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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和点了根烟,深深的允了口香烟,然后慢慢的吐出,烟雾缭绕中,看见了那双迷茫的眼睛。
“他没有遵守承诺,一个多月后,我出院,却再也没有看见过他。后来才隐隐约约的知道他们出车祸,他爸妈都死了。我没怎么在意,他在我的记忆中,除了让我身上多了一道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后留下来的伤痕之外,没有其他的记忆。一年后,他叔叔找到了我,我才知道,这一年他叔叔帮了我家很多忙,给了我爸妈很多的钱,就是为了弥补当初他犯下的错,他们弥补的程度远远的超过了我所受的伤害。而如今,我得为那超出的补偿做出贡献,他叔叔说,你去陪他,你可以跟他一起在国外上学,上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过上最富足的生活,回来后我再给你一笔钱,你们家可以过上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日子。”
“只要陪这那人上学就可以得到这么多,这个条件太诱人,很难让人拒绝,所有人在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答应了。我去了美国,其实我有点恨他,我那时候很小,我根本不明白留学有什么意义,有什么好处,我只知道,我要为了陪那个让我身上有一道疤的人而必须离开我的爸妈,我不知道世上怎么有这么坏的人,我觉得我恨死他。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愣了。”
“我没见过世上有这么瘦的人,全身上下好像就剩下骨头。那么瘦黑瘦黑的一个小孩,手里抱着个布娃娃,一个很破旧很破旧的都已经被洗得很淡很淡的几乎看不出什么颜色的布娃娃。他从我进门那一刻开始就坐在沙发上,抱着那个布娃娃,到我应他叔叔的要求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话,到我生气的离开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他都是一直低着头看着那布娃娃,连眼睛都没抬起来看我一眼。他很敏感,除了他叔叔跟一位专门请来照顾他的阿姨以外,其他的人跟他说任何的话都不会得到任何的反应,谁碰到他他都会大声的尖叫起来,是那种凄厉的恨尖锐的单音节的声音。每次,阿姨拉着他走到哪儿,他就站在哪儿,如果阿姨没去拉他,你过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看到的依旧是之前的姿势,抱着布娃娃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布娃娃,好像他的人生就一直在凝固一样。他吃饭也是这样总是只吃自己碗里的东西,永远是夹给他什么就吃什么,不夹他就不吃。他睡觉永远不会在床上,好几次我明明看着阿姨给他盖上被子,可是每天晚上听到尖叫声去他房间看到的他永远都是蜷缩在床底下的一角,嚷着‘血血血’,每次阿姨好不容易哄得他再次睡着,可第二天早上,他依旧抱着脚睡在最阴暗的角落里。”
“他一直拿着那个布娃娃,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放开,每次阿姨要洗布娃娃的时候,总是又哄又劝的老半天,最后说道娃娃脏了要生病的,才能慢慢的把布娃娃从他手中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松开,他就在旁边眼睛也不眨的看着阿姨洗娃娃,看着晾在半空中的娃娃,纵使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让他离开他的娃娃,不然他一定会对你又咬又叫又踢的闹腾个没完。”
“那时候我恨他,想要报复他,所以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的偷走那娃娃。第二天,他醒来之后,果然又叫了起来,我以为他叫叫累了就会停下来,以为他只是宠坏了的小孩使使性子,谁想到,从醒来到中午,尖叫一声接着一声,从原先的清脆叫到嘶哑,叫到嗓子出血都不停止,就连阿姨都接近不了,一接近他就挣扎起来,叫得更加的凄厉。所有人都吓坏了,我也吓坏了,我不敢说出我藏娃娃的地方,我怕别人怪我、骂我。所有人出动将房子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出那个娃娃。他抱着娃娃,终于停止了尖叫,只是抱着娃娃,浑身颤抖个不停,依旧不让任何人靠近。”
方穗迭回过了头,慢慢的看向成和。
赵元任,那个总是温和的微笑着的赵元任,是这样子的吗?
