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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璧隨即改口道:「是我說錯了。」於冰又道:「你二人來已不守清規,怎麼俗妝打扮?這是保說?」不換道:「二哥原不肯改妝,是我因朱老爺是京官,來許多道士到他府上,恐怕人議論,因此扮做俗人,不過暫時改用。」文煒道:「究系二位先生多心。」左右送上茶來,大家吃訖。城璧向如玉道:「我們在貴莊分手後,到如今也是五六個年頭。」如玉道:「那日三位去後,小弟差人遍訪無蹤,真是去得神妙之至。」文煒道:「素日都相識麼?」如玉道:「三位俱在寒家住過幾天。
「城璧道:「公子不在家中享榮華,受富貴,到朱老爺這邊,有何貴幹?」如玉道:「我與諸公俱系知己,說也不妨。小弟年來否敗之至,今無可如何,尋訪冷先生,指一條明路,做下半世地步,到不是專來朱大人府上的。」城璧笑道:「我們都是幾個窮道士,有什麼明路指人?」如玉不由的面紅起來。於冰急以目視城璧,城璧才不言語了。午錯時候,家人們敚Я艘蛔拦常蛔廊澫氰怠⒉粨Q和於冰坐。林潤從西書房過來,看見城璧大喜,又見不換也在,連忙上前叩拜,復敘別蹤,和如玉、文煒同坐。閒談到二鼓方散。城璧等同於冰在西房,如玉仍歸枺俊
次日午飯時,於冰將林潤三場文宇,並殿試的策文,俱各改好。至第二日,是初六日,文煒差人送林潤入內城去了。這日早飯後,於冰同著眾人,從袖內取出一道符,又柬帖二聯,向如玉道:「公子年來困苦已極,我二年前有言在先:公子若到不得意,只管入都,我包你一套天大的富貴。今氣咭阎粒瑫r不可失,可將我這一道符,出城後即戴在帽子內;還有柬帖二聯,揣在懷中。有極難事,到萬不可解脫處,可將我第一聯柬帖訴看,自有妙應。第二聯也是如此。上面我俱寫先後,不可亂拆。你若是偷著先後了,即洩露天機,那時必有奇禍,休怪我不早說與你。至於做文墨、用詩詞歌賦等項,萬一做不來時,你只暗中叫我的姓名幾聲,我自助你成功。你此刻速出南西門,定有意外機緣湊合。將來到富貴時,卻不可忘了貧道。
「如玉心上有些不信。於冰道:「你體要小窺了我那一道符和那兩聯柬帖,铡四愕拇笫隆!谷缬窠觼恚г趹阎校纳线有些遲疑。於冰道:「只管去罷,我不是欺你的人。」朱文煒按說道:「溫世台,冷老伯教你去,你就去。我的夫妻離合、功名成就,都是冷老伯作成,才有今日。你狐疑怎的?」遂將自己的事,大概說了一遍。如玉方招挪灰桑老灿ァl侗謬诟赖溃骸复巳ブ豢赡悛氉匀ィ瑥埲A同去不得。」如玉連聲答應,叩謝了於冰,拜別了眾人,歡歡喜喜走出廳外。眾人送他出了大門,張華趕上問訊,被如玉罵回。
眾人送了如玉,同到廳內坐下。城璧等一齊問道:「溫公子這一去,果然可得大富貴麼?」於冰大笑道:「此人本是名門世胄,富貴兒郎。只因他幼年喪父,教戒無人,日夜狐朋狗友,做嫖賭場中生活,年來疊遭變故,弄的家敗人亡。今日窮及,投奔於我,我念他一身內骨,大有根氣,他也不是今生便有,也是修煉幾世,方能完足,實不忍心棄置於他。又知他世情過重,若不著他大大的富貴一番,他就做鬼也必抱屈地下。
我已勸化過他幾次,此番要如此如此,滿他的志願。他若仍是癡迷不悟,乃真下愚不移之人,棄之可也。」眾人聽了,俱各大笑,說道:「妙哉!妙哉!非有通天徹地的手段,不能有此施設。」正是:欲醒癡兒須用假,假情悟後便歸真。
真真假假君休論,假假真真是妙文。
第六十五回游異國奏對得官秩入內庭詩賦顯才華
詞曰:
千古窮愁同恨,漫雲際遇無緣。一朝平地覲君顏,蓬行子今得祖生鞭。
洞裡仙人種玉,江邊楚客滋蘭。水晶簾外會蟬娟,睿娰x摚ЧP灑瑤梗
右眨督禄沃厣健
