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有点糊涂了,但是我可以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甩开他的手,低头快快地跑开。
“久远……”又是一声低沉的叹息,仿佛是直接从胸口迸出来的。
我迅速回过头来,身后一片寂静,只有微风吹动叶子的声音。
※※※
难得的休息日,收拾好要交的稿子,我早早地睡下了。
我做了个梦,戴着黑帽子的男人立在我床前,目光中透着悲切,一声又一声地向我道歉。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曾经出现在意识中久远的面孔!那个剥皮的哥哥……我很害怕,不停地往后退,他的手也随之伸出,一直伸到我面前,沾满了血污的手晃呀晃。我骇到了极点,一下子惊醒过来。
房间里很暗,某个角落里立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一动不动地站着。我战战兢兢地打开开关,光线瞬间充满了房间,角落里立的,是落地衣架,上面挂的大衣使它看上去很像一个人的身影。我朝上看去,四角的符纸安然无恙,房间很安静,已经是深夜了,周围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只是个梦就吓得我开始草木皆兵了。我嘲笑着自己的胆小,却突然发觉了一件不对劲的事。衣架上挂的那件大衣,是男式的。
视野里突然闯入一只手臂,我连惊叫都没来得及,就被捂住了嘴。来不及猜想身后的情形,舌尖立刻尝到了铁锈的味道,来自那只手心里的血腥气息,弥漫了整个口腔。
“不要叫!”那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觉得透不过气来,并不是因为被捂住了嘴,而是血的味道自那个人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我没有接着挣扎,身后的人也放松了钳制的力度。
我试探着转过身来。“你想干什么?”
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脸上居然有几分不知所措,他不停地说:“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找到他……真的只想找到他……”
这个他,毫无疑问指的是久远。
我一阵恶寒,仍然不动声色地问他:“那你找我干什么呢?”
“你身上有久远的味道……”他再次抛出这句话。
我有久远的味道,简直是开玩笑,我嗅了下自己,什么都没有。
突然我想起,将我从血腥的幻象中拉出来的,是久远的手。那时,他的手的确是接触过我的。这位大哥的鼻子比狗还要灵了,如果是这样,找到久远根本是易如反掌吧。
“我不认识什么久远。”我决定继续装傻。
“你骗我!你明明认识他!你们都一样,都是骗子!……”他变得恶狠狠的,激烈地摇着头。
我吓了一跳,怕他再来抓我。接下来他的举动却又出乎了我的意料。
“求求你,让我找到他吧……”这个大男人居然双手捂脸,哭了起来,那声音沙哑而难听,在夜里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说起来民国时代的哥哥,活到现在,绝对已经不是人了。但又能突破结界进入我的房间,应该也不是鬼。久远也是一样的吧。
几个月前,我还被一个女鬼吓得要死,没想到现在我已经可以镇定地跟异类讲话了。闹了半天我还是外貌协会的,或许因为这些异类都具有人的外表,看上去并不可怕吧。
倘若面目狰狞,我保准撒腿就跑了。
这么久了,他还找久远做什么呢?
“你找他做什么呢?”我不禁问了一句。久远的脸都被他毁了,他还想做什么呢?
