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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你的决心。我说的是,如果让你成为正道各派的领袖,执掌通天鉴,带领正道各派封印鬼魔,对抗魔道,还世间以太平。那你又愿意吗?”
关天养当场就傻了眼,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在骑龙真人强调自己没有开玩笑后,他才笑道:“不可能,绝对没这个可能。玄武宫领袖正道两千多年,他们岂会将俯首听命于我?与其打这个主意,还不如想着怎么交出通天鉴残纹,然后全身而退得好呢!”
骑龙真人哼了一声,略带怒意地质问道:“你就这么点见识?”
一直坐在下首未曾发言的飞龙真人此时说道:“通天鉴残纹现在在你手里,也就是说主动权在你,而不在玄武宫。玄武宫固然势大,但也未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明着抢夺。所以这里面还大有文章可做的!”
关天养玲珑心肝,一点就透,当即说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我可以借通天鉴之威力,要挟玄武宫让出正道领袖的宝座来,若他们拒绝,我便可以借公义于以攻击。”见小蓬莱一众尊长都点头,他眉头一蹙,又说:“可是玄武宫上下尽是智谋之士,我这一招虽然凌厉,却也未必能够教他们就范!”
第五百零三章 谋算(下)
骑龙真人诡诈地一笑,阴阴地道:“你说,各大门派是愿意跟你这个没有任何后台背景的小子打交道,还是愿意永远屈从于玄武宫之下?”
关天养精神顿时一振,双眼激射出雷电般的光芒,一时间只感到天空传来的声声炸雷皆成了优美鼓乐,说不出的动听。抚掌赞叹道:“对呀,这样一来,玄武宫可就没有退路了……以前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骑龙真人道:“时事造就英雄。再高明的计谋未到合逢的时机使用,都将适得其反。玄武宫此番妄图借公义大理来压住你,你正好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教他们连拒绝都不能够。”言至于此,又望着窗外的雨幕深深地感慨了起来,“两千多年了,修行界的势力格局也是该改变的时候了……”
听着这话,关天养心底陡地生出一个念头:自己也就是正道各派间明争暗斗的工具。但他还是打心眼里佩服骑龙真人能想出如此巧妙的伎俩,说不定真能化险为夷呢?想到这里,心中的憋屈与绝望尽扫,精神也是空前的亢奋,筹思起玄武宫若是当面索要,该如何应对……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关天养一直呆在东莱村,哪都没去。从冬到春,他一个人静静地大地春回,草木复苏,百花渐次绽放的生命之美——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尽管十四岁以前也有的是时间,但那会子成天为生计忙碌奔波,哪有闲功夫来体验季节更替的美妙?
在这一个多月里,正魔二道云集东海之滨,千人以上规模的大战爆发了四五次,百人以下的几乎是见天就有好几场。死伤之惨重,实难以言语赘述。魔道也不知从哪里探知关天养就被小蓬莱安置在东莱村,经过一番周密的布置,于二月初六地发起了规模空前的强攻。奈何在玄武宫的组织之下,正道各派八千余弟子奋勇抵抗,半步也不退让,历经五昼夜的鏖战,魔道到底是难以承受损失的惨重,不得不先行退却,再谋打算。
这五昼夜里,关天养是坐在东莱村口的土坡上,看着漫天的光华闪烁,感受着灵力规模空前的波动,心下是即不惊,也不喜,更没有因为近两万修行者为自己打得死去活来而觉得骄傲。他的心里如表面一般的平静,俨然觉得这场规模仅次于玄武山之役的大战与自己毫无关系。除了用心感慨春的生机,他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参悟通天鉴上神文所记载的内容上。
神文不比现行的平面文字,它是活的,是实实在在的个体,有时候一个字所记载的内容也远比平面文字一部书所记载的还要多。若不然关天养又岂会需要花时间来参悟呢?也正是神文所记载的内容太过庞杂,且通天鉴残缺不全,也就只能从所悟到的一鳞半爪上去推想补全。
据神文描述,洪荒之世,三界互通,人与神杂居,精诚团结,共同抵抗洪荒异兽和妖魔的侵袭。后来,异兽被封印,妖魔被驱逐,三界众生终于迎来了和平。但不知为什么,天帝颛顼下旨绝地天通,隔离人神,设立制度等级,强迫普通人服从于强权,还名为教化。各部落相继反抗,却都被镇压了下来。后来就有了通天鉴,传说它能撕裂三界,使天地重归为一,再无人神之别。但它是谁,采什么材料炼制,又是怎么使用的,就暂时无法得知了。
可以肯定的是,通天鉴是神器无疑,也是最年轻的神器。它的出现就是为了反抗,就是为了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利,只可惜并未能留下辉煌的传说就损坏了,反倒惹得人间修行者为它而大起争夺,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命。
感慨修行者的贪婪之余,关天养又不禁暗觉通天鉴的命运也自己颇有些相似。都是为了反抗不公而不屈地战斗,宁为玉碎也不求得瓦全。或许这也是通天鉴选择了他,选择了楼子方的原因吧?
