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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衣公子-镇尸官-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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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突然,不光是苏苏,连赶牛车的车夫,路旁农人,甚至马车上的女子也大吃一惊,眼见他犟头倔脑直冲过去,女子忙招呼车夫赶动马车。

小严像得了失心疯,人家逃,他就跟,连苏苏也不管了,顺着方向直追而去。

苏苏呆在原地,未料到小严竟当众露出轻薄相,想起方才美人确实桃腮杏眼,明艳妩媚,想必勾人心魄就是这个意思,一时心中五味陈杂,幽幽地叹口气,发了会呆,再不等待,自顾自出城。

小严倒不是为了色,年轻人慕少艾也没有慕到这个份上的,实在是那女子是他认识的,何止认识,他还算救过她的命,那女子赫然就是在乱石冢出现的婢女——瑾儿!

仔细算起来,乱石冢荒郊之夜是他第一桩心事,诡异的豪宅,神秘的主人,连这个小小婢女也形容叵测,所有行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怎不叫他牵心挂肚?所以他拼着力气一路碾下去,把马车赶到绝路,在一条绝路前停下。

瑾儿一直在车里吃吃地笑,终于挑开窗幔露出脸,指着他:“你这个人呀,真正是牛脾气,好了,算我怕你了。”

小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先不和她算帐,上去一把把车栏拽住,挨着马车喘作一团。

“真没用,走这点道就不行啦?”美人的玉手是柔的软的,抚在身上一搭一处酥麻,小严被她摸得一个激灵跳起来,忙不迭躲到车头去。

“咯咯咯。”瑾儿这下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你……你这个人真有趣。”

小严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趣,才换过气,立刻跳上马车,一脚把车夫踢下去,将缰绳牢牢抢在手心。

“你这是干什么?”瑾儿眼珠子一转,“光天化日下,难道你要强抢良家女子?”

“呸,你也算良家女子?”小严怒。他好不容易得到人证,再不多话,赶了马车就走,任凭瑾儿在后头又吵又闹,她从车厢里爬出来,一双雪白的小手使劲敲打他后背。女孩子手劲小,打在身上也不怎么疼,只是有些碍事,小严突然想起她或许会逃跑,拧身一把捉住其双手。

“你想干什么?”瑾儿眼瞪得滚圆。

小严懒得解释,四下迅速查看,一眼瞥到她腰间锦带,用力扯下来。瑾儿这才害怕了,叫:“救——!”

不等她叫完,手上已被捆得结结实实。瑾儿呆住,小严想了想,索性再辛苦些,顺便将余下腰间连着她双脚一块绑了,扎得如端午棕子一般。

“你这个坏蛋坏蛋坏蛋……”娇嫩的嗓音随车轮滚动飘出去很远,路上行人纷纷回头观望。小严老起脸皮只作没听见,好在他一鼓作劲往直冲衙门。

沈绯衣果然在忙,捧着赵县令留下的宗卷细细研究,忽听差役来报严公子闯进后院,不由放下宗卷,施施然迎出来,却见小严满头大汗自马上一跃而下,道:“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他一撩车幔,露出嘟着嘴的瑾儿,团在马车一角,也不哭,只把双宝光滟滟的大眼看住沈绯衣。

乍然见到她,沈绯衣倒是一呆。

小严兴奋得真搓手,“怎么样,咱们终于有线索可审了。”

沈绯衣不响,目光冷冷地与瑾儿对看,看得她心头发寒,把才冲到舌头尖的难听话重新咽了下去,眨了眨眼,扁嘴道:“公子,救命呀!这个坏人欺负我!”

“小丫头,又作怪!”小严随手在她头顶抽一巴掌,打得她直叫唤。

“慢,你先给她松绑,让她把话说完。”沈绯衣皱眉。

小严本来干劲十足,却见他态度冷冰冰,甚至很有些不满意似的,把一团热情劈面撞到粉身碎骨,立时凉了半截,自己也索然无味起来,只得过去给瑾儿松了绑。

女孩子娇嫩的手腕上两道紫红印子,才一松口气,立刻朝着小严手背恶狠狠咬上去,“坏蛋!”

“呜——”小严惨叫。

沈绯衣摇头,“瑾儿姑娘,别来无恙?”

“瑾儿?谁是瑾儿?”小姑娘露出刁钻本性,爱理不理,不住摸了膀子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强盗窝吗?”

