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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光车到达宝石店时,麻也子问领队:“明星旅馆在附近吗?”“相当远呢!”。
麻也子听到这话后,心情有些沮丧。
为了防止被窃,不管是在观光车里,还是在街头上,都不能随便掏出钱包。即使在商店付款时,也要设法不让别人看到钱包。至于手提包,更不可从手中离开。对这些事情她曾多次听到忠告。
如果一个姑娘提出独自步行回旅馆的要求,恐怕会使领队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几乎不可能不迷路返回旅馆。
客人们分散到各个柜台前面了,有的已在和店主洽谈。
在宝石店的内室里,到处都给人以绚丽豪华的感觉。各种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珍珠。。。照得满室生辉,极力唤起入们的购买欲。
那些因观光游览累得腰酸腿疼的客人们,一到这里顿时闪出兴奋的眼光。
多数到香港旅行者的最大乐趣,无非是买东西。讨价还价在这里进行得极其迅速。顾客和店主谈讲之间,价格在惊人地波动着。
只要在店里呆上十分钟,头上就会冒出热腾腾的汗气。
一心想快些回去的麻也子,急于脱离这个场面。
过一会儿,美元、港币、日元的各种钞票开始乱飞,买卖成交了。
一位中年女人,为了能低价买进一块价值三十万日元的金刚石,正在拾高嗓门嚷着。
领队和导游女郎此时都充当着临时翻译,他们在人群里忙得团团转。
麻也子以厌恶的目光观察着周围。忽然,“经济动物”一词在她的脑海中出现了。
并且,那份传单的结束语仿佛在麻也子的耳边回响着。
“今天,贵国已成为富国。但二十余年前的旧债尚未偿还,能说是体面吗?”蓝色钞票从观光客人的腰包里撤出来。
在这些人的心里,难民街上的悲惨情景,肯定早已无影无踪。
麻也子立在入口处,眼睛向店外望去。这里是九龙的繁华所在,来往行人熙熙攘攘。
与日本都市相比,这里的汽车显得少些。尽管如此,街道上仍时有空着的出租汽车驶过。
香港有些出租汽车司机品质恶劣,麻也子一到此地就听到不要单独乘车的忠告。
一位中年女人,又向领队提出要求:“要买物美价廉的东西,一小时怎么可以,再延长二十分钟吧!”正在洽谈的四、五位客人,听到她的喊声都纷纷回头,眼巴巴地望着领队,脸上浮现出一副乞望获准的表情。
“如果大家同意。。。 。。。”领队回答。
此时,麻也子再也呆不下去了。
“先生,”麻也子边说边走向领队,“我的身体不好,如果您能允许,我就坐出租汽车提前回去啦!”“小姐,这。。。 ”领队露出为难的样子,“那,请这位姑娘送您吧!”他想呼唤导游女郎。
“不必,对不起诸位。”麻也子说。
此时,导游女郎还在店主和观光客中间周旋着。领队说:“那我去叫出租汽车。我把地点说清楚,您有港币吗?”“有。”“还要准备小费,有一元的硬币吗?”“有五、六枚。”“足够啦!”在宝石店门前,领队叫住一辆过路的出租汽车,并把旅馆名称告诉了司机。
真幸运,车里是位朴实的广东人司机。汽车在令人眼花缭乱的街道里钻来钻去,究竟经过了一些什么地方,麻也子也稀里糊涂。
当汽车在熟悉的明星旅馆门前停下时,她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她付过车费快步穿过一楼商店,踏上自动扶梯进入大厅。
在服务台前,麻也子巡视着客房钥匙箱。
“九一○”号钥匙安静地挂在那里,说明哲夫尚未归回。麻也子有些失望。
不能在大厅里久留。麻也子伸手取下客人留言纸。她想写张便条告诉哲夫:自己已经归来。
“麻也子!”
