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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仙踪-清-李百川-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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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我幾句,我實實的就羞死了。
  「歐陽氏道:「這叫個』醜媳婦少不得見公姑。』既來投奔,尚有何說!我才見這位冷大爺,自看字後,一句話也不問,且吩咐家人們迴避,到還是個達世故的人。」
  不言二婦人談論,再說冷逢春拿了書字,剛到廳屋轉身後,見母親卜氏早已在此偷看,遂一同走入內房。卜氏道:「外面家人們說入來,你父親托一少年秀才送書信到此,我去偷看,怎麼你父親便認得他?寄得是甚麼書信?我看這少年的人才,比你高出十倍。」逢春大笑道:「他的人才,理該比我高幾倍才是。」卜氏道:「這是怎麼說?」逢春照字內話將前後原由詳細告訴,卜氏同兒媳李氏笑個不止。逢春又將於冰書信念了一遍,卜氏差一家人媳婦出去相請,自己同兒媳俱換了新衣服,在院中等候。眾家人聽得說是兩個女人,大大小小都跑入內院,看客人如何行禮。被卜氏都罵了出去。不多時,姜氏同歐陽氏入來,卜氏迎接到中院過庭內。姜氏正要叩拜,卜氏道:「且請到枺扛鼡Q了衣服,我們行禮罷。」姜氏看見這許多婦女,到覺得可羞些。走入枺浚灰妰蓚家人媳婦,一個捧著衣服,一個捧著個匣兒,放在炕上,笑說道:「這是我家太太著送了來,請朱奶奶換衣服。匣子內俱是簪環首飾。」說罷,兩人將門兒倒關上出去了。姜氏向歐陽氏道:「你看他們大人家,用的人都是知行款的。」主僕兩個各將靴襪拉去,除去頭巾看衣服。一套是緞子氅裙,並大小襯遥灰惶资蔷c綢氅裙,也有大小襯遥桥c歐陽氏穿的,件件皆都簇新。匣子內金珠首飾,各樣全備。
  須臾穿換停當,頃變成一對婦人,到堂前與卜氏行禮,次與李氏平拜,讓到第四層院內,卜氏房中坐下。歐陽氏也磕了頭,侍立一傍。姜氏道:「孤窮難女,遭家變故,投奔於二千里之外,得邀收留,榮幸曷極!雖固是冷老先生拯溺救焚,要皆老太太同令媳太太垂青格外,使斷梗飄蓬之人,不致為強暴所污,死喪溝渠,皆盛德鴻慈所賜也。異日拙夫或得苟全性命,惟有朝夕焚頂,共囑福壽無疆已爾。」卜氏道:「適才小兒讀拙夫手書,雖未能盡悉原委,亦可以略知大概。令夫君遭惡兄肆毒,真是人倫大變,千古奇聞。老賢姐娉婷弱伲站踊⒀執吨校矣写笾腔郏岳钜滋摇5萌阻担^刎頸芝娘,剔目盧氏,又高出幾倍矣。冰操淑範,我母子無任佩服。今蒙不棄蝸居,殊深欣慰。」姜氏又要請冷逢春叩謝。少刻,一家人在窗外說道:「我們大爺說男女有別,理應永避嫌疑,著在朱奶奶前道罪,亦不敢入來拜見。」這是逢春遵於冰書字教戒。
  自此後凡到內院,逢春必問明然後出入。
  清茶吃過,隨後眾婦女即安放桌椅,揩抹春台。卜氏讓姜氏首坐,自己對席相陪,李氏傍坐。少刻杯泛金波,盤盛異品,三湯五割,備極山海之珍。緣逢春要算成安第一富戶,故酒席最易辦也。卜氏復問起被害根由,姜氏詳細陳說,眾婦女無不慨歎,都讚美歐陽氏是大才。家人婦請歐陽氏到下房中另席管待。卜氏親到前邊與逢春定歸了姜氏住處,復來陪坐。酒席完後,姜氏起身拜謝。卜氏道:「蓬門寒士家,苦無珍品敬客,得免哂笑已足,何敢勞謝?」又言此院西小院中,有住房內外二間,頗僻靜,吩咐家中婦女,將行李安置。隨讓姜氏同去看視,見一切應用之物,無不周備。姜氏又說起於冰未動先知種種神異。卜氏道:「出家數協,果能如此,也不枉拋家棄一常「次日,姜氏拿出十二兩車價,並幾百酒錢,著歐陽氏煩一家人付與。不想逢春早著人問明數目,已打發去了。卜氏又撥了兩個丫頭,服伺姜氏。後來姜氏與李氏結為姊妹,姜氏拜卜氏為義母。卜氏總以至親骨肉相待,一家兒上下甚相投合。正是:蕭牆深畏無情嫂,陌路欣逢有義娘。
  但使主人能愛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第二十六回救難裔月夜殺解役請仙女談笑打權奸
  詞曰:
  郊原皎月星辰杳,見不法肝腸如繳。殺卻二公人,難裔從此保。
  閒撸匆褭嗉閿_,請仙姬到了。試問這筵席,打的好不好?
