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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有什么事吗?”
倔田战战兢兢地靠近浅见,害怕被人听到似地小声说道。那种气氛就好像不表明爱意就对不住观众似的。
“实际上,我想请你协助我干一件坏事。”
浅见尽量选择了一种平淡的语气。
倔田久代大吃一惊:“啊,干坏事儿?”说着猛地把身体缩了回来,“上次把套间客人名单交给你已经是十足的“坏事’了,难道这次还要——”倔田久代的态度表现得非常明显。
“哈哈哈,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是有关918号房间的内田先生的。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们的关系很熟的。”
“啊?原来真是这样啊。”
“原来?倔田小姐已经知知道了吗?”
“不是……我是觉得浅见先生可能是总统套房或者豪华套间某位客人的保镖。”
“不是那么回事,昨天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在‘飞鸟’号上碰到内田先生完全是偶然。只是内田先生完全不知道我也在这艘船上。并不是我心里有鬼不敢让他发现,只是我实在怕了那个人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航海结束之前最好别让他发现我。”
“可是,那不是很困难吗,在吃饭或者其他什么时候肯定会撞上的。”
“是啊,的确有这种可能性。不过到目前为止幸好没被发现,今后我也打算尽量不要和他撞上。可是现在出了点麻烦事。”
浅见把内田打电话到家里,要求紧急联络的事说给倔田听了。
“其实也可以完全不予理会,只是我和那个人之间还有点,可以说是情分吧,好像这么做似乎不太好,至少我得回个信儿问问他有什么事。如果用内线电话,即使说是卫星电话,音质或者时间差都不相符,可能会暴露我所在的地方,所以我想到了用传真的方式和他联系。能不能请你把我的回信伪装成日本发来的传真,然后内你交给内田先生。”
“这个很简单啊!把浅见先生的信贴在‘飞鸟’号的传真纸上再把它复印下来就很难识别了。”
“是个好办法,就算有一点点不对劲儿,他也不是那么细心的人。那么就拜托你了。我让内田先生也用传真给我回信。他如果让你把写好的传真发给我的话,你就直接交给我就行了。你事先对接待大厅的人交代一下,让他们照我说的做。”
“我知道了。不过我一个人可能很难办,我想求得事务总长花冈的帮助,这不要紧吧?”
“嗯,不要紧的,我想花冈先生—定会行这个方便的。”
浅见立刻把准备好的信交给了倔田,并让她在即将停靠香港之前把“传真”达到918号房间。
内容只有简单的两句话:“您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我现在长期出差在外,请用传真方式联系。”
“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电影里的间谍似的。”
倔田久代一边用头脑发热的口气说道,一边上了电梯。
内田的回信在三月七日上午八点、船停靠香港后不久送到的。浅见的“传真”应该是在七点钟左右送到内田房间的,所以他一定是接到“传真”后立即就写了回信。倔田久代十分机智地把回信装进了“飞鸟”号的信封里并一丝不苟地封了起来,她一定是怕让同室的村田发现吧。不过那个村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床上只有一个空被窝。
“你一定会很吃惊吧,我们夫妻正坐在豪华客轮‘飞鸟’号上环游世界呢。”
内田的“传真”是这样开头的。浅见的眼前浮现出内田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但在浅见看来,这不仅不值得吃惊及至还有些可笑。
“开门见山地说吧,和我同住套间的一位太太遇到了麻烦事儿,说无论如何让我帮她的忙。详细情形我还没有问她,好像是受到了不明身份的什么人的窥视。如果是平时,我一定快刀斩乱麻,给她解决得干净利落,但这次完全是为了外出游玩,不想和这些世俗的事情扯上关系。所以我向她推荐你来做侦探,希望你乘飞机飞到‘飞鸟’号之前,再从某地的港口上船,旅费和其他一切开支都由她负责,当然也会有相应的报酬吧n既能乘坐向住的‘飞鸟’号,又可以打工挣钱,这么好的事很难再有第二次了。平时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次你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有关‘飞鸟’号的航行日程等等,你向‘邮船观光’总社咨询一下就清楚了。好了,拜托了。”
