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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后芦苇荡里的小龙终于还是没有彻底将硕大浑圆的水怪纠缠住,水怪终于从小龙粗壮扭曲的身体里挣脱了出来,从芦苇荡里扑腾着溃逃,一两个沉浮就消失在了沉沉的水底深处,不见了踪影,溅起的水花足足有一两米高。
小龙似乎仍不死心,它盘卷着的身子在混浊的芦苇荡里稍作了片刻的停留,也一瞬间在杂乱混浊的芦苇荡里消失了。大概是追击水怪去了。
一直隐藏在树林里的多滚他们这时也跑了出来,在芦苇荡里找到他们丢弃的楠竹,纷纷站了上去,然后用手里长长的竹竿,划动水面,十几个人又像入水的蛟龙过江一般,跟着日渥布吉他们的小木船朝着对面的山头冲去。
嗖嗖又是几支冷箭从对面的树林里射了出来,多滚他们早有防备,一侧身一扭头,躲过了。有一支冷箭还是擦着多滚的头皮飞过去的。多滚头上绾着的漂亮发髻被射得散落了下来。
发髻代表着多滚的尊严。多滚恼羞成怒,将手里的长竹竿“嗖”的一声朝着对面的树林里投掷了过去。
多滚虽然个子不高,但是他手臂的力量却是大得惊人,投掷出的竹竿根本没有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的轨迹,而是直直地就朝着对面的树林子里射了过去。树林和多滚之间起码有两百米远的距离。长竹竿就像一道绿莹莹的光一般,嗖的一下子就射进了树林里。
在多滚的示范下,其他的十几个枪手也争先恐后竞相效仿,将手中的长竹竿毫不犹豫地朝着对面的树林里投掷出去,一根根竹竿嗖嗖地朝着对面的树林直直地射了进去。
多滚他们的手中没有了长竹竿作为保持平衡的辅助工具,脚下的楠竹似乎也不大听从他们的使唤了,他们纷纷在各自踩着的楠竹上摇晃起来,连忙将双臂伸展开来,竭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如此一来,他们各个立刻就成了手无寸铁而且完全暴露出了自身弱点的猎物。隐藏在树林里的人又嗖嗖地朝着多滚他们接连放出了十几二十支冷箭。
必须得依靠伸展开的手臂保持平衡的多滚他们此时是如此被动。脚下的楠竹不光失去了前进的动力,他们躲闪射来的冷箭的姿势也显得笨拙和机械起来,其中的一个枪手还是因为躲闪不及被射了个正着,身子一晃就栽进了水里。
多滚见又有一个同伴受了伤,又气又急,想也没想,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营救同伴。日渥布吉见状,大喊了一声:“不要!”然而这样的阻止已经晚了一步。
日渥布吉和小木船上所有的人此时都看见了,水怪的鱼鳍又露出了水面,划出一道笔直的水线朝两边分开,直直地朝枪手和多滚落水的地方射了过来。
另外的枪手也看见了恐怖的鱼鳍朝着多滚和落水的枪手射了过来,又有枪手做出要扎进水里营救同伴的举动。这回,日渥布吉预料在先,大声朝刚要做出致命的错误举动的枪手们大声喊道:“不要犯傻,赶紧上岸!”说着手里的翠竹长篙已经脱手射出,朝着露出鱼鳍的怪物射了出去。
日渥布吉的手法是真的准啊!翠竹长篙不偏不倚地正正插在水怪露出鱼鳍的地方,插得又深又准。受了重创的水怪突然就朝水底沉了下去,插在背上的翠竹长篙也跟着水怪朝着水底下沉,只有短短的一截露出水面。水怪拖着翠竹长篙朝山洞里射了进去
第二十七章 又一个枪手走了
眼睁睁看着被日渥布吉插了个正着的水怪在山洞里消失,小木船上的张幺爷捶胸顿足地哀声叹道:“糟了!糟了!这下和神牛结下大梁子了。以后咋解这个梁子啊?祖祖辈辈都不敢和神牛结怨的啊!这回和神牛结下一辈子的冤孽了”
此时日渥布吉哪儿还顾得上张幺爷的哀叹和抱怨,他朝着仍旧站在楠竹上有点发愣的枪手们喊道:“赶紧上岸,水面上不能久待!赶紧!”