話說溫如玉歡歡喜喜別了眾人,出了朱文煒家,心上快樂之至。看得這富貴功名,如反掌之易,蓋深信於冰是真站樱⑹郎裣伞S种乐煳臒槨⒘轴返龋际撬龀值模隽舜蠊伲M有個到他身上無效驗的理?因此走一步都是高興,看一眼無非春色,穿街過巷,已出了南西門外。彼時正是仲春天氣,柳垂金線,鳥弄新聲,綠茵滿地,碧水分流。那些香車寶馬,絡溃Р唤^。
如玉走了六七里,離城漸遠,來往的人也就少了。一邊走,一邊心裡想道:「我這一行,不是遇王公貴人提攜,就是遇著天子的鑾瘢荒切┣膀尩墓賳T盤結住,啟奏了,著我引見。
我若是奏對的明白,天子推念先人分上,那時就是我意外的遭逢。再不然,路上走著,拾得珍奇異寶,價值連城的物件,或重價賣與人,或進獻到天子御座前,也可以得一套富貴。」心裡胡思亂想,走著白不見什麼際遇,到覺得身體迷迷糊糊,睏倦起來。猛然一睜眼,見前面一座高大牌坊,直衝霄漢,彩畫的丹楹繡柱,雕刻的鳳篆龍章,牌心裡有絕大的四個金字,上寫著「華胥國界」。如玉想道:「這一個』國』字,從何處說起。」放眼一望,見牌坊前面,車塵馬跡,士女紛紛行走,竟是個極熱簦У娜ヌ帯_B忙走到跟前,問那往來行人,都說是華胥國。那些人又指著如玉道:「你看正西,雲蒸霧湧,煙火萬家。那就是城池了。」如玉道:「我不意料輦彀之下,還有這一處地方,到不可不瞻仰瞻仰。」又走了數里,果然有一座城池,規模甚是廣大,關鄉里居民甚多。慢慢的走入城來,一看,但見:城高數尋,池深一丈。屋宇廣大,高聳雲霄之中;園館參差,排連街市之內。做官的迮塾駧В鼐癸L流;讀書的闊服方巾,居然儒雅。挨肩擦臂,大都名利之徒;費力勞心,半是商農之輩。紅裙綠袖,誰家少女賣秋波;畫鼓雲鑼,何處歌童演妙曲?真是:日邊富貴無雙地,天下繁華第一城。
如玉看罷,口內嘖嘖讚賞道:「好一個華胥國!真是天下有數的地方。」
正在觀玩之際,猛聽得喝道之聲,見一對步兵,敲著鑼過來,隨後便是執事,有許多軍牢夜役,打著旗,撐著傘,拿著鞭子鐵繩,呼呼喝喝的著人迴避。如玉門在了道傍一家賣脂粉的簷下。少刻,見一頂四人大轎,裡面坐著個官兒,穿戴著烏紗補袍,兩隻眼枺莆骺矗鋈灰娹I子站住不走了。如玉正看中間,見兩青衣公人走來,喝道:「本城太守老爺傳你!」
如玉摸不著頭腳,心下甚是驚惶,洠魏危咧赁I前,打一恭道:「生員溫如玉謹參。」那太守問道:「你是那裡人?」如玉道:「生員是山枺┌仓萑恕!鼓翘氐溃骸改阋娏吮靖是這樣大刺刺的,你莫不是槐陰國的奸細,假裝山枺悴艁硖铰犔搶嶞N?」如玉道:「生員不曉得什麼槐陰國?」太守向書役人等道:「你們看他裝做的這樣兒,我在轎內一看,就見他形容舉動不像我本國人。他見我盤問,就隨口說是山枺耍谶@裡任意支吾,真是不要腦袋!」又問如玉道:「你既是山枺耍愕轿疫@華胥國做什麼?」如玉道:「生員因貧窮無奈,投奔一朋友冷於冰,懇他與我設法稚虼俗≡谥煊芳摇
今日是他教生員出南西門閒行,不知怎麼就走到上國地界。大老爺可差人到朱御史家一問,就知生員是奸細不是奸細。」那太守道:「本府那管冷於冰,熱如火,也無暇差人到朱御史家去。是你這樣裝聾推啞,越發令人可疑。事關重大,本府也不敢私自放你回去。」回吩咐左右:「押他到朝裡來,待啟奏過主公,再行發落。」眾人不容分說,將如玉推推擁擁,到了朝門外。那太守下轎,進裡邊去了。
如玉悔恨道:「平白裡聽了冷道士話,走到這個地方,功名富貴全無影響。萬一用大刑罰苦拷起來,弄成個外國的奸細,只怕這命就在今日了。」正鬼念著,只見幾個戎裝的武官兒跑出來,喝道:「王爺有旨,著傳奸細溫如玉入見哩!」隨即又有幾個帶刀的壯士,將如玉監押著急走。如玉到此時真是洠Хǎ坏梅拍懶腥ァH肓顺T,大概一看,但見:兩路朝房,端坐金章紫綬;七間寶殿,敚Я兄S鉞白旄。
御樂齊鳴,簾卷處香煙繚繞;淨鞭三響,排班時儀仗繽紛。弱柳千條,披拂垂青之鎖;流鶯百囀,委婉求友之笙。鎮殿將軍,圓睜兩隻怪眼;守門大象,長伸一對粗牙。正是:瓊階玉宇隨春麗,鳳閣龍樓借日懸。
