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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虽然只能见得那人大致轮廓,但眼含热泪的少女,却仿佛能看清那月下临风执笛之人的眉目容貌。
清远幽扬的笛音,正从那处顺风传来。原本清亮的霜管,此刻却流淌出低徊悱恻的乐音。熟谙乐府的倾城公主听得分明,那人此时吹奏的,正是那乐府《西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忆君君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君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和着笛歌的节拍,居盈口中低低吟唱;心里又咀嚼着词中含义,回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便再也忍不住,眼中那两行清泪,带着点点月华夺眶而出。
正在心神摇动离泪潸然之时,却忽听得那笛音一变,已转成一首拙朴的古歌:“莫莫高山,深谷逶迤。晔晔紫芝,可以疗饥……”
听得这满含眷眷期待之情的古朴音调,少女怔怔立了一阵,然后便在满眼泪光中,朝笛音传来的方向会心一笑,返身稳步走回轿中。
迤逦的长龙,又开始在曲折的山道上缓缓蜿蜒;而那缕缥缈空灵的笛音,则无论少女行得多远,都始终在她耳畔心间,如慕如诉的悠悠回响。
正是:
日暮风吹,
叶落依枝。
丹心寸意,
愁君未知。
《仙路烟尘》第八卷完
敬请关注本书第九卷:
“一程风雨一程花”
叁·御剑江湖
寇雪宜遭上清弟子赵无尘调戏后不得已暴露自己掩藏已久的真实身份;神兽琼肜跟随哥哥醒言自火云山成功剿匪归来后,巧得朱雀神刃;与醒言分离许久的居盈来到上清宫四海堂跟随醒言修道,却遭陷害;龙族公主灵漪儿借莲花在中秋之夜与四海堂等人团聚,却发现上清宫存在异样;少年堂主张醒言在三年一度的嘉元会斗大会上再次展露头角,上清前辈决定派醒言下山历练,并寻找走失的水之精……
来无影去踪的水之精到底身在何处?浈阳县境的大旱与水之精有何干系?藏身于彭府的南海神将樊州有何目的?
敬请关注《仙剑问情》第三部!
《仙剑问情叁》
第九卷 一程风雨一程花
第一章 去留随意,闲探风月江山
第二次送别了居盈,醒言心中倒似乎一片宁静。
对他而言,月下飘立树冠,奏完那两曲《西洲》《紫芝》,便已不再需要详知少女的去路;不需知道她在太守府中如何凤冠霞帔,也不需知道尊贵的南海太守大人,如何抢先替她品尝每道菜肴。
他与她之间的别仪,在那笛曲结束之时,便已告完结。
等待年关的日子里,千鸟崖秩序如常。
清泠曼逸的女子,依旧尽心尽力的打理着四海堂一切杂务;活泼好动的小姑娘,依旧玩耍,依旧为得到哥哥的一句称赞,而努力又乖又懂事。在一年中经历过荣耀与磨难的四海堂主,则依旧将那经卷典籍勤读不辍,将那道力法术习炼不辍。又有了些“感恩”的心思,便常记得在千鸟崖前,给那些虔心的仙山灵物讲演道法经义。
山中岁月,不知寒暑。就在一片清凉中,四海堂迎来了辞旧迎新的岁除元日。
岁尾这天,四海堂中也如一般民户一样,在门侧挂起了神荼郁垒的桃符。除夕夜里,四海堂石居中也燃起了火炉,醒言与琼肜寇雪宜,围炉团座,食吃小馔,酒饮屠苏,通宵不寐,一起尽这守岁过年之意。
这一回,小琼肜已接受上次中秋的教训,始终忍着不睡,陪着堂主哥哥雪宜姐姐,一直撑到了第二天早上。第一次过这样团圆的年节,她也是兴奋莫名,只管缠着醒言讲述过年的典故;因此即使这次一夜不眠,也不十分难熬。正可谓“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
就在醒言与二女守岁之中,其间他也拿出那朵灵漪相赠的白玉莲苞,在手中反复展玩。只不过,也始终只是把玩而已。迟疑几次之后,终究未放入琼肜端来的水盆中。
过得这年关,所有人便都长了一岁。长了年纪,小琼肜欢天喜地,寇雪宜却只淡淡然。而对于四海堂主张醒言来说,过了新年,到得十八岁,便离那行成人冠礼的二十岁又近了一步。到那时,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称自己是“弱冠”少年了。
虽然年长一岁,醒言在心志阅历上,倒也并未显得更加老成。这不,到了二月尾上这一天,懒洋洋晒着初春温暖的阳光,看着小女娃儿又在堂前不知疲倦的逗玩她那两只朱雀火鸟,这位十八岁的四海堂主不禁又开始浮想联翩:“啥时我也去集上买只雀笼?让琼肜这两只宝贝鸟儿住上。再购得一只清水花缸,将雪宜那杆金碧纷华的花枝养上——唔,如此一来,我这千鸟崖,也就和饶州富人家的花鸟庭园,相差不多了。妙哉妙哉~”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那位正在晾晒衣物的清柔女子,偶一回头,见堂主又在盯着自己这边发楞,便不觉有些赧然,转脸低眉,摇曳着袅娜的身形,快步行往东岩冷泉边,继续揉洗剩下的衣物。
随着女子秀曼的身姿,醒言的目光也无意识的跟随到冷泉旁。又呆呆望了一阵,无所事事的少年堂主,闲看间心中却忽的一动:“雪宜那双手……罢了,还是我不够细心。”
“雪宜做过这么多杂活,那双臂腕却还是光洁如璧。若当初真个是普通贫家女子,又如何能将肌肤保持得如羊脂般?当日我早就该看出破绽来了!”
