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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他踏进黄瓜地,跪在尸体旁。
“知道是谁了吗?”他含着糖喃喃地问。
“还不知道,”休伊特警长说,“他的口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身份证明……不过有理由证明他刚从挪威过来。”
连刚从挪威来都知道了?一时间我简直把他当作了伟大的福尔摩斯的再世——我竟然能够有幸亲耳听见这么神奇的推断!我几乎要原谅警长先前对我的粗鲁态度了。当然只是几乎……我还不准备这么快原谅他。
“我们已经开始了调查。看看他走过了哪几个港口,还会打探其他的一些事。”
“可恶的挪威佬!”达比医生站起来合上了他的包,“像候鸟聚上灯塔一样集中在我们这里。他们在这里拉完了屎,却要我们来擦屁股。这是不是不太公平?”
“能断定死亡时间吗?”休伊特警长问。
“很难说,这类案子总是这样。这么说好了,不能说总是这样,但经常能碰到这样的情形。”
“有些误差也无妨。”
“在尸体发紫的时候还无从判断:你知道,总要等到尸斑出现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现在只能说他的死亡时间在八到十二小时之间。等到我们把他放到验尸台上,才能做出更为准确的判断。”
“这么说,案发时间应该在……”
达比医生向后捋了袖口,看了眼手表。
“让我看看,现在是八点二十二分,那么发案时间不会早于昨晚的这个时间,最晚呢,应该不会迟于午夜。”
午夜!我一定是狠狠地倒吸了口冷气,因为休伊特警长和达比医生不约而同回过头来注视着我。我怎能对他们说,仅仅在几小时之前,那个来自挪威的陌生人还往我的脸上吐了最后一口气呢?
我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眼前的尴尬局面。我回身踮起脚尖,看见道奇尔正在书房窗户下的花床中修剪着玫瑰。空气里充斥着玫瑰花的气味:一种颇具有东方气息的清雅幽香。
“道奇尔,爸爸还没下来吗?”
“弗拉维亚小姐,这些玫瑰花今年长得非常好。”他似乎根本不在意周围发生的事,似乎我们俩昨晚根本没有鬼鬼祟祟地碰过面。这样也好,我想,我喜欢这种玩法。
“长得确实特别好,”我说,“爸爸在哪?”
“我想他昨晚应该没睡好。他也许想睡会儿回笼觉吧。”
回笼觉?家里来了这么多警察,他怎么可能睡安稳?
“当你把那件事告诉他时——你知道——我指的是菜园里的那件事,他有什么反应?”
道奇尔转过身,直视着我的眼睛,“小姐,我没有告诉他。”
他伸出手,麻利地用手里的大剪刀剪去了一朵长得不太好的玫瑰花。花朵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地。起皱的黄色花瓣躲在地上的阴影中仰望着我们。
我们看着与花枝分开的玫瑰花,思索着下一步该怎样做。这时休伊特警长出现在了房角处。
“弗拉维亚,”他说,“我想问你点事。”
“我们进去说吧。”他又补充了一句。
4
“外面和你说话的人是谁?”休伊特警长问。
“道奇尔。”我说。
第一部分 第18节:馅饼的秘密(18)
“他叫什么?”
“弗拉维亚。”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我们坐在花房里的一张摄政王掌权(译注:1811~1820年)时代遗留下来的沙发上,警长气势汹汹地放下了手里的笔,满脸怒容地看着我。
“德卢斯小姐,我想你大概还不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吧——我们面对的是一起谋杀案,我想你是把它当作儿戏了吧,我容忍不了你这种轻佻的态度。有个男人死了,我的职责是调查他为何而死、死亡时间、死亡方式和杀人凶嫌。等我把这些情况都调查清楚了,我还有责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报告给国王,也就是当今的乔治六世。乔治六世不是个轻浮的男人。难道我解释得还不够清楚吗?”
“先生,我明白了,”我说,“他的名字叫阿瑟,阿瑟?道奇尔。”
“他是巴克肖的园丁吗?”
“现在他是我们家的园丁。”
警长打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一只不大的手不断地在本子上记着笔记。
“以前他不是园丁吗?”
