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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关天养回到洛阳,正遇上了魔物大规模的攻城。尽管有上千修行者的襄助,但数量庞大的魔物还是一度攻入了城内,历时三天的巷战,共付出了三万余士兵和一百多名修行者阵亡的巨大代价后,到底还是将魔物赶出了城去,赢得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抵抗胜利。
战后的总结会上,梁师曾高喊着说不能再依靠城墙防守了,要不然有多少人也不够死,必须得改变策略。
既然被动防守的损失太难以承受,那是不是就得攻出去呢?
可大家又清楚得很,攻出去明显力量不足,就算能取得局部的胜利,但于全局却没有多大的意义。
片刻的沉默后,有幸获邀参加这次会议的范文熙感慨道:“若是火炮能用得上就好了……”
“火炮?”林纬文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无讥讽地笑道,“这东西的用来吓吓山贼土匪倒是不错,可却对魔物根本造不成伤害!要来做摆设么?”
范文熙略有些尴尬,起手道:“仙长误会下官的意思了。下官是说,若能有东西能在远距离上对魔兽造成杀伤,那守城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林纬文尚不及接口,许晋言就拍着桌子说:“这主意是可行的。我记得还是在成朝时,为了抵御来自冥漠的白鬼,敝派便有前辈就帮朝助廷改进了火炮的设计,那位前辈将其命名为‘天罚’。此物利用法阵来驱动,射程最远可达百里,炮子也是像炼制法宝那样炼成,威力惊人,若是命中了,白鬼也得死无全尸。只可惜这东西于我等修行毫无意义,也就没能传承下来。”
许晋言的话声刚落,范文熙就道:“许仙长所言不差,下官也是在【成史】上看到有此物,只说是神仙所赐,威力惊人。只可惜打退了白鬼后,炮子用尽,此物便存入府库,无法再用了。后来成朝灭亡,此物被乱军所毁,一尊也没能留下来。实在可惜!”
关天养一直没有发言,这时也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这东西不错呀,许前辈,炼制出来应该不难吧?”
许晋言沉吟道,“这个,我没有尝试过,不敢打包票。毕竟这位前辈的修为极高,远不是我等所能迄及的,若是把话撂下了,回头却炼不出来,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梁师曾一笑,“可不能这么说。大家是有智出智,有力出力嘛。若真有这样的好东西,不论是防守还是进攻,都要省不少的力呢。”
许晋言点头道:“好,我这就打发人回山向宗主请示……”
又闹轰轰地计较了一阵子,这才散了会。
洛阳暂时守住了,但魔物并没有退走,似乎是在积聚力量,准备下一轮的攻城。
洛阳以东一千五百里便是嵩山,大慈悲寺的地界。目下嵩山千里以内暂时没有出现魔物的踪影,它们似乎也对大慈悲寺的和尚极为忌惮,不敢主动去招惹。洛阳以南已尽数沦陷,两千里内生灵绝灭。其西和北五百里内也是处处魔物,百姓尽数逃离,但了几处重要的关隘,几乎所有的城垣都已经放弃,成了魔物肆意折腾的乐园。
就在进攻洛阳的魔物被打退的第二天,洛阳东北六百里外的重镇怀庆府遭遇突然涌至的魔物攻城,不到一个时辰,城破,两万余守军退出街巷,继续抵抗。接闻消息后,梁师曾命其弟子林纬文亲率两百余修行赶往支援。估计林纬文一行还没有抵达怀庆,洛阳以西的洛宁、渑池、灵宝等诸城也相继告急。经过一番会商,梁师曾决定先救灵宝,其余两城暂行放弃。范文熙也知修行者力量有限,不可能处处皆能照应得到,只得行文下令这两处的守军撤往灵宝固守。
经过三天的血战,怀庆保住了,灵宝却丢了。
眼看着再这么下去,洛阳就要陷入魔物大军的包围,范文熙着急,梁师曾更急。最头疼的是,杜友逢与轩辕甫从灵泉山回来了,说没见着了然大师,但封印的情况很不好,已有明显松动的迹象,再不加固,怕是要不得几年,另一只鬼魔就又要破印而出了。
几年对于普通人来说都算不上特别的漫长,更何况是修行者?得知了这个消息,梁师曾可是吃人的心都有了。
