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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衣公子-镇尸官-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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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手段。”

“我知道,反正我就在这里装睡,以不变制万变。”

沈绯衣还是不放心,又从怀里取出了小布包,打开一一交待,“这包硫磺粉你早见过,若有谁敢靠近害你,只管像对王道人似的拿粉烧他;这包布罩里头缝了我配的草药,若是闻到房间中有任何异味,便用它堵住口鼻;这把匕首……”

小严被他叮咛得好笑,一把抢过所有东西,“早知道你婆婆妈妈,放心,我自己的命难道自己也不肯珍惜。”

沈绯衣听得想瞪他,眉毛才立到一半,却又缓下来,叹,“其实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因你是我的帮手,才特意拿来你开刀,只是这些人并不是吃素的,先前只是警告你我,才没下死手,这次是在他们地头上,若有半分差池,十条命都保不住。”

小严被他说得也沉静下来,脸上努力挂个笑,“不怕,我又不是纸糊的,哪这么容易就要死要活,倒是你自己小心点,门外那个王姑娘,十足的蜘蛛精,把人吞下去都不会吐骨头。”

他们在里面嘀咕,外面的人早等得不耐烦,王峭峭指头敲了敲窗板,“沈公子?”

“我来了。”沈绯衣,把小严床上的纱幔解下一半,想了想,又去桌旁一口气吹灭蜡烛,顺手把烛台上的蜡烛攥下来,回头交在小严手上,这才慢慢的走出房间。

王峭峭俏生生提了琉璃灯立在门前,映着背后一轮明月与清蓝色的夜,很有些千娇百媚的风情,可惜这两人之间没有一毕情意,虽然他们都是年轻貌美的,也努力的要做出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表相。

宅子后头果然有片小花园,夜里看不清景色,但仍能感觉一大片浓密的蔷薇花丛里枝头沉甸甸开着花苞,偶尔浓荫里有灰白色阴影,用灯笼一照,原来是工匠凿的石凳与石桌,王峭峭渐渐找不到话说,便就势在石凳上坐了,抱怨:“累死人。”

沈绯衣笑,他当然明白她说的累是什么意思,好在他是冷静惯的,万事当头只有沉默是金,脸上挂了极淡的笑,任凭王峭峭百般机巧也没了用武之地。

两人又在原地磨叽了半天,依旧无话可说,王峭峭毕竟是年轻女子,再伶俐也忍不住气,渐渐沉下脸,“看来沈公子对我实在没胃口。”

“哪里,王姑娘本来也没看上我。”

“哼。”

她不否认,沈绯衣反而笑了,“如果我没看错眼,姑娘很中意严公子吧,本是想要嫁给他的。”

“不错,我就是看上他了,那就怎么样。”一提这个王峭峭就来气,小嘴一撇,“可惜人家心里有意中人了,那个姓苏的女人嘛。”

“是呀,情之一字可谓难以捉摸,全是命中注定。不过苏姑娘也算体态窈窕,更重要是心地善良,我看严公子将来是个有福气的人。”她恨什么,沈绯衣偏要赞什么,这次重逢,他一眼就看出小姑娘对小严另有情怀,可惜小严木头性子,满脑子只是如何查案如何追踪,根本没有往心里气,怎么不令她郁闷。

果然,王峭峭动怒,“呸,还真以为我没见过呢,不过是个麻子脸,说得跟天仙似的,你骗谁?”

“你这话大错特错了。”沈绯衣正色道,“别以为男人只会贪恋美色?娶妻求贤,严公子果然明白人,懂得好坏之分。”

“我呸呸呸!”王峭峭再也坐不下去,扭身从石凳上跳起来。

沈绯衣笃定地看住她,他本不会和女人打交道,甚至有一段时期,是十分害怕女人,但对于她,虽然容貌鲜妍,可感觉总像是个任性的小孩子,需要好好教训一下。

“王姑娘,你是身负重任的人,不会像普通人那样沉不住气吧。”他欲擒故纵。

“你以为我已经气得头脑发昏?”王峭峭却也不是糊涂人,慢慢伸了个懒腰,瞟一眼远方,“沈县令,我知道你在使激将法,不过是想我露出底子来,你究竟希望我是什么?人?还是鬼?”

