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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她正死死地抓着邻座秃顶老头的手,放声尖叫。”
“……”
“又或者是,抱着空姐大哭?”
“……”
“还是说,”徐彦鹏完全陷入自己的幻想之中,“吓得脸色发白,最后晕了过去……哈!越想越觉得最后一种的可能性最大。”
彦鹏正在等着项峰接话,但一直沉默着的他却忽然说:“下面让我们来听一首歌……”
梁见飞诧异地抚着嘴唇,节目是被硬生生打断的,照理说畅销书作家应该继续顺着话题嘲讽一番,最好再加一些充满笑料的人身攻击——反正她远在千里之外,根本无法还击,他还怕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脑海浮现起那个因为暴风雨被迫停降的夜晚,说真的,她被吓坏了,但她并没有像徐彦鹏说的那样表现失常,她只是一直抿着嘴,紧张地看着窗外,直到飞机安全降落。当然了,她旁边坐的不是什么秃顶老头,空姐也没有在颠簸的时候到处跑动,一切都跟往常没什么差别,不过气氛确实有些紧张。
下了飞机之后,所有乘客被安排在候机大厅里休息,等待续航的通知。身边的人开始打电话,她也不例外,第一通当然是打给父母报平安,第二通则是给电台编导的。然后她就坐下来开始看随身携带的书——或是一本杂志?记不太清了——总之,她庆幸自己至少有可以打发时间的工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响了,她看着屏幕,惊讶地发现,是项峰打来的。
“喂?”
说完这一句,她仿佛听到项峰在电话那头暗自松了口气。接着,他用一种调侃的口吻说:“你死到哪里去了?”
“某个离上海200多公里的地方。”她的语调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机场?”
“……不然呢?!”
“今晚要住下了吗?”
“谁知道……”这个时候,她忽然感到有点泄气,“对了,你不是应该在直播吗?”
“没错。”
“那怎么还有时间打电话来气我?”
“嗯……”他顿了顿,像是想要掩饰什么,“现在是电话连线时间,整个银河系都能听到你的声音。”
“啊……”梁见飞懊恼不已,这家伙打电话来,一定是等着看她笑话的吧!
“跟听众们问声好吧。”他说这话时,有点硬着头皮的味道。
“大家好!我是见飞……”她也唯有硬着头皮问候。
“好了,再见。”说完,项峰就突兀地挂断电话。
耳机里又传来项峰和徐彦鹏的声音,梁见飞收回思绪,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出现在节目里,甚至,根本没有什么“电话连线”的环节……
项峰穿着夹脚拖鞋走进卧室,鞋底和地板碰撞出清脆的声音,见飞转过头看着他,他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过了一会儿,找到了,他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一抬眼,愣愣地问了一句话。
见飞的耳朵里还塞着耳机,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说了些什么,她只是露出微笑,轻声说:
“谢谢……”
【婚礼意味着开始,而葬礼意味着结束,有的时候,却恰恰相反。
事物都有两面性,但我们常常被蒙蔽了双眼,只看自己想看到的,忽视了那被我们潜意识所拒绝的另一面。
人的确是复杂的,甚至可以说,非常复杂。我们永远无法真正、完全地理解其他人,也无法真正、完全地被人理解。
可是,我们不应该拒绝任何去理解和被理解的机会……永远不要拒绝。
Alpha】
【真心话大冒险】
十二(上)
【2。22 真心话大冒险
“只要如实回答21个问题,就能赢得50万美元”,听上去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但真正能够做到的人却寥寥无几,甚至有人只回答了几题就羞愧难当。这就是美国目前非常走红的电视真人秀节目“The Moment of Truth”——“真心话大冒险”。参赛者必须在数以万计的电视观众面前坦露自己的心声,那些人类内心最贪婪、最丑恶、最虚伪的一面都被展露无疑。
比如说,你有一位非常好的朋友,这位朋友醉心于当一名画家,但事实上在你看来他根本没有那种天赋,他的画都是狗屁、一文不值,你会为了赢得1万美金把内心的想法如实告诉他吗?或者,你的父母很平庸,但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如果有人问你,你是否愿意和你父亲/母亲这样的人结婚,你会看着你父母的眼睛坦诚回答吗?抑或是,你已经有了所爱的人,但你还是“碰巧”遇上了一次“无伤大雅”的艳遇,你会把其中的细节向你所爱的人坦白吗?
