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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货膨胀
然后她随便三两下就把食物全部塞到嘴里,就像旁边有谁要跟她抢夺一样。
我急忙说:“别着急,慢慢吃,还可以再给你一块。”
中年妇女像是没听到我说什么,只顾低头拼命快速吃东西,接下来的事很悲惨,她显然是被噎到了,脸色突然涨红,眼睛突出,急匆匆把手伸进嘴里往外掏东西,折腾了几下之后,哇一声发生了呕吐,这一下也好,至少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吐过之后,她立即趴到地上,焦急地吮吸那些粘糊糊的东西。
我看得一阵恶心,同时产生了疑问——难道这里发生了饥荒?
就中年妇女的表现看,确实是这么回事。
在正常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太严重的意外,战争和饥荒总相伴出现,这里的街道和房屋完全就是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想来战争已经发生过,并且尚未完全平息,饥荒想必也是存在的。
路边的店铺绝大多数都关着门,看不到任何一家超市或者商店,倒是有几家像是五金行和农具店的小铺子仍在营业,还看到了几家冷清的餐馆,其中有一家的门前竖着一大块牌子,上面写了‘无粮无菜无肉,停业’。
中年妇女吃光了自己的呕吐物,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和许多脏东西,慢慢站起来,看着我,大声问:“刚才你说过还可以给我一块,赶紧拿来。”
我:“你先说一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妇女:“很简单啦,有几伙人,为了争夺对这个城市的控制权,打打杀杀,死了很多人,结果工厂停工了,学校无限期放假了,商店和银行都关门了,能跑的人全都跑掉了,所以就这样啦。”
我:“那些人为什么要打打杀杀?”
中年妇女:“他们嘴里说是为了什么主义,什么理想,争着要造福市民,把家乡建设成为乌托邦或者太阳城什么,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们行为的本质就是为了争夺权利,可能还有一些仇恨的因素在里面。”
我:“现在是谁胜利了?”
她茫然摇头:“不知道,我勉强记得,两个月前是一伙名叫老虎派的人占领了大部分城市,到处组织人搞庆典,还发放食品和酒,过了十几天,老虎派的人被另一伙赶走了,新来的叫做猴子派,然后又是胜利庆典,给饥饿的市民发放大米和面粉,上个月猴子派的又被狼派打跑了,在狼派当权的庆典当中,没有发放食物,而是给每个到场的市民发了十万块钱,由于物质供应严重不足,这样弄结果导致了可怕的通货膨胀,现在一万块钱只能买到两根棒棒糖。”
我惊讶地点头称是:“嗯,这样的通货膨胀确实很厉害。”
中年妇女说:“两年以前的和平时代,一万块钱可以买两万根棒棒糖的。”
我:“由此推算,通货膨胀导致货币贬值了一万倍。”
中年妇女:“很糟糕,我省吃俭用许多年积攒下来的钱化为乌有。”
、幻想与现实
我:“你没有提前买一点黄金白银或者其它实物吗?”
中年妇女:“等意识到这事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来不及了,物价就像火箭一样蹭蹭蹭往上蹿。”
我问:“前面你讲到狼派控制了城市,然后他们又被谁赶走?”
中年妇女:“好像是老虎派的人又打回来了,也可能是另一个叫做□□的组织打了胜仗,总之很复杂,记不太清楚,每个组织宣布胜利之后一般最多过十几天又会被打跑,城头不断变幻大王旗,打来打去,谁也无法彻底消灭掉谁。”
我颇为感慨地说:“这个城市真够乱的,非常不幸。”
她:“就是嘛。”
我:“一定死了很多人。”
她:“凭我的估计。这个城市里至少五分之一的人死掉了,还有一大半的人逃难去了,剩下的人不到从前繁华时期的两成。”
我:“最近这个治安怎么样?”