这是什么狗屁礼物呀!——浅见觉得简直荒谬绝伦。肯定是自己都觉得棘手的麻烦事,只好往别人身上推。那个大作家的做法每次都是这样,浅见已经完全习惯了。
但是事件的本身却勾起了浅见的兴趣。肯出大笔钱来请侦探,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而且那个人还是“套间的客人”。说不定那个“贵宾室的怪人”就是那位太太。
浅见决定稍微隔一段时间后再给内田写一份传真。
“有关您托我的事,我感到很遗憾。眼下我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无法抽身离开日本。而且,即使是从某地港口上船,到那里也必须乘我最讨厌的飞机,这一点也有问题,不过为了平时一直关照我的内田先生,无论如何我也想尽一点力,所以如果能把‘案情’的概要说洽我听的话,我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给予协助。我等着您的消息了。”
去918室送“传真”的倔田久代打来电话说内田夫妻已经上岸游香港去了。内田说和某个地方一家出版杜的两个女人约好了在码头见面,然后一起去香港观光。
从房间的圆形窗户向外一看,码头上排列着好几辆观光巴士,“飞鸟”号乘客正在依次上车,他们可能去参加一日游或者半日游等选择性旅游吧。据说码头和香港市中心之间迅有区间公共汽车运行。
“浅见先生不出去吗?”倔田久代问。
“我当然打算出去啦。不过我是第一次到香港,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好。只要不迷路我就已经很庆幸了。”
“哎呀,那你不如跟我一块儿吧。我等客人们都下船以后到街上去吃午饭呢。”
“那真是太好了。那么,你能带我去一家好吃的中国料理店吗?当然,我请客作为对你的报答。”
“真的吗?那太好了。”
协议达成,十点钟左右两人一起坐上了区间公共汽车。
在浅见还在熟睡的时候就已经出门的村田满直到浅见离开“飞鸟”号的时候也没有回到房间。可能是直接去游览香港市区了吧。真是个有悖常理的怪人,虽然已经过了四天,浅见仍然没弄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浅见的印象中,香港的风景应该是高层建筑鳞次栉比,夜晚号称“百万美元的夜景”,可是“飞鸟”号停泊的码头周围怎么看都是煞风景的货物装卸码头。浅见一说这话,倔田久代十分抱歉地苦笑起来。
“事实上是这样的,本来预计停靠的大洋港、都让‘伊利沙白二世’等外国船捷足先登了,结果只剩这个港还空着。”
香港虽然已经回归中国,但是不久前还是英国的殖民地,倔田久代虽然没命明确地这么说,但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英国船才有了优先权。
参观了香港历史博物馆之后,两人在半岛饭店喝了含有酒精成分的“半岛咖啡”,然后乘坐渡船去了香港岛。
在船上一眼就能清楚地看到香港的市街。林立的高层建筑,这在地震多发的日本是很难想像的,所有景象都让人真实地感受到这里是世界上人口最密集的城市。
湾内来往船只接连不断,十分热闹。海水看起来比东京湾还要污浊一些。但是和倔田久代肩并肩地垂着海风,浅见不禁感到一丝淡淡的旅愁,如果这是和恋人一起的旅行那就无可挑剔了——
浅见这么想的时候,倔田久代也叹息道:“啊——浅见先生,如果是恋人就好了……”
好像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他的,浅见吃了一惊。
第五章 苍茫的南海
一、不愉快的旅伴
“飞鸟”号早上在香港入港,直到深夜才离港,所以百分之九十五的乘客都上岸去了。“飞鸟”号的乘客共有约四百五十名,未上岸的只有二三十名。工作人员只要完成了工作也可以上岸,所以白天的船内显得十分冷清。当然,也有不少乘客一点不含糊,即便外出观光,到了午饭和晚饭的时间仍旧回到船上,吃过饭以后再出去游览。
过午时分,接待大厅里一反往常,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啊!就是那个人!快抓住他!”
那个女人用夸张的动作大声吼叫的地方,是沿楼梯五楼刚刚上到六楼的地方。
大厅里有—个前台的女职员,一个在门口为上下船的乘客进行检查的保安人员,以及十多名乘客。大家不约而同地朝那个女人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保安人员平时都受过严格的训练,所以毫不迟疑地向楼梯上跑去。其他的人都在楼梯下面目不转睛地看着,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女人正紧紧地靠在楼梯最上端的栏杆上,拼命用手指着船尾的方向催促道:“快点!快点!”
