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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家即可居住;便是二三年,他還可以養活的起。大爺賞的家器等物,都交與小的丈人變賣,甚是妥貼。小的正好跟隨大爺出門,守定妻子做什麼?」如玉想了一會道:「也罷了,就依你跟我走走,到京中再做定歸。
你們只管跪著怎麼?可起去料理。」張華又道:「大爺賞了八十兩銀子,小的實不忍心收領。有家器等物,足彀小的一家過了。出外比不得家居,將來盤費短了,是洠幫陡娴摹!谷缬竦溃骸肝以撆c你們多留幾兩,只恨我手內空虛。你若不收,我也斷不著你跟去。」張華無奈,和他女人磕了七八個頭,方才起來,將銀兩收下。如玉又指著孫祿之子,說道:「他頑劣的了不得,你們管教只顧管教,衣食要留心他些。」張華夫婦同說道:「不但大爺囑咐,就大爺不言,小的們定和自己親生的兒女一般看待。大爺只管放心。」如玉叫過那小廝來,與了他二兩銀子,又指教了他幾句。當下教他與張華夫婦叩頭,認為父母。一同揩著眼淚痕出去。如玉看定正月初八日起身,初六日到他父母墳前痛哭拜別。回來,張華將各項物件開了清賬,把他丈人叫來,當面交割。如玉就托他與買主交房。至初八日,主僕二人坐車起身。張華女人送了主人和丈夫,與他父親僱人搬摺R磺型M祝I了孫祿之子,同他兒子坐了車子,大哭著回他父母家去了。可歎如玉,做了半世豪華公子,直弄了個寸椽片瓦俱無,固然是他命叩臀#驳降氖撬胁簧啤=袢找恢饕粌W上京,尋那雲飄鶴逝、洠Фㄏ虻睦潇侗M不可笑、可憐!
一路饑餐渴飲,數日已到京都。見輦彀之下,直與外省不同:到處高樓園館,隨地品竹眨z。來來往往,不是土農工商,便是九卿科道,真是富貴繁華無比的仙境。如玉初入都門,那兩隻眼睛應接不暇,到是那車伕甚是熟慣,送他主僕到菜市口兒昌盛客寓安下。主僕兩人,每天出錢二分房飯錢。如玉舉目無親,日日在大街小巷行走,存了個萬一遇著冷於冰的念頭。
行走了二十餘天,那裡有個冷於冰的影兒?張華見不是個歸結,復尋苦勸,著如玉回家,譃檎齽铡H缬竦溃骸肝乙殉鲩T,斷無空回之理,況冷於冰也不是謊我的人,早晚定有遇著他的日子。若過二年後遇不著,再做道理。」張華十分勸急了,如玉便說:「你若想家,任懀惚悖沂墙^不回去的。」張華也自洠Хā
不言他主僕在都中閒度歲月。再說冷於冰自得《天罡總樞》一書,日夜在瓊巖洞招呐跬妗0肽赆幔侗讯聪ぞⅲ琶靼滋斓厥际冀K終的根由,萬物生生化化的源委。看那兩輪日月,一起一落,無非是老人的鬚眉,促人的壽數。覺得此時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回想紫陽真人送他的《寶菉天章》,不過是斬妖除祟、趨吉避凶而已,講道超神奪劫,參贊造化,還無十分中之二三。今日竟成了個與天地同體的人,真是千萬世難逢的際遇。又想:「天狐囑咐一年後將此書繼送火龍真人,煩懇枺A帝君繳還八景宮。今已通首至尾爛熟胸中。此書久落凡塵,恐與天狐招愆,反辜負他一片好心。」又預知溫如玉在京尋訪。且董公子自到河陽鎮,知他已入林岱籍貫,改名林潤,算了林岱胞侄,用官字號下場,中了第六十一名舉人,已從今年正月,由林岱任內,到朱文煒家居住,等候著下會試常他雖然功名有分,料想著他的文章,斷不能中在前列,後日還有多少事在他身上起結,也須助他一臂之力,著他早早的服官受職,好做後事的地步。明日正是黃道吉日,理合到吾師洞中走遭,將此書交送,騰出身子來,辦別的事業。
到次日五更時分,令二鬼將石几案抬放在石堂院中,將玉匣安放在几上,自己虔心靜氣,大拜了八拜,然後揣向懷中。
