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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小龙反手抓住她的玉腕,一同步入那别致的碧室,迳趋那碧石雕成的石桌之畔。
石桌质似晶玉,色作深碧,桌上有一盏碧纱官灯,闪放着柔和的浅碧光辉。
宫灯边,尚有两枚凸凸的暗钮,不知作何用处,此外别无他物。
苏婷婷一边要按那个暗钮,一边闪目流盼,看看是否回出现别的门来。
那知她纤手尚未触着暗钮,目光到处,却发现适才进来的那个门,不知何时已悄悄合拢,再也看不见一丝隙缝了。
因而,她顾不得去按暗钮,迅速一掠,抢到适才进来的地方,一掀碧纱,凤目闪处,壁上的裂痕尽失,却看到墙上浮刻着一片字迹。
石小龙瞥见出路门户消失,猜想那桌上暗钮定是开关了。
随手一按,第一个暗钮立闻得‘吃吃’声处,四壁的壁衣霍然自动卷向壁角,现出了刻着字画的白玉墙壁。
他心急出处绝断,先不管壁上刻了什么,再按第二个暗钮,那知一按之下,右手壁角上‘吱呀’一声,现出个月洞小门,却不是原来的那个。
石小龙以为是另一条出路,长身一拉,探头一瞧,入目处,却是个圆形的小花园。
那花园其实也是个大石洞,不过因洞顶特高,地上丛生着许多不知名的花、小树而称做花园而已。
那洞顶不但高有十丈,顶上拱若半圆,圆顶上嵌满了碗大晶珠,放射出强烈的白光,将整个径有五丈的花园,照射得如同白昼一般。
这些还不足奇,最奇的是树丛中央有一座小池,大有五尺,水色深碧,深不见底,奇鱼浮沉其中,不知为数凡几。
那花园四周圆形壁间,另开有个门户,不知是否为通路。
石小龙迷茫地走入园中,信手摘下一枚拳大的鲜红果实,就尝一口,其味出乎意料的鲜美可口。
他一边吃着,迅速的周游一匝,发现那个门户,仅仅是用作厨、厕、浴的几间石室而已。
他有些儿失望,随手又摘了一枚果子,返同原来的那间石室。
室内,但见苏婷婷满面笑容,喜孜孜的注视看壁上字迹,正看得入神。
石小龙过去将果子递给苏婷婷,苏婷婷盼了他一眼,接过去,一边吃看一边仍看看那字迹。
石小龙静立在她的身畔,细看那壁上字迹。
但见那上面写着:
余汉时王陋也!不幸生为女身,貌丑甚似无盐,虽秀之于中,亦无匹夫乐之近之。
余因之倍受冷落,悲苦莫能自己。
及长愤而离家,投天堑于巫山之巅,不意机缘巧合,被救于一异人,受教于彼,得击技与易容之术。
余隐于神女峰中,苦究十年,竟有所成,易貌改容,遍游天下,愚夫惑迷,不可胜数。
余彼时,私心窃恨,世人之以貌取人,誓移初衷,以爱作恨,凡迷我之貌者,杀之以计,劫其资财。
如此,则死于余手者,亦不可胜数矣!
晚年之后,余简于俗世生涯,携历年所得,遨游东海,遇余之师,于此洞中。
余帅责余之余,授道家练丹之术,责令居之以悔过!余师则飘然乘龟远去矣!
甲子以还,余内丹圣婴培成,彻悟前事,天心使然,既假余手,实非吾责,余心乃安,大道不远!
唯余窃不欲吾道吾术,至此而斩,静中参悟,此洞百年后,沉沦海底,有缘人仍不难犯险而至。
故此,余以壁为纸,以指作笔,录余术余技之精要也。
圣而吾道,余溶于技击之中,技击有成,道亦有成,此所以为戒,持技无道妄杀者也。
前室之宝,有缘人可执以济世,唯玉盆玄冰所凝,镇压地心焰火用者,妄动必攘巨灾,后来者慎为之戒。
壁洞门户,每年开放一瞬,非人力所能控制。
有缘人入此室时,门户当已关闭多时矣!
唯此不足惧,后洞之灵泉鲜鱼,珍果奇花,均足充饥,不虑匮乏,年一过,术技有成,出道世间,当可以纵横天下,而不作第二人想矣!