她:“这些天以来好了很多,因为可以抢劫和盗窃的目标已经很少出现,大家都得靠自己,就在半个月前还很混乱,每一次权利的更迭都伴随着血腥的战斗和屠杀,新的城市主宰者往往会杀掉一部分上任城市主宰的追随者,这样杀啊杀啊,人当然就越来越少了。”
我想到自己车内大量的食物和酒,还有两只枪,几百粒子弹,心想怎么才能保护好这些东西,感觉很不乐观。
我又给了中年妇女一片压缩干粮,这一次,她没有再狼吞虎咽,而是小心翼翼地塞到衣服里面,看样子打算省着吃,或者带回去给亲人吃。
这情形让我有些感动,于是又给了她一袋牛肉干,一袋囟鸡翅。
中年妇女收下这些东西之后非常激动,急忙问:“要不要我做你的小老婆,每天为你煮饭洗衣,我还可以为你生个胖胖的孩子。”
我摇头:“不必,我喜欢单独生活。”
其实是因为她不够漂亮,如果她再年青十几岁,姿色优秀一些,我恐怕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拒绝。
就在半个钟头之后,我还梦想着,进入这个世界之后,一定要让好好做几件从前在山京城里想干却没机会干的事,决不能虚度这几年的时光。
想做的事情如下。
一, 尽可能多认识一些女人,多享受一些情爱,向玄幻小说当中的种马型男猪脚看齐。
二, 力争成为玄幻小说穿越到异世界的男猪脚那样成为大英雄,或者成为大□□者,成为神一般的超级存在。
三, 弄很多很多的财富。
四, 杀很多看着不顺眼的人以及公认该死的坏蛋。
五, 收很多小弟,创建一个以我为神祗的宗教,建立一个以我为中心的组织,罗织一大帮忠心耿耿的信徒或者马仔。
六, 找到某种能够飞速提高自身修为的办法,成为超人,或者神仙,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存在,然后荣归故里。
……
当然,我也明白这只是一些不着边际的幻想,不太可能实现,但是仅仅只梦想一下,也是很愉快滴。
、强盗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无情,整个城市看着完全就是一片巨大的垃圾堆,跟电视里的约旦河西岸或者加沙地带有得一比,路边看不到漂亮的风景,没有成群结队的漂亮女子走过,没有谁来向我表示欢迎。
我的梦想貌似没有任何实现的可能性。
虽然一直没听到鞭炮声或者枪声,但是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街道两边那些房屋墙壁上无规则分布的小孔和破碎的玻璃窗很能说明问题。
我把中年妇女叫到车里坐下,然后载着她往前去。
沿着大街往前绕行了一公里多,仍然找不到环球丽春院在哪里。
我不禁猜疑,也许这个地方已经被烧毁了,或者被炸掉,要不就是老板娘春丽改行做其它生意去了。
我问坐在旁边的中年妇女,有没听说过春丽这个人。
中年妇女说:“我外婆就叫春丽,听人说,好像外婆从前开过一家度假村,名字叫什么我忘记了。”
我想起了董事长说过的话,这家伙显然弄错了年代,在这个世界里,昔日的美女如今已经是外婆,有了一位中年孙女。
我让中年妇女指路,去找那位名叫春丽的老太太。
中年妇女说外婆已经有八十多岁了,勉强能够走几步路,头脑有时清醒,有时糊涂。
行驶到一段街道上,突然间我看到前面有一根钢丝绳突然从地上升起,挡住了去路,与此同时,后面几十米外同样升起了一根钢丝绳,并且迅速收紧。
钢绳的一端固定在大树上,另一端则卡在一只伪装过的大绞盘上。
这个当然是为了抢劫,这种手法并不算新鲜,当年我还是卡车司机的时候就领教过。
在以往的记忆里,劫匪们往往会选择非常偏僻的道路,把钢丝绳放到地上,做得仔细一点的甚至会埋到土里,让人看不出来,当机会合适的时候突然操纵着钢绳升到一个合适的高度上,阻挡住汽车,然后实施抢劫。
没办法了,只能把车停下。
中年妇女沮丧地说:“这下糟糕了。”
我隐隐觉得,她的语气有些虚假,似乎并不是真的很紧张很惧怕。
难道中计了?
这个可能性当然存在。
我摸出一枝枪,打开保险,把枪口对着外面,打算看看有没有机会跟劫匪拼一下。
中年妇女说:“千万别抵抗,那些强盗杀人不眨眼的,你如果投降、乖乖交出全部财物的话,他们不会为难你,反抗是没有用滴,因为他们人很多,配备了各种武器。”
她说得没错,我也看到了,街边的房屋里有许多人在蠢蠢欲动,数量挺多,粗略估计也有七十到九十名,而且其中一些拿着枪,甚至还有几枝类似火箭筒的武器。
我沮丧地想,真正的灾难仍未结束,甚至有可能刚刚开始。
这一次处境之恶劣前所未有,在完全陌生的环境当中,身陷于战乱里,到处是虎视眈眈的强盗和恶棍,身边坐着一名搞不清楚来意的婆娘。
、困境
我转过身来,看了看中年妇女,平静地问:“你跟外面那些人是不是同伙?”
