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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老板是一对二十多岁出头的小夫妻,也是藏族,在后面的厨房忙活儿,他们一岁多的孩子在店里叼着灌得满满的奶瓶,一会地上爬,一会儿躺在桌子底下,从桌底下钻出来的时候,奶瓶已经空了。后院是他们住的地方,家里也有老人,老人出去转经了,他们经营这个小店维持全家人的生活。忙完店里的事儿,小丈夫去门口的台球桌打台球,小媳妇把电视播到湖南卫视抱着孩子看偶像剧。从这对小夫妻身上,何小兵看到了一种天然的生活。
父母抚养孩子,孩子赡养父母,这也是动物的本性。人恰恰因为比动物高级,有了思考,有了对父母为什么要生养自己的谴责,有了爱恨情仇,导致人有时候会做出比动物更低级的事儿。抛弃老人。还有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把精力浪费在对父母生下自己耿耿于怀和疑为什么要养育下一代上,而不去想如何赡养好老人和培养好孩子。
何小兵离开茶馆,拐进一条小巷,听到一个小院里传来飘扬的吉他声,恰如其分地跟眼前的景象配合起来。何小兵喜欢上这一场面,心里很舒适。并不是这晨特色的建筑、奇异的服装、生僻的语言让他产生兴趣,这些固然有趣,特别是第一次体验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兴奋,但接触多了,便没有诱惑力了。真正吸引人的,是天高云阔、青山流水,没有钢筋水泥的桎梏,没有红绿灯的来去匆匆,没有写字楼工作餐打车票公司年会的羁绊,跟大自然全身心的接触后,便不会想乱七八糟的事儿,内心自然会变得宁静。
在这里,何小兵唯一惦记的事儿就是,如何找到夏雨果。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不会让夏雨果离开自己,想到这里,何小兵又去了大昭寺,以藏民和信徒构成的人群正顺时针绕着大昭寺走着,何小兵不信佛,逆时针绕着大昭寺转,他希望通过这样走,能让时间回到从前,夏雨果还在他身边。
何小兵在人群中穿梭,迎面走来一张张转寺的人虔诚的脸,看得出,他们的内心一定不是空虚的,而是有信仰的,脸上都带着一股坚毅。
以前何小兵对一切都持怀疑态度,觉得只有经过自己思考并认同的事情才值得去相信,这样做必然会每时每刻都对外界保持警惕,无法让自己放松,得不到快乐。而现在,何小兵觉得,相信一些东西,或者有点儿信仰,是幸福的,比如这些藏民和信徒,虽然生活艰苦,但是从他们身上看不到愁苦,从信仰中获得的快乐,盖过了生活中的苦。
一个年轻的喇嘛正在磕长头,人群给他避让开空间,以便他的动作能充分舒展开。何小兵停住,看着这个年轻的僧人,系着皮围裙,手上套着木板,像跳水一样伏在地上,脑袋触碰地面,绝不蜻蜓点水,脑门儿上沾了一片灰土,灰土的正中间是一个凸起的趼子,像长了一个天眼。
僧人旁若无人,一心礼拜,往前走三步,然后转身九十度,面向大昭寺,全身伏地,叩首,然后起身,转回九十度,嘴里叨念着经文,又往前走三步,再转身九十度,冲着大昭寺俯下身子。何小兵觉得这些动作散发着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这种力量,让世俗的一切变得不再重要。
就在僧人俯下身子的时候,何小兵觉得眼前一晃,他把视线往远处延伸了一点儿,看到一个女孩静静地伫立着,注视着磕长头的僧人,是夏雨果。
僧人起身,挡住了何小兵的视线,往前走了三步后,僧人再次俯下身子,夏雨果又出现在何小兵面前。这时,夏雨果也抬起头,跟何小兵的视线相遇了。
在迎面走来的人群中,夏雨果的那张脸异常鲜明地出现在何小兵眼前。
两人都没有惊诧,似乎目光相遇的这一瞬间,是顺理成章的。
何小兵看着夏雨果,两年没见,看似她没有变样,但她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变了。
磕长头的僧人已经走出了何小兵和夏雨果的视线,他俩的眼中只有一个人。
两人对视着,何小兵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旁边的茶馆,夏雨果也顺着何小兵的视线看过去,然后两人再次对视了一下后,不约而同向茶馆走去。
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摆放着一壶甜茶,一个藏族小孩过来要钱,夏雨果掏出零钱给了他,他接过钱就走了,没等到何小兵掏出钱,把他俩当成一起的了。
两人喝着各自杯里的甜茶,像一对已将恩怨淡忘但无法完好如初的朋友。
“来几天了?”何小兵问。
“快一个星期了。”夏雨果说,“你呢?”