神器毕竟是有灵的。
可是一件残破的神器不能发挥出丝毫的威力,又有什么用呢?
“是暂时不能发挥出作用罢了。若是真没有用处,正魔二道的修行者又何必为它急得死去活来?”关天养如是想着,“神器到底是神器,就算是件坏的,单从品相上论,也比圣器和仙器要强呀……”一时又生出求全之心,暗想着无论如何都要那得其余的碎片,将它完完整整的修复。但想到修复神器所需要的修为,顿时又为之气馁。
鏖战还在继续,正魔双方似乎只想着你死我活,全然忘了他的存在。留守东莱村的小蓬莱门下也是紧张得要死,总是担心这一战正道各派难以抵敌,最终会全面溃败。关天养就告诉他们说:“……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他们就问为什么,还问关天养为什么这么有把握。
关天养就说:“正魔二道相争几千年,何曾见过正道各派在大规模中输过?”
众人一想,都说是,就问为什么魔道在大战中赢不了,但却始终保持对正道的优势呢?
关天养笑道:“魔道门下极重个人实力,从来不讲究团队作战,他们在外行走的教众哪个不是凶悍异常,只晓得单凭自己的实力大砍大杀?一旦与正道门下遭遇,那是十战七赢。正道各派要组织一次大规模的反击不是很容易的,往往几十年、上百年才有得一次。此消彼长之下,魔道的优势自然就建立起来了,几乎无法撼动。可惜呀,面对神器的诱惑,他们偏要弃长就短,与正道各派打起了团队作战,这不是自取其辱,自讨灭亡么?”
众人听他分析得有理,神情大为振奋。有人大着胆子问通天鉴残纹是不是在他身上,他就笑着反问:“你觉得呢?”得到的回答总是不知道,但隐藏在似笑非笑表情背后的潜台词分明是在说:它肯定在你身上,肯定在的。这时他就会说:“若我真得到了,还会呆在这里跟你们聊天么?想当年楼子方是何等的风光,正魔二道联手俱非其敌,而我……”然后就是嘿嘿的苦笑。好在小蓬莱门下弟子待他很是友好,没一个表达出半分的敌意,他也就没有非得要他们相信自己没有得到通天鉴残纹了。
第五百零四章 智斗(上)
二月十二,全面的鏖战基本结束,崂山方圆两百里内又趋于平静。但正魔二道的援兵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双方也都摆出一副誓要在此进行生死大决战的架式。
二月十五,天气晴好,和暖的海风轻轻地吹拂着,也将林纬文给吹了来。
林纬文是在关卿云的陪同下来的,同行的还有张国豪等多名梁师曾座下弟子。
关天养当时正在村子东头的荒坡上植树,赤身膀子,挥汗如雨,俨然就像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年轻后生。
关卿云展颜一笑,问道:“天养,你这是做什么?”
关天养装作没有看到林纬文,继续埋头将坑挖得更深些,答道:“姐姐不懂风水之术么?东莱村藏风纳气,原是上佳的宝地,只不过自打去年这一片树林遭了虫害枯死之后,钟灵毓秀之气便打从这里泄了出去,总得赶紧补上才行……”抬头抹汗之际,故作惊讶地道:“林仙长,张大哥,你们怎么来了?”这才丢了锄头,从坑里爬了起来,拍掉身上的土,揖手冲林纬文和张国豪等人行礼。
林纬文矜持地笑道:“关兄弟当真是好兴致呀,外面打得是天翻地覆,你却在这里研究风水。师父说你乃当世奇才,什么样的学问经你之手都能速成,看样子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成一代堪舆大师了!”张国豪也跟着附和。
关天养从关卿云手里接过衣服穿上,笑道:“二位谬赞了。我原是无聊,找点事情做,打发打发时间。不过看这架式,貌似我也不能继续无聊下去了!”