“阿姨知道那娃娃是我藏的,因为之前从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因为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拿他当领导一样的供着,只有我恨他。阿姨没有骂我,只是跟我说了很多的话。她说,这娃娃是他妈妈买的,原先是他最不喜欢的娃娃,因为觉得这是姑娘家玩的,可如今却是他最喜欢的娃娃,因为这是他爸爸妈妈唯一留下的遗物。我不明白,他爸爸妈妈那么宠他,怎么可能给他只买一个娃娃呢。阿姨说,他出车祸的时候紧紧的抱着妈妈,他叔叔掰了他抱着妈妈的手掰了很久才掰出来,只是昏迷中的他一失去温暖就会本能的尖叫,他叔叔拿起车上的娃娃放在他怀里才让他稍稍的安稳下来。他就这样抱着娃娃,去医院,检查没有生命危险,连爸爸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就直接上了飞机,来了美国。他是把这布娃娃当成了爸爸妈妈的替身。阿姨说,他亲眼看着爸爸妈妈死在自己的面前,他受了很大的刺激,来美国后天天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说他天天做恶梦,没有一天睡觉睡得安稳;说他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是个可怜的小孩;说让成和来美国是陪陪他,是他叔叔想的注意,是那个心理医生的建议,不是他说的,所以成和不能恨他。阿姨说了很多很多,我却只记住了两点,第一,他是个没爸爸妈妈的孩子,是个可怜的孩子;第二点,让我离开我爸爸妈妈的人不是他,是他叔叔。”
“他拿到娃娃之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肯睡觉。我知道他是怕怀中的娃娃再被人拿走,我告诉他,你睡吧,我帮你看着娃娃。他还是没有理我,不过我习惯了。他眼睛睁得很大,一动不动的。我中途睡了好几次,醒过来还是看见他眼睛睁着,怎么劝都不肯闭上。他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不知道,不过起码四五点了吧,因为我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开始微微发亮了。等到我第二天醒来,他依旧抱着娃娃,蜷缩在床脚下,眼角还含着泪水。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睡着,满眼都是恐惧,抱着娃娃,躲在床脚下就是不肯出来。阿姨骗他说,娃娃不被人拿走,是因为我帮他看着呢。他醒来之后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我,竟然相信了阿姨的话,我碰他的时候会不再尖叫,我拉他的时候会跟我走,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会看一眼我。”
“阿姨将娃娃失而复得之后他的情况和我看到的眼泪都跟他叔叔说了,他叔叔跟心理医生说了,那人建议他叔叔,既然布娃娃能引起其他的连锁反应,可以在这个上面去治疗,只是过程有些残忍,结局也未必如意。他叔叔说,总归要试一下,全当死马当活马医了。心理医生说的,这等于是用他父母的离开一次次的凌迟他。我当时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是看着他叔叔做的事情,真的挺残忍的。他叔叔先是让人在他睡着后拿走娃娃,然后随便找个人过去跟他说‘我有娃娃的下落,你唱首歌给我听,我就告诉你’,发展到后来当着他的面将娃娃抢走,要求‘你乖乖的去上学,回来后就将娃娃还给你’,全然不理会他的撕心尖叫,而他在每次自残后发现依旧得不到自己的娃娃,他只能听从他叔叔的话,走出房间,对着陌生人微笑,去上学,考试拿第一名。他好像开始慢慢的接触这个社会,开始接受这个社会,只有我知道,他越来越不相信人,包括他叔叔,他只相信娃娃和我,因为我从来没拿娃娃来要挟他什么。”
“我跟他一起上学,一起放学,除了学习,除了满足他叔叔开出的条件,他依旧在学校里很自闭,他明明没有威胁到任何人,可就是因为他的成绩好,脸蛋好,招来了同学们的嫉妒。你知道,美国人长得普遍比咱中国人高大,何况那时候的赵元任只是一个瘦瘦小小的不健康的人,他被骂中国猪,被骂东亚病夫,经常被打被欺负,经常弄出一身的伤痕;他叔叔知道了,不仅袖手旁观,反而还骂道,‘你怎么这么没用,被别人打也不还手,你想想你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因为谁,你这样子你爸爸妈妈的仇你怎么报,你将来怎么做天义的老大。’”