“刚一天。”
“适应吗?”
“还行,就是走快了有点喘。”
“那就慢点儿走,我刚到的时候爬楼梯也喘。”
“来西藏后都去哪儿玩了?〃何小兵问。
“之前有点不适应,还没去太远的地方。”夏雨果说。
“现在适应了?〃
“没问题了。”
“打算去哪儿?”
“还没想好。你呢?”
“也没想好。”
两人说着不冷不热的话,当甜茶喝完,适合此时此地心境的话也说完了,茶馆又来了客人,没有座位了。
“走吧,给别人让地儿吧!”夏雨果说。
“嗯。”何小兵起身。
两人出了茶馆。
〃你住哪边?”夏雨果问。
“那边。”何小兵指着一个方向说,“你呢?”
“那边。”夏雨果指着另一个方向说,“我回客栈了。〃
〃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溜达回去。”夏雨果说,“你自己多注意休息,等适应了再去海拔高的地方玩。”
“你也是。”
“那我走了。〃
“嗯。”何小兵看着夏雨果走远,转身回了客栈。
夏雨果感觉何小兵走了,拐了一个弯,往回走。
晚上,何小兵睡不着,胸闷,呼吸不畅,脑子里又总是浮现出夏雨果,辗转无眠,起床离开客栈,出来溜达。
大昭寺四周一片寂静,路灯亮着,白天的喧嚣不见了,只有站岗的军人。何小兵入乡随俗,开始顺时针绕着大昭寺溜达,转一圈,就能积一份恩惠。
折天这里四周都是叫卖的的商贩和满目的商品,游客和信徒们从这里经过,熙熙攘攘,现在那些摊位在夜色中空空荡荡地伫立着,那些人可能已经安然入睡,迎接明天的热闹。没有人生活在热闹中,也没有人总是生活在宁静中。
空气中漂浮着寺院里烧的香草味儿,月亮高挂夜空,何小兵漫步感受着拉萨夜晚的宁静,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大昭寺门前,正坐在石阶上,异常熟悉。
那个身影也觉察到有人走过来,转过头看。
“真巧啊。”何小兵走上前说。
“是啊,”夏雨果坐着没到。
“冷吗,把我的衣服给你?”何小兵在一旁坐下。
“不冷,你穿的也不多。”夏雨果往旁边挪了挪。
“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你不也没睡吗。”夏雨果从兜里掏出一袋牦牛肉干,吃了一块,把袋递给何小兵。
“再找个喝东西的地方坐坐?”何小兵拿出一块放进嘴里。
“在这儿就可以了。”
“好吧,你要冷咱们就换个地方坐。”
“外面空气好。”
“但是稀薄,我有点儿透不过气。”
“我有药。”
“不用了,我慢慢就习惯了。”
“你打算待多久?”
“不知道,你呢?”
“我也不知道。”
“这两年你过得怎么样?”
“还行,你呢?”
“不行。”
“一切会好起来的。”
“对!”
两人沉默了,只听得见嚼牛肉干的声音。
“你上班了吗?”何小兵打破沉默。
“没有。”
“一直晃悠?”
“我读研了,也跟晃悠差不多。”
“哪个学校?”
“北大。”
“不错啊!原来你不说你这个专业清华的更好吗?”
“我不喜欢清华,清华的学生要校园里都骑个自行车,拼命赶路,上课,像送快递的,我去溜达的时候,差点儿撞着。北大的学生就能看着湖面上的鹌鹑和树上的松鼠,听着喜鹊叫,在河边一坐就是一天。”
“那你这两年就光在湖边坐着了?”
“那样就好了,光给老师干活儿了。真路过河边,也不想坐着了,满脑子都是课题。”
“北大的男生会写诗。”
“那怎么了?”
“有男生给你写诗吗?”