灵泉山距离玄武山不足千里,封印的鬼魔真要破印而出,首当其冲的就是玄武山。虽不至于毁得像龙山那样彻底,但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要知道玄武宫对于玄武山的经营是不计成本,胜出龙山不知道多少倍。真要是毁了,教玄武宫迁往何处?他当场就想走,毕竟保住自家的根本才最重要。可他也清楚,玄武宫为正道盟主,伏魔观代玄武宫执掌令旗,便是理所当然的正道领袖,只要他一走,非但玄武宫盟主地位不保,甚至威名也要坠尽,被人视为自私自利的小人,再难在修行界立足了。所以,就算此刻鬼魔已经破印而出了,他也得继续在洛阳城守着,守到有合适的借口时,才能带领众弟子返回玄武山。
轩辕甫是已故轩辕世家家主轩辕朗的叔叔,道号‘镇岳子’,修为精深自不待言,于封印之术的研究在轩辕世家也是翘楚。他的话无疑比关天养更为权威,也无人敢加以质疑,自然也更教人惊惧。
龙山鬼魔逃出,魔气尽泄,方圆数各里生灵绝灭。若是灵泉山也重蹈了龙山覆辙,整个九州腹地便尽数沦入魔物之手了。玄武宫和大慈悲寺固然要遭受灭顶的劫难,其他门派又岂能幸免?
轩辕世家的人到了,封印上的事关天养也就没有了发言权,彻底被边缘化。不过这正是他所乐见的,毕竟装备强化的事情已经足够他忙的了,更何况还要充当修行者与朝廷的协调人呢?再者他也有自知之明,别说是跟轩辕甫这等封印学大家相比,就是普通的轩辕世家弟子也都强过他,与其愣充大头,坏了大事,还不如回归本行,踏踏实实地干好份内之事。
为了能尽可能快地在中间和洛阳间传递消息,关天养特地请重极门调拔了一艘凌云飞舟,归镇魔制置司使用,这也就省得他隔三岔五地就跑一趟中京。
不论是朝廷,还是正道各派,都绝不愿看到魔物肆虐的范围越来越广,奈何魔道在旁虎视眈眈,寻机进击,正道实在不能掉以轻心,不得不分出大半的实力防备魔道,如此以来,洛阳的防御便显得不足起来。为了让府军能够尽快独挡一面,各派是要钱给钱、要物给物,几乎没有发生推诿的现象。
在常人看来,钱财乃是一等重要的东西,没了它,日子过不好,受人轻视,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可修行者经过数百年的沉淀和参悟,早就明白了人才是一切的道理,哪里又会在乎钱财了?不过他们所在乎的也都是本门本派的人命,别的别派的人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秋天到来的时候,围城数月的魔物终于退走了。谁也不知道它们是因为久攻洛阳不而失去了耐心,还是眼看着冬天快要来了,须得回山过冬了。
第四百零九章 武器(上)
最松了一口气的就是梁师曾,确认方圆两百里以内都没有成群的魔物后,他就迫不及待地率令玄武宫门下回山去了。其余各派见玄武宫走了人,也都相继散去。唯有大慈悲寺留下了十八名弟子以防不测。
齐世武来视察时,与关天养密晤了一番,就又匆匆赶回中京了。
关天养本想回九夏城的,恰好李延极派了苏千羽来请他去千阳山一行,便又取道东南而去。
许晋言本以为要将天罚炼制出来该是很容易的,没想到在动起手来后才晓得难度超乎了想像,且又没有炼制之法留传下来,只有一段记述和【成史】里【天工志】明确地记载了确实有这种东西的存在。想来那位重极门前辈是觉得这东西对修行界没有任何的用处,所以也就没有留下炼制之法下来。
许晋言、鲁长恭经过数月的钻研,总算炼制出了一个样品,奈何威力远不如记述中那般强大。李延极请关天养来,便是邀他一同参详,商议改进强化之法。
到了千阳山,也来不及叙旧,就去参加了在清风峡举行的试验。
清风峡长五十余里,尽是荒石,生机了无。将炮架在这头,最远也只能打出三十里,距离上百里差得远得很。炮子的威力也是严重不足,即便是命中了,也不能将躯体强度也魔物相当的机甲傀儡给炸烂。
一连试了三十发,十次命中目标三丈以内,另外二十次都偏了,近的偏三到五丈,远的偏起了十多丈。
看着这样的结果,关天养也沉默了。
鲁长恭懊恼地说这种情况很不正常。关天养愣了一会儿后却笑了起来,说道:“是不正常。这东西顶多只能算法器,却要实现灵品法宝的威力,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呀……”
鲁长恭叹道:“就算是灵品法宝,也绝没有这样挫磨人的……”见关天养拈起爆炸后的炮子细细地看着,便问道,“关兄弟,你可有什么好的意见么?”