方才他们一闹腾,早引得衙役纷纷过来张望,大家围了个圈指指点点,此时有人出来纠正道,“小姑娘不要胡说八道,这可是昌令县衙门,你面前这位就是咱们的县大爷。”

“那好,小女子就要鸣冤!”她伶牙俐齿,张口既来,上去指了小严鼻子道,“小女子名字王峭峭,家住隔壁庄南县,今天是去西郊烧纸回来,顺道上昌令县买些东西回去,谁知遇到这人好不讲理,凶神恶煞般抢了小女子就走,好好的昌令县,难道连个王法都没了吗?”

小严被她一口气告得头痛,又气又好笑,恨不得把那个精致的小脑瓜砸个稀巴烂,骂:“你可真能说瞎话,来,让我看看,你舌头可是分叉的?”

他作势要去掰她的嘴,小姑娘立刻摆出贞节相,“这位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她得理不饶人,“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干嘛就这么不明不白被你们丑男人抢来抢去的,不行,我要申冤,县老爷一定要为我作主的。”

“嘿!”小严真怒了。

沈绯衣冷眼旁观,渐渐摸出些路道来,一手阻住小严,淡淡道,“不错,依我看确实是姑娘受委屈了,不知姑娘想怎么严办他?”

“咦,怎么你也糊涂了?”小严气得脸孔通红。

“我要他架上枷锁,到外头去游街!”

“那好,我派人把他枷上。”沈绯衣倒也干脆,伸手示意下人动手,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头,“王姑娘,我这里枷犯人可不能白枷。”

“什么?难道你要我也陪着游街?”

沈绯衣只看住王峭峭,“确实是衙门的规矩,枷犯人时,旁边还要写明枷他的原因,姑娘的名字来历只怕也要出现在里头,当然,如果姑娘肯坐着马车陪在旁边更好。”

“什么呀………你胡说八道!”王峭峭终于沉不住气。

“这样吧,这事如果闹大了,对姑娘的名节也不好,确实是我手下办事不利,累姑娘受惊了,我在这里先给姑娘赔个不是。”他目如秋水面似春风,哪个女孩子看了不动心,任是王峭峭刁蛮滑头,也一愣,发作不得。

“一个女孩儿家在外头抛头露面终归不雅,还是该早些派人送姑娘回家,向你的家人赔礼说明?”

“嗯,这样呀。”王峭峭眼珠一转,小手点住小严,“那我还是要他送。”

小严瞪目,她吓得一吐舌头躲到沈绯衣身后去了。沈绯衣便看住小严,一字一字道:“你别胡来,这位姑娘可是良家女子,不是你的疑犯,若是她家人来要告你强抢之罪,我可是要秉公办理的。”

小严听他说得义正词严,也瞪住他,问:“那你说怎么办?”

“还不快把人家送回庄南县去,如果她家人在,一定要好好赔礼道歉,别连累到王姑娘的名声。”

“哦。原来如此。”小严这才悟了,脸色顿时和缓下来,嘴角斜斜一个笑,“是我不对,看错了人,王姑娘,你出来,我送你回家。”

“呸,你这个大坏蛋,我才不信你呢。”王峭峭从沈绯衣身后露出半个脸,做鬼脸。

“嗯。他是不可信,那我亲自陪你们走一趟。”

“呀?怎么好麻烦……”

“不,不麻烦,严公子本来就是为了帮我破案才认错人的,我出面道歉,最合适不过。”沈绯衣微笑起来毫无真心实意,可还是看得人如沐春风,他最近似乎想要平易近人,但就是教人不可信。连小严都觉得他皮笑肉不笑。“王姑娘,庄南县离这里并不远,一个多时辰的路而已,咱们不如现在就出发,早去早回。”

十九

庄南县与昌令县只一山之隔,山路也不崎岖,一路上王峭峭气嘟嘟板着俏脸,问她什么都不理会,在碰了第八个钉子后,小严向沈绯衣苦笑,“好个狡猾的臭丫头,口风真紧。”

沈绯衣不搭茬,只是看着他,一直看到小严心虚,“你看什么?我的鼻子终于开花了?”