前台背后的办公室里的统筹协调事务长江藤美希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也赶了出来。
“出了什么事?”她向前台的女职员问道。
“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女职员指着楼梯上的女人说。
“啊,那是神田夫人……”
江藤美希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决定先上去再神田夫人可能是吓坏了吧,她几乎不能离开身边的栏杆。
“夫人,您不要紧吧?“
美希把手放在夫人的肩膀上,小声说道。
“啊,江藤小姐——”
千惠子看到美希的脸,“噗——”地松了一口气。
“是他,那个男人。总在阳台上出现的……”
“好了好了,请您镇静一点。我们还是先到那边去吧。”
美希抱着夫人的肩膀把她带到了六楼的钢琴沙龙,途中经过赌博娱乐中心,但香港停靠期间没有营业。钢琴沙龙和更里面的豪华大厅今天白天都休息,走进灯也没开的钢琴沙龙,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夫人好像终于镇静了下来。
“您真的看见了在阳台上窥视的那个人吗?”
美希从八田野船长那儿大概听说了一些神田夫妇的事,所以试探着问道。
“当然是真的,哎呀,你不相信吗?”
“不,没有的事,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从钢琴沙龙另一侧的入口进来了追捕“犯人”的保安人员。
“怎么样?看见什么人了吗?”美希问道。
“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保安人员摇了摇头,“连豪华大厅里面都已经看了,没有发现任何人的痕迹。”
“是这样啊。那好吧,剩下的交给我来办,你先回去工作吧。”
乘客的安全固然重要,出入口的警备工作也不可疏忽大意。
保安人员刚一转身,神田功平就飞奔了进来。
“千惠子,你怎么样?不要紧吧?”
“啊,是你啊,我没事。”
“遭到谁的袭击了吗?”
“袭击倒没有,但我看见了那个偷窥的人。”
“真的?……”
神田看了一眼美希,美希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八田野船长说“有人偷窥”也许是神田夫人疑神疑鬼罢了,但美希完全没有听见这话。
“好了,没有事就最好不过了。那么,我们就别上岸去了,回房间去吧。”
“是啊,还是别去了。到了这个时候香港也看不了什么地方了。”
神田夫人好像振作了精神一般抓住丈夫的手腕站了起来。
神田夫妻在进电梯之前和门口的保安人员打了招呼。
“刚才麻烦你了。”
神田一鞠躬,保安人员反而诚惶诚恐地说道:“没有,那是我的职责,您不必多礼。”
美希也说了同样的话,目送夫妻俩进了电梯。然后,美希向八田野船长和事务总长花冈报告了这件事。
把这样那样的琐碎工作整理完毕,然后完成了与总公司的联系以及同港湾当局的协调工作之后,江藤美希决定到香港的街市去看看。
香港作为观光都市,靠的是游客们的钱来滋润着它的成长和繁荣。所以蒙华客轮的停靠理应大受欢迎,但对出入国手续方面要求十分严格。
要想简化入国审查的程序顺利上岸。江藤必须学会对工作人员察言观色。如果不这样,他们很有可能要求对每—个乘客进行审查。
到三点钟左右,美希终于干完了所有的工作。绝大部分乘客和空闲的工作人员好像都出去了。停在港口待命的区间巴士已经很少,香港司机一脸无聊的样子。
“这里的治安情况怎么样?”
美希试着用英语问道。她多少会说点法语和德语,但中国话是一点也不懂。
“啊,香港,治安没问题。”
司机很意外地用不流利的日语回答道:“不过请注意小偷和抢包贼。”他又加上了一句。
和司机闲谈了一会儿,905室的和田隆正上车了。他和平常一样,仍穿着那件蓝色的运动衫,外面是一件脏兮兮的枯草色的夹克。腋下挎着一个学徒用的收款袋似的小包,脚上穿的是一双轻便运动鞋。怎么也看不出是豪华客船上豪华套间的客人。
听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