关天养先是嗯,然后又啊了一声,扭头问道:“什么?”鲁长恭便知他刚才走神了,又笑着重复了一遍,“你的眼光独到,想法别辟巧径,不定就能破开这个难题呢?”
关天养拍掉手上的灰土,拧着眉头想了片刻,“用的是火药……”
“是,火药。若用别的东西,朝廷制造的成本未免太大,承担不起的。”
“是这样。”关天养绕着直径三尺有余的炮坑转了一圈,这才停了下来,看着鲁长恭道:“前辈有没有想过重新发明一种火药?威力更大的那种……”
“重新发明一种火药?”鲁长恭也是极聪明的人,当下就明白了关天养的意思,“你是说,改变这种火药的配方,让他的爆炸威力更大一些?”
“对!”关天养眼中闪烁着灼灼的精光,神情很是振奋,“还可以用四级的【爆焰阵】来增强其爆炸时的威力,【暴炎符】到底差了很多,连二级【爆焰阵】都比不上……”
鲁长恭说:“四级【爆焰阵】我也试过了,威力是要强上许多,但也强不了一倍。我算了一下,要将虎狼一类的魔物炸死或是炸成重伤,炮子的威力至少要比现在强上五倍。五倍呀,关兄弟,什么样的火药能够弥补这个巨大的差距?”
关天养忍不住苦笑了起来,“这个……肯定会有,只是我们还没有想到。相信其他的法子前辈也都试过了,唯有在这上面才能寻得突破。我们还是一起来想想办法吧。不能后人总不及前人强不是?”
鲁长恭很是佩服关天养的想法,点头道:“说得很是。后人总要比前人强才有未来嘛……”
即日起,进道院自鲁长恭以下,所有弟子都投入到了火药配方的改良上去。
冬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当又一个春日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时,关天养才晓得又在昏天黑地中过去了四个多月。
火药配方的改良收效甚微,进道院的好些弟子们都放弃了,只是碍于师父,不得不装模做样的坚持。鲁长恭是个很有毅力的人,也认定关天养说得很对,关键肯定在火药上,是以没日没夜地研究。
这天醒来后,关天养见天气晴好,且风中尽是各种花的馨香,很是醉人,便决定今日暂停研究,先休息一下再说。
颜忆白闭关了,千阳山上没了个投缘的玩伴,一闲下来就觉得无聊得很。
晓月湖的风景虽然很美,但天天都看着,早厌了,便想着去镇上转转。可到了天机镇上后,又发现没什么可逛的,也没什么要买的,茫然了一回子后,就折回了山上。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黄庭观前,正要进去,就见一名满头是血的弟子慌慌张张地从后山跑了上来,进了观门就大叫道:“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便听周章——也就是杜若叫的‘小六儿’——怒声质问道:“嚷什么,嚷什么呢?说,又出什么事了?”
那人道:“塌,塌方了,十几个人被埋了……”
周章一跳三丈高,脸色都青了,“怎么会又塌方了?怎么会的?”也不待那人说清楚,就御起风来,望后山而去。
那个哎哟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在这,抹了一把头上的鲜血,差点就昏在了当场。
关天养走上前看了下眼他的伤势,见只是头上被砸破了一条寸许长的口子,无甚大碍,就递给他一粒【回春丹】,问道:“哪里又塌方了?”
那人闻了闻丹药的味儿,呀的一声叫了起来,满脸的惊喜,“小蓬莱的【回春丹】呀?好东西……”剥开药衣,一口就咽了下去。这才打量起关天养来,狐疑地问道:“你不是本门弟子?”
关天养笑道:“是呀,我是来做客的。闲着无聊,便来山下走走。”
那人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