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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其他孩子也如潮水般,很快地消失了。
这里的确是间普通的标本存放室,要说真有哪里不同,也就是多了一具尸体罢了。
不管怎样,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不然被人发现的话,我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危险一过,我就扯上清明,从标本室里溜了出来。
※※※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正在思索时,清明甩开了我的手。
我愣了一秒钟,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他的手,很热。对于一个曾经被我怀疑是冷血动物的人来说,这实在不太正常。转头看清明,他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那手背的皮肤上有一块污黑的印子,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迅速地蔓延开来,转眼间整个手掌都已经变成了黑色。
原本白晳的手,现在好像深度中毒一般,变成死黑色,甚至还渗出惨绿色的液体来,很是吓人。
我几乎有点傻掉了,冲过去想要看个究竟,却被他拦住,接近不得。
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没有一丝慌乱,只是我分明看到,清明的眉头,很快地皱了一下。
这家伙平时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几乎没见过他发愁的模样。
所以我想,这回或许真的麻烦了。
正当我开始六神无主的时候,遥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小夏,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找了我半天,我急忙拉住他:“你快点来看一下,清明的手是怎么回事?”
遥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清明?在哪里?”
我回头,身后是空空如也的走廊,哪里还有清明的影子?
茫然四顾,遍寻不见,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里,清明消失了,带着那只像被诅咒了的手。
遥拿手指敲了我一下,“被风吹傻了?我们回去吧。”
我这才想起苏扬的事来,于是问他,苏扬呢?
“已经回去休息了。”遥笑得一脸暧昧,我白了他一眼,决定先去看看苏扬。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点逃避回到忘川堂。或许我只是害怕,如果回去,清明不在怎么办?
习惯了无论何时回到忘川堂,都能一眼看到,安静的坐在柜台里看书的清明。
如果,他没有回去的话,我要怎么办?
依他的性格,是断然不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别人面前的。
别人,自然也包括我,与他相比起来,我的世界太过狭隘了,假如他真要离开,随便往哪里一藏,我都找不到。
遥自然不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我坚持要先去看苏扬,他也只好跟着过来了。
我走在前面,以至于没有看到,遥探头在空气里嗅了两下,眼里划过一道锐利的光。
然后,他摇了摇头,两三下就追上我的脚步。
走廊里回荡的,只有我们两人的脚步声。
※※※
病房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遥说要到别处看看暗地里的情况,我只好自己进去了。
苏扬靠着床头听音乐,看我进来,摘下耳机冲我笑。
“看不出来你还有个这么帅的朋友啊?也不早点带来让我过目下,真不够意思哦。”
面对着她的嗔怪,我只能笑笑。
我能说什么呢?在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像我这样的人,绝大部分人,无法接受科学常识以外的东西存在。况且,人和妖,本来就不应该生活在一起吧。如果苏扬知道遥是妖怪,那她,还能对我绽放出这种笑容来吗?
我常常想,或许清明和遥其实也是人吧,不过是行动诡异点,从事职业冷门点罢了,或许装神弄鬼也是职业需要啊。但当我坐在店堂里,看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客人进进出出时,或者坐在藤椅上打瞌睡时,被旁边的遥偶尔不小心露出来的尾巴搔到了鼻子,大大地打了个喷嚏时,这微弱的幻想就越来越无力,直到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生物。
正因如此,我迟迟没有告诉苏扬我的工作,也不太愿意让苏扬接触这个世界。
苏扬看我不说话,宽容地笑了笑,就扯开了这个话题。
我松了一口气,也顺着她的话题,聊起那些日常八卦来。
有些记挂着清明,心里始终轻松不起来,苏扬关切地问我,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我摇摇头,却也有点想要回去的意思了,不管怎样,我始终要回忘川堂的,如果清明已经回来了,那就继续端茶倒水看店门,如果清明没有回来,那就,一直等着,直到他回来为止吧。
我看了看表,已经快要十一点了,病房里的其他病友还没回来,于是问苏扬,其他人呢?
