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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道:“当然是矿工了。他们大多都是重极门的外门弟子,而识矿采矿又是重极门的必修课程,想入重极门,这一关是必须经历的。做的好的,三五年就可拜入内门,成为正式弟子;做得不好,怕是一辈子都得老死在千阳山的矿洞里。”说完,不胜唏嘘地摇头叹息。
关天养道:“这可真是一种奇特的修行方式呀!”
进了观里,杜若对一名身着漆黑长袍,头戴暗金色五梁冠,正在验矿的青年道:“喂,小六儿……”
小六儿抬头一看,顿时惊喜道:“杜姑娘!贵宾临门,有失远迎,恕罪呀恕罪!”
杜若道:“就你贫嘴。”张望了一下,问道:“怎么不见你师父?”
小六儿道:“七号矿洞有一段塌了方,师父赶过去查看了。杜姑娘这要上山么?”
杜若道:“我有点事去找鲁叔叔!现在方便么?”
小六儿道:“别人未必,你杜姑娘当然方便了!等一下,我去叫他们准备!”就屁颠颠地跑了。
关天养好奇地问道:“这小六儿是什么人?”
“他呀,内门四代弟子,姓周名章,跟着他师父在这里负责矿石的收集,偶尔也充当一下监工!”
关天养对监工这个角色素无好感,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片刻后,周回来了,道:“杜姑娘,你稍等片刻!”叫来了另一名同门替自己验矿,这才把杜若和关天养让到内堂,奉茶叙话。
见关天养坐在杜若身边,周章好奇地问道:“这位是……”他当然已经看出关天养身无修为,所以才没有称‘道兄’!
杜若道:“他是我朋友,姓关,名天养!来,你们认识一下!”
周章同一个很热情的青年,并不因为关天养身为修为而有所怠慢。叙过礼后,他就说今天是交矿的日子,实在忙得很,若不赶紧就不能在天黑前把交上来的矿验完,到时师父回来要骂人的。杜若一摆手道:“去吧,去忙你的吧!”周章欢快地谢过,就又去忙活了。
关天养颇感奇怪地问道:“怎么也没个专门负责迎宾的人?”
杜若掩嘴笑道:“你是不是觉得重极门身为天下炼器正宗,迎来送往上未免有些失礼了?”
关天养道:“至少不该是这样呀。依我看,这里分明就是个材料收集站嘛!”
杜若道:“那你可说对了,这里确实是材料收集站。迎宾馆在那座山头上,叫‘重极院’,气派得很,但麻烦也多。若走那里,一准儿明天才能上得了山。我每回来都走这边,省得闹心!”
关天养这才哦了一声,道:“我还当重极门这么大个门派,连个迎宾知客的都没有呢!”
过了顿饭功夫,周章在外面叫道:“杜姑娘,好了!”
杜若拉起关天养道:“走,咱们进山去!”
在周章的带领下,两人绕过内堂,顺着石阶往上爬,不多时就登上了一处平台,回头往下看,里外两进院落的黄庭观已被踩在了脚下。
平台上放着一艘造型古怪的小舟,舟内设着两对座椅,既无桨,又无帆,也不知道作什么用处。
杜若跳上舟去,朝关天养招手道:“傻子,上来!”
关天养脑子确实有些转不过来弯了,心说:“重极门也够古怪的,弄一艘小舟到山顶上来,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杜若见他愣愣的,知道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道:“快上来呀,别犯傻了……”
关天养依言上了小舟,心说:“难不成这小舟还能飞起来了?”念头还没有转过来,就感到脚下一轻,小舟真的凌空飞了起来,既稳且快,霎时间便升上了云端。
四周云浪翻涌,好似江海波涛。天幕澄蓝,一轮赤红的夕阳悬挂在西天,将云浪镀成了暗红色。让人既有种置身天上之感,又有游弋于血河中的错觉。
小舟飞行之速甚疾,云浪飞速朝后退去,却并无疾风刮面之感。
关天养死死地抱住椅背,既惊奇又略带着三分恐惧地叫道:“这,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呀!”
杜若白了他一眼,道:“【凌动飞舟】自然是用来飞的,你以为是水里划的呀?”