“他什么活都干过,”我说,“脑子没出问题以前,他是这里的管家。”
虽然我极力避开他的目光,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到惟侦探才有的锋利眼神。
“他经历过战争,”我向他解释着,“他在战争中坐过牢。爸爸觉得……他想……”
“我明白,”休伊特警长说,他的语调突然变得温和起来,“道奇尔只有在菜园里才能找到欢乐。”
“没错,他在菜园里总是会很开心。”
“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他说,“在大多数场合,我总是会在至少一位家长在场的情况下向孩子取证,不过既然你爸爸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差点忘了先前撒的那个小谎。
警长没有注意到片刻间我表现出的惊讶神态,继续对我侃侃而谈:“原来道奇尔还做过管家啊,你爸爸有车吗?”
爸爸确实有辆车:他有一辆老式的罗尔斯罗伊斯幻影二号箱型车,现在停在巴克肖的车库里。实际上这辆车是哈莉特的,自从死亡的消息传回来以后,就再没有人开过它。虽然爸爸自己不会开车,但他从不允许别人碰它一下。
最终,这辆有着黑色长车罩和镀镍帕拉迪奥(译注:意大利16世纪建筑家)式排气管的豪华型轿车,已经被一群在木制地板上穿梭来去、把车前贮物箱当作巢穴的田鼠破坏得不成样子了。虽然它已年久失修,不过人们还是时常把它称作“罗伊斯”,就像那些有身份的人常做的那样。
“只有庄稼汉才会叫它罗尔斯。”有一次,当我没有注意到菲莉在我身边的时候,她曾经这样教训过我。
当我想独自呆在一个不会被别人打扰的地方时,我会爬进哈莉特那辆满是灰尘的罗尔斯车,我会在保温箱般温热的车厢里坐上好几个小时,周围满是垂下的毛绒和被老鼠咬碎的破裂皮革。
当警长问出这个意想不到的问题后,我的思绪飞回到去年一个黑暗而多风的秋日,那天雨下个不停,狂风一阵连着一阵。因为存在着被吹断的树枝砸中的危险,所以我不敢在屋外的林子里行走。我悄悄地离开屋子,顶着狂风,奔到车库去做一番思考。当狂风咆哮怒吼,像饿极了的女妖一样拍打着窗户的时候,幻影二号箱型车朦胧地在阴影中闪着光。我刚把手放在车的门把手上,马上就意识到有人在里面,我吓得魂都没了。不过我马上就意识到坐在车里的人是爸爸。他呆呆地坐在那里,泪水从脸上奔流而下,一点都没意识到外面的狂风暴雨。
第一部分 第18节:馅饼的秘密(18)
“他叫什么?”
“弗拉维亚。”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我们坐在花房里的一张摄政王掌权(译注:1811~1820年)时代遗留下来的沙发上,警长气势汹汹地放下了手里的笔,满脸怒容地看着我。
“德卢斯小姐,我想你大概还不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吧——我们面对的是一起谋杀案,我想你是把它当作儿戏了吧,我容忍不了你这种轻佻的态度。有个男人死了,我的职责是调查他为何而死、死亡时间、死亡方式和杀人凶嫌。等我把这些情况都调查清楚了,我还有责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报告给国王,也就是当今的乔治六世。乔治六世不是个轻浮的男人。难道我解释得还不够清楚吗?”
“先生,我明白了,”我说,“他的名字叫阿瑟,阿瑟?道奇尔。”
“他是巴克肖的园丁吗?”
“现在他是我们家的园丁。”
警长打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一只不大的手不断地在本子上记着笔记。
“以前他不是园丁吗?”
“他什么活都干过,”我说,“脑子没出问题以前,他是这里的管家。”
虽然我极力避开他的目光,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到惟侦探才有的锋利眼神。
“他经历过战争,”我向他解释着,“他在战争中坐过牢。爸爸觉得……他想……”
“我明白,”休伊特警长说,他的语调突然变得温和起来,“道奇尔只有在菜园里才能找到欢乐。”
“没错,他在菜园里总是会很开心。”
“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他说,“在大多数场合,我总是会在至少一位家长在场的情况下向孩子取证,不过既然你爸爸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差点忘了先前撒的那个小谎。
警长没有注意到片刻间我表现出的惊讶神态,继续对我侃侃而谈:“原来道奇尔还做过管家啊,你爸爸有车吗?”