出去做检查了。这么晚还没回来呢,我站起身来,向苏扬告别,走到门口时,不经意地瞅了眼那张病床,床头挂着的名牌上,写着一个很耳熟的名字——罗怡。
罗怡?记忆中,这张床住的是一个脸色蜡黄的女人,自始至终都在看书,然而关于这个名字更深刻的记忆,来自不久前,我亲眼见证着,死去的那具尸体。
被那只温柔的饿鬼,吸食了所有的精气,而死去的女人。
原来你的名字,是罗怡。
在心里替这无辜的女人默默地哀悼了一下之后,我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柳夜,很快就要来了,苏扬无疑就是下一个受害者,不管怎样,我不能看着苏扬变成那个样子。
当下转过头,对苏扬挤出了个笑容:“我突然想起来,你有好久没去过我家了呢?今晚去我那里玩吧?”
“啊?”苏扬很是意外,毕竟我几乎从来没有主动邀请过她去我家,不过稍微思索了几秒,她就点头答应了。
说走就走,当下我们就出了门,我四处瞅了一下,没有看见遥,只好发了条短信给他,自己和苏扬先回去了。
我的家,感觉已经好几天没回来过了,瞄了眼四周已经变得破烂的符咒,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苏扬,还好她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这上面。不然一定会对我进行破除迷信的唯物主义教育了。
泡上茶,打开电视营造下热闹的气氛,正当我一心盯着电视里那小白主持人的表演,企图找到一些笑点时,苏扬又开腔了,吓得我一口热茶闷在了嘴里,吐又吐不得,咽又咽不下。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苏扬问我。
“唔,没有啊,就是觉得你好久没来过我家了嘛。”我有些底气不足。
“你这家伙,撒谎的功夫太差了……”这位大小姐毫不客气地打击了我。我索性放弃了遮遮掩掩,直接问她:“苏苏,你跟柳医生……发展到哪一地步了?”
苏扬笑了下,很妩媚:“柳医生……下个月,你可能就得改口叫苏姐夫喽。”
这消息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行啊!”
“为什么?”苏扬不笑了,很认真地看着我。
倒是换我开始支支吾吾了。
“苏苏啊,听我说,那个柳医生好像不是什么好人啊,我听说他跟以前的妻子都还没离婚,对你是不是真心,也很难说啊!你得好好考虑下啊……”
苏扬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反问我:“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怎么可能知道,全都是胡扯的,一下子被她问住了,半天,才讪讪地说:“其实我有学过一点点的相面哦,他长了个桃花相,一看就不是好老公的模样,哈哈。”
苏扬紧盯着我,半天,冒出来一句话:“别瞒我了,我早就知道,你和我不一样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却从头凉到了脚,却还是强装镇定看着电视,一边打哈哈。
“当然不一样啦,怎么可能一样嘛,我这么宅!”
苏扬走到我背后,轻轻拥着我,语调仍然温柔,声音却不似从前,“你或许应该问下自己,到底哪里跟我们不一样?”
※※※
指节粗大的手在我脖子上轻轻摩挲,来回移动,最后停留在最纤细的地方,微微卡住,开始使力。我一边用力挣着他的手,艰难地问他:“你把苏扬怎么了?”
“哦?你还挺讲义气的嘛?”他嘿嘿地笑了,“怎么办?她已经死了?你打算找我索命?”
魔鬼俯下身,在我耳边吹着气:“要不,我把你也吃掉?这样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我却感到了最深层的绝望。
苏扬,已经死了?
啪的一声,我感觉自己与正常世界的联系中断了。
我停止了无用的挣扎,柳夜似乎有点意外,松开了我。
“你想死?”
