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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苏系列之一红衣by 菖蒲-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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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生活,也厌倦了这套刀法。一些人主张不再让后代习武,另一些人又反对说若不学这刀法,一旦有什么变故,后代子孙要怎么自保?两边争论了许久,终于决定每代子孙只选出一个人来继承刀法,这样其他人便可以过平静的生活,而如果有什么不测的话,这个继承了刀法的子孙也能护得家族平安。由于责任重大,被选出来的继承人实际上就是那一代的族长。我们就这样一代一代在这穷山恶水中隐姓埋名的居住着。后来过了很多年,天下又是大乱,奸佞当道,瘟疫横行,加上天灾不断,粮食歉收,族人的生活也越来越困难。那时的族长为了维持大家的生计,终于回到了中原。他做了一个刀客,把酬金换了粮食带回来,靠着这样,总算度过了那段难关。详细的经过已经没人知道了,只是后来这个刀客的传统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苏妄言道:“那吴钩便是上一代的刀客?他杀关城也是受人委托?为什么连关城的家人和连伐远一家也没有放过?” 

老七缓缓道:“我们虽是刀客家族,但也不会滥杀无辜。第一代的刀客所杀的便全是乱臣贼子。后来虽然这个规矩放松了些,却也从不牵连对方的家人。离鸿山庄的事,实在另有原因。” 



苏妄言惊道:“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老七笑了笑,话锋一转,道:“苏公子,你可知道我们每一代的继承人都是怎么选出来的?” 

他不等苏妄言回答,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刀法的继承人要担负一族的生计和安全,所以他必须是一族中最聪明、最强悍、最有能力的一个。为了找到合适的人选,族里每个小孩从一出生,就开始要受到族里长老的观察。一般到了六七岁的时候,便已经大致确定了人选。” 



老七突然显出犹豫之色,顿了顿,才道:“这个被选出来的孩子,会被打断手脚,丢到千里之外。” 

苏妄言不觉悚然,他下意识地看向阿渝,喃喃道:“你的腿” 

阿渝木然地点了点头,淡淡道:“处理得不好,没能复原。” 

苏妄言哑着声音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七道:“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被打断手脚扔到陌生的地方,想要活下来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就算伤好了,也是流落街头四处乞讨,处处遭人白眼,被人唾弃。这样恶劣的情况,他如果还能生存下来,就一定有非同寻常的能耐。而且,这也是一种磨练。有过这种痛苦经历的孩子,他有被生活逼出来的智慧和机警,身体和意志力也会比普通人强过百辈只有能通过这种试炼的子弟才堪重任,否则,是不能担当族长,也是没有资格成为继承刀法的!到了这孩子十六岁的时候,前一代的刀客便会去找他,带他回山,教他刀法。” 



“这套刀法一代一代都是这样传下来的。每一代的子弟只有一个人能学到这套天下无双的刀法,绝无第二人可以一窥其中奥妙,这是我们一族决不能违反的族规,也是最大的禁忌!但是二十七年前,当时的族长带回来的,却是两个少年。” 



苏妄言心头一紧:“吴钩和关城?!” 

老七凝重地一点头,沉声道:“不错。这两个少年,一个是六岁时被丢弃在襄樊,被族长找回来的的吴钩,另一个,就是关城——那个时候,他叫君思。” 







十八 祸起萧墙 

老七道:“因为违反了族规,他们一回来,便掀起了轩然大波,长老们连夜把族人都召了来,聚在一处商讨此事。那时侯我才十五岁,也跟着去了。吴钩那时还是个少年,已经长得高大挺拔,虽然一身的风尘仆仆,仍是难掩英气——唉,我们族中有好些女子,便是那夜一见之后从此就对他念念不忘的他旁边有一个少年,也是差不多年纪,体形秀颀,一直低着头躲在吴钩身后。所有人到齐之后,族长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走到吴钩旁边,拍着他的肩头说:‘我把吴钩带回来了。这孩子很好。很好。’他连说了两个很好,嘉许之意场中人人都听得出来。接着,他拉过藏在吴钩后面的少年,说:‘他叫君思。’他虽然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坐回去,但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当时便是一阵哗然,包括三个长老在内,多半族人都不同意这么做,大家吵成一团。族长一直不做声,到最后叹了口气,轻声道:‘吴钩,你看见了。’吴钩点点头道:‘看见了。’族长又问他:‘那你说怎么办?’那吴钩往前跨了一大步,朗朗道:‘各位不必吵了。君思是我带来的,要师父教他功夫也是我的意思,将来若是有什么事,都由我担着!各位若执意不肯,那也没办法。’他顿了顿,却回头向君思一笑,轻声道:‘小思,那我俩还一块回去就是了。’他说了这番话,众人一时也都安静了。” 