正在少年堂主慨叹自己经历浅薄之时,忽听得身旁石鹤一串清唳。转脸看去,身旁那两只白鹤口中,正冒出两道袅袅的烟气。
哦,是飞云顶有事相召。
一见石鹤喷烟,已闲得多日的四海堂主,赶紧从门前石阶上站起,束妆整容,急往那飞云顶听令。
到了澄心堂,听得灵虚掌门之言,这位筋骨已闲得发慌的少年这才知道,自己盼望的历练机会,终于到来!
原来,灵虚师尊跟他说,上次经了赵无尘之事,他便留心有无机会让四海堂主下山历练。正好,最近有下山弟子传来回报,说道他所承师门任务,一时没甚进展。于是,灵虚立即便想到千鸟崖上这位少年堂主。只听灵虚说道:“醒言,这次你便下山,替师门寻找已失却半年多的上清『水之精』。”
“水之精?”
“不错!你也许不知,刚才来我上清观途中,在广场上经过的那座太极流水,原本便是『水之精』所处之地。”
“哦?”
醒言闻言讶异,然后便恍然说道:
“怪不得!我一直就觉着那石质太极好生奇怪。阴面那层流水,潺潺不息,却又不知从何处而来,又流到那儿去。原来,是水之精啊!”
说到这儿,又有些迟疑起来:
“不过我刚才来时,那太极流水似乎与往日也没啥两样啊?和我去年初上飞云顶,好像也没甚变化。这『水之精』是……?”
见他疑惑,灵虚微微一笑,释道:
“醒言你须知,世上凡有形体者,必有精气。地之厚处,则为土精所在;焰之不绝,则为火精所处。我上清飞云顶建这石太极处,本便是罗浮山水精所在。罗浮洞天,已历不知凡几;自古至今,千万年云顶为水华所聚,已具魂魄。”
“但在半年前,这飞云顶水之精,竟不辞而别,化形离山而去。当然,虽说一时别去,但那精气盘结,非一日所能聚,亦非一日所能散,因此你见那太极流水,仍是流转如常。”
“只是这飞云顶水之精,受我上清历代教化,原本已是皈依,算得教中守护;但这次竟脱然化去,实让人好生费解。那云顶水之精,与广场四方圣灵石像,又组成一座『水极四象聚灵阵』,可将罗浮洞天中浩浩无穷的天地灵气,向我飞云诸峰汇集,以助我上清门人修行。而要聚集如此磅礴的天地元灵,若离了水之精的本体,便有些吃力。因此,我门中才要派遣弟子下山寻访,务要请得那水之精再度归来,与我上清同修无上大道。”
“原来如此!”
掌门这一番话,醒言听得如痴如醉。暗暗称奇之余,心中也不禁想到:“掌门所说这水极四象聚灵阵,效用倒和我炼神化虚差不多。只是,那规模恐怕有霄壤之别。”
灵虚子倒不知眼前少年心中想法,又继续说道:“这寻访水之精之事,正是你历练良机。若按常规来说,我上清教每位堂主殿长,都需去尘世中历练一番。醒言你这堂主虽是超擢而来,这次正好去尘世中走上一遭!”
“谨遵掌门之言。其实我也觉着,现在还不如当年在饶州城来得机灵!”