林纬文神情一肃,正色道:“世事如棋,任谁能够永远地偷闲下去呢?我等奉师命来请关兄弟于永和宫议事。”说着,奉上一份由梁师曾亲笔书笔的贴子。
关天养作也没有拿大,躬着身子,双手接了,恭敬地展阅完,笑道:“我正琢磨着这么大的一场会战,梁真人总不能把我给忘了不是?好,容我洗把脸,换身衣服,就随二位去永和宫。”林纬文说:“请便!”关天养便快步朝坡下的溪边走了去。
关卿云道了声少陪,也追上关天养去,问道:“天养,你可知道这一去议的是什么事?”
关天养轻哼一声,也不避讳林纬文和张国豪耳力通神,说道:“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通天鉴残纹么!”
“那……”关卿云倒是有些顾忌的,“这不过是魔道制造出来中伤你的谣言,又岂能当真?”
“这么大规模的仗都打了起来,前前后后又死了多少人,就算本来是谣言,到现在也不再是谣言了!”
坡上的林纬文听着这话,眉头一皱,脸色微微地变了一变,却没有说话。张国豪倒是点头道:“关兄弟这话说的是不错。就算通天鉴残纹确实不是他得了去,但这么大的变故之下,他也是无法置身事外了!”林纬文轻咳了一声,说道:“你浑说什么?师父和各位前辈自有明断,断不至于委屈了谁的!”张国豪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干笑了两声,说道:“师父素来英明公正,咱们玄武宫领袖正道几千年,又曾委屈了谁?”林纬文嗯了一声,只是死死地盯着关天养,不说话。
关天养先是洗掉手脚上的泥,这才捧水洗脸,从倒影中见关卿云神情凝重地看着他,就笑道:“姐姐,你这是担的哪门子的心?”关卿云唉了一声,欲语又止。关天养转过身来,抹掉身上的水珠,呵呵地笑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是福大命大,什么样的坡坎跨不过去?”跳上岸来,从乾坤袋里取了干净的衣服换上,见关卿云还是愁眉深重,摇了摇头,以传音之法说道:“我这条命现在值钱着呢,谁都不敢拿我怎样。再说,就算他们真想对我做什么,就凭你我又能怎样?”
永和宫是崂山地面上除了毁去的东天宫外最大的庙宇,由小蓬莱外门弟子执掌。魔道来攻之后,小蓬莱已将一众人等尽行遣散,如今已成了玄武宫的暂居之地,也是正道各派的指挥中心。
关天养在林纬文的引领之下,直趋宫内永和宫前广场。
永和宫坐南朝北,沿着一条中轴线建在,共有大小建筑百余处。永和宫便是主殿,殿前有演法讲经的广场,占地将近两百余亩,最是宽大。如今已成了正道各派议事之所,守卫森严,闲杂人等无故不得进入。
广场上席地坐着百多号人,服饰各异,单从气势上来看,个个不凡。见关天养来了,嗡嗡的议论之声戛然而止,俱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关天养倒是坦然得很,视百多号各派掌门有如无物,只是朝着识得的故意作揖致意。直走到居中而坐的梁师曾面前三丈处,这才停下,躬身道:“晚辈关天养,奉召而来,见过梁真人!”
梁师曾满脸和霭的微笑,伸手虚扶,“关兄弟不必多礼……”指着设于他左侧上首的蒲团道,“先请就坐!”将拂尘一扫,就对林纬文道:“开始吧!”
林纬文应了声是,昂首走到场中,作了个团揖,便朗声介绍起了崂山大战的战果和各家的损失情况来。说了约小半个时辰才算完结。
关天养倒是一点也不怀疑正道在这场大战中占尽了优势,毕竟如他对小蓬莱弟子所说的那样,正道在与魔道大规模的会战中从来不曾输过。各派听了,莫不振奋,都嚷着要趁势将魔道斩草除根,永久地杜绝祸乱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