枪手们这时才回过神来,一起顺着楠竹趴下身子,每个人都直直地趴在楠竹上,然后用手当桨,扑腾着朝对面划去。从对面的树林里又有十几支冷箭射出。枪手们早就提高了警惕,就是趴在楠竹上用手划水的时候,眼睛也是死死地盯着正前方的,见又有冷箭射来,身子一翻,都翻到楠竹下方的水里,等射出的冷箭从水面上嗖嗖地飞过后,他们又翻身趴上楠竹,哗啦啦地用手臂划水,划水的节奏更见迅猛了。
而扎入水里的多滚已经抱着中箭的同伴扶在了一根楠竹上,他既要抱住失去自救能力的同伴,又要腾出一只手抱住楠竹,好让自己和同伴不至于沉到水里去,所以便再也没有能力和机会朝岸边泅渡。两个人便顺着水流朝那个阴森恐怖的山洞漂流了过去
而日渥布吉他们的小木船和多滚之间有十几米的距离,要想营救也是鞭长莫及。更令人头皮发胀的是,鱼鳍水怪一样的东西又在离多滚不远的地方露了出来。
日渥布吉急得朝水里的多滚大声喊道:“多滚,注意后面!你后面有东西!”
多滚听到日渥布吉的喊声,他明白日渥布吉说的东西是什么。但是他连头也没有扭一下,而是倔犟地抱住同伴和楠竹,直直地看着日渥布吉他们。
多滚的脸上没有丁点惧色!
现在,日渥布吉的手里再也没有一件可以用来进攻的武器。如果不计后果地跳入水中去营救多滚,不光救不了多滚,更无异于自动送死。
张幺爷焦急地大声吼道:“糟了!糟了!这下死定了!咋办?咋办?我的个仙人板板!”
张子恒和佘诗韵也因为过度的紧张和惊异而变得脸色铁青!
突然,小龙青幽幽的身子又在水中沉浮着闪现了一下,就在离水怪不足两三米的地方。
佘诗韵看见小龙的身影,顿时大喜过望,朝消失在水里的小龙大声喊道:“小龙,上去缠住它!上去缠住它。”
随着佘诗韵的喊声,鱼鳍水怪一样的东西在水面眨眼间就消失了。似乎它已经感应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小龙出现了。
日渥布吉这时朝船上的人说道:“掉头,赶紧过去救多滚。”
几个人立刻在船舷边蹲下身,使劲用手划动水面,船掉转了头,朝多滚划了过去。
七手八脚地将多滚和他的伙伴拉上船,中箭的枪手已经奄奄一息。显然对方射出的又是一支沾了奇毒的冷箭。箭镞还在枪手的身上,没有拔下来,看着让人肉皮子抽搐着发紧。
众人齐心协力地将船划到了对岸。先上了岸的枪手们已经冲进了密密匝匝的原始森林里寻找放冷箭的人去了。
张幺爷和张子恒在日渥布吉的吩咐下将奄奄一息的枪手从船上抬下来,平躺着放在一块草地上。
奄奄一息的枪手浑身开始剧烈地抽搐,直直看着多滚的眼神绝望而且忧伤。
多滚蹲下身,双手捧住枪手的右手,并把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平静地说:“多桑,你要我带什么话回去吗?你最想告别的人是你的阿妈还是你的心上人玛瑕?”