“我比较喜欢狐女,可惜你未必有那么多情。”

“不错,我不是狐狸精,我——是——鬼。”最后三个字几乎是拖长了声音嘶叫起来,已完全不是人声,根本像刀刮过铁板一样尖利刺耳,沈绯衣听得皱起眉头,脖子后根果然刮起阵冷风,吹得王峭峭手上灯笼‘朴’地熄灭了。

与此同时,沈绯衣背后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嗖地窜了过去,他本能地回头一探,只这一瞬间,再转过头,方才还站在石桌旁的王峭峭已经人影不见。

幽冷寂静的园子里空荡荡的只余树影花丛与野风,沈绯衣虽然早有准备,也不免浑身打了个冷颤,定睛往她原来站的地方看,那里也不是空无一人,白蒙蒙的石凳石椅旁,深黑泥土与浅黑树枝之间,有团阴影,因为颜色太模糊,需要极目细看,才能勉强看到团蜷缩不动的轮廓。

他冷笑,伸手至腰间,按一按腰扣上的机括,弹出里头藏的软剑柄,捏紧了,慢慢凑身上去。那东西本来一动不动,当沈绯衣离它半步距离时,像是忽然意识到有人靠近似的,蓦地抬身而起。

沈绯衣不敢大意,刷地抽出软剑,当胸横劈,那东西避得也快,才从地上弹起来,也不停顿换力,直接一个后倒,中间如蚯蚓般弯成两截,等沈绯衣手腕一翻长剑轮回来,只听它“吱”地声惨叫,竟直直往空中冲上去,窜得踪迹全无。

所有事情的发生不过一转眼的功夫,沈绯衣连那个东西的模样都没看清,眼前已是一片空旷,他持了剑立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手心却已渗出冷汗。脑中一再地盘旋刚才的那幕情景,那东西临走时的声音、速度已完全不是活人所能达到的极限,实在令人心悸。

不过沈绯衣也只愣了一会儿,立刻执剑在手,以他最快的轻功向着厢房飞奔过去,那一溜平房在月色下焕着黑呼呼地如只卧着的兽,等他一脚踢开房门冲进去后,果然,那已是一栋完全搬空的房间。

二十一

这一吓非同小同,沈绯衣像迎头被浇了盆凉水,那种冷简直可以感觉到有冷风从心脏中贯穿而过,略定了定神后,他咬着牙,对着空洞洞的房间,大喝声:“田七!”

“我在。”身后立刻有人低低回答,一名黑衣人沐身在阴影里,玄色衣裤玄色包脸布并玄铁柄长剑,若不是还有呼吸,几乎不能令人查觉他的存在。

“人呢?”

“我不知道。”那人道,声音平平,似乎没什么歉疚的意思在里头。

沈绯衣动了真怒,也不骂,突然伸手挑开他脸上面罩,露出张五官平实的脸孔,他死死盯着这张脸,极缓慢地眯起眼,像是在等他的解释,又活像是只豹瞄准食物,只等最佳时机一跃而上。黑衣人虽然镇定,也被他看得有些心头发怵,他停了会儿,叹:“房间里一直很安静,什么动静都没发生,事实上,要不是你冲过来踢开房门,我会一直在外头守下去。”

沈绯衣冷冷地,闪开半步,指了敞开的大门给他看。

田七只看了一眼,苦笑:“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两个相视一眼,忽然不约而同长身而起,跃去其他房间查看,不出所料,所有的房间已是人去楼空,包括一切家具与物品,连最小的器皿都没留下。

半个时辰后,他们回到原地,脸上惊魂未定,田七叹,“真是见鬼了,刚才我站在院中实在是半点动静也没有听到,想不到周围竟然已成了栋荒宅。”

“见鬼?这话说放好,确实是有人故意要让我们以为见到了鬼吧。”

正在商量,院子里面突然又有了动静,有女子惨叫起来,毫无预兆,两个人同时一惊,凝神细听却又没了声音。

沈绯衣皱眉,田七护剑当胸,又等了一会儿,女子声音重新响起来,悲声叹:“我——苦——”只有这一句话,听得人耳根发涩,恨不得把心绞起来,又等了会,到底再无下文了。

沈绯衣叹:“你听到了?”

田七道:“我不是聋子。”

沈绯衣道:“看来这里确实是在闹鬼。”

“不错,好像最近闹鬼的地方特别多。”田七点头。

如果换了别人,沈绯衣早就一眼瞪上去了,不过这个田七随他办案已有三年,武艺高强心思缜密,向来是个办事可靠稳妥的人,更重要的是,此人来历非凡,绝不是普通随从或差役。

所以,沈绯衣忍着气,问他:“你觉得这个世上有谁可以在你的眼皮底下不知不觉的把人劫走?”

“除了鬼,没有人。”

“胡说,还有这一宅子的家具器什,他们是怎么运出去的?”