我摇摇头,抱着肩坐下。
“哦?你该不会是在等人来救你吧?是在等那个只要用一点儿污毒就能对付了的无能男人?还是在等那只被困在我设的局里,连路都摸不清的小猫儿?”他白皙的脸上挂着笑,口中说着我竭力想逃避的事实。
自从遇到清明和遥,我就一直依赖着他们,却从来不曾想过,他们不会来救我,他们也会遇到危险这种问题。
妖怪的世界,处处都有危险存在。
此刻明白了他们也身处险境,却意外地镇定下来了。
“如果你要吃我,就快点。”
我冷冷地看着柳夜,他挑了挑眉,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口比较好,最后目光落在我手腕上。
那是遥给我的红月手链,一串水一样的珠子,紧紧地环住手腕,我下意识地将它捂住,却已经来不及了。柳夜一把拉过我的手,将我从沙发上扯下来,扔在地上,另一只手开始扯那串手链。
这链子是取不下来的,我试过很多次,从来都没能把它取下来过,然而柳夜轻轻松松就把它取下来了。
“我想看看,没有它,你还能做什么?”
我手腕一阵剧痛,像是被撕下了一层皮肤一样,生疼生疼的,几乎要晕死过去了。
事实上我的确晕过去了,在柳夜丢下这句话,扔下我之后。
※※※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我摸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完好无损,没有破皮,没有流血,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疼。再翻开掌心,心中一惊,原本鲜艳的红月印记,已经淡到几乎快看不出了。
这代表,清明的力量变弱了吧?
我爬起来,拍拍衣服,决定马上去忘川堂看看。
外面的街道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依然是灯火通明的店铺,三三两两的行人,刚刚晚上八点,还正是黄金时间。
很快我就到了忘川堂门口,大门开着,透着淡黄的灯光,我兴冲冲地掀开门帘,里面正在忙活的男人抬起头,冲我一笑:“想吃点什么?”
第一反应是放下门帘,倒回来几步,往店门口的招牌上瞅,清清楚楚的几个大字——“秦记糕点铺”。再简单不过的几个汉字,却几乎将我的眼睛刺瞎掉。来回看了几遍,肯定没看错之后,我掀开门帘,再度走进去。
“老板,我要一斤黄油松饼,要新鲜的。”
“炉里有新鲜的,不过要等几分钟哦。”老板用眼神征求着我的意见,我连忙点点头。
我大咧咧地坐在店里的椅子上,往四周打量着,这里的一切,都与我熟悉的忘川堂不一样。干净而宽敞的空间,虽然装饰古雅,却没有一丝陈旧的味道,反觉得十分爽利,老板在玻璃柜台忙碌着,整间店充满了香浓的糕点味道。
这里不是破败的忘川堂,而是秦记。
接过松饼,我付了钱,默默地走出了店门,在街上随便逛起来。
这条街和平时也不太一样了,走在街上的人都很正常,这在我眼里,反而变得不正常了。
我想起遥送我手链时对我说的话了。
“给你门卡,不要弄丢了。”
如此说来,我现在找不到忘川堂,是因为失去了手链吗?那我第一次,又是怎么进去的?
我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个所以然来,只得先放弃,继续乱逛起来。
街上的行人渐渐少起来了,陆续有店铺准备关门打烊。旧城区的夜晚比起市中心来说,要冷清得多。
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也不敢跑太远,最终还是回到忘川堂门口,找了块石礅坐了下来,一边吃松饼一边等待。
至于到底在等待些什么,我也不知道。
给遥和清明打过电话,不出意料,电话那头永远是占线的声音,挂了电话,我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收在口袋里。
一直等到周围的店铺都打烊了,口中的松饼再也吃不出来什么味道,我终于将头埋在手臂中,小声啜泣起来。
已经是第三天了。
我每晚都习惯性地坐在这里等,奇迹却始终没有出现。
我知道终归有一天我会离开忘川堂,却没有想到,离别来得如此突然。
再一次谢绝秦记老板邀我进店坐坐的提议之后,我拍拍裤子上的灰尘,离开了这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家,而是向着街道另一头走去。
那个方向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氛,这对我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弯月在青灰色的天空上发着惨淡的光,在走到了街的尽头之后,有座从来没见过的石桥出现在我面前。
桥下当然是河,同样陌生的河。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附近是没有河的,不管天然的还是人工的。然而它的确出现在这里了,我踩了踩桥,光滑的青石板,我想它不是幻觉。
对岸的街市青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