他说到这里,停了停,脸上神色像是忆起了当时的情景,露出叹服之色。 

苏妄言心底默想,吴钩其人,说话处世,别有担当,自有一派非凡气魄,便隐隐有些神往,但想起他屠灭关连两家的残忍手段,又转而长叹了一声。 

老七接着道:“吴钩说是出了事由他担着,其实他那时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半大不小的孩子,能有什么担待?但这些话由他说来,没的便让人信服。君思也笑了笑,走过去和他站在一起。他本来一直站在暗处,这时走出来,才让人看清了他的脸——嘿嘿,这么多年了,我还一直记着那天晚上他在灯下一抬头的样子呢那时候我年纪还小,脑子里轰地一响,满心就只想得到一件事——我只想着,乖乖,世上竟真有这么俊的人!原来那些个墙头马上的戏文也不全都是瞎编的嘛!族长见大家都不做声,叹了口气,道:‘各位既然不说话,我就当你们同意了。这事可大可小,吴钩他不清楚,我是清楚的!我今天既然敢说这话,就一定有我的安排,总之,将来就是天塌下来了,也自然有我和吴钩撑着,决不会给族里带来任何麻烦!’他这么说了,连三位长老也都没办法了,最后只好由着他们去了。” 



苏妄言道:“那后来呢?” 

老七惨淡一笑:“能怎么样?第二天族长便带他们两个上山,教他们武功去了唉,现在想起来,当初要是不答应他们,事情大约就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唉,我们族内的规矩,刀客学艺期间是不能见外人的,那以后几年都没人见过吴钩和君思。等到他们二十岁的时候,两人终于都学成了。族长说,虽然当年破了规矩教了他们两个人刀法,但一代只有一个刀客这个规矩却不能变,所以吴钩和君思只有一个可以下山到外面去。吴钩从来就让着君思,这次也是,本来是要让他二人比武定高下的,结果不知道君思跟他说了些什么,吴钩便自愿留在了山上。那会儿老族长年事渐高,便把族长一位传给了吴钩。君思走了好几年,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吴钩也就这样一天一天地在这里呆了下去。有一年冬天,君思突然满身是血的回来了,问他是什么人伤的,他也不说话。他那次回来住了一年。那一年中,君思不吃不喝,从早到晚发了狂似的练刀,吴钩看不下去了,终于对他说:‘小思,你这么练是没用的,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帮你了了这件事吧。’ 

听吴钩这话,究竟出了什么事,君思虽然没告诉别人,但他一定是知道的。——当时是一年一度的中元盛会,族里人人都会参加,所以他们俩说的话有好些人听见——君思一听脸色就变了,怒气冲冲地质问:‘没用?为什么没用?你怎么知道没用?这套刀法不是号称天下无双么,为什么会不行?!’吴钩一时词穷,愣了愣,低声道:‘你莫生气,练功的事不能急,一急,反而练不好了。’君思瞪了他半天,哼了一声,冷笑着说:‘是,我不应该急的,急什么?反正急也是急不来的。’吴钩以为他想通了,还挺高兴的,没想到,第二天天没亮,君思便悄悄走了。” 



突然听得嘎的一声,却是阿渝打开门出去了。 

苏妄言疑惑地看向老七,老七一笑,低声道:“没什么,这些事阿渝听过了,大概是不想再听一次吧” 

苏妄言看向门外,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老七见他面上淡淡的似乎不信,踟躇了一下,道:“不瞒公子,阿渝这孩子算是吴钩养大的,所以”嘿嘿一笑,岔道:“不说这些。刚才说到哪儿了?” 