爸爸确实有辆车:他有一辆老式的罗尔斯罗伊斯幻影二号箱型车,现在停在巴克肖的车库里。实际上这辆车是哈莉特的,自从死亡的消息传回来以后,就再没有人开过它。虽然爸爸自己不会开车,但他从不允许别人碰它一下。
最终,这辆有着黑色长车罩和镀镍帕拉迪奥(译注:意大利16世纪建筑家)式排气管的豪华型轿车,已经被一群在木制地板上穿梭来去、把车前贮物箱当作巢穴的田鼠破坏得不成样子了。虽然它已年久失修,不过人们还是时常把它称作“罗伊斯”,就像那些有身份的人常做的那样。
“只有庄稼汉才会叫它罗尔斯。”有一次,当我没有注意到菲莉在我身边的时候,她曾经这样教训过我。
当我想独自呆在一个不会被别人打扰的地方时,我会爬进哈莉特那辆满是灰尘的罗尔斯车,我会在保温箱般温热的车厢里坐上好几个小时,周围满是垂下的毛绒和被老鼠咬碎的破裂皮革。
当警长问出这个意想不到的问题后,我的思绪飞回到去年一个黑暗而多风的秋日,那天雨下个不停,狂风一阵连着一阵。因为存在着被吹断的树枝砸中的危险,所以我不敢在屋外的林子里行走。我悄悄地离开屋子,顶着狂风,奔到车库去做一番思考。当狂风咆哮怒吼,像饿极了的女妖一样拍打着窗户的时候,幻影二号箱型车朦胧地在阴影中闪着光。我刚把手放在车的门把手上,马上就意识到有人在里面,我吓得魂都没了。不过我马上就意识到坐在车里的人是爸爸。他呆呆地坐在那里,泪水从脸上奔流而下,一点都没意识到外面的狂风暴雨。
第一部分 第19节:馅饼的秘密(19)
我静静地在那里站了好几分钟,不敢挪动一步,拼命抑制着呼吸。当爸爸慢慢地把手伸向门把手时,我不得不像体操运动员那样静静地把手撑在地上,钻进了车肚子里。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到他穿着一双油光锃亮的长统靴走下踏板,他慢慢地走出了车库,令人心悸的呜咽声渐渐消失了。我长时间地躺在地上,长时间地瞪着罗尔斯罗伊斯的地板。
“他有辆车,”我说,“车库里有辆老式的幻影二号。”
“你爸爸不开车吗?”
“我从没见他开过车。”
“我明白了。”
警长小心翼翼地放下本子和笔,好像它们是用金贵的威尼斯玻璃做成的一样。
“弗拉维亚,”他说(我不禁注意到他已经不用“德卢斯小姐”称呼我了),“我想问你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的答案是至关重要的,明白了吗?”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向警方报告了这起……案件,但谁会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呢?”
我的思路突然变得混乱起来。说出真相是否会对父亲不利呢?警察是不是已经知道我让道奇尔陪我去过黄瓜地呢?显然没有。警长刚刚搞清道奇尔的身份,显然他们还没来得及对他进行侦讯。等到他们向道奇尔提问的时候,老道奇尔又会对他们说些什么呢?他会保护谁,爸爸还是我?是不是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他们知道,当我发现那个死者的时候,他还有最后一口气?
“是我发现的,”我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是我发现了尸体。”我觉得自己仿佛是只说话听声的知更鸟一样。
“看来我想得没错。”休伊特警长说。
接下来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好在这阵沉默马上就被伍尔默警官的到来所打断,他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把爸爸押进花房。
“先生,我们在车库里找到他了,”伍尔默说,“他躲在一辆老爷车里。”
“这位先生,你是什么人?”爸爸愤怒地问,一时间他昨晚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你是谁?你到我家来做什么?”
“先生,我是休伊特警长,”警长站起身来,“伍尔默警官,谢谢你!”
警官往后退了两步,直退到门边,接着他就出了门。
“警长先生,出什么事了吗?”爸爸问。
“先生,恐怕真是出事了,在你的菜园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具尸体?有人死在我家了吗?”
警长点了点头。“先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