她急忙摇头,眼神中掠过一丝惶恐:“当然不是,我一个弱女子而已,不可以怀疑我。”
我仰天长叹,觉得自己犯不着跟一位饥饿的女人计较,拎起一只装满了食品的袋子递给她,然后平静地说:“你下车去吧,小心些,保护好自己。”
中年妇女说了一声谢谢,把食品塞到衣襟内部的怀里,将下摆扎紧,然后打开车门一溜烟跑掉。
现在只剩下我孤单一个。
要不要下车?这是一个大问题。
我估计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强盗应当不会开枪射击车辆,想来他们不希望把车打坏,如果这样的话,我暂时没有危险。
但是也不能太乐观,根据我的经验,愚蠢的人更容易成为罪犯,没准那些傻蛋根本不会考虑保护战利品,而是凭着一种荒谬和可笑的本能来行事。
我清楚地记得,小学同学当中那几个著名的笨蛋和邪恶分子一直都没能够变成普通人,他们从九岁前后开始,一路顺风顺水地前进在通往监狱的大路上,实在太顺利了,几乎没走任何弯路,就算幸运地被放出来一段时间,他们很快也会再次进去,监狱仿佛就是他们的家和归宿,或者说是心目中不可不去的圣地。
小坏蛋们的共同特点是喜欢用欺侮别人,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其实他们都不穷,经济状况至少比我强出一大块,但是他们就要偷拿别人的破旧水彩笔和作业本,就算自己不用,偷到手之后扔进垃圾篓也能够让他们感觉到强烈的欢乐。
小坏蛋们进入初中之后由于个子长高了,身体更强壮了,所以能够做的坏事更多,有些开始接触黑道外围三流成员,有些开始偷窃真正有点价值的东西,比如自行车,手机,皮包,有的开始抢劫,打架斗殴,敲诈勒索,如此等等。
到了初中的时候,有些邪恶和早熟的女生开始援交,用身体赚钱,或者用身体作为本钱,结交一些所谓的社会大哥或者流氓混混,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即她们确实从这样的事里体验到快乐和成就感。
小学时期的小坏蛋当中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后来变聪明了,想通了,选择了与多数普通人一样的生活道路,但是大部分人后来都成为了真正的混蛋。
初中阶段的小坏蛋我没看到有谁后来变成普通人,一个都没看到过,我的中学同学当中的垃圾后来全都进过监狱,目前正在坐牢,或者正在享受为时不长的自由,要么正在被通缉当中。
稍一走神,很快我就把思绪拉回到当下,继续观察周围的情况。
我当然明白,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摆脱困境,而不是思考罪犯的智商问题。
这时周围的破烂房子里有了动静,仿佛是某种号令已经下达,一群又一群手执武器的人走出来,就目前所见,已经超过一百人。
、吃人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起初出现的人全都手持枪只,看上去都比较年青,全是男性,这些可以算是第一梯队。
我把小婉提供的防弹头盔拿出来戴上,防弹衣在进入这个空间之前已经穿在身上。
然后第二梯队也走出来,这些人身上的衣服更破烂,年纪有的老而有的小,有些白发苍苍,有些还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
第二梯队的人手里的武器很不怎么样,有些拿着削尖的木棍,有些拿着菜刀,水果刀,西瓜刀,杀猪刀,还有用木板加上钉子制成的狼牙棒。
然后还有第三梯队,这是一只娘子军,走在前面的较为年青和强壮,其中有几个还挺漂亮,颇有几分姿色,令人感慨,本是佳人,奈何为寇,她们的装备更差,有些拿着平底锅,有些拿着餐刀,有些拿着大勺和锅铲,有些头上戴着电饭锅芯,有些胸着挂着切菜用的塑料板。
这只娘子军靠后的位置有些女子背着小娃娃,有几位正在喂奶,还有一些肚皮挺大,看得出里面装了未出生的婴儿,还有一些牵着刚刚会走路的小孩,有的走路的同时在打毛线,有的在剥大蒜或者捡芹菜。
我脑海中不由得响起那首著名的歌曲的旋律和词——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今有娘子军扛枪为人民……
但是她们没有唱歌,只是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