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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高道可不敢当,我不过是灵宝派的一个道士,追你,也是因为你造孽太多,两个国家打仗,我国贫弱,被你们欺负,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虽是怒其不争,贫道也没那个本事影响国家大事,但你一个阴阳师,隐藏在军中,炼化战死忠魂祭刀,贫道却是不能不管了,我从东北一直追你到这,为的就是留下你这把刀。”
道士说到这里,从腰带上拽下一个铃铛来,轻轻一晃,叮铃铃……清脆的声音响彻夜空,铃声一起,悬浮在空中的妖魔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了,就在这时,白布上面的那把长刀也开始不安的抖动起来,随即空中黑色的妖魔化作一团清气钻回刀鞘之中,咔!的一声轻响,刀鞘合拢,严丝合缝。
日本军官脸色大变,急忙伸手去抓白布上的军刀“啊!”他的手刚碰触到刀鞘,便如摸到了炭火,手指被烫的焦糊起来,惨叫一声,长刀落地,我很清楚看到他的额头上冷汗直冒,如临大敌,忽地站直身躯直面道士,手中折扇张开,上面画着一张美人的鬼头,他将折扇轻掩住嘴唇,快速念诵咒语,道士却一步步的逼近了过去。
眼见着还有七八步左右的距离就到了日本军官面前,却咦!的一声停住,伸手朝虚空摸了摸,像是摸着一堵无形的墙壁,这时日本军官念完了咒语,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挥,我看的很清楚,扇面上的女鬼化作一道磷火朝着道士激射而出。
道士向后退了两步,手中的铃铛一摇,如同雨打芭蕉,更加的清脆起来,那团磷火并没有直击道士,冲击到了那堵无形的墙壁,猛然一顿,将那道阻隔道士的无形之墙点燃。
我被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呆住,眼睁睁瞧着雄雄烈火静静燃烧,道士神情肃穆又向前踏出一步,那道墙却突然火光冲天,骤然变成幽绿幽绿的颜色,火焰猛然涨高,冲天而起的火苗像是一只只地狱中的恶鬼,咆哮嘶吼,这一快地方,瞬间成了火海。
道士并不慌乱,将手中的铃铛挂回腰畔,又拽下来一个金印,高举胸前,念起咒语:“六甲九章,天圆地方。四时五行,青赤白黄。太乙为师,日月为光。禹步治道,蚩尤避兵。青龙夹毂,白虎扶衡。荧惑前引,辟除不祥。北斗诛罚,除去凶殃……”
金印在咒语声中闪了三下光芒,忽然我觉得有丝丝冰凉划过脸颊,落在身上凉凉地很舒服,我惊奇地发现天空中竟然飘舞着细细的雨丝,烈火在接触到雨丝的一瞬间就立刻变得萎缩起来,大片大片的熄灭,月光下,雨丝缕缕不绝,犹如无数的精灵在月光下翩飞起舞,但奇怪的是,天空上并没有乌云,小雨就那么诡异的下了起来,不过是一会的功夫,整个天地又恢复了正常,没有留下任何火烧火燎的痕迹,而雨丝也渐渐的消散,直至再无一丝。
道士冷冷的声音响起:“地狱鬼火,焚天燃地。看来柳生家的阴阳秘术,你学得也不怎么样啊。”
日本军官脸上肃穆,单手一伸,将白布上的军刀握在手中,半蹲下来,猛然将长刀带鞘插入前面泥土之中,口中大声念起咒语,长刀开始剧烈摇动,刀把光芒大作,突然,朵朵磷火从刀把上飞出,朝着道士火速掠去。
“来的好!”道士一声大喝,待十几朵磷火到了身前,身躯一扭,腰带上的零碎叮当作响,就是这么一响,十几朵磷火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了,猛然定在空中不动,道士伸出手,跟捏黄豆一样,一朵朵的摘下,然后全塞进腰间的一个葫芦口里,嘿嘿笑道:“这东西泡酒最好,大补,大补……”
日本军官冷汗沁沁,咬破了食指,涂抹在长刀的刀鞘上面,红色的血液再次染红剑鞘上的花纹,血红的花纹在剑鞘上一圈圈扩展,诡异的花纹光彩熠熠。长刀诡异的咔!一声响,弹出一截刀身,接着从刀身上冒出一团浓如墨的黑雾,伴着野兽般的低吼渐渐在空中化为一个模糊的人形。
黑雾翻腾扭动,呈现出无数张痛苦怨恨的脸庞,扭动之中凸出一张更加阴森的鬼脸,鬼脸在昏暗的月光下缓慢游移扭动,却是离不开插在土地中的长刀,那个**着上半身的妖魔再次显现出来,不停地想要冲破长刀对他的束缚,却只能无奈的围绕着长刀怒吼,那因束缚而发出沉重悠长的呜咽之声,宛如从地域深处传来。