“我劝你别小看了她,只怕再送你十个心眼,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哦,这样呀。”小严很委屈地去车旁反省,王峭峭还撩开窗幔欺负他,“你,这个坏蛋,快叫人给我送杯水。渴死了。”

哼,小严心里想,等到了地头再和你算帐,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是些什么人。

一进城门,马车在石板街面上七转八拐,一直去到城中最偏最下势的角落,稳稳地在栋宅子前停下,王峭峭跳下马车,拍拍手道:“我的家到啦。”

宅子的外貌很平常,尽寸不大不小,装修不新不旧,门口还站着青衣软帽的小厮,只是地段偏僻了些,像是个行事低调的富户人家。

沈绯衣与小严不由对看一眼。

王峭峭只做不见,向小厮噘嘴抱怨:“爹爹呢?怎么不出来接我。”

爹爹?花样真是越来越多,小严简直有些快等不及了,他抱了手臂,掂了脚尖往门里眺。

果然,出来个满面红光的老者,穿一身夹纱直裰,头上还戴了顶员外帽,别人都还好,小严第一个撑不住,‘噗’地声笑出来。

这员外分明就是那晚乱石冢见到的庄主。

“还好,”他边笑边对沈绯衣道,“原班人马,换汤不换药。”

后者表情却突然严肃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老者看,老者被他看得浑身一抖,“这位公子,你看什么?”

他依旧是鹤发童颜孩儿面,不过这次态度极其温和,甚至有些老实懦弱,赔笑问,“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吗?”

“爹爹!”王峭峭责怪他,“这是昌令县的沈县令,人家是专程送我回来的。”

“哦,多谢多谢。”老者完全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威风感,笑容可掬十分和蔼,若不是那张脸实在特别,小严真以为自己遇到的是另一个人。他诧异地看看沈绯衣,后者面带微笑,居然还礼,“不客气。”

嘿!小严怒,没见过这么会演戏的人,个个表面功夫都做到无懈可击,想了想,总算耐着性子,学沈绯衣作皮笑肉不笑,“那个……我猜您老是王员外,对不对?咱们就站在这里说话?你不准备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哦,是,是,怠慢了贵客,老夫真是太失礼了……”

王员外恭恭敬敬地把他们迎进去,先进客厅奉茶,三四个粉衣小婢服伺左右,虽然一个个面目清秀,到底没了上次的奢华派头,小严仔细打量一番,点点头,细节处滴水不漏,果然手法严谨。

才吃了盏茶,一抬头,王峭峭换了身银红衫子蓝湘裙,衬得脸如三月桃花,袅袅娜娜,自后堂转出来,“爹爹,你要替孩儿重谢沈县令。”一伸手指了小严,“这个人就不必谢了,最好叫下人打他一顿。”

“唉,怎么好胡乱说话。”她父亲满面慈祥,向小严赔不是,“这孩子自幼被我宠坏了,说话没大没小,平时又爱惹事生非,老大年纪都没有人敢娶她,公子不必理会。”

到了这个地步,小严与沈绯衣眼观鼻,鼻观心,只等着看他有什么手段使出来。两个脸上堆起假笑,骗不了人,好在对方也心知肚明,大家一板一眼地把戏份做足。

只见王峭峭一扭纤腰,跺着脚娇声怨道,“爹,你说什么呢?”

“唉,你看我,整天担心她的婚事,动不动就说漏了嘴。”这话却是对小严沈绯衣说的,王员外转过身,几乎是直眼看住他们,“两位公子,让你们见笑了。”

小严被他盯得莫明其妙,沈绯衣却笑,“哪里,令媛秀外慧中,实在不可多得。”

“公子不知道,小女长相尚好,可是脾气任性,普通人家的孩子鲜有能入她眼的,况且庄南县纵然民风纯朴,可毕竟是小地方,略有志气的少年人都外出谋官去了,剩下些农夫村夫,实在挑不出人来。”

“那是自然,王姑娘人中之凤,只要她肯,什么样的人物都配得起。”

“哦,公子这话是真的?”老者索性贴着话头上来,“不知沈公子今年贵庚几何?家中还有什么人?”

沈绯衣眼珠一转,“我孤身一人来昌令县任职,自然没有带家眷,这个……其实,比不上严公子品格端方,家底又清白,在昌令县可谓出类拔萃。”

“呀?”小严本来在旁边听得起劲,见他们矛头一转,突然说到自己头上,震惊之余,立起眼看沈绯衣。

“严公子今年多大啦?”偏偏王员外不放过他,凑过来,眼对眼,“家中可订下亲事?”

小严很有些吃不消,向旁边挪了挪,苦笑,“我今年二十岁,尚未订亲。”

“哦。”王员外笑眯眯,摸着胡须开始上上下下细看他,看得小严左不是,右不是,手足无措坐立不安,额头冷汗也快下来了。

沈绯衣在旁边看他做作,胸中一片雪亮,早明白了七八分,见火候差不多了,忽道:“莫非王员外相中了严公子的人品?”

“呵呵,确有此意。”

“那也要看严公子的意思。”沈绯衣面无表情的把烫手山竽往小严身上抛。

小严可沉不住气,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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