身后忽然传来呼唤。麻也子回过头去。正是哲夫。
此时,再没有比见到哲夫更令麻也子高兴的事了。她立该迎了上去。
哲夫身后,走过来佐濑和一个陌生男子。这人穿着一身质地粗糙的运动服,面孔紫黑,看上去四十左右岁。麻也子想;他大厩就是佐濑所说的“包打听”新谷了。
佐濑上前向麻也子介绍。
“这位是新谷先生。”
“我是砂原麻也子。”麻也子低头致礼。
“新谷先生领我们拜访了理查德。布鲁特古董商店。”哲夫边说边坐到沙发上。
“有新情况吗?”麻也子询问。
“您父亲没去过那里。”商店已由理查德。布鲁特的弟弟麦克鲁。布鲁特接管,看样子您父亲真的没有去过。“哲夫说着,又把脸转向新谷。
“麦克鲁。布鲁特听我们说出您父亲的大名,如坠五里雾中,并不象在做戏。”新谷也很肯定地说。
“有新谷先生帮忙,继续查找吧。”
没等哲夫讲完,新谷就抢说道,“如果令尊大人住在三流以下的地方,那要费些周折。是否能满足小姐要求,还很难讲。”“不过。。。”麻也子好容易插上口,“我想到一个新情况。”三个人一下子都把脸转向麻也子。“我记得到达香港时,在入境登记表上填写了投宿旅馆的名称,如果能查一下入境登记表。。。”哲夫和佐濑吃惊地望着麻也子。新谷却笑起来了。
“小姐真聪明,我们常住本港的人,只有去澳门时才填写入境登记表,所以竟没想到这个情况。真是个漏洞。”“可是。。。”哲夫开口了,“一般人去查向,那里的官员能接待吗?”这是最大的疑问,麻也子也很担心。
“这要想办法。”新谷说,“把它包在我身上好啦!贪婪的日本阔佬常向我请教如何蒙混海关,我在出入境环节上还有点本事,官员里面也有朋友。”“那,您能打听出来啦?“佐濑问。
“按说此事需通过日本领事馆自香港政厅请求协助调查,但这样做怕要误事吧!如果直接找到入境管理室,唉。。。”新谷似乎歪头想什么。
三个人都注视着新谷。麻也于则面露恳求的神色。只听新谷又说:“无钱寸步难行啊。。。 。。。”“可以付钱!”哲夫说。
“直接送上去怕不行,你猜那里是些什么人?是摆大架子的官啊!”麻也子想起在入境管理室见到的那些板着面孔,没有一丝笑容的官员,使她感到有种无可言喻的压抑。
“要试一下吗?”新谷问。
“拜托啦!”麻也子不加思索地回答。
5
新谷急急忙忙离去后,麻也子、哲夫还有佐濑仍然坐在大厅的沙发里。麻也子看到了一丝希望。她想,只要和父亲见面,一切疑云都将顿时驱散。大概哲夫电是这样想的!尽快搞清父亲可疑的行动,让自己和哲夫了解内情。这就是她急于和父亲见面的原因。
警察当局肯定没有掌握全部情况。无论父亲将说出些什么话来,她都想比别人抢先听到。
三个人静坐片刻。
“让您到处奔波,实在过意不去。。。 。。。”哲夫对佐濑说。
“不,这没什么。您二人见了他老人家后,再出去散散心吧!”佐濑说。
哲夫又转向麻也子说:“方才简单地谈了些情况,布鲁特古董商店和日本这类店铺不同,是家很讲实干的买卖,从业人员少,极有活动能力,店里却从不摆古董样品。”佐濑也插话说:“到处胡乱堆放货物是小商店的特点。洽谈亿万日元巨额生意的大公司,通常是把仓库和办公室分开的!”“香港真不愧是收集中国古董的大本营!看它的货单,十万日元以下的商品都很难见到。”哲夫和佐濑象是随随便便地议论着。
“给您增添负担啦!”佐濑又说。他在和哲夫商谈答谢新谷的事。
“不,没什么!”
“这家伙是专吃请的人,虽说是局外人,却有利用价值。”佐濑接下去说,“怎么样,由我招待一次地道的广东风味如何?”“不,还是由我来招待。今晚上,我还要等他的回话呢!”哲夫难为情地谢绝。
麻也子觉得:哲夫也在新谷身上寄托了很大期望。
“那,我失陪啦!”