故余先为之贺,有缘者好自为之。
这一篇说词,看得他两人又惊又喜,尤其是石小龙想及适才若非婷婷姐姐及时发现门户,招呼他去看,他一定已将那玉盆搬动,弄出一场大祸事来。
同时,看完这一篇之后,也解去不少疑团。
第一,那送他们两人来此的巨龟,可能就是这王陋之师所乘的那一头。
第二,这洞府果真是陆沉的岛屿,而非是辟自海底。
不过,王陋的去向?其师何人?外间的死人何来?等等,仍是个不解之谜。
石小龙突然甩甩头,拉起苏婷婷的手,道:‘我们别想了,我带你到花园去走走。’苏婷婷惊喜地走进那片花园,见其中不知名的果树有十株,每一株有半人高,上面长满了累累的果实,大小不一,但香甜则是一样的。
中央的小池内,所产的鱼与虎牙屿潭中所产的十分相似,只是都不太大。
另外间石室,除厕所外,厨房里的锅碗用具样样齐备,尤其是那为石质,中心处有一个小孔,熊熊焰火不断自孔中冒出,竟是天然生成。
浴室内有一丈许的水池,地底有一涌泉,不断地涌出清水,但却永远溢不出池来,保持着四尺深度。
苏婷婷一见清水,芳心大喜,立将石小龙赶出门外,脱衣入浴。
因为海水里有盐份,沾在身上若不以淡水冲洗,干了之后,皮肤上多多少少总留下一层盐份,十分难受。
石小龙回到石室,瞥见身上的衣服血迹斑斑,硬硬的盐份甚重,因此也想洗个澡换换衣服。
他见榻边有一个石柜,便过去打了开来。
石柜里共分四层,第一层摆着许多小瓶,第二层放些杂物,四层正是他所需要的衣物,足足有二十件。
许许多多的衣物里,有新的旧的,有布的绸的,一应俱全,想来是洞主人王陋过去化装成各种人物时用的道具。
石小龙翻了老半天,在其中找出一套雪白锦衣女服,一套月白男装,匆匆地抱着便往后园里跑。
他跑到浴室门边叫道:‘婷婷姐姐,洗好了吗?我是送衣服来的。’苏婷婷正泡在水中,载浮载沉,有了上次的经验,深怕他闯进,也不及问他衣服从何处来,慌即道:‘别进来,我还没有好,把衣服抛进来好了。’石小龙将衣服自门隙抛进,催促道:‘婷婷姐姐,请你快一点好吗?我也想洗洗呢!’苏婷婷在里面接住衣衫,口中说道:‘马上就好了,龙弟弟,你先去抓条鱼上来,等会儿我来做饭。’一会儿。
苏婷婷自浴室内走出来,但见她金发散拂,长达腰际,肤光如玉,衣白赛雪,长衫飘飘,裸足无鞋,态度自然,目孕春意,行走于红花绿树丛中,恍如月殿仙子一般。
石小龙蹲在水边池上,刚抓上两尾鲜红小鱼,当见婷婷姐姐翩然而临,双颊上骤然一红,心头不由自主地坪枰欲跳,竟然发生了生平第一次对女性的暇思与欣赏。
苏婷婷与他四目交投,芳心一动,竟也是玉面涨红,垂目显现出一股少女特具的娇媚羞态。
石小龙看了半个,苏婷婷垂目不语,陡然间心头一凛,把两条鲜鱼往她手里一边,转身边跑边道:‘婷婷姐姐,我洗澡去了,你快点做饭吃吧!’苏婷婷迷茫地‘嗯’了一声,无端地叹了口气,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用具齐全,但除了盐之外,却无其他佐料。
无奈何,苏婷婷只好将鱼洗好弄净,用盐水去养,等石小龙洗澡完毕,鱼也早已煮熟了。
两人二日来未进食物,吃起这盐水煮鱼,倒也别有番可口风味。
自此以后,石小龙和苏婷婷便定居在海底的洞中,习练四壁所刻的武技与易容术。
两人同居一堂,虽然是睡在地毡之上,由于活动空闲的窄小,使他两人更为接近,感情也更进了一步。
他日夕对着美如天仙的苏婷婷,心中充满了挚爱与暇想。
虽然,他尚未涉及情愈,却衷心盼望,永远能与婷婷姐姐同房而居。
苏婷婷虽然是异种女子,自幼在孤芳客育养下长大,无论行动思想均受了极深的薰染,与同族人并无差异。
自从她初见石小龙开始,便深深地爱上了灵慧的他,而那时的爱,是一种深深的喜爱,有如母对子,姐对弟的爱。