  右眨逗L拇骸
  再說連城璧,自那晚從趙家澗打敗了雞澤縣軍役,疾走了四十餘里,看天上星光漸次將明,也不知走到甚麼地界,隨便坐在一塊石上暫歇,心中算計道:「我今往何處去好?」想了半晌,到處都去不得,惟京乃帝王發祥之地,紫面長鬚的大漢子斷不止一個,且到那裡再做理會。主意拿定,一路於人少地方買些吃食枺黟b口,也不住店,隨地安歇。
  一日走到清風鎮地界,天交二鼓時分,趁著一輪明月,向前趕路,猛見對面有幾個人走來,連忙閃在一大柳樹後偷看。
  見兩個解役,一個帶著刀,背著行李;一個拉了一條棍,押著個犯人,帶著手靠繩索,一步一顛的走來。走了洠當挡剑欠溉苏咀≌f道:「二位大爺,此時已夜深時候,不拘那個村莊安歇罷!此去陝西金州還有無限程途,若像這樣連夜奔走,不但我受刑之人經當不起,就是二位大爺也未免過勞。」那拿棍的解役道:「你說甚麼?」犯人照前說了一遍。那解役冷笑道:「你的意思說你是仕宦人家子弟,身子最是嬌嫩值錢。孰不知王公犯法和庶民一般,你如今求如個自在豬狗也是不能。」又見那帶刀的解役道:「耐煩與他說話!我只是用刀背教訓他。
  「說罷,左手於肩頭托住行李,右手將刀鞘在犯人身上連樱藥紫拢衷诜溉搜g腿上踢了四五腳。那犯人便倒在地下,不肯起來。只見那拿棍的解役,四下裡觀望。觀望罷,將那拿刀的解役一拉,兩個走離了五六步,唧唧喁喁,不知說些甚麼。
  少刻,帶刀的走來,口中叫道:「小董你起來,我有話和你說。
  「那犯人躺在地下,只不答應。那解役叫了四五聲,反笑說道:「董相公,我的董大爺!你還要可憐我們些。我們也是官差不自由。你既然身子睏倦,西南上有座臁顝R,不過一里遠近,我們同到那邊,讓你睡個長覺何如?就是俺兩個,也好做個休歇。」那犯人聽了,方慢慢的扒掙起。那解役便用手攙扶他,一步步拐著行走。三個人一同往西南上去了。
  城璧看聽了多時,心下猜想道:「我在這月光下詳看那犯人,面貌是個少年斯文人,臉上洠О朦c凶氣,端的不是做大罪惡的人。到是那兩個解役甚是剛狠。方纔他二人私語了好一會,又說著那犯人到臁顝R睡長覺去,莫非要趾@犯人麼?我想不公不法的事,多是衙門中人做的。他們若果在背間害人,我就再開開殺戒,有何不可!」說畢,悄悄的跟來,果見有座廟宇。遠遠見犯人同解役轉向廟西去了。城璧大踏步趕來,見那廟坐枺鳎拿鏍濊担胧瞧屏选臓澩庀驈R內一覷,兩個解役坐在正殿台階上,那犯人在枺吿A下,半倚半靠的倒著。
  城璧道:「月明如晝,我外邊看得見他們,安保他們看不見我?
  不如上正殿房上,看他們舉動為妙。」於是循著牆腳,轉到廟後,將右手一伸,左腳一頓,已到牆內。又將兩腳並在一處,將身子用力一聳,即飛上正殿屋簷,隨即伏在房脊背後,面向前院下視。卻止見犯人,看不見那兩個解役。
  忽見那帶刀解役反從廟外入來,大聲說道:「我方才四周圍都看過了,此地不通大路,白天尚無人來,何況昏夜?快快的了絕他,與嚴中堂交個耳鼻執證,省得我們走多少路。」又聽得那拿棍差人在正殿簷下應道:「你說的甚是。」只見那犯人一蹶劣扒起,連連叩頭道:「適才二位老爺的話,我明白了,只求念我家破人亡,我父做官一場,止留欠這一點根芽。那裡不是積陰德處?饒我這條小命罷!」說著,在地下叩頭不已,痛哭下一堆。只見那拿棍的解役,向帶刀的解役道:「我生平為人,心上最慈良不過。你看他哭的這般哀憐,賞他個全屍首,著他上吊罷。捆行李的繩子便可用。」那帶刀的解役道:「那有這許多功夫等他上吊!」說罷,便將刀抽出,向犯人面前大步走去,將刀舉起卻待砍下,猛聽得正殿房簷上霹靂般大喝了一聲,聲落處,早將那拿棍解役嚇的從台階上倒撞在階下。城璧湧身一跳,已到院中。那拿刀解役急向後退了幾步。急看時,見一紫面長鬚大漢,站在院中,也不知是神是鬼,硬著膽子問道:「你,你是什麼?你怎麼從房上下。。」城璧道:「光天化日之下,做的好事!」那解役聽得是人,便膽大起來,道:「管你甚事?我是替朝廷家行法。」城璧道:「朝廷家豈教你在此行法麼?」那拿棍解役見兩人問答,方扒起站在一邊。那犯人見房上跳下人來,與解役爭論,越發叩頭哀呼。城璧道:「解役你實說,吃了姓嚴的多少錢,敢在此做害人事?」那解役大怒道:「老爺們吃了幾百萬錢,你便怎麼?是你這樣多管閒事,定與這死囚是一路上人,也須饒你不得!」說罷,火匝匝舉刀向城璧頭上砍來。城璧大笑,將身一側,左腳起處,刀已落地;旋用連環腿飛起右腳,響一聲,早中解役心窩,倒在地下。那拿棍解役便往廟外跑,被城璧趕上,右手提住領項,往後一丟,從廟門前直摔在廟內枺A下。復身到那犯人面前,將手靠一扭,即成兩半;又將繩索解脫。那犯人只是磕頭。城璧坐在枺A下說道:「你不必如此,可坐起來說話。」忽見那被摔倒的解役,掙命扒起,又想逃走。城璧喊了一聲,嚇的他戰哆嗦,站在階前,那裡還敢動移半步!
