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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出在你头上。荷米欧妮,今天这宴会,一切都十全十美。”
“哪里,克革莉丝,你过奖了,”荷米欧妮心花怒放道。“只是个温馨的晚餐
而已。”
“我可不喜欢这装模作样的玩意儿,”法官手指蝴蝶领结嘟嚷道“嘿,特碧莎,
你在嗅什么呀?”
“笨蛋! ”约翰·F.的姐姐瞪了老法官一眼。“埃力,我无法想象史密斯先
生会怎么看我们这些人。”
马丁法官没好气地注视史密斯先生,想看着史密斯先生有没有因为他不习惯戴
领结而看轻他,再决定自己是否要看轻史密斯先生。这个危机因亨利·克莱·杰克
逊出来宣布晚宴即将开始而化解。亨利·克莱是莱特镇唯一受过训练的膳师,本地
上流阶层的仕女透过一套强制的共产制度,共有这位膳师以及他难得一穿的膳师服。
她们之间有条不成文法规,只有碰到极端特别的事由,才能雇用亨利·克莱指挥宴
膳。
“晚宴开始,”亨利·克莱·杰克逊宣布,“上菜!”
薄荷果冻酱烤羊肉刚撤走,凤梨奶昔冰淇淋甜点送上来时,诺拉·莱特突然出
现了。霎时,全场鸦雀无声。荷米欧妮声音颤抖地说:“啊,亲爱的诺拉。”约翰
·F.嘴里满含咸胡桃, 开心地说: “诺拉宝贝! ”克莱莉丝·马丁喘着气说:
“诺拉,见到你真好!”之后,场面的僵窒才算解除。
埃勒里是头一个起身示敬的男士。弗兰克·劳埃德是最后一个,他浓密头发下
的粗颈子转变成砖红色。是帕特丽夏开口挽救这一刻:
“诺拉,现在下楼来晚餐正是时候!”她轻快地说。“我们刚用过露迪做的美
味羊肉。史密斯先生,这是诺拉。”
诺拉伸手让他亲吻。那只手,纤细冰凉,有如一只细致瓷器。
“妈妈告诉过我所有有关你的事情。”诺拉说话的声音仿佛久未使用。
“一定让你失望了,自然的嘛!”埃勒里微笑说,并拉出一张椅子。
“噢,不!你们好,法官、马丁太太,特碧莎姑妈医生卡特”
弗兰克·劳埃德说:
“你好,诺拉。”
他嗓音粗哑,从埃勒里手中把椅子拉走,动作不算粗鲁,但也不是十分礼貌;
反正是先拉走,然后再为诺拉靠坐妥当。诺拉红着脸坐下。这时,亨利·克雷大步
走进来,端着别致、做成书本模样的奶昔冰淇淋。接着,大家才又开始交谈起来。
诺拉·莱特两手交握、手心向上坐着,仿佛已经累坏了;苍白的双唇努力做出
微笑。显然,她今晚的打扮煞费心思。红白条纹的晚礼服完美地伏贴在身上,清新
亮眼;手指甲修饰得毫无瑕疵,酒褐色头发没有一丝一缕凌乱。埃勒里初见这位略
微近视的女孩,稍稍感到惊讶,似乎可想见她在楼上卧房里的情景,想象她如何郑
重其事修指甲、如何郑重其事梳头、如何郑重其事穿上迷人的晚礼服;郑重其事这
个,郑重其事那个,所以一切才会这么郑重其事得那么久,那么没有必要,以
至于晚了一个小时才下楼来晚餐。
现在,她弄到完美了,现在,她尽了最大努力下楼来,却仿佛被掏空了,仿佛
努力得太过,根本不值得这一切似的。她略略低头,保持着没有变化的微笑,静听
埃勒里随兴谈话,动也没动她面前的甜点或饭后小咖啡,只偶尔低声做一两个极简
短的回答她的样子不像是觉得厌烦,倒像是兴奋过度而疲倦了。
然后,像她刚才意外进来一样突然,她说:“我告退了,请各位原谅。”便站
起来。
在场所有谈话再度中断,弗兰克·劳埃德跳起来,把她的椅子往后拉,仿佛要
用他不知所措而深厚的注视吞噬她。
她对他微微一笑,再对其他人微微一笑,便飘似地离去。沿着拱廊从餐厅走到
门厅,她的步履加快,转眼消失了。
每个人立刻又交谈起来,并且要求再倒些咖啡。
奎因先生在温暖的夜色中散步走回新居,心中一边仔细筛检今晚看见的、听到
的各项重要事端。大榆树的树叶在谈着话,超大型的月宝石高挂空中,他自己的鼻
子里则满是荷米欧妮·莱特在家中放置的鲜花芳香。等见到一辆单排座位的小敞篷
车停在他屋子前面的路边石旁,车内没有亮光,而且没有人在里面后,一晚的香甜
感觉顿时消散。这样的夜晚,应该有事发生。一片暗灰色的云朵掩住了明月,奎因
先生从草坪边缘无声息地走向他的小房子。可以看见房子门廊上有个火星亮光,在
大约一个男人腰部高的地方,前后晃动着。
“我猜你就是史密斯先生吧?”