天空之中有乌云笼盖过来,高耸的身影后,黑紫色的烟尘不断升腾而出,与天空中逐渐聚拢的乌云和在一起。这是一张比死亡更邪恶的气息,日本军官咒语声越来越急促,像是在催动什么,下一刻,妖魔猛然转头,一张凶恶的脸,一双血红的眼睛,升腾着从半空中朝着道士狠狠的扑了上来。
道士眼见妖魔来的凶狠,嘴角却闪过一丝嘲笑,戏弄道:“你终于忍耐不住,要将你家祖传的式神祭出来了吗?来来,咱就见识见识狗日的式神到底有什么本事。”说罢,手指突然多出一道黄符,嘴唇开阖念动咒语,一道道金光从黄符身上散发出来,然后道士朝着那妖魔一样的式神,轻轻一甩。
黄符迎上幻化出来的妖魔,到了近前猛然一散,光芒大涨,刹那的金光逼迫的那妖魔身躯向后一仰,接着黄符的金光猛然收缩,竟然变成了一条金色的绳子,妖魔高大挺直的身躯此刻被金色的细小绳子圈了好几道。
道士由此仍嫌不够,手中的黄符像是无穷无尽,一道道甩出去,瞬间绳子上就挂满了灵符,而绳子的一头却拴在道士的食指上,但见他笑眯眯的瞧着日本军官道:“血咒之术,贫道也会啊!”中指在食指上一划,鲜血顺着金色的绳子顺流而上,一霎,金色绳子上的黄符光芒大涨,哗啦啦抖动不停,仿佛有天神忿怒的声音从天际响起。
“呜嗷……”凄厉如野兽般的吼叫从妖魔的口中传出,他黑色妖魔的身躯生出一道道白烟,低吼沉沉响起,妖魔额头上忽然出现诡异的五芒星图案,僵直的躯体隐隐颤动。
道士嘿嘿一笑:“狗屁的式神,火器不如你们狗日的小日本,要说道法术数,那是你祖宗!”说着从腰上又拽下铃铛,轻轻一摇,几十张绳子上的黄符上面的符箓猛然金光乍现,将那即将冲破束缚的妖魔重新镇住。
道士继续摇铃,口中念诵咒语:“五神导我,周游八方。当我者死,逆我者亡。左社右稷,寇贼伏匿。见者有喜,留者有福。万神护我,永除盗贼……”
说时迟那时快,妖魔也感觉到了威胁,怨气突然暴涨,但随着铃铛响起,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带着浩然正气,愈发的明亮起来,而那道细细的金色绳子也越发的缠紧,勒紧了妖魔的身躯始终,妖魔不停的挣扎扭曲,身躯不停的膨胀,可脸上也透着隐隐的痛苦,漆黑如墨的身躯变得透明了起来。
“贫道今日斩妖除魔,让你魂飞魄散。万劫不复!”道士说完,金印不知又何时到了手中,朝着妖魔狠拍了过来,但也就在这一刻,那日本军官手中的折扇,忽地朝着我激射而来,折扇张开着,夜色中犹如一只蝴蝶,拍打在我胸口,下一刻我脑中猛然昏沉,人事不知。
九十二章道士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有了意识,脑子昏昏沉沉的,眼前混沌不清,我试着揉揉眼睛,前方一片昏暗,有一条土路,不知通向何方,昏暗之中,我轻飘飘的朝前走,没有方向,没有情绪,像是被人操纵着的傀儡,只是机械的迈动步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渐渐有了光亮,我才看清楚自己处在一片灰蒙蒙天地之中,天地间是一片沉重的死寂,断壁残垣,白骨累累,怨气冲天,像是地狱,却看不到任何人,我恍惚觉得,继续走下去,将永远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但双脚就是不听使唤,耳边更像是有人在轻轻**的低语,引诱着我继续向前走。
我缓慢地走着,看不清楚两边的景物,像是走了一辈子,又像是刚过了一瞬间,我走到了黑暗的边缘,前面有光芒闪现,带着说不出的温暖,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像是母亲的怀抱,让我觉得安心,更让我想走进去。
我只是停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迈了一步,突然,天空中响起清朗的咒语声:“玉女灵神,太阴渊默。华盖静覆,我形有感。我气浩然,悠然环域。六丁前导,善福来格……”声音是如此的清朗动听,我忍不住朝天空中看去,一列列的散发着金色的古怪符号,从天而降将我围绕起来,温暖的光芒流转不息,使我猛然清醒,这才弄清自己的危险处境。
再向前一看,那里有什么温柔的光芒,竟然就是一片无尽黑暗的深渊,深渊之中,有无数张痛苦而扭曲的“脸”在碾压、吼叫、挣扎,我不禁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果断地转身随着咒语声音响起之处走去。
我掉头就走,却感觉身后黑暗的力量愈发的强大起来,怪叫声中,仿佛又千万只苍白的手,从深渊中伸出,想要将我抓回去,也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上的咒语声更加的大了起来,环绕在我身边的古怪符号,金色华光大作,浩然神圣之气充沛天地,将我身后千万只的鬼手全数逼退了回去。