我并没有听到回答。
因为我的手机响了。
是妈妈打来的,每隔一段时间的例行问候,无非是问最近好不好吃得怎样睡得怎样之类的琐事。被她温和而零碎的话语包围着,我几乎忘记了面前还有个非人类的情况。
事实上他的确不在了,挂掉电话,天已经大亮了。
那个男人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房间里空空如也。
我却突然觉得心慌意乱,一股强烈的想要去店里的冲动占领了我的心头。
※※※
我收拾好东西,去了忘川堂。
这是我第二次在白天来到忘川堂。白天看来,这里和旁边任何一间店面一样,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大门虚掩着,我推开门,一股呛人的尘土扑面而来,就好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一样。明明我昨天还打扫过,但此刻看起来,店里说不出的陈旧,柜台上蒙了一层灰尘,角落里生着蛛网。
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喵……”一只黑猫跳到我怀里。
是遥。我低下头,抚摸着它油光锃亮的毛,它只是瞪着眼睛看我。
我拣了把干净点的藤椅坐下来,遥在我的怀里很安静,似乎是睡着了。
我决定就这样等待夜晚到来,等待清明。
但我没有等来清明,而是等来了昨夜那个男人。
男人依然戴着那顶黑色宽边帽,黑衣,手套,捂得严严实实,只有低低的帽檐下露出两只眼睛。
他像个普通客人一样,走进店里,四处看了看,最后毫不客气地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完全不介意那上面的灰尘有几尺厚。
我抱紧了遥,一声不吭。
他也没有说话。
大眼对小眼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男人似是忍不住了,终于开口。
他的第一句话,居然跟久远那天一样!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说。
又要讲故事?我长叹一口气,“故事的话,久远已经讲过了。”
他并不理会我,自言自语地就开始讲起来。
我虽然不想听他的故事,但也不想激怒他,只好乖乖地坐着听。
他用的是第一人称。
〖那天我追着久远出去之后,在一间废弃的园子里截住了他。久远并没有对我解释什么,无论我多么生气,甚至骂他,他就是不肯辩解。
我一气,就想动手打他,他也不还手,就那么直直地站着,让我打。他的眼睛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小鹿似的,我的心立刻就软了。手伸到半空中就下不去手了,从小我就很疼爱久远,他也跟我感情最好,可现在居然为了个女人闹成这样,这么一想我就又气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做出那种事,也许是我当时喝醉了吧。
我居然抱住了久远,当时他就愣住了,之后开始疯狂地反抗。我一急,干脆给了他几拳,打得很重,当时他就不动了。打完之后,我就有点后悔,拼命地摇他,他也不醒,摸了下鼻息,已经没有了。
我很怕,又很伤心,我根本不想伤害久远的,现在居然把他打死了。但是人已经死了,还能怎么办呢?我坐到旁边边哭边想。
久远虽然已经没气了,模样倒是还跟平时一样,我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他真的很漂亮,跟二娘一模一样,有时候我真怀疑其实他就是个姑娘。
我想要一直看着这张脸,这个念头突然变得很强烈。
接下来,我就干了件鬼使神差的事,我用随身的匕首把他的脸割了下来,装到荷包里带走了,打算用冰镇起来,然后再回来料理久远的后事。
可是当我匆匆赶回来之后,发现停在园子里的久远不见了!
那是个很偏僻的园子,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但是久远的确不见了!也许他刚刚就没死,可我割下了他的脸!〗
男人捂住自己的脸,声音变得很惊慌。
〖他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我当时很怕,四处都没找到久远之后,我也再不敢回家,于是我去了外地,带着久远的脸。第二天早上,我发现荷包里的脸皮不见了!我四处找都没有找到,后来我发现它长到了我的脸上,它选择了我,久远想要和我在一起!
我想要变成久远,久远也想要变成我!〗
男人的情绪很激动,我很无语。照我的理解,遇到这种情况还兴奋的人,绝对是变态。
我打断他的叙述,你都已经变成久远了,还找他干什么?
他却更加激动,那张漂亮的脸上燃起了可以称之为疯狂的表情。
〖得到久远的容貌之后,我发现自己想要的越来越多了,这张脸好像拥有魔力一样,吸引着我到处寻找久远,我想要他的声音,想要他的心,想要他整个人都属于我!〗
完了,绝对是个大变态。
我不自然地挪动着椅子,企图悄悄地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遥被我的动作弄醒了,喵喵的叫个不停。
他突然停了下来,一把抓住我的肩,“告诉我久远在哪里?告诉我!”
我根本不知道久远在哪里,但这么说眼前的人一定不会信。我要怎么办呢?离天黑还早得很,遥又变成了猫的样子,我只能靠自己了。
我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不知道久远在哪里。
男人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他抚摸着我的脸,那手冰凉冰凉,滑不溜秋的。他说,那么就把你的脸给我吧?
虽然我的脸不美,但我还是不想失去它。遥在我怀里大概被挤得不舒服了,往男人面前一蹿,男人顿时松开了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脸上几道血痕,历历在目。
好样的!遥!就是现在!