要金钱?还是要隐私?使自己得到满足?还是伤害别人?这中间的孰是孰非也许可以讨论上整整一季,然而,一直令我感到困惑的是:有些话,它不会伤害到别人,相反地也许会让生活变得更好,并且,如果我们说出这些话,就能够得到比金钱更宝贵的东西……
但奇怪的是,我们却从不说。
Beta】
项峰睁开眼睛,一些光线透过窗帘漏进房间来,他用手臂挡在眼前,马上又睡着了,直到客厅响起重重的关门声。
噢……梁见飞,你就不会把门关轻一点吗!
他躺了一会儿,发现睡意全无, 便坐起身,发了一会儿呆,决定先去洗澡。置物架上乱糟糟地丢了几件女式棉质T恤和背心,像是宣告除了他之外有另一个人出现在他的家里,可是牙刷、毛巾、洗发水,却没有多出一份来,还是原来的样子,仿佛这里又只有他一个人。
他打开水龙头,等热水冲刷在浴缸壁上冒出热气,便躺了进去,思维如同旋转木马般转动着。
梁见飞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又卡住了。以往争锋相对、言辞犀利的他们,最近颇有些偃旗息鼓的意思,总是小心翼翼地揣摩对方,却不得要领。
他们之间当然有激情四溢的时刻,每一次他拥抱她、吻她的时候,都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时间停止的念头。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陌生——尽管当然,他知道爱是什么,他知道男人和女人可能发生的所有的一切——但他总觉得不安,而又无可奈何。
过去的三十几年里,他花了很多时间研究人的内心,自以为那些被人追捧的畅销小说里的勾心斗角就是人心的全部,可是用在梁见飞身上,似乎完全发挥不了作用。或许,越是在意一个人,就越想了解她,越了解她,就越觉得无法了解她。
这是一个死循环,可以说它是狗屁,也可以说是真理。再简单的人,在某些事上,也会变得复杂起来。说到底,他只想知道,那家伙的脑子里是如何想的……
洗完澡,他站在镜子前刮胡子,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看到不留胡子的自己。有多久?五、六年吗,还是更久……他之所以留着胡子,起因是某位朋友的一句话。这位朋友是个插画家,叫做“老于”,比他年长几岁,有一双洞察力很强的眼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老于看着他,惊讶地说:啊,没想到能够写出这么复杂故事的人,竟然长得这么温柔……
他一下子觉得很尴尬,伸在半空中的那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在老于微微一笑,友善地握了握,没再说什么。从那以后,他就开始留胡子,这是一个秘密,他从来没有对谁说过的秘密,可是他隐约觉得,老于知道,因为有一次他笑着对他说:就算留了胡子,也没办法掩饰你是个怎样的人。
他并不是要掩饰自己,只是觉得,就像老于说的,一个能够写出复杂、罪恶故事的人,不应该是温柔的,而是同样复杂、叵测的。好几次,他在心里坦诚地分析自己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最后觉得,这其实非常可笑,就好比青春期的男孩穿上父亲的行头,硬要假扮大人一样。他说不清理由,只是想要这么做而已。
项峰擦干脸,去厨房吃了些东西,然后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
让他吃惊的是,仅仅一周没有查看电子邮箱,新邮件竟然一下达到了三十几封,他点击打开,多半是各种相识的杂志社或者出版公司的编辑,有的向他约稿,有的问他是不是转型了。他觉得莫名其妙,便拨通了其中一个编辑的电话。
“Susan,我可以问问过去的一周里都发生了哪些事吗?”
“你指什么?”