一个女低音在说话,那声音的质地,好像外围有点磨毛了,并且带着嘲弄的味
道。
“你好!”他回应着,边踏上门廊阶梯。“你介意我打开门廊电灯吗?这里真
暗——”
“开吧,我对你和你对我一样好奇,我也想看看你呢!”
埃勒里轻触电灯开关。她蟋缩在角落的秋千里,正从香烟喷出的烟气后对他眨
眼看着。皮制的浅灰色长裤紧绷着臀部,开士米羊毛衫把她的胸形大胆地雕塑出来。
站在一富之遥的埃勒里,立刻得到的大略印象是:一种世俗的、过熟的、并不断在
增长着的苦涩。她笑笑——他认为那个笑容有点儿紧张——然后将香烟从栏杆上往
黑暗中一丢。
“你现在可以关灯了,史密斯先生。反正我是个丑八怪;再者,我不该希望我
的家人因为知道我就在附近而觉得不好意思。”
埃勒里依言关上门廊电灯。
“这么说,你就是洛拉·莱特了。”
这就是那个和人私奔,结果离了婚返回家乡,莱特一家人提也不提的大女儿。
“听起来好像我的事你什么也不知道!”洛拉·莱特又笑起来,笑声末尾转变
成打嗝。“抱歉,第七杯苏格兰威士忌的第七次打嗝。你知道,我是很有名的——
莱特家那个爱喝酒的女儿。”
埃勒里不由得一笑。
“这恶毒的流言我倒是听说了。”
“根据这些日子以来听说的奉承传闻,我本来已经有准备要厌恶你这个人了;
不过,实际上看起来,你倒是还好。握握手吧!”
秋千吱嘎一响,脚步声混合着高低不调和的笑声,她在黑暗中摸索,手掌的湿
热触及他的脖子,他连忙伸手抓稳她手臂,免得她跌倒。
“瞧,”他说,“你该在第六杯时就停止别喝了。”
她把手掌顶住他浆挺的衬衫,用力一推。
“呵,好个吉拉尼莫!那家伙肯定觉得这个洛拉臭死了。”他听见她踉跄走回
秋千的脚步声,然后是秋千的吱嘎声。“哦,大名鼎鼎的作家史密斯先生,说说你
对我们这些人的看法吧?侏儒和巨人,甜的和酸的,暴牙的和花言巧语的杂志广告
——全是写书的好材料,啊?”
“很好的材料。”
“你可来对地方了。”洛拉·莱特点燃又一支烟,打火机的火焰抖动着。“莱
特镇!爱饶舌的,坏心肠的,偏狭的——伟大的美国烂泥巴!比纽约或马赛后院的
小块床单还要脏。”
“喔,这我倒不晓得,”奎因先生争辩道。“我前前后后陆续四处看,对我而
言,它是个相当不错的地方。”
“不错!”她笑起来。“别吓我了。我是在这里出生的,它肮脏不堪——是污
秽的孕育之地。”
“如果是这样,”奎因先生反问,“你干嘛还回来?”
她香烟头的红光很快连续闪了三次。
“这不干你的事。你喜欢我家人吗?”
“非常喜欢。你和你妹妹帕特丽夏很像,身材也一样好。”
“唯一的差别在于,帕特丽夏年轻,而我的光彩正在消褪。”洛拉·莱特沉思
了一会儿。“我想,你不得不对姓莱特的这一家人保持礼貌。听着,史密斯兄弟,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到莱特镇来,但如果你粘着我们家人,你就一定会听到一大堆有
关格拉小时候的事,以及晤我不在乎莱特镇的人怎么看我,但一个外地人
就不一样了。谢天谢地,我还保持着自尊!”
“我还没听你家人谈起你什么事。”
“没有?”他听见她又笑起来。“今天晚上我感觉还很愿意袒露内心的。你会
听到人家说我爱喝酒,这是真的,我学来的,从你会听见人家说,在镇上各种
可怕地方都能见到我——更糟的是,看到我单独一个人。想想看!我被看成是‘放
荡的’,事实是,我做我自己喜欢的事,但山丘区这些女人的鹰爪,一直在撕裂我!”