吩咐二鬼道:「我今往赤霞山祖師處去,你等可用心修煉,各圖正果,靜候我的眨玻坏盟匠龆撮T。」二鬼出洞跪送。於冰架雲光,早到赤霞山回雁峰前落下。只見桃仙客大笑道:「祖師命我在此等候多時。」於冰忙作揖問訊。仙客道:「賢弟不必多禮,快隨我來。」於冰跟定了仙客,走至洞門前站祝於冰道:「你我雖同是祖師的弟子,然師兄是日夕親近之人,不妨隨便出入;我與師兄有別,理應替我回稟一聲為是。」仙客道:「賢弟小心至此,足見站础!拐f罷,先入去了。少刻,出來說道:「祖師著你進見。」於冰將道袍拂拭了幾下,才跟定桃仙客,一步步走入去。但見:門分二座,院共三層,也有山,也有水,也有池,也有橋,也有樓台;有樹木,有花卉,有飛禽走獸;曲曲彎彎,另是一個世界。堂闊五丈,階高數尋,也有琴,也有棋,也有劍,也有書,也有字畫;有金石,有珠玉,有床帳桌椅;閃閃爍爍,另是一處人家。也有香茶,也有美酒,也有冰桃、雪藕、火棗、交梨,聞一聞芬芬馥馥,另是一樣滋味。也有歌童,也有舞女,也有銀箏、象板、迳Ⅺ'笙,聽一聽幽幽雅雅,另是一般宮商。璧掛蛟螭之鏡,爐焚蘭麝之香。雲母屏前,遠映一輪皎日;水晶簾下,斜拂八部和風。白鹿銜芝,間行於丹房皂戶;系鶴啄果,欣舞於曲徑迴廊。真是: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
於冰將洞中景物大概一看,遙見火龍真人穿一件大紅百花無縫仙衣,戴一頂扭絲八寶束髮金冠,蠶眉河目,赤面紅須,端端正正坐在上面。於冰搶行了幾步,到真人座前拜了四拜。
請候畢,站在一邊。真人笑道:「《天罡總樞》一書,乃八景宮不傳之秘。身列金仙,能讀此書者,百無一二。你修行了幾日,便能際此奇緣,好福咭病!轨侗鶎⒂裣粡膽阎腥〕觯旁谡婕赴干稀U嫒艘噙B忙站起,坐在一旁。於冰又跪稟道:「弟子正為此書久落凡塵,恐被老君查知,致干罪尤,今日特奉獻於老師座下,仰冀大開恩典,代行繳送,庶天狐盜浮虏恢聸叮茏涌梢酝呷印!拐嫒舜笮Φ溃骸改闳缃裆型扑阄磥硎麦w,老君為萬國九州群仙之祖,他的書籍被人盜去一年有餘,他焉有不知之理?當日那天狐意念一動,他早已就知有今日了。只因他念你立心純一,勇往向道,不過假手天狐,成就你的正果。你道他竟不知道麼?」說罷,又大笑道:「此書我亦不敢久存,明日即到枺A帝君你師祖宮闕,懇煩轉送,保全天狐。」
於冰又稟道:「弟子承師尊高厚,遣桃仙客頒賜衣冠。彼時擬救連城璧之後,即來叩謝洪慈,緣仙客述師命,再四相阻,有』功夫圓滿之日,再來未遲』等語,因此弟子遲至如今。」
真人道:「我著仙客止你,不過為省一番往返也。」於冰復行叩謝。真人吩咐:「起來。」於冰侍立一旁。真人道:「你目今法力可出群仙之上,只是靜中功夫還未完足,將來猿不邪自可與你分勞。刻下溫如玉在京等你,你屢次在他身上也可謂大有情。但此人雖具仙骨,癡迷過甚,你當造一富貴假境,完他一生的志願。若仍前不省,乃下愚不移之人,速棄之可也。」
又問道:「我的木劍,你可曾帶在身邊?」於冰急忙取出,放在桌上道:「弟子承師尊恩賜,未嘗片刻相離。」真人叫童子們:「拿我那口劍來!」少刻,一童子取到,遞與真人。真人道:「此劍名為雪鏤。我自戰國時得道,承吾師枺A帝君頒賜,佩服了數百餘年。我在西湖與你的木劍,不過斬祟除邪;若異日會諸天島洞道友,帶在身上,殊欠冠冕。此劍與木劍大不相同,島洞列仙、八部正神,有背義邪行者,可飛斬於百里之外,妖魔又何足道也!」於冰叩頭領受。真人道:「你去罷。功成日滿之期,我別有法旨。」說罷,真人回歸後洞。桃仙客同許多道友,並仙吏仙童,都來與於冰敘同門一茫埲氲し績蕊嬍场:冒肷危揭积R送出洞外。
於冰謝別,離洞走了百十餘步,將劍囊解去一看,只見金裝玉嵌,耀目奪睛;又將那劍拔出來看視,寬不過一寸,長到有三尺,面鑲龍虎,柄列七星,劍尖上鐫著「雪鏤」二小篆字,劍鞘上拴著紫絲絛兩根。於冰看罷,將劍裝好,就用絲絛斜繫在右邊臂上,架起雲光,早到玉屋洞來。