“麻烦您了。“哲夫再次向佐濑致谢。
“本港机场全天开放,所以入境管理室也昼夜办公。新谷还有些手段,或许晚上就有好消息啦!”佐濑边起身边说。
晚十时过后,哲夫给麻也子打来电话。
“麻也子?您父亲的旅馆查到啦!”哲夫用颤抖的声音报告。
“啊!”麻也子顿时感到全身血液向头上涌来。
“听说住在离这里几百米的海门旅馆。新谷带我们去,马上出发。”说到这里,电话切断了。
麻也子慌忙穿上外衣。追父亲来到香港,历尽周折,这下好了,很快可以见到父亲。她全身都热烘烘的。
哲夫正在大厅里等候。
“太好了!”麻也子兴奋地说。
晚上直到十点多钟,旅馆大厅里仍然灯大通明。一些无法忍受香港夏夜闷热的外国客人,聚在那里纳凉。
大约等了十多分钟。新谷的身影从自动扶梯上出现了。
“这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新谷边擦额头上的汗水,边向麻也子打招呼。他看了二人的装束,问:“马上出门?”“好的。”麻也子点头。
在旅馆回廊里等待出租汽车时,麻也子由于激动,有些喘不过气来。
“论条件,海门旅馆倒是处好旅馆,只是等级压低了,三流的。”新谷告诉哲夫。
“广东人经营的?”
“是的。但现在已经换人了。七、八年前,九龙城曾是四海皆知、臭名昭著的黑市!当时,旅馆老板姓郑。听说自从此人入股,才败坏了名声。不过,那是座漂亮的十二层大楼呀!”出租汽车来了。只用了四、五分钟,便抵达海门旅馆。它座落在旺角繁华街区的中心地段,是一幢乳白色的外观雅致的大楼。
在香港,每一座大旅馆的二楼都有豪华的大厅。
里边极其宽敞,但外国客人却很少。服务台职员也是广东人。
新谷走向服务台。他用广东话和服务员交谈。
说过几句话后,新谷变得怏怏不乐。他深深地点了点头后,回到麻也子和哲夫的身边。
“您父亲昨天去澳门啦!”
“什么?”
“别急呀!澳门近在咫尺,从香港坐船只需一小时十五分就能到达。”“父亲还回这里来吗?”麻也子问。
“噢,这倒不晓得。您还有事要问吗?我把管事人喊来。不过,请多付小费。有十元港币足够!”麻也子把钱交给新谷。“那。。。”新谷象是考虑了一下,“我把服务台的人和照料您父亲的茶房一道喊来吧!”“好的。拜托啦!”麻也子和哲夫交换了一下目光,她的心情开始平静下来,至少父亲去向已经摸清。
新谷把服务台职员和茶房带来了。
“小姐,我来当翻译,您有话请说吧!”新谷说。
“请代问一下,我父亲还回到这个旅馆吗?”麻也子说。
服务台职员说了一些什么。
“他说,没预约。你父亲走时说:去赌场玩玩。两、三天也许再来这儿。”“他去澳门要住哪家旅馆?”哲夫问。
新谷又进行了翻译。
“爱斯特里卢。是一家设有赌场的高级旅馆。”“再请问一下我父亲在这里的生活情况。”“哎,小姐,也请给这位茶房小费吧。”新谷提醒说。
麻也子把十元港币送到茶房手中。
拿到钱后立刻笑逐颜开的茶房,向新谷唠唠叨叨地嚷了一通。
“这个家伙真够罗嗦,讲个乱七八糟!”新谷性急地向麻也子抱怨。
“他说:您父亲好象不大外出,常发脾气,给他洗的衣物,稍稍迟一点就大发雷霆。有些话在小姐面前不好讲。。。 。。。”新谷看着麻也子说。
“无论什么,都请直说!”麻也子说。
“那。。。 。。。他叫过女人。。。 。。。好象有三次。。。 。。。”“啊…”麻也子的面孔涨得通红。
茶房还在那里唠叨着。听了他后面的话,新谷倒笑了。
“他说:您父亲发脾气可吓人啦,但慷慨大方,给小费痛快。。。还奉承说您父亲的广东话和英语说得很好。”麻也子想:了解到这些也足够了。不管怎样,这些话证实父亲是健在的。
茶房离去后,哲夫问新谷:“能到澳门去吗?”“要办签证啊!”“已经办了。”“那就好啦!海对面是葡萄牙的领地。从这里坐上水翼船,转眼就到,填张入境登记表就行啦!”“麻也子小姐也有去澳门的签证吗?”“有。”麻也子平静地回答。
离开日本前,旅行代办所里的职员曾问她是否需要去澳门的签证;麻也子当时曾想回绝,因为她此行并无游山玩水的打算。后来,在那位职员的劝说下,她才办了这个签证。想不到如今竟派上了用场。“明天去澳门。。。 。。。”哲夫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