她讲完了。
“你要不要喝点什么?”埃勒里问。
“现在不要。我不怪我母亲,她和其余那些女人一样,见识狭窄;她的社交生
活是她的全部生命。如果我照她的规矩来,她还是会让我回去的——我会给她这个
勇气,但是,我不想玩这种游戏。这是我自己的生命。去他的规矩!你了解吗?”
她又笑起来。“说你了解,快,说呀。”
“我了解。”埃勒里说。
她静默不语。然后才又说:
“你一定觉得无趣了。晚安。”
“希望再见到你。”
“不再见了。晚安。”
她的鞋子磨擦过看不见的门廊地板。埃勒里再次打开电灯,她抬起胳膊挡住眼
睛。
“那么,让我送你回家吧,莱特小姐。”
“谢谢你,不用了。我——”她停住不语。
帕特丽更快活的声音在下面的黑暗中叫:
“埃勒里?我上来和你抽根烟好吗?卡特回家了,我看见你门廊的灯——”
帕特丽夏也停住不语了。两姐妹互相凝视着。
“喂,洛拉!”帕特丽夏叫道,并跃上阶梯热烈亲吻洛拉。
“怎么没告诉我你要来?”
奎因先生迅速关掉电灯,不过,还是有时间看到洛拉怎么拥抱——短促地——
比她高、比她年轻的妹妹。
“放手吧,鼻音小妹,”他听到洛拉压着声音说。“你弄乱我头发了。”
“这是真的,”帕特丽夏开心地说。“埃勒里,你知道吗,我这个姐姐是莱特
镇有史以来最迷人的女孩,可偏要把自己的光彩藏在皱巴巴的长裤下!”
“帕特丽夏,你可爱,”洛拉说,“别太费心管我,你知道没有用的。”
帕特丽夏怜恤地说:
“亲爱的洛拉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想,”奎因先生说,“我去绣球花丛那边走走,看它们开得怎么样了。”
“不用,”洛拉说。“我要走了,真的。”
“洛拉!”帕特丽夏声音便咽了。
“瞧见了吧,史密斯先生?鼻音小妹从小时候起,就是这样子。帕特丽夏,好
了,别每次碰到我都这样。”
“我好了。”帕特丽县在黑暗中挪技鼻子。“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帕特丽夏。晚安,史密斯先生。”
“晚安。”
“我改变主意了,什么时候你喜欢的话就过来喝一杯吧。晚安,小鼻音!”
洛拉走了。
洛拉那辆1932年的小轿车引擎声完全消失后,帕特丽夏轻声说:
“洛拉现在住在下村靠近机械厂附近一间两室的小公寓里。她不肯拿丈夫的离
婚赡养费,她那个丈夫直到死时都是个卑鄙的家伙。她也不接受爸爸的钱。她现在
穿的衣服都是六年前的旧衣服,嫁妆的一部分。现在她靠教下村那些有潜力的学生
弹钢琴为生,一次收费五十分钱。”
“帕特丽夏,她为什么留在莱特镇?什么理由使她离婚后又回到这里?”
“鲑鱼、大象或什么的,它们不都回到出生地来结束一生吗?有时候,我
觉得洛拉好像在躲避。”帕特丽夏的丝绸晚礼服突然沙沙作响起来。“你老是
让我讲个不停。晚安了,埃勒里。”
“晚安,帕特丽夏。”
奎因先生注视黑暗良久。是的,它慢慢在成型;真幸运,材料都在这里,既精
彩又血腥。但罪行呢——罪行,在哪儿?是不是已经发生了?
埃勒里带着对过去、现在、未来的种种事件,在“凶宅”的床上就寝。
八月二十五日星期天的下午,差不多高埃勒里抵达莱特镇已三个星期的这一天,
他坐在门廊上抽着餐后烟,同时享受着如真似幻的夕阳。埃德·霍奇基斯的出租车
开上山丘区,煞车停在隔壁莱特家门口。一个没戴帽子的年轻人跳出出租车。奎因
先生猛地感到一阵不安,不由得起身,以便看清楚些。
年轻人对埃德·霍奇基斯大声说了些什么,然后跳奔上台阶,急急地按莱特家
的门铃。老露迪来开门,埃勒里见她举起臂膀,仿佛躲避什么攻击的样子。接着,
她快步离开视线,年轻人匆匆跟在她后头进门。大门“砰”地碰上。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