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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不同我一起走?
我?娘娘,慕香是苦命之人,现在还出不了。况且,如果皇上发现我不见了,定会派人来找我。到时候,难免恐怕连累娘娘。再说,我既然知道了这个出口,或许有朝一日,我也能出宫,到时候娘娘和樊少爷早已在民间了,也就不用怕曹守敬了。
祁皇后沉吟一会儿,说好。我本就是已死之人,这座冷月宫平日里不会有人进出,我走后不会有人发现。多谢你给樊家做的一切。受我一拜吧。
慕香忙去搀扶,说声不敢。
慕香只是误打误撞,娘娘不必言谢,若是慕香有朝一日能活着出宫,定会去寻娘娘,也看看樊孔少爷。
好,那你自己保重。等我挖通了这个洞口,我便离开了。
娘娘,我明日再来,给您带些金银干粮,你在路上用。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免得他们生疑。
好。我送你出去。
祁皇后将慕香送到门口,慕香行了礼,不急不缓的退了出来,按原路折返。
老太监坐在石凳上打起了盹,白头的宫女还为洗完手里的衣物,而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落下雨来,慕香眼前罩上了一层薄雾,看得天下恍惚,但,是不是,这世间之于她而言,本身就是恍惚虚假的呢?
她并不知道 。
冷雨浸淫下的冷月宫,更加凄厉,灯影如鬼怪,透出一大片昏暗濡湿的光亮来。这一场不期而遇的邂逅,对慕香而言到底只是偶遇,还是一种昭示呢?未来端起架子,从不轻易显露端倪,让无助的人们百般猜测,却又不得要领。
次日,慕香带齐金银细软,避开廷素和宫女,再次来到冷月宫,老太监仍就在打盹。慕香闪身进去,龙宫中的女子们还是在追逐打闹。
祁皇后已经在等,慕香看她头发凌乱,满面倦色,显然是一夜未睡。手指上也渗出血来,慕香看得心疼,便扯下自己的衣襟给祁皇后包好,并给她换上便装。
慕香,你我虽然相识日短,但我看得出,你是好人。多谢你为樊家做的这一切。你还年幼,虽说命苦,但也要自己挣命,好好活下去。以后有缘,我们再相见。到时候,我带着樊孔一起谢你。你定要保重。不可轻贱了自己。
是,娘娘,谢谢您的挂怀。我自幼遭人唾弃,除了绺儿姐姐,从没有人对我说起这些话。娘娘的话,慕香记在心上了。这一路凶险,娘娘您要多保重。另外,樊孔少爷他,他是被一只黑猫养大,我送他走时他还不会说话,而且怕人。我嘱托小璃照顾他,您找到了他,也请您替我照顾小璃,她也是命苦的人。慕香求您了。
好,你放心,我记下了。
祁皇后也没有多问,打点好一切,准备出宫。
想不到有一天我真的可以出了这冷宫。可惜,却物是人非了。世间的事,真是难以捉摸。
娘娘,你不要难过,您还有樊少爷,您寻得他,好好照顾,这也是樊老爷和樊夫人的夙愿,您功德无量。
好,我一定照顾好这个孩子。多谢你了,慕香。你自己保重。
娘娘保重。一切小心。
祁皇后接过包袱,进了洞口,回头看了看慕香,再不多话,俯身向前爬去。慕香待她走远,先将箱子码好,又把石头放回箱子。一切安排停当,才缓缓退了出去。
女子们还在吵闹,慕香给了她们一些糕点,她们兴高采烈起来。慕香趁乱出了冷月宫。
天色暗了下来。慕香感觉轻松了不少,想不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会遇上祁皇后,而自己又偏偏知道樊家的事,知道樊孔的下落。驼背人肯定不会料到自己有一天会进宫,更不会知道祁皇后还尚在人世,而且慕香会恰巧遇上她,告诉她一切。人世间真的是有注定这一回事,难道人的命运真的在某种程度上是事先安排好的?只是,这些人的命运又是谁安排的呢?又是依据什么安排的呢?慕香并不知道,相信也不会有人知道。谁又能窥见命运的真相呢?那个司命的神祗又身在何方?
希望祁皇后一路平安。自己答应驼背人的,至此也算是功德圆满。慕香又有些空虚,觉得很累。她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又会是什么?
这下一步棋,到底是会走田还是走日呢?