如玉走入朝堂,俯伏在丹墀下,偷看那國王:頭戴沖天冠,身穿剑S袍,腰繫玉帶,足踏朝靴,四十四五年紀,生得方面大口,圓目微鬚,坐在殿中間,到也有些威嚴。只聽的怒聲問道:「你叫溫如玉麼?」如玉道:「是。」那國王道:「你是幾時偷入寡人國界?一向在那家停留?寡人與槐陰國世為仇敵,你到的是槐陰國何人差遣?可一一據實供來,寡人定施額外之恩。若有半名虛辭,將你粉身碎骨!」如玉叩頭道:「小人是大明國山枺┌仓菪悴牛讍矢改福覙I凋零。年來養身無資,入都投奔一友人冷於冰,懇他設法周濟。今日原是冷於冰著臣出南西門,信步往西南行去,可有意外際遇。臣因他素善占卜,吉凶屢驗,因此深信不疑,不料铡呷肭q治下。此皆是小臣的實情,並不敢有半句飾詞,致干重罪。至於槐陰國,小臥不但目所未見,實亦耳所未聞。祈千歲或將小臣解回原籍,訊問真假;或在本境察查,有無棲止去處。臣無任叨沐洪恩之至!」那國王聽了,笑問道:「你果然不是槐陰國來的麼?」
如玉道:「天威咫尺,小臣何敢欺罔君上?」那國王又笑:「你既是天朝秀才,向來讀過甚麼書籍?」如玉見那國王面帶笑容,心下便私喜道:「看這光景口氣,不但不往奸細裡問,只怕還有意外的恩典哩。冷於冰說我指顧就可得大富貴,或者出脫在他這一國,亦未可知。」又想了想:「一個偏邦小國,那裡有什麼大學問人?我何不說幾句大話聳動他,為進身之階,豈不是好?」想罷,便朗應道:「臣廣讀經史,博樱г~章,舉凡三墳、五典,八索、九邱,天文、地理,諸子百家,無一不讀,無一不曉。」那國王搖著頭兒,微笑道:「卿言誇大,也不可藐視我國洠в凶x書人。」隨傳諭:「著溫如玉在階下候旨。
「近侍官將如玉領在階下。
猛聽得殿內高聲道:「宣丞相海中鯨、元帥黃河清見瘢
「少刻,聽得國王道:「今有山枺悴艤厝缬瘢颂斐瘶O有學問的人,寡人愛他品格秀雅,年少風流,意欲將愛女蘭牙公主招溫如玉做個駙馬,完公主終身大事;又恐他是敵國的奸細,假名冒姓,欺謊寡人。二卿有何高見,一決寡人的疑懀А!谷缬耠'耄牭眠@話,只喜歡的心花俱開。又聽得一人奏道:「公主色藝雙絕,兼博通文章經史,何愁無一住上配偶?況本地文能華國、武能禦侮者甚多,臣等若細心揀選,不患無人,何必用一來歷不明之徒,褻瀆金技玉葉?」如玉聽了這幾句話,大驚。又聽得一個奏道:「臣看溫如玉才猷展驥,望重睿龢颍砗腺煞N玉之緣,遂乘龍之眩若為他是異邦人,心性莫測,何妨暫授一官,看他動靜。如果招膱笮В欢赆崾骄喴龊茫辔礊橥怼N粗鞴詾楹稳纾俊谷缬衤犃T,心上又大喜起來,側著耳朵,聽國王的口氣。只聽得國王道:「卿言正合寡人之意。」隨傳旨:「著溫如玉冠帶來受職。」
如玉聽罷,喜不自勝,隨即就有人與他拿來紗帽補袍,穿帶起來。近侍官高聲道:「宣溫如玉見瘢 谷缬癯兄迹菸柙诘顑取跣φf道:「適聽卿奏,言少喪父母,又兼家貧,即回本鄉,亦無倚靠。寡人今授你為衡文殿說書之職,卿須敬共爾位,勿生二心,寡人於卿有厚望焉。」溫如玉聽畢,感激的兩淚涕零,頓首哭奏道:「臥本微未庸才,萍蹤四海,今日铡痘郑把鎏祛仯妹飧X之誅,已屬萬幸;不意我主垂青寒賤,賞賜官爵,叨承雨露,莫此為極!臣今日受職之始,即異日肝腦塗地之秋也。主公之國,又何殊於父母之邦?臣敢不彈竭駑駘,報隆恩於萬一。」說罷,嗚咽有聲,左右俱為感動。只見那國王哈哈大笑,喜歡的將兩手亂揉,向兩邊近侍諸臣道:「你們看此人肝腸何如?情性何如?義氣何如?與寡人同賞識者,惟元帥黃河清一人而已。」向丞相海中鯨道:「卿可替他速營宅第,廣備服食,使他無異鄉寂寞之慨為妥。」又向黃河清道:「卿不避嫌疑,耍зt為國,足見忠眨p給蟒服一襲,玉帶一圍,以表寡人加惠賢臣至意。」黃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