听少年如此说,灵虚哈哈一笑,道:
“我已遣出不少弟子寻访,因此这寻找水之精之事,也不必过分着急。此行主要还是历练。归期也不急,只要赶在三年后委羽山嘉元会之前回来便可。若这当中有不称意处,亦可及早返回罗浮山,不必勉强。”
顿了顿,又想到一事,便道:
“你堂中那两位仙子,去留皆随她们心愿。若四海堂中俱都走空,则你这开启贮册石屋的堂主令牌,便交由贫道,我好让清溟代为照看四海堂。你回去后,可先问问两位仙子的意愿……呃?”
刚说到这儿,灵虚却见眼前少年,已开始从腰间解下那块非金非铁的令牌,双手奉上,肯定的说道:“禀过掌门师尊,不必烦劳二趟;那俩女娃儿,一准都要跟我一起走。现在我便把这令牌缴还!”
在回归千鸟崖的山路上,一想到过不了几天,便可去那广阔天地中闲荡,醒言便满心兴奋不已。毕竟,这千鸟崖上的岁月虽然平和无忧,但对他这么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来说,久而久之,也会觉得憋闷。还幸好有琼肜雪宜她们在,否则,很可能他早就跑到飞云顶主动请缨了!
掩不住一脸笑意的少年,正琢磨到这次要不要顺道回饶州看看,心中便不免记起当年饶州善缘处那位老道清河。这番看来,老头儿那番所谓入世历练的托辞,也并非完全都是虚言。
又想到刚才清河师傅灵虚掌门最后几句话,少年便不禁更加莞尔:“醒言啊,这次下山,不免便要遇降妖除怪之事。若是事儿顺手,功德圆满,别人问起时你也不必替师门遮掩;毕竟,这也是彰显我道家上清三宝道德之名。只是,如果事儿做得尴尬,那便……哈哈!”
等回到千鸟崖,果不其然,他只稍微一提,那两个女孩儿,便用各自特殊的方式,表达了想与堂主一起下山的意愿。
在下山前这几天里,醒言又去前山弘法殿中,与清溟道长办了些交接事宜;顺便又与华飘尘陈子平等相熟弟子一一话别。其余功夫,便与堂中两位少女着紧整理行装。
就在三月三这天,醒言与琼肜雪宜,一早起来,赶去飞云顶后山上清圣地“怀先堂”,拜过历代祖师的遗灵,祈过诸位先师的福佑,然后便回返抱霞峰,各自携上尺寸不一的包袱行囊,告别了生活几近一年的千鸟崖,在一片明烂的春光中,踏上下山历练的旅程。
下山时,在三人身后,那些碧树绿丛中隐隐有鸟啭兽鸣,其音低徊眷恋,连绵一路不绝。
下得山后,醒言与琼肜雪宜二人,只按着灵虚掌门略指的西北方向,不问前路,信步而行。
虽然,此际他们三人都能短途飞空,但反正师门任务也不紧急,于是便在堂主的指令下,悠哉游哉,四处闲逛,最多只偶尔在荒野无人处略略飞行一段,其余大多时候,也只是寻常走路。
不知曲折穿越过几个城镇,细细打听了几回风土人情,不知不觉,现已是四月出头。
这一日,醒言几人正闲逛到始兴郡地界。
“真热啊!”
走了一程,醒言忍不住摘下头上草笠,卷在手中当扇扇。
“呼呼~”
听他怨热,那位脸上半点汗珠也无的小琼肜,也立时嗒出小舌,跟着呼呼喘气。出身万丈冰崖的寇雪宜,虽然修为几近千年,但恐是本质使然,遇着这旱热天气,也不禁花容微蹙。
说起来,现在才是四月刚过,还不到暮春时节。但眼前这天气,便已十分炎热。最要命的是,热便罢了,这身周空气儿又十分干燥;稍一流汗,醒言就觉着口干舌燥,焦渴难熬。
望着路边同样焦枯的草木,醒言苦笑道:
“真旱。咱得赶紧找个池塘寻水喝!”
只是,向前逡巡直有三四里,却见不到半个蓄水池塘的影子。一路上,倒是看到不少或大或小的方坑,其中不盛一物,也不知挖来干啥用。
正在焦渴彷徨间,忽听身旁不住蹦跳的小女娃儿,手指着前面欢叫道:“看,那儿有位姐姐!”
正往四下踅摸的少年,闻言放眼朝前望去,只见在大约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