但,渐渐的,随意石小龙的长高,她的爱也跟着变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俗语说:‘那个少女不怀春。’苏婷婷既已年届标梅,她何能免俗,怎可能不喜爱身边可爱的男生呢?而且石小龙的身体发育早,智识发育也早,平时虽偶然有些不知忌禁的小动作,显出他的稚气,但多数的时候却表现出优秀的智慧来。
所以,苏婷婷时常会发生错觉,认为他是与自己年纪相彷的‘男人’,而非是‘孩子’。
从另一方面看来,他那些偶尔暴发的小动作,多半是亲昵的,苏婷婷在感受之余却也觉得他的纯真与可爱。
但自从上次在海中裸浴而被石小龙拥抱后,她对石小龙的爱便有所改变了,而且渐趋明朗。而且自从经过那件事后,苏婷婷的心中已暗暗的许下非石小龙不嫁的誓言,决定日后若得不到石小龙的爱,则将以丫角终老,决不再事他人。
不过,无论是苏婷婷或石小龙,这种种念头都还深深地锁在心底,并没有向对方表示出来。
石小龙一方面尚未成熟到求偶的阶段,另一方面他视苏婷婷如同师、母一般的敬重,因之便时常责备自己的暇思,是一种极大的不敬。
他不敢也不愿表示。
至于苏婷婷,她认为女子是处于被动地位,若主动说出,不但是难以为情,甚至会让别人视为淫荡,所以她只能静静地等待,等待小龙长大,等待小龙向她说出请求的话来。
不过,在行动上,苏婷婷尽量的温柔,态度上也较以前活泼随便。
而石小龙对她,也不再像是师或母,相反的,却像是较他为小的妹妹般。
第九章
梅雨在林中‘沙沙’作响。
片刻——
石辅基悠悠地醒了过来。
在这刹那,他的确以为自己来到了阴间。
因为林中黑暗,阴影幢幢。
不久,他发觉自己并没有死,只感觉在‘阴花毒针’刺中之处有点疼痛而已,他坐了起来有点昏昏沉沉。
抬起头,触目处,赫然发现不远处还躺看一个人。
这次他不敢再大意了。
但见他缓缓地站起身,戒备着,慢慢的走近,他实在想不出这人会是谁?
隐隐约约地他还记得一点,当他毒发倒下时,听到了极为熟悉的女子口音。
会是谁倒卧在这里呢?看情况不是昏迷必然是已经没命了。
他以为该死的应该是他自己。
走近仔细一瞧,不由呆呆了!
这人竟然是在云雨巫山时用毒针暗算自己的女人,伸手一试气息,早已嗝屁多时了。
‘哇!这会是谁杀了她?又是谁救了自己?’石辅基一直想不出来。
搜遍这女人全身,什都没有。
再摸摸自己的口袋,什都没有丢,在外衣的口袋内反而多了两件东西。
一个是油纸包,上面写著‘阴花毒针解药’六字,另一个东西竟然是用金银两色丝绒编织成的荷包。
荷包上还有些花纹,只是在林中看不清楚,一阵阵兰麝之气,沁人心脾。
‘莫非是她?口音有点像,可是她怎会……会是‘少宫主’呢?不……不……绝不可能……’梅雨一停,天气就闷热起来。
这是镇上唯一的茶馆,有雅座,也有敞座。
茶馆毗临看一条小河,垂柳如丝,枝桠上挂着角灯,在这儿品茗另有一番情趣,一番享受。
大约晚上时刻,伙计刚刚挂上灯,茶客也还不算多,这时,顺着河边上驶来一辆豪华的马车。
马车尚未靠近茶馆就停了下来,车门开启,走出一个衣着华丽,走路却有点歪歪斜斜的年轻人来。
这人约莫二十八九或十出头,但见他脸色苍白,带着一股邪气缓缓的向茶馆这儿走来。
石辅基在暗处攀上了一棵柳树。
在黑夜,树上枝极浓密,是个十分隐蔽的好地方。
只见华服的年轻人,歪歪斜斜的来到了露天茶馆,找个边角的座位坐了下来,叫了很贵的武夷茗茶‘大红袍’。
石辅基发现这人虽邪,都顾盼自若,颇有点儿风度。
就在这时。
通往后院露天茶馆的侧门处,又出现了一个大约四十出头的华衣大汉,略一打量就走了过来。
这大汉迳往刚才年轻人的桌上侧面一坐,自袖内取出一张白纸,很快地用一块石炭勾画着,竟是一丛树叶。
石辅基心想:果然有发现了。
角灯不大明亮,又有四丈远的距离,加上柳丝拂动,他凝视了好一会才看出来的。
只不过,这画像丛花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