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的,”帕特丽夏低声说。“那是我祖父遗嘱所定的意思。只要她结婚,她
就自动继承一大笔钱,那笔钱交付信托保管。我祖父在洛拉和那个演员私奔后不久
就去世了——因为洛拉私奔的缘故,他没有遗留财产给她,而把他的财产平分给诺
拉和我。等我结婚,我也会得到一半的钱——”
“诺拉到底得到了多少?”
埃勒里问,同时瞥瞥吉姆,但吉姆沉沉鼾睡着。
“我不知道。但爸爸曾经告诉我,那钱是诺拉和我花不完的。哦,上帝——诺
拉!”
“你要是哭,我就把你扔出去算了。”埃勒里坚定地说,“这项送给你和诺拉
的继承财产是秘密吗?”
“在莱特镇是个秘密,”帕特丽夏说。“诺拉的钱——”她开始起来:“这镇
像一部差劲的电影。埃勒里——我们该怎么办?”她笑了又笑。
埃勒里把帕特丽夏的车子转进山丘道。
“送吉姆上床睡觉。”他说。
第十一章 感恩节:第一次警报
第二天早晨,八点钟不到,奎因先生就去敲诺拉家的门。
诺拉两眼浮肿。
“昨天的事——谢谢你。我那么昏头转向,多亏你把吉姆弄上了床——”
“哪儿的话,”埃勒里愉快地说,“自从夏娃以来,婚后丈夫头一回颠颠倒倒
喝醉酒回家,没有一个新娘会不以为世界就要垮了的。那个犯错的丈夫现在人呢?”
“在楼上刮脸。”
诺拉在早餐桌上,等烤面包机烧热发红准备烤面包时,手仍旧抖着。
“我可以上去吗?这么一大早在你们家卧室上下游荡,我可不希望撞见你大姑
子,那太不好意思了。”
“噢,罗斯玛丽不到十点钟不会起床的,”诺拉说。“又是这么舒服、美好的
十月的早晨!上楼去吧——去告诉吉姆你对他的看法!”
埃勒里笑了笑,上楼去了。他敲敲半开半掩的主卧室房门,吉姆在浴室里大声
说:
“是诺拉吗?唉,亲爱的,我知道你是我甜蜜的宝贝,原谅——”
等瞧见来者是埃勒里时,他的声音随之中断。吉姆的脸刮了一半,已刮好的那
一半是苍白的,两只眼睛都浮肿。
“早,史密斯,进来。”
“吉姆,我只是顺道过来一下,问问你今天觉得怎么样。”
埃勒里倚着浴室门框。
吉姆吃惊地转过身来。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别说你不记得了。暧,昨天是帕特丽夏和我把你送回来的。”
“哎,”吉姆不自在地说,“我就是觉得奇怪。诺拉不肯跟我讲话,但我不能
为这个怪她。晤,史密斯,感谢你。你们在哪儿发现我的?”
“16号公路上,卡拉地开的寻乐园夜总会。”
“在那种低级的地方?”吉姆摇摇头。“难怪诺拉恼火。”他腼腆一笑。“夜
里我很难受,诺拉起来帮我,但就是不肯跟我讲一句话。多孩子气呀!”
“带你回家的途中,你也说了些相当傻的话哩,吉姆。”
“说话了?我说了些什么?”