无人知道。
但总会知道。
第十章 情根深种
一只白鸽不偏不倚的落在慕香身前的栏杆上,慕香吓了一跳,她抓住鸽子,看见鸽子脚上蜷起来的细小竹筒。
纸是宫里才有的白宣,上面只有一句话,像是寻常的家信:绺儿安好,勿念。
慕香叹了一口气,回味着袁向鲤这句话的意味,心中登时烦乱起来。看来袁向鲤按捺不住了,绺儿姐姐危险。
袁向鲤立在厅里,他宏大的建筑近乎接近尾声,比他想象的要快了许多。袁向鲤每当想起来未来的场景便会全身战栗,他几乎听到自己血液澎湃的声音。厅里很不寻常的横挂着一根线,线上一字排开一连串衣物,每件衣物上,都写上一个日期,相隔半个月。
一个香囊,一只绣花鞋,一件肚兜,最后是一绺头发。
那是绺儿的东西,袁向鲤知道,慕香会更清楚。
那一绺头发就是慕香最后的日子,至少,慕香一定会这么以为。
袁向鲤其实觉得心疼,他原本不想让慕香做这么多事。慕香这样的女子,只用来在床榻之间侍候自己就可以了。可是,他又掩饰不住的兴奋,这样的游戏让他快活。还有什么比折磨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子更让人兴奋的?
用一个若有若无的棋子,操纵千里之外的另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是人性的可悲。
把另一个人当做自己的命?这算什么?
爱?那是牵绊,足以致命的。
很多人都是这样死的,两个原因,爱,还有好奇。
慕香就是这样的人,两个词就可以概括,爱还有好奇。
袁向鲤庆幸自己做了送慕香入宫的决定,虽然舍不得,可那是神来之笔,一箭三雕。至于是哪三雕,恐怕只有袁向鲤自己知道。
正确的决定。否则,袁向鲤知道,即使是他,也会深陷其中的。没办法,这就是慕香,她有这样的能力,天生尤物,致人死命。
慕香在袁府的时日并不长,可是,袁向鲤却觉得自己已经认识她半生了。慕香啊慕香,这是你的命。
但也许,一切顺利的话,她还会回来。
也许吧。袁向鲤心中隐隐这样期待着。
慕香并不知道,有两个男人已经开始为了她暗暗较劲。作为一个女子,慕香肯定不会知道,这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悲伤。
对于廷素,慕香其实很好奇。这是继袁向鲤之后,她日夜侍候、肌肤之亲的有一个男子。慕香想,他一定是个文皇帝。不会穷兵黩武,也不会酒池肉林。可惜,生在帝王家却身不由己,傀儡一般被人摆弄。慕香记得绺儿姐姐常常对于别人的痛苦耿耿于怀,感同身受。她觉得自己也受到这样的影响。绺儿姐姐每每读到书中人物的凄苦处,便会黯然下泪。慕香那个时候并不明白,为什么绺儿姐姐要替古人担忧,她自己本来就够凄苦的了。可是,现在她似乎也有些明白,慕香想,或许自己并不只是来到人世间立劫,她也可以搭救别人,像下凡的善良仙女一样。
可是,如今自己要成为一个杀手,取得别人的性命。
廷素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三日之后的一个中夜,廷素突然风尘仆仆的来到慕香的寝处。慕香早已睡下,听见宫女来报,来不及起身穿衣,廷素已经钻进了慕香的被窝,夹杂着一股凉气,慕香打了个激灵,将手不自觉的探进被衾深处,那里藏着袁向鲤给她的药,剧毒,顷刻取人性命。
慕香,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了?我刚才见过夜游神了。
仍旧是一样疯疯癫癫的开场白,没头没尾,慕香早已经习惯。
是皇上,我向来睡得早呢。夜游神说什么了?
他带我去看冷宫,我不去。
冷宫?你怎么不去?慕香突然心中一紧。
嗯,冷月宫啊,那里有什么好,我从来不进去的。不过我告诉你——
廷素突然变得神秘起来,把头埋进慕香的肩上,低声耳语。
我去珍妃那里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珍妃?那,皇上怎么到我这里了?珍妃娘娘不能侍候你么?
慕香说完,突然一阵后悔,她自己都明显感觉到这句话的醋意。她后悔自己的冒失,连忙改口说道,皇上在珍妃娘娘那里看到了什么。
小敬子。就是曹守敬啊。
曹公公?这么晚了,他在珍妃娘娘那里做什么?
我哪里知道,我偷听他们说话来着。
他们说什么了?