“我不知道。”田七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你知道什么?”沈绯衣没好气。

“我知道世上是没有鬼的,即使是有,也不是他们。”

“哦?”

田七微笑起来,“这个世上就算是真有鬼,也轮不到他们,我才算是一只鬼。”

他生得极其普通,五官平实得叫人绝不会去看第二眼,笑起来也是面目模糊,可他突然做了件极其不寻常的事,他一伸手,将自己的整张面皮揭了下来。

沈绯衣是见过他本来面目的,可是仍然倒吸了口气,倒不是觉得突兀,而是这人实在长得好,面目之颠倒众生,世上没有女子能比得上,而每一次见到这张脸,都会令他产生错觉,眼前的是名美貌女子。

“又吓你一跳?”田七倒是习惯了,“你总是有些怕女人的,是不是?”

“好好的一张面具,干什么又毁了它?”沈绯衣避而不答。

“因为我很厌烦它,而且,我有预感,今夜之后这桩案子便可以水落石出,也就不需要我再留在你身边。”

“你想走了?”

“是,三年了,我欠你的人情债早已还清,若是再不远走高飞重新换张脸,只怕又要再死一回。”

“何出此言?”沈绯衣皱眉。

田七看了他一眼,也不回答,持了剑,去到原先小严睡的厢房里细细摸了一遍,在窗台门框地板墙壁每一块砖面上轻轻敲击,一直找到原本放床的位置时,他停了手。

沈绯衣道:“怎么了?”

田七不响,他蹲下来摸索着地上青砖,半天,抬头向沈绯衣借了软剑,那柄剑柔韧如筋,纤薄如纸,田七就将其剑尖向下,直直插进地板里去。

“这里有问题。”他指着竖在地上的剑向沈绯衣说明。

“不错。”沈绯衣仔细地看了看,“机关恐怕不在这间屋子里,如果我没猜错,整块地都是可以活动掀起,人才可以从下面往上走出来。”

既然房子是从里面搬空的,那守在外面的人怎么会知道,田七松了口气,摇摇头:“这伙人真是诡计多端。”

“这些可不是一般的人,”沈绯衣提醒他,“还记得去年我们在景定县遇到的那几桩走尸案?如此频繁作案,又有强大的财力人手支撑,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能犯下的案子。”

“你是说……”

“他们并不是没有能力杀我们。”沈绯衣一摆手,“可是正大光明的大开杀戒,势必要惊动到朝廷派专人严查,故他们专靠些阴险手段吓唬人。”

“我看他们是尝到甜头了。”田七笑,“上次在景定县不也是这样装神弄鬼,把你找来的帮手统统吓破胆,这次又故技重施,可惜遇到了严公子。”

“是,”一提起小严,沈绯衣就担心,“前段日子他们专对着严公子下手,也是想把他吓跑了事,谁知道此人居然有几分胆色,总不肯袖手旁观,这才逼得他们动手劫人,也是在借此要胁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你说,他们会不会想杀鸡给猴看?”田七试问沈绯衣,却见他狠狠拧了眉毛,不由笑,“你也在胆心这个?”

“他暂时不会有事,除非咱们把这些人逼到绝路了,才会害他性命。”沈绯衣说得轻松,到底自己也没多大底子,他见田七点了蜡烛,似乎要往地上再去细查,便摇头道:“不必白废力气了,人家不会平白无故把空门露给咱们看,机关不在这个房间里,咱们不可能在这里找到进口。”

“我就是不相信他们的手段有这么高明?难道有本事把整栋房子所有的机关都藏到地底下?”田七不服气。

沈绯衣听他说了,不觉心中一动,似乎触到某些情节,正要细想,突然耳边轰然作响,一抬头,窗外已是片金红天光,忙奔去窗前探看,原来整个王府已沐浴在烈焰中。

“不好,他们要焚毁物证。”田七也明白过来,与沈绯衣并肩跑出屋外。

火几乎是从十几间房子里同时点起来的,顷刻已是一片火海,熊熊火光将沈绯衣脸上失望与忧虑照得明明白白,田七忍不住安慰他,“我们再仔细查查……”

“好干净利落的手法。”沈绯衣叹,“他们搬走家具,烧毁房屋,连最小的物证也不让我们得到手,行事周密至叫人齿寒。”

“你又不是第一天和他们打交道,还记得在景定县的时候?他们甚至搬空了一个村庄。”

“是,自交手起,我就一直处于下风。”沈绯衣情绪极其低落,又惦着小严的安危,眉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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