“哦说要‘除掉’杂种什么的,”埃勒里若无其事地说。
吉姆眨眨眼,转身面向镜子。
“我一定是神志不清了,再不就是想到希特勒了。”
埃勒里点点头,眼睛注视着他的刮胡刀——它在颤抖。
“我一件屁事也想不起来,”吉姆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吉姆,如果我是你,我会趁早把酒戒了,”埃勒里温和地说。“这虽不关我
的事,但哦,假如你继续说那种话,人们可能会误解。”
“嗯,”吉姆说,摸摸刮好的面颊。“我猜他们是会误解。哇,我的头!别又
要疼了。”
“告诉诺拉去吧,”埃勒里笑起来。“晤,回头见了,吉姆。”
“回头见,再次谢谢你。”
埃勒里面带微笑离开,但才走到楼梯口的平台,那微笑顿时消失。他略略觉得,
那间客房房门比他刚才进去和吉姆讲话时,多开了一个手宽。
奎因先生觉得,愈来愈难专心写小说了,其中一个缘故是天气。乡间到处点缀
着各种红色、各种橙色和各种日渐转黄的绿色;白天和夜晚都开始有了霜降,提示
人们初雪将临;夜晚来得很快,伴随炉火劈啪作响。这时节很吸引人到偏远的乡间
小路游走,嘎扎嘎扎踩过轻脆的落叶;尤其是夕阳西下后,夜幕四登,星罗棋布的
农舍点点灯火闪烁,偶尔从漆黑的谷仓中传来马嘶和狗吠。威尔西·加利马德载了
五大卡车的火鸡到镇上卖,转眼售磬。
“是的,先生,”奎因先生自言自语,“感恩节的气氛到处弥漫——除了山丘
道460号以外。”
还有帕特丽夏,她最近才养成的回头四下张望的习惯,简直已经变成慢性病了。
她经常粘着埃勒里,其明显的程度,一方面使荷米欧妮不由得在心里制订秘密计划;
另一方面, 连从来不会注意到什么事的约翰·F.——除了抵押贷款的纰漏和稀有
邮票除外——也显得心事重重起来这一切都使得小说创作变得非常困难。
但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不露痕迹地观察吉姆和诺拉,占去了埃勒里的时间。
海特家的情况愈来愈糟,因为吉姆和诺拉再也不能好好相处。夫妻争吵之激烈,使
得他们激动的声音飞穿十一月的空气,跨越车道,透过紧闭的窗户,传到莱特家。
他们的争吵有时是关于罗斯玛丽;有时候是关于吉姆的饮酒;有时候是关于金钱。
吉姆和诺拉在诺拉家人面前仍然表演勇敢的短剧,但每个人心里头都清楚事实如何。
“吉姆又染上一个新嗜好了,”一天晚上,帕特丽夏对埃勒里报告:“他在外
面赌博!”
“是吗?”奎因先生说。
“今天早上诺拉在跟他讲这件事。”帕特丽夏因为心情太沉痛了,连坐都坐不
稳。“他承认了——是对诺拉大吼着说的。吼完马上向她要钱。诺拉恳求他告诉她,
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但诺拉愈是恳求,吉姆就愈是气愤和强硬。埃勒里,我认
为他疯了,真的。”
“这不是答案所在,帕特丽夏,”埃勒里不予苟同。“这当中有个行为模式,
但吉姆的行为不符合这个模式。假如他说出来就好了,但他不肯。埃德·霍奇基斯
昨晚载他回家。当时诺拉已经就寝了,我在门廊等候。吉姆当时看起来相当有精神,
我于是开始追问——”埃勒里耸耸肩,“结果他居然出手打我”
帕特丽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
“他最近在典当珠宝。”
“典当珠宝!谁的珠宝?”
“他今天中午离开银行以后,我就跟踪他。他躲躲藏藏走进广场的辛普森当铺,
把一个我看像是镶红宝石的浮雕别针当给那家当铺。”
“那是诺拉的!特碧莎姑妈把它送给诺拉当做高中毕业礼物的!”
埃勒里握住帕特丽夏两只手。
“吉姆自己没有钱是吗?”
“除了他自己工作赚的以外就没有了。”帕特丽夏抿了抿嘴唇。“我爸爸前几
天和他谈到他的工作,吉姆根本不理他。你知道,我爸爸从来温和得像一只绵羊,
吉姆那种态度当然使他很难堪。而且吉姆竟然还数落他,爸爸目瞪口呆,只好走开。
你知道我妈妈当时表情怎么样吗?”
“快昏过去了吧。”
“我妈居然还不承认情况有任何不对劲——甚至对我也不坦白。没有人肯明说,
没有人。诺拉甚至比他们所有人都糟!镇上的人呢——埃米琳·杜普雷比纳粹宣传
部长戈塔尔还要忙!大家议论纷纷我讨厌他们!我恨这个镇,我恨吉姆!”
埃勒里只得伸出手臂抱住她。
诺拉可以说是不顾一切地拼命在准备感恩节——一个女人,碰到周围世界对她
咆哮不止时,她还试图去抓住它不放——她向威尔西·加利马德买了两大只特选火
鸡,多得莫名其妙的栗子要轧磨,鲍尔德山产的蔓越橘待捣碎,南瓜和其他丰盛好
吃的东西,都要准备、料理、忙碌。有的事情她让爱贝塔·玛娜卡帮忙,有的则不
所有工作她都投入全副精神。等到屋子弥漫了薄荷香时,她就只准爱贝塔插手
帮忙——她不要帕特丽夏,不要荷米欧妮,甚至老露迪也不要。老露迪因为这件事,
连着好几天念叨着:“这些脾气大、什么都知道的新娘子!”
荷米欧妮轻揉两眼。
“约翰,这是我们结婚以来,我头一回不必忙着准备感恩节晚餐。诺拉宝贝—
—瞧你把桌子摆得这么漂亮!”