  城璧再將那犯人細看,見他生的骨格清秀,笑問道:「你姓甚麼?何處人氏?今年多少歲了?因甚事充配於你?」那犯人大哭道:「小人姓董名晔艢q,江西九江府人。我父叫董傳策,做吏部文選司郎中,與嚴宰相是同鄉只因我父親性情執古,見嚴嵩父子欺君罔上,殺害忠良。他兒子嚴世蕃,較他父更惡。我父發狠,參了他十一款大罪。拢险f我父誣罔大臣,革職。一月後,吏科給事中姚燕受嚴嵩指使,參我父收永不敘用之知州吳丕都銀四千兩,又參收母喪未滿起補之知州梁鉞銀一千兩。拢险f我父大壞國家銓政,著同本內有名人犯拿交三法司,日日嚴刑拷掠,俱各鍛煉成案。吳丕都、梁鉞,差別擬軍罪,將我父暫決,傢俬抄洠牍伲謱⑽野l配金州。
  自遭此事,家奴逃散一空,惟有一家人董喜,忍饑受凍,常在刑部照料。從發遣小人那日,便步步相隨。數日來,被這兩個解役打傷腳腿,皆因董喜患病,不能同行。誰知今夜要在此地殺害。若非恩公老爺相救,小人早作泉下人了!」說罷,又叩頭大哭。
  城璧道:「公子不必悲傷,待我處置了這兩個狗男女再講。
  「站起來,將那踢倒解役提起看視,已死去了。又將那站著的解役叫過來,說道:「快將你身上衣服鞋襪,並死去的都與我脫剝乾淨,再交替我二人所有盤費也盡數交獻。少遲延兩句話功夫,著你立成三段!」這解役那裡還敢說一句?先將自己渾身衣服脫去,又將死解役也脫剝乾淨,打開行李,取出四十多兩盤費,敚Х旁诔氰得媲埃会岢鄺l條的跪下,叩頭求饒。城璧也不理他,走去將他捆行李的繩兒取來,在殿外橫樑上挽了個套兒,復下台階,向解役道:「這是你留下的科條,賞董公子全屍者,你就快去上吊。」那解役恨不得將頭碰破。城璧道:「我們還要走路,洠Ф嗟墓Ψ虻饶恪!菇庖垡姵氰惦y說,又與董公子碰響頭,口中爹長爺短都亂行哀叫出來。董娝那校妥约侯^前怕死一般不由的向城璧道:「此人比死去的那個還良善些。」城璧笑道:「這口氣是要與他討情分了。公子止知憐惜他目前,卻不知想及事後。我們此刻放了他,他便報知鄉保地方,鄉保地方即連夜稟知文武官,還不用到日光出時,你我想要走半步好路,比登天還難。那時他就不肯饒你我了。」那解役聽了此話,恨不得生出幾百個舌頭,指身說誓。
  城璧那裡聽他,先用左手將他兩隻手拿在一處。次用右手將他脖項用五指把握住,輕輕往起一舉,離地便有二尺高下。那解役兩腿亂登,洠暮敖小3氰堤崴狭说钐ǎ瑢⒉表椣蛱變簝纫蝗耍涯z後兩手鬆放,用腳將解役一踢,那解役便撸幤饋怼F鸪跏帜_還能亂動,隨即喉內作聲,頃刻間即辭人世。
  城璧走下殿階,董萸竺眨氰档溃骸复藭r交五更時分,無暇與公子細談,必須趕天明走出二十里內外方好。」急將解役的衣服,揀長些的套在衣服外面,換了帽子,又把那口刀帶在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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