关天养激动得脸膛发红,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杜若见他把着椅背的手青筋毕露,就道:“不用怕,摔不下去!”
“摔不下去?”
“你就是想往下跳都不能!”说着,杜若就纵身往下跳去。关天养吓得惊叫道:“别呀……”就见杜若被弹了回来,稳稳地站在原地。“看着了吧?飞舟是被法阵控制的,除非你能破坏法阵,要不然是摔不下去的!”
关天养这才吁了口气,握住椅背的手松了开来。心神渐宁,他就分析起了飞舟的构造来,刚看出点苗头,就听杜若叫道:“快看!”举目望去,只见云浪之中出现了一幢幢的阁殿宇阁楼,有的飞悬于空中,有的屹立于山巅,或庄严,或肃穆,或巍峨,或秀丽,道不尽的气象万千。
第九十二章 炼器之宗
霎时之间,关天养的脑海里只浮现出四个字:
天上宫阙!
“重极门的建筑注重实用性,美观不足,而且色彩单调,除了黑就是青,没意思。相比之下,真正算得上美仑美奂的就只有玄武宫了!”
关天养啊了一声,长长地叹息一声,脑子里已经找不到词语来形容看到的一切带来的震撼了。
杜若咯咯地笑道:“傻了吧?你这样子,可真像乡下人进城!”
关天养道:“你还说对了,我还真是乡下人头回进城!”
杜若以为他受了讥讽生气了,忙解释道:“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形容你的傻相,你也别多心!”
关天养道:“我哪有那么小气了?刚才我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天上宫阙’这四个字。以前我想像中九天之上的天庭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唉……”
见他不胜感慨,杜若就道:“管他天上是什么样呢?我们是人,我们只生活在人间。其实呀重极门的建筑倾尽天下之巧,怕是天庭也不过如此吧?”
说话间,飞舟已经降落在一处高台之上,杜若拉起关天养跳下,两名与周章一般打扮的四代弟子迎上来,年长者起手问道:“二位道友有礼了!”
杜若道:“不用管我们,我们是来找人的!”
年少者奇道:“二位道友怎么会走这里上山呢?咱们也没有接到贴子。”扭头对年长者道:“师兄,王师叔也犯糊涂了不成?”年长者眉头一皱,显是暗怪年少者不会说话,当着外人面指责本门尊长的不是,道:“不敢请教二位是哪一派门下,尊姓上名,要找的是敝派哪一位,在下也好代为通传!”
杜若哎呀一声道:“敢情你们是新来的么?以前我每次来都走的这里,还从来没有被盘问过呢。我们要找进道院的鲁有恭鲁叔叔!”
两个俱吃了一惊,道:“五师伯祖?道友,不,前辈,请恕弟子莽撞失礼之罪。不知前辈上下怎么称呼,弟子这就去通传!”
杜若无奈地道:“我姓杜,单名一个若字,师承东海小蓬莱。你一说鲁叔叔就知道!”
年长者躬身应了声是,就吩咐年少者领着杜若和关天养去知客院稍候,说他立即去进道院禀知。
年长者一走,年少者就恭敬地请二人上飞舟,说领他们先去知客院奉茶。
杜若扁扁嘴,不悦地道:“我在这里等便是,不妨事的!”
年少者却觉得过于失礼,又请。
杜若跺着脚道:“从小到大,千阳山我来了不下十回,还是头一回这么麻烦的?不去,我就不去!”见年少者面色有些尴尬,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份了,道:“不好意思呀,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也知道,你们知客院的规矩太多了,这一去也不知要耽搁多久。”
年少者见实在请不动,只得退而求其次,请杜若到台下厢房中暂候。
没过多久,鲁有恭随侍三弟子申广平亲自前来迎接,见面之下就笑道:“阿若,真是你呀。头一回被值岗弟子拦了下来,是不是特不高兴?”
杜若道:“我哪敢呢?”到底还是哼了一声。
申广平道:“他们也是按山规办事,你若不高兴,我给你陪不是了!”
杜若到底是个大气的女孩子,旋即就释然,问道:“鲁叔叔在山上么?”
申广平说在。
杜若道:“那便好。快带我去见他,我帮他解决麻烦来了!”