這日,城璧等正在洞門外閒立,忽見猿不邪用手在空中指道:「尊師來矣!」城璧和不換道力甚湥茄e看得出?瞬目間,於冰已落在面前。城璧、不換大喜,各作揖問候;猿不邪在一旁跪接。於冰到洞中正面坐下,猿不邪站在一旁。不換問道:「大哥背後掛著可是口寶劍麼?」於冰道:「適才從吾師洞中來,此劍系吾師所賜。」不換道:「祖師所賜,必有不同,我們先看一看,再敘別懷。」於冰解下來,付與不換,將迥医馊ィ蠹沂媚客础5姽饷⒂橙眨畾馇秩耄b束亦精雅之至。一個個極口讚揚,惟獨城璧愛的了不得,看了又看,不忍釋手。不換接過來,用套兒裝好,親自與於冰繫在背後,方才就坐,詢問六七月別後事業。於冰也不相欺,就將得《天罡總樞》始末,並今日交還賜劍的原由,詳細說了一遍。不邪等欣羨不已。
於冰又道:「我早晚還有事入都。」城璧道:「都中又有何事?」於冰就將董公子改名林潤,算林岱胞侄,已中了官卷舉人,要幫他中個進士,將來好完結嚴世蕃、閻年等案件;還有泰安的溫公子,在京找尋我一月有餘,少不得再去點化他一番。城璧道:「可是那溫如玉不是?」於冰道:「就是他。」
城璧道:「他在都中找尋大哥做甚麼?」於冰笑道:「他的事件最多,真有千條萬絮的情節。」城璧道:「願聞其詳。」於冰又將如玉前前後後細說,直說到主僕上京。不換道:「大哥怎麼知的這般詳細?」於冰道:「我自得了《天罡總樞》後,便可以事事前知矣。」不換道:「可惜一個大家公子,也弄的窮到這步田地。真是時命限人,自有定數。」城璧摸著鬍子大笑道:「虧你還替他這樣解說。那個輕浮娃子,我一見面就知他是個敗家之子。大哥一定說他有仙骨,苦苦的要度他出家。
他原是酒色叢中歪貨,若將他度了來,不但終於無成,連我們也被他攪混壞了。」於冰道:「吾師亦曾吩咐,我也須盡盡心,他若是癡迷不返,棄之可也。今日已是三月初三日了,我須早些去,與董公子將三場文字弄妥,好著他必中,殿試時能在三鼎甲內,就更好了。我此番還得到御史朱文煒家住幾天。」城璧道:「要去,大家走遭,我正要看看董公子。」於冰道:「朱文煒是個京官,你我俱是道妝,去他家內也須招人議論。」
城璧道:「這有何難?我們只用將道冠暫時摘去,便是俗人。
「於冰道:「那豈是出家人做的事?」又問猿不邪道:「你二位師叔,可學會些甚麼法術?」不邪道:「凡弟子所能者,已學去一半有餘。」於冰道:「得此亦可以全身遠害。會試場期止有四五天了,我今日就去罷。」眾人送出洞外,於冰瘢吶チ恕U牵簳U赤霞洞內,飛身故友人家。
成全難裔甲第,渡取浪跡仙葩。
第六十四回傳睿克交萘止忧蟾毁F獨步南西門
詞曰:
十年窗下謳吟,須中今春首領。真仙指示功名徑,折取蟾宮桂影。
榮枯枕上三更,傀儡場中馳奔。人生富貴總浮雲,幾個癡人自剩右眨夺劯吒琛非艺f於冰出離了瓊巖洞,瘢莨庠绲搅硕贾小T瓉碇煳臒樧云綆熒性t得官之後,這幾年已升了浙江道監察御史。只因他是受過大患難的人,深知世情利害,凡待人接物,也不肯太濃,也不肯大淡。當日嚴嵩因他面奏,胡宗憲心上甚是惱他,即至升了御史,恐怕他多說亂道,到有個下手他的意思。後見他安分供職,上的本章都是些民生社稷的話語,毫不干涉他一句,心上又有些喜歡他。閒時也請去吃飯,文煒總是隨請隨到,雖極忙冗,亦不辭。遇年節壽日,必去拜賀,卻不送禮,因此得保全祿位。他如今又搬在棉花頭條胡同,地方也還算僻靜,每天不到日西時分,便下了衙門。
這日正在內房與他妻子閒話,忽見段诊w忙的跑來,說道:「老爺,快去迎接恩人!冷太老爺來了!」夫妻兩個一齊問道:「可是那冷諱於冰的麼?」段盏溃骸刚牵恰_m才小的在門前看見,竟認識不得了,穿的是道家衣服,容貌比先時越發光彩年少。老爺快去迎接罷,等了這一會了。」慌的朱文煒連忙穿公服不迭。姜氏著女廝們速刻打掃臥房,向文煒道:「就請入我房裡來罷。」文煒恕不的跑了出去,見於冰在大門內站立,遂高叫道:「老伯大人,是甚風兒吹得到此?」於冰一看,見朱文煒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