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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小洞只有六七米长,穿过这个洞,我看到了一间仿佛从河岸底掏空的密室。密室的面积很大,我估计应该有七米甚至更高,只不过密室的下半部分浸泡在水里。密室里没有别的东西,小孩儿钻到这里的时候,神情还有身体同时就放松了,懒洋洋的仰浮在水面,就如同躺在一张宽大又舒适的床上。
密室的四周密密麻麻刻着很多画,那种画和真正意义上的壁画不同。真正的壁画由画匠和雕工配合,颜料也经过特殊的加工,才能保存的更长久。而密室四壁上的那些画,虽然雕琢的相当精细,却没有任何颜料,流露出古老和质朴的气息。我有一种感觉,小孩儿在这个密室中逗留的时间不会短,黑暗又阴冷的河底,每一秒钟都是寂寞而且孤独的,当那种寂寞渗入到骨髓中时,他会用各种各样自己想得出来的方式打发时间。我怀疑这些没有经过加工完善的壁画,就是小孩儿一点点刻在石壁上的。
壁画没有任何文字说明,一幅接着一幅,在我注视这些壁画的时候,小孩轻轻划着水游到我身后。我转头望向他,那一瞬间,我好像突然可以读懂他那双泛白的眼睛中,所蕴含的情绪。
那是一种无奈,落寞,又隐隐渴望的眼神。他把我带到这里,并非没有原因,他想让我看到这些壁画。
到现在为止,我仍然不知道小孩是什么人,他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密密麻麻的壁画连成一片,布满了密室的四周,一时间我分辨不出哪里才是壁画的起始。小孩儿带着我来到密室的东北角,经过他的指点,我才明白,那可能是所有壁画的开始。
壁画上是一个女人,高大粗壮的女人。
第八十三章 湮灭的历史(二)
第八十三章
湮灭的历史(二)
如果没有小孩儿那些简单的音节作为解释,我可能很难完全明白壁画上的内容。这些数量极多的壁画,可以说记录着一个民族的兴起,昌盛,衰亡。那是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元突,本来就是一个空白,没有这些壁画,我想,许多过去的事情将永远被淹没在这片山地之下的水流中。
任何一个民族都有沉沦,复兴,但是它们挡不住时间的侵蚀。我相信,经历的久了,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而腐败。一个民族最伟大的地方,并非它们曾经多么强大,多么辉煌,文化,才是恒久不灭的。
就如同南美的玛雅人,已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中,我们不可能溯本还原的了解他们如何繁衍生息,但是就因为他们遗留下来的民族文化的一角,让世人永远记住了玛雅民族。文化,就是一团永恒的光,只要时间还在流淌,这团光就不会熄灭。
据说,元突是昆仑西王母座下的一个属国,从壁画的内容上看,确实如此。元突的王是一个女性,我不知道壁画是否被刻意的夸大,那个女性相当魁梧。第一个元突的女王从西王母治下分离,首建了元突。
元突人并不擅长农业生产,很多必需的粮食还有生活物资都要依靠西王母方面的支援。但是他们的冶金技术出类拔萃,从当时的时代来讲,应该遥遥领先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以及部落。壁画前面一部分记录的完全是元突人日常的生活情景,在母系社会中,女性占据生产生活的主导地位,元突拥有超级发达的冶金技术,但他们从来不生产任何武器,国内也没有常备军队,所有的人都是冶炼场的匠人。如果元突遭到侵袭,从昆仑山的更深处,会有强大的盟友赶来支援。
古老的部落国家拥有自己的图腾以及信仰,和许多同时代的古国一样,元突人在生产之余,极重祭祀。祭祀也是生活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一副壁画中,清晰的记录着祭祀的过程。祭祀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在元突国内进行的常规性祭祀,还有一种较为隆重,元突的女王会带领部分臣民,长途跋涉,去参拜自己信奉的神灵。
这时候,小孩儿指着一副壁画,他无声无息的指着,但是我好像一下子就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壁画中,元突的女王跪拜在一个巨大的,好像祭坛一样的王座前,她的神情恭谦,充满对神灵的敬意和畏惧。不用过多解释,这座祭坛般的王座中,就是元突人乃至整个西王母部落所供奉的神灵。
看到这幅壁画,或者说看到祭坛上的神灵时,我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很怪异的感觉。
王座上没有神灵的塑像,只有一个圆柱形的罐子。平面的壁画很难把这种立体的东西刻画的完美,我只能看出,那是一个圆柱形的罐子,但罐子里面是否有别的东西,就不知道了。
一个长存在昆仑山中失落的古国,他们信仰一个罐子?