“君思天没亮就走了。” 

苏妄言见他神色局促,不好再问,顺势回答。 

“啊,是是,是说到这里!”老七一拍大腿,道:“——这次只过了半年,君思便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十分高兴,说是外面该做的事都做完了,觉得还是住在族里自在,以后也都不走了。这么多年了,我们也早就把他当成族里的人了,他这么一说,我们也都很高兴。唉,没想到,没到一年,就出了那件事!” 



老七往地上呸了一口,骂道:“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真是猪狗不如!竟犯下欺师灭祖的滔天大罪!” 

苏妄言他出生武林世家,素知欺师灭祖乃是武林第一大忌,此时听到“欺师灭祖”四个字,心头狂跳,就知道吴钩血洗之所以关连两家,一定就是因为此事了。 

果然老七道:“君思回来后,依然和老族长、吴钩住在山上。还不到一年,就出了事!平时每过一两天,吴钩或是老族长都会回族里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处理的事。那次,好几天他们都没有出现,长老怕会出事带了几个人上山查看,没想到,一进屋就看到老族长躺在地上,已是气绝多时了。地上扔着几把刀剑,像是打斗过,吴钩和君思都不见踪影。我们在一处悬崖边发现了君思的随身玉佩和吴钩被撕裂的衣角。当时,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坠崖死了。我们一向自负家传刀法举世无敌,没想到前后两代高手都死得不明不白,四处查探是谁下的毒手,却一点线索也没有,一时人心惶惶。过了一阵子,吴钩却被一帮苗人送了回来,他虽然回来了,却也只知道饭菜有毒,他和老族长、君思都昏了,醒来的时候,自己中了一刀,身在崖下,幸好被路过的苗人救了。那时侯,连吴钩在内,所有都被君思那个畜生瞒在谷里,以为他也遭了不测。吴钩从那以后更是沉默寡言,一年到头四处奔波,一心找出凶手帮他师父和师弟报仇,唉,他又怎么找得到呢?多年光阴都是白白蹉跎啊!直到后来,一个族人在小镇的茶楼里和一个中原来的马贩言语间起了冲突,那马贩便随口吹嘘中原武林多么多么厉害,无意中提到岳州离鸿山庄的关城一把快刀当者无敌。那族人回来,当笑话说给众人听了,大家都笑起来,道:‘别的不敢说,若是快刀,天下便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就只有吴钩独自坐在一边闷声不响,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没多久,吴钩就起程去了中原,再后来唉,再后来,就听说了离鸿山庄的灭门惨案到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关城就是君思、君思就是关城大家都被他骗了这么多年!” 



苏妄言听他一口气说完,背上已出了一层冷汗,喃喃道:“我只道关连两家二百多条人命死得不清不楚,已是千古奇冤,真没想到,竟然案中有案背后还有这么一个大秘密” 



老七也是默然不语。 

半晌,苏妄言又问:“那吴钩呢?” 

老七摇摇头,叹道:“那以后就没人见过他了” 















十九 暗香浮动 

韦长歌静静思索了半天,问:“然后呢?” 

苏妄言一摊手:“我看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就告辞回来了。走到半路接到你的飞鸽传书,就连忙赶来了。”一顿,问:“你觉得如何?” 

韦长歌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沉吟道:“那老七的话,很有些问题吴钩何以肯把君思学刀的事一力承担,又为何甘心蛰伏山野,把扬名立万的机会让给君思?这些都是末节,我最想不通的,是君思为何弑师?” 



苏妄言点头道:“不错。我也觉得那老七有好些地方说得不清不楚,像是故意在隐瞒什么,不过这本来就是他们一族的机密,所以我也不好细问” 

韦长歌笑道:“也罢,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把吴钩的底细摸清了!” 

他站起来,负手走了几步,回身笑道:“还有三天,就是赌约到期的正日子了,我已经派人去请关无恙来此相见,希望到了那天,咱们可以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苏妄言微笑着转头看向窗外,细雨经风成雾,那依稀一抹的远黛青峦远远躲在其后,面目益发模糊。 

天地之大,人如飞鸟,一朝散失,再难寻觅。 

如若有心藏匿,又当如何? 

三月十八的正午,关无恙准时到了醉月楼。他手上依然拿着那个旧木箱,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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