“什么叫做‘如果你这里还有跨界或者玩票的作品,是不是也可以考虑登在我们的杂志上’?”他读她发来的邮件。
“哦,”Susan笑起来,“你那个爱情故事虽然有点稚嫩,不过我个人觉得还蛮可爱的。所以想说,如果你那边还有类似的作品,或者像是什么鬼故事啦,儿童文学啦,我都可以考虑帮你刊登。”
“等等,”他阻止了对方的滔滔不绝,“什么‘爱情故事’?”
“就是你最近刚在杂志上连载的啊,就是梁见飞公司办的新杂志……”
“……”他错愕地说不出话来。
“刚开始我也为你捏了把冷汗,因为这跟你以前的风格简直大相径庭,大家也都很纳闷,你怎么会写这样一个故事出来。可是后来汤颖的评论出来之后,我们就都明白啦,说实话,我觉得很可爱——尽管跟你的风格很不符,但我还是不得不这么说。”
“汤颖?”
“你……不知道吗?”Susan终于察觉到他的愕然。
“是的,究竟怎么回事?”
“噢……汤颖——你知道的,就是那个书评人——她在很多人对你的连载表示质疑的时候,写了一个评论,你可以去网上搜索一下,标题是‘侦探小说家的跨界之作’之类的,总之,她一说这其实是个爱情故事我们就全都明白了……”
“好的,”项峰再次打断她,“谢谢。下次再联络。”
挂上电话,他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焦躁,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写的是彻头彻尾的侦探小说!就算恶评如潮,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说那是侦探小说,他根本就写不来什么爱情故事……
抱着这种郁闷的心情,整个下午他都没有心思工作,梁见飞的公司似乎还在半休假状态,所以下午她很早就回来了。
“你……为什么一脸被人甩了的表情?”她像是觉得很好笑。
“你不会明白的。”项峰坐在沙发上,频繁地更换电视频道。
她瞪大眼睛:“该不会……你前女友真的带着儿子找上门来了吧?”
他很想瞪回去,但望着她那张“震惊”的脸,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笑了。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她说的一遍,她蹙了蹙眉头,问:“那么……你为了这件事很生气?”
“不,”他摇头,“生气谈不上,再说我没理由对任何人发火,如果真的有人做得不够好,那个人也应该是我,不是其他任何人。”
梁见飞一言不发,只是微笑。
“可是,”项峰叹了口气,“一个侦探小说家的作品,被误以为是爱情故事……这难道不是一件足以让人感到挫败的事吗?”
她在他身旁坐下,靠在沙发背上,用手撑着脑袋:“嗯……但是,你不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吗?”
“?”
“因为你避免了被舆论评论说你写得不好的情况,也许这一次你的确写得不够好,可是如果大家都以为这是爱情故事,那么你的职业生涯中就不会有这个败笔。”
项峰看着梁见飞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问:“什么意思?”
“啊……我不是说你写得不好,并不是真的说这是你的一个‘败笔’……”
“我不是问你这个。”
她也看着他,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梁见飞,”他用一种侦探小说家特有的口吻说,“你知道这件事?”
“……”
“……”
“事实上……”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这个书评是我叫汤颖发的。”
“为什么?”尽管隐约已经猜到了,但项峰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因为……因为我不希望你受到抨击。”
“哈!那么你宁可我被误解?”
“但……这个结果一点也不坏。而且你的小说里确实有爱情故事的成份……”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想的?”
“……没有。”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梁见飞,我现在开始有点生气——不,是很生气!”
“……”
“我无法想象,你竟然……竟然还认为自己做得对!?”
“……”
项峰就这样一脸愤懑不平地站着,以为梁见飞会一直沉默下去直到彻底爆发,或者干脆一声不吭地走进浴室关上门,但令他讶然的是,她竟抬起头,诚恳地说:
“好吧,如果我当时知道你是这样想的,我不会请汤颖发表什么书评。对不起……”
项峰眨了眨眼睛,原本已经准备好要在发作时用的那些台词全都卡在喉咙里怎么也挤不出来。他下意识地来回踱了几步,双手抱胸,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