但是小孩没有其它解释,接着就指示我朝下面看。他发出了一些简单的音节,作为辅助性的解说。壁画的内容瞬间又回到了元突人生存的地方,场景很模糊,不过能看得出,那是规模巨大的冶炼场,所有的冶炼匠人齐心合力,一起铸造大铁球。那种大铁球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一个静止的物体,但是对当时的冶炼匠人来说,每铸造出一颗铁球,就需要花费很长时间还有精力。
这不得不让我怀疑,怀疑元突这个国家存在的意义。他们本来是西王母部落的一支,昆仑域内,只有西王母这一个实际意义上的统治者,分封制其实在这里并不实用。夏商周实施分封制,是因为主国的国力有限,而疆域广博,四周皆有外敌,只有分封制才能更好的巩固中央统治。
元突没有军队,这说明,西王母让元突部落远迁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抵御外敌。从我目前的认知来看,元突人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铸造那些铁球。这个古国存在的意义,绝不可能仅仅是铸造铁球那么简单。
再之后,沉寂了许多许多年的昆仑山,还有西王母部落,以及元突古国,接受了一些异域之客的来访。远在中原的周穆王,强大的古匈奴,都涉足过这片土地。这些异域来客各有目的,可能正是他们的出现,打乱了昆仑山内持续了千万年的秩序。
壁画中的时间是模糊的,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大规模的战争爆发了,长期的和平让昆仑山内的西王母部落丧失了大部分战斗力,面对强大的外敌,他们力不从心,很多部落聚集地被夷为平地。
再之后,关于西王母部落,关于元突的所有事情,突然就变成了一片空白。这和玛雅人消失的过程极其相似,一个繁盛的民族,如同从这个世界上骤然蒸发了一样。
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他作为昆仑山内唯一的存在着,继续留存在这片传说中的神山间。
气候恶劣又干旱的昆仑山内,过去的古老民族视河流湖泊为生命的源头,极其珍贵。他们相信世间的一切皆有灵,水也是如此。天生和水亲和的人,被认为是水之灵的化身。
在西王母部落乃至元突消失的时候,只有这个被认为是水之灵的族人留了下来。很多事情,小孩儿没能说明白,但是我猜的出来,既然有人被留下来,肯定就有相关的意义。
他可能是一个守护者,在守护什么东西。
这个被留下来的人永远都停留在昆仑山地下的暗河中,他可以像鱼一样长时间蛰伏在水底,不吃不喝。为了守护,他可以超脱自然,在刚刚被留下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当他的生命将要终结时,会到一个特殊的地方陷入长久的沉睡,等到苏醒时,他的生命好像焕发出新的生机,人也年轻了一大截。
这是一种反常的现象,他会在反复的沉睡和苏醒中越来越年轻。
此刻,小孩儿的脸庞上浮现出一种悲凉和萧索。我的心头一惊,因为这种表情,我从无念老和尚那里,似曾见过。
越来越年轻,那并不是一件好事,任何事情都会冥冥中受到法则的禁锢,无论从小到大,还是从大到小,其实走的都是同一条路。生,是一个起点,同样也可以视为一个终点,死,也是这样。
这个唯一留在故土的元突人,已经蜕变到了极致,这一世,是他最后一世,他是一个将死的人。
我想,这个小孩儿,就是壁画中那个被留在故土的元突人。此刻看着他,我不由自主就想起了无念老和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同一类人,为了某一个目标,而被迫活着,只要不到生命最终的那一刻,他们的任务就没有止境。
从小孩儿沧桑的表情中,我读懂了他。他是一个守护者,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家,自己的族人,已经全部不在了。他守护的,其实是一个没有意义的秘密。如果他在地底耗尽了生命,最终死去,那么元突的一切,包括他守护的一切,都将彻底断绝。
我知道,他不想告诉我们太多,却又不愿让这些失传于这个世界。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快要把所有的壁画看完了,仅仅剩下最后一幅。这幅壁画是所有壁画的终章,壁画中,很多很多人齐心协力,把一颗颗巨大的铁球推向远处。但是壁画里面没有记录铁球最终的目的地,只能看到,他们推着铁球,越走越远。