“别人再打他的时候,我会冲到前面去保护他,又一次我差点被打死,也就是那次,他第一次在我床前掉眼泪,他告诉我说,成和,我帮你报仇。我说,我们俩小孩,怎么斗得过人家那么一群人啊。他说,打架才分人多不多呢,可是报仇就不需要了,而且打他们不一定要自己动手的。他算计了很久,成功的利用了一个女孩子引发了那帮学生跟社会上的一群混混斗殴,因为影响太大,那群人中大部分被劝退。可谁都没怀疑到他的身上。他叔叔还将他扔在黑帮很猖獗的红灯区,一分钱都不给让他就那样的过一个月,说是锻炼锻炼他的能力。将他扔在鸟不拉屎的山区,没有任何交通工具,让他走出来……可最后,当着他的面,他叔叔还是撕碎了那布娃娃……”
方穗迭茫然的眼神出现了变动,她不相信,一个至亲,怎么可以残忍的对一个7岁的小孩到这样的地步呢?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不好意思,上周驾照考试,作为一个考驾照考了将近两年,就快过期的运动白痴,考驾照对妖来说是一个多么艰难的课题,唉,不说了,伤自信啊。还有,对于本章的标题,妖表示,妖取名无能,对不起诸位亲了。为了弥补上周没更新,本周除了这一更之外,还有一更,时间不敢确定,因为还没写,不过可以说的是,下面的剧情又会有点变化了。
他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的第四天,我终于恢复了精气神,停更了这么久,总觉得得给大家个说法,虽然我自己觉得说什么都没什么意义,可是至少是个交代,我不是莫名其妙的就消失的。跟了我很久的亲都知道妖是个典型的感性的女孩子,情绪好了连更,情绪差了就会拖迟一点,但是基本也算是有规矩的人,拖迟的也会补回来,这次没有任何交代就一直没更就是因为妖备受打击,某年某月某一日晚上3点多一身穿黑色上衣白色裤子的男三只手潜进了我的房间,我就一个人,手提就在我床头,你们能想到的,我手提被偷了,里面有无数的资料,包括《谁》的两三章已写好的文章,包括新文的将近十万的稿子,最最重要的是包括妖现实工作中无法复制的无数视频素材,妖沮丧了很多天,头疼了很多天,忙碌了很多天,失落了很多天,于是拖到了现在。妖诅咒!!!!!!!!!!!!!!!!!!!!从本周开始,将继续保持一周一次的更新速度! “几年前,他叔叔死了。临死前来找他,告诉他说,自己早就知道自己得绝症了,那样的逼他,他也舍不得,可是不逼不行啊,自己死后,一个自闭到近乎似活死人的他该怎么一个人生活,用哥哥嫂嫂的血拼来天义交给谁。撕掉他的布娃娃是想让他有足够的狠心,不再有任何的牵挂,也明白在这个世上活着,就不能轻易的让别人抓住自己的软肋。”
方穗迭怔怔的看着成和,成和今天说的那个人,离她的想象太遥远太遥远,说的那些内容太沉重,太沉重。
她的脑子是小小的赵元任看着布娃娃的眼神,是看着自己叔叔拿着布娃娃威胁自己的神情,那样的悲伤,那样的绝望,那样的恐惧。
世上唯一的亲人拿着等同于自己爸爸妈妈的东西来威胁自己,最后,还当着自己的面撕碎。
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七岁的赵元任要承受这些。
七岁的她在做什么呢?走在山间上,跟小朋友捉迷藏,在田间逮小蚱蜢,跟着弟弟一起去跳绳。
七岁的莫莫在做什么呢?肆意的纵横在H城,人人宠爱,人人讨好。
只是,七岁小赵元任的遭遇是莫伯伯造成的,不是莫莫造成的啊!
方穗迭想起了赵元任说过的那句话:“在她享受着她爸那沾满鲜血得来的荣华富贵,尊荣地位的时候,她就得为她所享受的一切付出代价。”
成和说:“穗穗,如果你是赵元任,你会不恨吗?”
方穗迭沉默,她不知道,不知道如果遭遇了那些事情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是扭曲了人格还是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她不知道,她没办法拿自己去体会赵元任的痛苦。
成和继续道:“你以为莫安安能顺利长大全都是莫志国的功劳吗?你以为天义只逮到那么一次伤害莫志国、莫安安的机会吗?你以为单翼有那么多个施安,有那么多个施敢来当他们父女的替身吗?”
“我告诉你,不是。是元任让他叔别动手,他要亲自动手,不然莫安安也活不到成年。”
“赵哥没有开车撞死她跟她爸已经是天大的便宜了,在这个道上混的都应该明白因果循环这四个字。”
成和拿着烟头,狠狠的拧在桌上。
她承认,承认今天成和的所言所语揪住了她的心,赵元任的遭遇让她辛酸、心疼。
或许成和说得对,在他们那个圈里,那样的连带报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