小敬子满口的龙子龙孙什么的,还说什么淫妇,我也听不懂。珍妃只是一个劲的喊热,后来帘子里晃动了一阵子。我听到曹守敬说道古昌城袁向鲤,还说道九王爷,霸业,京师什么的。乱七八糟的,没有趣味。
慕香听到袁向鲤三个字心中一颤,她看着廷素一片天真的表情,心中没有来由的一酸。廷素还不知道自己的皇位被好多人觊觎,也不知道自己只是这深宫里的一个戏子,当真可怜。
廷素接着说,小敬子还说道什么江南红袖,江南的红袖我没有见过,宫里的宫女穿红妆的倒是见过不少。小敬子难道还做绸缎生意?当真奇怪。
又是江南红袖。这江南红袖到底是什么人?慕香似乎不止一次的听袁向鲤说起这四个字,而且听袁向鲤的口气,似乎江南红袖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怎么,曹守敬也知道?
不说他们了,小敬子和珍妃都没什么意思,唯独你,让我觉得新鲜。
新鲜?也许我对你只是一阵新鲜感,你并没有对我有太多的用心,是我自我多情了。
慕香想着找一个缘由为自己将要做的事开脱,这样她的良心也许会好受一点。
是了,只是新鲜。他是皇帝,有那么多妃子,妃子,不是妻子,甚至不如一个小妾。慕香是什么?只不过是众多妃嫔中的一个,之所以能见到皇上,并且受宠,除了袁向鲤从中斡旋之外,也便知是因为新鲜。
我只是他的野味,他吃惯了锦衣玉食,偶尔换个口味,过后便忘,仅此而已。
慕香的额上却渗出汗来,她屏住呼吸,手里捏着被子底下的瓷瓶。
慕香,慕香。你怎么了?
没……没事。
别怕,宫里也没有外面说的那样可怕。小敬子可怕吗?不,他没有行货,哈哈。珍妃可怕?更不是,她啊,以前是个婊子。
婊子?皇上,我以前也是婊子。
慕香几乎不相信这句话是她自己说出来的,这样的字眼以前是慕香最厌恶的,可是,不知道为何,此刻她竟然能在廷素面前斩钉截铁的说出来。
你?你……你怎么会是婊子?你是江南的秀女。
秀女?我不是什么秀女,我是悠远楼唱曲的歌姬,卖艺,也卖身。
歌姬?卖身?慕香,你……
慕香却突然不想隐瞒,她索性把一切都说出来,然后心安理得的把药送进廷素口中,然后回到古昌城去找绺儿姐姐。
是,我不是什么秀女,皇上,我欺骗了你,我……我进宫之前,就……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难道……难道皇上没有察觉么?
哈哈哈哈。
廷素突然哈哈大笑,身子也剧烈的起伏起来。慕香被廷素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举动吓得怔住,她看着廷素因为大笑而扭曲的脸,不敢再说。
什么处子之身?那又有什么关系。要来有什么用?能当饭吃?慕香,我告诉你,珍妃,她是婊子,她进宫时在身子里藏着朱砂。那又怎样?我没有揭穿她。我不在乎这个,我写词赞你,只是因为你这个人。你知道吗?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生来就是如此。有的人灵魂干净可以生长出仙草,有的人心里肮脏只能孕育蛆虫。你是歌姬,可是你不是婊子。身子是你的躯壳,脏一点,没有关系,你的灵魂是干净的,心底上那块地是干净的,那就足够了。可是,珍妃呢,她,哈哈,她啊,她身子脏,心里想的更脏,那才是婊子。
廷素说完,像是用了好大的力气,躺倒在慕香身侧,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慕香几乎惊呆了,自从进了宫,这个疯疯癫癫的皇上,不止一次的给自己震撼。他说的那些话,是慕香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疯疯癫癫而又充满禅意。
不是,不是。他并不疼爱我,除了绺儿姐姐,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疼爱我。袁向鲤利用我,廷素只是想占有我,尽管他有脑疾,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的占有欲。慕香,慕香,你忘了,他是皇上,九五之尊,三宫六院。
慕香极力劝诫自己,不要被表象迷惑,也不要心软。
绺儿姐姐,她的命在自己手里呢。那是从小照顾自己的姐姐,廷素他又是谁?跟自己的生命没有关系的,不能因为下不了手,就葬送了她和绺儿姐姐的命。
想到此,慕香把细瓷瓶握在手里。
我也不干净。
你不知道,当局者迷,入芝兰之室,久而不觉其香,更何况是你自己。你不懂,你不懂,我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