我以为危机已过,谁知从那黑暗深渊中传来一阵阴冷低沉的狂啸,黑色的气息瞬间蔓延开来,大有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其中的势头,无尽黑暗产生巨大的吸力,将我带得漂浮了起来,我惶恐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在我身边一直护佑着我的符箓,突然化作道道金光,挡在我的身后,形成一道金光闪闪的金墙,黑暗与金光相撞的一瞬间,发出剧烈爆响。
与此同时,一道黄符席卷而来,黄符大的跟个床单一样,将我包裹在其中,更有一根红线牵在我的手腕上,与我身后黑暗之力相互拉扯,黄符在空中不停的颤抖,我的身躯被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道拉扯,横在空中,一会向前,一会向后。
过了有几分钟,双方仍是势均力敌,僵持不下,又有几根红绳从天而降缠上了我的腰,黑暗的力量却是越来越大,红绳被拉扯的越来越细,发出颤抖的嗡嗡……声,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眼见着黑暗力量慢慢占了上风,咒语声猛然拔高了起来“天罡扬威,玄武后随。玉彩摇弋,荧惑流辉。神光照耀,太白成瑞。六丙来迎,百福攸归……”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将我一拽,我感觉全身上下仿佛置身与火炉之中,一股纯阳的力道灌入他的身体,我“啊!”的一声惊叫,感觉自己已经存在了,眼前一黑的瞬间,我仿佛看到了道士那张脸。
我醒来的时候,眼皮有点重,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其中一个阴冷阴冷的声音道:“你为了救这么一个小子,把自己的命力都搭了上去,还请我来帮忙,值得吗?”
爽朗的笑声响起:“我这个人浪荡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出来做点事,求的就是个问心无愧,又有什么不值得的?这小子虽然胆气不是很足,但看到自己兄弟被邪术摆弄,敢拎刀出来跟日本人拼命,就是我中华的好儿男,贫道早死晚死,还不都是个死,临死之前,救回他来,也算是死的其所。”
“哼!死的其所,你灵宝派没落了几百年,你是唯一正宗传人,你死了,灵宝派也就亡了!”
我偷偷睁开眼睛,在我面前,昏暗月光下,日本军官已经身死,半跪在土地上,头低低的垂下,那把长刀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道士盘膝而坐,胸前血迹殷红,看样子也是受伤不轻,脸色也苍白苍白的,但那一双眼睛仍是潺潺生辉,并未有半点黯淡,嘴角边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令我害怕的是,道士旁边站着一只巨大的白色兔子,而且口吐人言,月光下没有影子,我响起老家的传说,以为是兔子成精了,吓得又昏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在一个山洞里,道士受伤不轻,我们两个相依为命,过了半个月才养好了伤势,这时我才知道,道士是灵宝派的嫡传弟子,叫徐长卿,是个一直隐居在终南山的修道之士,修道了这么多年,却还是个性子激烈之人,山河破碎之后,心中愤慨,想着要为家国做些什么,他只是个道士,别的也干不了,但凡有战争的地方,便偷偷跟在后面,将战死的战士遗骸掩埋,炼骨葬魂,超度往生。
东北那时被日本人占领,他就去了东北,在埋葬战死忠魂的时候,发现有许多战士的心脏被掏空,都是在死后二十四小时之内被挖空的,这时候亡魂还处在迷茫阶段,很多不知道自己已死,头七没过,身体仍然与魂魄相连,心脏被挖,等于魂魄不全。
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是邪门高手,徐长卿暗中探查,发现在日军中隐藏着一个日本的阴阳师,用忠魂祭练祖传的宝刀,好几次他都想出手,都差点被巡逻的日军发现,他毕竟是个道士,不是神仙,挨了枪子也得死,无奈之下忍耐了下来,暗中跟着柳生小二郎。
喜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