申广平奇道:“解决麻烦?你个鬼头,不知又耍什么花样!”说着就在前面引路。两名值守弟子忙躬身行礼,道:“恭送二位前辈,恭送申师叔!”
一路走过来,各种机关让关天养眼花缭乱。不论是传送飞板,还是五丈高的巡逻机甲人,亦或是各种收聚灵气的法阵,都让他神思驰往,说不出的亲切,有如回到自己家里一般。
申广平当然看出关天养没有任何修为,就问他是什么人,杜若道:“这是我朋友,姓关,名天养。天养,这位是申广平申师兄,他可是鲁叔叔的最得意的门生,于法宝炼制一道极有天赋。”
关天养忙起手道:“申仙长有礼了!”
申广平微微颔首,暗道:“阿若搞什么鬼,带个普通人来做什么呢?”
杜若见申广平没拿关天养当回来,哼了一声道:“申师兄,你可别小看天养,不定在有些方面你还不如他呢!”
申广平一怔,问道:“什么不如?”
杜若道:“你是不是看他是普通人,就不当一回事了?”
申广平讪讪一笑道:“哪有?!”
杜若道:“你是不是在猜我的来意?还在想,我来也就罢了,怎么还带上天养?呵呵,让我猜着了吧。我先不说,一会儿见了鲁叔叔就见分晓!”
申广平苦笑,暗道:“莫不成她是带这小子来拜师的么?”又觉得不可能,杜若不是莽撞无脑的女子,断不至于做出这等事来。
到了进道院后,关天养再一次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数百弟子坐在宽约十余亩的广场上,有的在练习化符的手法,有的在练习符箓和法阵的刻画,有的在练习材料的炼制,还有的则静坐冥思,练习精神力量。灵气氲氤,光彩陆离,看不尽的各种风景。
申广平道:“师父正在授课,再有两个时辰就该完了。”说着就往院里让。
举目望去,院前高台上坐着一个身着青袍,头戴通天冠,留着几须长髯的中年人,闭目冥思,不言不语。关天养不禁暗奇道:“什么也不说,这也叫授课么?”
中年人似乎感知到了他们的到来,睁开了眼,扭过头来,朝他们微微点头致意。杜若欣喜地挥手,轻声叫道:“鲁叔叔!”鲁有恭面上绽出一丝微笑,又继续闭目冥思去了。
申广平把二人领到院内一处小厅里坐下,奉上了茶果,就去忙事了。
关天养这才走到窗前,望着天空幽幽发叹道:“到底是仙山气象,非同一般呀!”
杜若道:“你第一回见着,自然觉得非同寻常。其实重极门是出了名的朴实无华,你看这些屋宇,多余的装饰都没有。还有院子里,别的门派都弄了灵花异草栽种上,他们这可是光秃秃的呢!”
关天养道:“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仙境一般了!”言下不胜唏嘘,竟流露出了伤感之色。
杜若奇道:“怎么了?”
关天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杜若何等的玲珑剔透?心思一转,就猜出了关天养因何而伤感,道:“只要你有心,何愁没有机会?”
关天养一愣,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在羡慕他们,羡慕他们有修行的机会,而你却连门都不知道在哪里。是也不是?”
关天养默然不语,显是认了。
“以你的天赋和眼下的能力,拜入重极门本来该是顺理成章的事。不过,这一回我不能把你引荐给鲁叔叔!”
关天养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生意是一回事,荐徒又是另一回事。在修行界这可分得很清楚。若你有机缘,不需要我推荐,鲁叔叔或是重极门其他的前辈自会收你。若无此机缘,我强荐了来也是徒劳。修行修行,其实最看重的既不是修,也不是行,而是机缘。若有机缘,便是天资极一般,那也有不凡的成就;若无机缘,任你天份再高也是徒然!”
“机缘?”关天养咀嚼着这两字,道:“机缘到底是什么东西?”
杜若想了想道:“怎么说呢,这还真不好解释。在每个人的眼中,对机缘的看法都不一样。比如,你对了某个人的脾味,这也叫有机缘。就好像咱们,我觉得你这人很有意思,很好,那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