“我困了。〃
“我还不困。”
“我回去了。”
“再坐会儿。”
“你不睡,也不让别人睡,这样不好吧?”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太危险。”
“只要你不跟着我,就没有危险。”
“那好吧。”
“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睡觉。”
“我困了就回去。”
何小兵目送夏雨果离开,直到消失。除了继续在外面待着,何小兵也无事可做,便回了客栈,客栈已经锁门了,敲,没人回应,隔着一个院 子,客房在后面,住客栈的人不像住宿舍的学生,不会经常后半夜回来,所以到了后半夜,值班的服务员也踏踏实实地去后面睡觉了。
回屋睡觉无望,何小兵便返回大昭寺,希望夏雨果也被关在客栈外,这样他俩又能多共处几个小时了,这次依然看见了大昭寺门前的石头,但上面没人坐着。何小兵又顺时针逆时针各转了一圈。直到遇到两个走上来盘问的武警:“请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
幸好何小兵随身带着证件,武警查看完,相信了他不去睡觉的理由,让他继续转下去。
何小兵转得没意思了,拐进旁边的巷子,七绕八绕,又经过那个曾经路过时传出吉他声的院子,正是此时传出的吉他声,让何小兵想起曾经来过这里。
院子的门虚掩着,灯光透过门缝,何小兵扒着向里面看了看,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房檐的吊灯下弹着吉他。好听的音乐分两种,一种听覍上的好听,流畅,或者,悠扬,或者酷;还有一种除了让人耳朵舒服,还能进到心里,让人心里也舒服。这个人所弹的乐曲,就是后一种效果,这样的音乐,虽然听不懂到底要表达什么,但是带着一种情绪,让人喜欢沉浸在这种情绪中。
何小兵被吸引,上前敲门。
“请进!”弹琴的人没有停下来。
何小兵推门进院,弹琴的人冲他微笑点头,何小兵走近,在一旁坐下。
弹琴的人手里拿的是一把古典吉他,姿态优雅、从容、按弦轻柔,没有狂躁,却不失力量,同样动听。何小兵觉得这种弹奏方式也呈现出一种进入生活的方式,平和而不失自我,对待外在世界不是一味对抗、死磕到底的态度,而是理性、不卑不亢地参与其中,是一种更高级的态度。
弹琴的人并没有弹奏太复杂的乐曲,只是几个简单的和弦,夹杂几个简单的音符,便构成一段美妙的旋律。何小兵学琴的时候曾过于迷恋技术,认为只有高难度的技巧才能弹出牛B的旋律,其实那种技巧更是一种表演,手指在琴弦上飞舞,眼花缭乱,在演奏形式上好看,却不一定能打动人,而真正的音乐不是表演,是让人听了能心里涌出一股暧流,或毛孔绽开脊椎骨一阵阵发冷。
弹琴人刚才弹的那几个和弦和音符最基础的,何小兵都会,但是他却弹不出来同样的效果。即便同一个和弦,不同的节奏和分解弹法,在那人的手里也能弹出不同的感受,何小兵却做不到这一点。他由此知道了,美,不在于复杂和简单,而是否融入了情感。
“没事儿随便弹着玩。〃曲毕,弹琴人放下吉他说。
何小兵鼓掌,他听得出,弹琴的人绝不是业余爱好者。
“给你。”弹琴人把吉他交给何小兵。
“我不会。”何小兵知道自己只能献丑。
“来旅游?”弹琴人问。
“转转。”何小兵说。
“第一次来?”
“对。”
“应该早点儿睡觉,在高原上,休息不好,会难受的。”
“睡不着,出来走走。”
”不睡更睡不着了。”
“睡也不一定就能睡着,走累了回去就睡着了。”何小兵说,“你弹了几年琴了?”
“从八几年弹到现在,中间停了一段。”弹琴人说,“寺里不弹。”
“寺里?”
“我出过家,现在还俗了。”
“这里有人招呼弹琴人的名字,问他吃不吃夜宵,弹琴人说不饿。听到他的名字,何小兵一愣,觉得耳熟,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何小兵报上教自己学琴的老头的名字说,”他是不是教过你?”
“对。”弹琴人也很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也跟他学过琴,他提到过你。”何小兵这时才仔细观察弹琴人,他已经晒得像个当地人,皮肤呈现古铜色,牙齿洁白,相处时亲切,自然,健康,活力,不像那些北京搞摇滚的,都有点儿病态。
“老师还好吧?”弹琴人说,“我离开寺庙后,就没再联系他。〃
“他挺好的。”何小兵说,“你当年为什么出家,后来怎么还俗了?”
弹琴人笑了笑:“就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