我抱着黑猫飞快地跑到店堂后面的院子里,这地方还是上次我晕倒之后发现的,从遥房间里的后门出去就是,我插上门,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
“砰砰砰!”我听到男人在那边使劲踹门的声音,那扇薄薄的门板在他的大力破坏下,显得弱不禁风,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我躲在盆景架子后面,不敢看那里。
“谁啊?”一个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这院子里居然有人?
我偷偷寻找声音的来源,这才看见院子里居然有个男人,衣着怪异,一身黑衣,尖尖黑帽,看样子大约三十多岁。
大概是敲门声打扰了他的清修,只见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这时候那扇薄门板也终于被撞开了,看到院子里的人,男人显然很意外,两个黑衣黑帽的男人面对面站着,这情景实在不常见。仔细看来,院里的这个男人长得还挺不错的,剑眉朗目,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就是穿着有点怪异,还好丝毫无损于他的形象。
“下次敲门之前你最好打听一下里面住的是谁……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大叔的声音低沉而浑厚,我觉得脑袋里面都是嗡嗡的回声,如果请他回家,一定不用买低音炮了。
宽边帽男大概是被大叔的低音炮气势震到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珠骨碌碌地转个不停,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低音炮大叔只是抱着肩,冷冷地看着他。
好有型啊!我在心里暗暗赞叹,说时迟那时快,宽边帽男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把匕首,猛的往大叔身上刺去。
“危险!大叔!”我不禁喊了出来,没想到久远的哥哥那么无耻,居然偷袭。
大叔却仍然原地不动,匕首像穿过空气一样穿过了他的身体,没有意料中的血腥,没有伤痕,匕首就那么脱手而出,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看来低音炮大叔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枉我白为他担心,还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处。
怀里的遥,蹭的一下从我怀里挣脱出去,一下子跳上了低音炮大叔的肩头。
“遥,快回来啊!”我急了,一下子追了出去。
宽边帽男看见我,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捡起地上的匕首,居然朝我冲过来。
完了,我简直是专门出来给人家做靶子的,还是高科技的移动靶。
不过他还没走两步,就摔倒了,而且是结结实实的狗啃泥,因为有人绊了他一脚。
我看着低音炮大叔,他仍然是一副酷得要命的表情,可惜还没收回来的长腿出卖了他。这人居然还会做这种事……
如果我不是处在这种境况的话,我一定会笑出来,之所以我笑不出来,是因为久远的哥哥已经爬了起来。
他慢慢抬起头,脸上不但留有血红的爪痕,还沾满了尘土,漂亮的脸被弄得面目全非,被他神经兮兮地盯着,我不觉好笑,只觉恐怖。
“你还我的久远来……”他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了这几个字。
低音炮大叔在旁边一声冷哼。
“小小魍魉,居然祸害到我头上了?”
魍魉?树精?
我听不太明白,大叔一把将宽边帽男揪了起来,那顶黑色宽边帽掉落在地上,沾满泥土。我这才看清楚他的脸,在额头处有一条细细的线,肉红色的,仔细一看下巴和耳根也有,像是伤疤一样。
他脸上的皮肤从那几条抓痕处开始成块成块脱落,速度很快,没一会儿整张脸就变了个样子,变回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孔。
估计这是他原来的长相,的确普通,走在街上可能没人会多看一眼。
随着面孔的变化,他的表情也变了,变得很绝望,绝望又忧伤。整个人随着大叔的松手,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地闭上了眼睛。
死了?不会这么容易吧。我突然想到了这位低音炮大叔的身份,他的装扮跟那个明明白衣却非自称黑无常的家伙是一样的。
我试探着问他,“您不会是白无常吧?”
“哦?”他显然很意外,估计是因为我没叫他黑无常。他没有否认,这算是默认了吧。
“那个,可以把遥还给我吗?”我指指在他肩膀上牢牢蹲着的黑猫。
“这可不行!”他居然笑起来了,差点没把我的鼓膜震破。
我连忙后退了一步,“为什么?”
“这小家伙可不是遥……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蹲在他肩头上的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个小男孩,浓眉大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