但诺拉把他们都轰到起居室,因为晚餐还没有完全弄好。有点醉但仍清醒的吉
姆留着帮忙,诺拉对他惨然一笑,也一样把他赶去和其他人在一块儿。
奎因先生信步走到海特家门廊上,所以洛拉从便道走下来时,他是头一个欢迎
她的人。
“你好,”洛拉说,“流浪汉。”
“你好。”
洛拉仍是穿上回那条长裤,那件贴身的套头毛衣,头发也系着上次那条丝带,
辛辣的嘴同样透着苏格兰威士忌酒气。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外乡人!我是受邀请来的,真的。诺拉邀请我来,说是
全家重聚什么的,又是亲吻、又是和解的,而我又是心胸宽阔的人但是你,怎
么说都是无所事事的闲人怎么没过来看看小洛拉?”
“我在写小说。”
“天哪,”洛拉笑起来,上前紧挨着他臂膀。“就算这样,也没有哪个作家是
一天写作超过几个小时的。是我的‘小鼻音’妹妹害的吧。你和帕特丽夏恋爱了。
挺好。不过,你也许会不顺利的,她那副好身材上面还有个好头脑哩。”
“我可能会不顺,不过现在我什么事也没有做,洛拉。”
“啊,好高尚呀,去他的吧,兄弟。抱歉,我必须进去刺激我家人的感情了。”
洛拉说完,小心地走进妹妹的屋子。
奎因先生在门廊上稍停一下,才随后入内。进去时,乍见的景象倒是异常和乐、
融洽。需要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才察觉得出荷米欧妮甜蜜的微笑背后隐藏的情感困
扰, 以及约翰·F.从吉姆手中接过一杯马丁尼酒时那只手的轻微颤抖。帕特丽夏
强迫埃勒里接受一杯马丁尼,所以埃勒里提议为“美好的一家人”干杯——在场家
人苦涩地干下这一杯。
这时,诺拉满脸红光从厨房走来,把大家赶进餐厅;每个人都很礼貌地大声称
赞诺拉用杂志插图布置的餐桌罗斯玛丽·海特则亲昵地挽着约翰·F.的手臂。
事情发生在吉姆分布第二道火鸡时。诺拉正把她妈妈的盘子传递给她时,突然
喘不过气来,因此整个盘子连食物都落到她膝盖上,盘子——诺拉最宝贝的细瓷器
——落地而碎。吉姆紧抓椅子扶手,诺拉站起来,双手沉重地撑在餐布上,嘴巴因
痛苦痉挛而扭曲。
“诺拉!”
埃勒里一跃上前,扶住她。她无力地推开他,舔舔苍白如纸的嘴唇,大叫一声,
以让人吃惊的力气挣脱埃勒里的掌握,跑走了。大伙儿听见她磕磕绊绊地跑上楼,
然后是一个碰门声。
“她病了。诺拉生病了!”
“诺拉——你在哪儿?”
“谁打个电话叫威洛比医生来!”
埃勒里和吉姆一同上楼。吉姆像发狂了一样四处找寻诺拉;但埃勒里已去敲浴
室的门。
“诺拉!”吉姆大叫。“开门!你怎么了?”
帕特丽夏随后也来了,然后是其他人。
“威洛比医生马上来,”洛拉说,“她在哪儿?你们男人都走开!”
“她疯了吗?”罗斯玛丽喘着气问。
“把门拉开!”帕特丽夏命令。“埃勒里,把门搞开!吉姆、爸!帮帮他!”
“吉姆,走开,”埃勒里说。“你这可恶的家伙!”
第一个冲撞之后,诺拉便在里面尖叫起来:
“谁要进来,我就——我就不要进来!”
荷米欧妮像一只病猪哼哼着, 约翰·F.一直说:“好了,荷米欧妮,好了,
荷米欧妮,好了,荷米欧妮”
撞第三次,浴室门开了。埃勒里冲进去,扑到诺拉身边。诺拉正弯腰在洗脸盆
前,全身无力地颤抖着,面色如土,一大勺、一大勺地吞下镁乳泻药;然后转身,
给埃勒里一个奇异但含着胜利的一瞥之后,便颓然昏倒在他的臂弯中。
后来她在床上醒过来时,一看场面便说:
“我觉得我像——像动物园中的一只动物!妈,拜托——叫他们都出去!”
大伙儿都出去,只留下莱特夫人和吉姆。埃勒里在楼梯口听见诺拉喘着气,讲
出来的话几乎堆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