当我看完壁画的时候,小孩儿的神情恢复了平静。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一直都生活在这条暗河中,不管他的真实年纪有多大,但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孩子。生活在河里的孩子,河童。
我很想知道哪些铁球最终被运到了什么地方,但是河童不肯再带我们走了。他的存在,就为了守护元突人留下的某些东西。我望向他,询问我们是否还可以再继续找下去。
河童抬手指了指我的胸口,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让自己部落的历史断绝,但也不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些。
我和范团苏小蒙浮着水,开始朝密室外慢慢的游。我的情绪不由自主的低落,因为一想到河童,就会想到无念,我不知道那个慈祥的白胡子老和尚,在那边的世界中是否一切安好,是否达到了自己的心愿,是否可以无忧无虑的长眠下去。
在我们将要游出密室小洞的时候,河童突然快速的追了过来,一下子拦在我面前。元突人和中原内地的交流,可能仅仅是周穆王那个时期,所以他们对汉文化了解的不是太多。河童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我可以听懂的话,但是他一直在比划,在解说。
这种沟通有点困难,因为需要超强的理解能力,才可能明白他想表达的具体意思。我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是否正确,但是我觉得,他在告诉我们一句话。
如果在前进的路上,遇见任何感觉危险的地方,不要涉足,否则,我们会后悔。
第八十四章 遇险
听到小孩儿类似于警告一般的提示,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我带着范团和苏小蒙两个没有多少经验的人,最怕遇见一些无法预料的危险情况。但已经走到了这里,古老的元突人留下的秘密,具有巨大的诱惑力,我又忍不住开始暗暗思考,却始终不能说服自己放弃。
我们三个人游出了密室的小洞,在河底凿痕继续延伸的地方浮出水面。我问他们两个,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了,老安说过的话对我来说都是放屁,但有一句很有道理,既然结伴,我就要为我的同伴负责。
“我听你们的。”范团没有什么主见,他这么一说,苏小蒙也拿不定主意,最后决定权又落到我身上。
人考虑的太多,就会举棋不定。我不想再浪费那么多时间,干脆就抛掉心里所有的念头,在漆黑的河面上环视了一眼,一狠心,道:“那就走吧。”
河童给过一点提示,河底的凿痕会经过下方连通到另一条水道中,期间全部是水,没有可以换气的机会,必须一口气游过去。我跟他们两个说清楚,然后把手里的手电调到最亮,深深吸了口气,一头扎进水里。
冰冷的水下并不是绝对的孤寂,可以看到一条条不知名的鱼从光线中游来游去。河底的凿痕一直很清晰,许久许久之前,元突人就是利用这些凿痕,让巨大的铁球绕过复杂的地势,运到空间更深的地方。我钻进水里之后,范团和苏小蒙都跟上了,我们没有潜水装备,三个人一个拉着一个。渐渐的,肺里的氧气将要消耗光了,濒临窒息的感觉让人心慌,我又加快了速度,随即,一头就从水面上浮了出来。
河童的提示无误,这是一条跟暗河相连的水道,很窄,凿痕从水道底部顺着地势伸到岸边,然后继续向前。这里的地势要比之前更复杂,崎岖的路面上高低起伏,像一片微缩了无数倍的山地。
凿痕就是在崎岖中弯弯曲曲的不断延伸着,我们一直顺着凿痕在走,前后算算,凿痕的长度已经非常可观了,元突人的毅力还有坚忍让我非常佩服。但是这无疑中也说明,他们要做的,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为此不惜付出相应的代价。我心里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跟范团他们讨论,他们也说不出更独到的见解。
“凿痕到底有多长啊。”范团走着就感觉到累,我怀疑,那些凿痕将会一直延伸到这个地下空间的最尽头,那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