枪手多桑的嘴唇就像涂了墨汁一般乌黑了,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哆嗦着用微弱的声音对多滚说道:“告诉玛瑕,我在最深的一片山林里,用她头上的红头绳,为她拴住了一株灵芝草。我等不到为她采回去的那一天了。对不起了”
多桑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喉结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响,眼睛空洞迷茫地望着青灰色的天空,散开的瞳孔里再也没有了一丝光彩
多滚平静地站起身,他从背上取下了鸟铳,鸟铳浸泡了水,已经变得毫无用处。他又将多桑的鸟铳取下来,放在多桑的身边,并让多桑一只手的手指把鸟铳的扳机扣住。
日渥布吉上去,拍了拍多滚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默默走到一边去了。
一身湿透了的佘诗韵这时浑身开始打起了哆嗦,脸和嘴唇都泛着乌青。
张幺爷连忙吩咐张子恒说:“子恒,赶紧找柴火生火,佘女子会被冷出毛病的。”
张子恒“哦”了一声,抬腿就要朝林子里走。这时佘诗韵却担心地说:“不要去,你一个人去,林子里不安全。”
张子恒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佘诗韵。佘诗韵也正哆嗦地看着他。
张子恒想了想,三下两下地脱下身上的老棉袄,递给佘诗韵,说:“先去找个地方换上吧。你的衣服等烤干了再穿。”
佘诗韵打了个喷嚏,也不说话,更没有拒绝,拿过张子恒递过来的棉袄,团着娇小的身子,哆哆嗦嗦地小跑着找一个隐秘处换衣服去了
静园老和尚这时盘腿坐在静静地躺在草地上的多桑旁边,手中数着一串念珠,嘤嘤嗡嗡地念起了梵音。梵音的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不知不觉中,四周的气氛在梵音声中变得不那么僵硬了。
张幺爷发现日渥布吉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下一动不动,就走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躲在大树上的神秘影子
“咋啦?心里头在想事情?”张幺爷站在日渥布吉的身后问。
日渥布吉回头看了眼张幺爷,没有说话。
张幺爷从贴身的衣服兜里摸出包裹着的叶子烟,蹲下,拿了一根,递给日渥布吉。日渥布吉接了,和张幺爷并排着蹲下。
日渥布吉并不会抽叶子烟,手里拿着张幺爷递给他的叶子烟,看张幺爷咋裹烟,然后一边跟着学。
张幺爷见日渥布吉裹烟的样子很笨拙,就将自己裹好的递给他,又将他的拿过来继续裹。裹停当了,摸出火柴划了一根吧嗒着点上。日渥布吉叼着烟凑上去,对着燃着的火柴刚吸了一口,立刻被呛得大声咳嗽起来,一时间眼泪汪汪的。
张幺爷说:“多呛两口就学会了。我小时候学抽这个玩意儿的时候,还被闷昏过呢。这东西劲大,抽起来过瘾,还止咳化痰。”
日渥布吉其实是想用抽叶子烟这种方式来缓解一下神经,放松心情,但这种方法显然是不咋奏效的,而且得不偿失,抽一口咳嗽一阵子,抽一口咳嗽一阵子,很是难受。烟熏火燎的眼睛也被弄得刺疼。
张幺爷看着日渥布吉,眼睛里满是同情的神情。他觉得日渥布吉连抽口叶子烟都这么艰难,很是费解。
日渥布吉似乎在跟自己较劲似的,张幺爷越是用这种眼神看他,他就越是要抽出个火星四溅出来,于是将叶子烟衔在嘴上,吧嗒吧嗒地狠抽起来,一股股青色的烟雾从日渥布吉的鼻孔里、嘴巴间喷吐而出,袅绕着上升,不一会儿,就在高大的树梢间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氤氲之气。
“你这哪是抽烟,你这是抽气,没你这种抽法撒,真是糟践东西!我这是自己栽的柳烟,从新都锦江那边淘过来的种子,金贵着呢!”张幺爷不满地朝日渥布吉说。
日渥布吉不理会张幺爷,只是不停地吧嗒着嘴里的叶子烟,叶子烟在他的嘴里很快就燃去了一大半。虽然不怎么咳嗽了,可是却被熏得眼泪汪汪的,两腮的唾沫腺被叶子烟辛辣的气味刺激得清口水直冒。可是日渥布吉没有朝地上吐口水的习惯,只好把刺激出来的唾沫一口一口地朝肚子里咽。
张幺爷朝他说:“口水你得吐出来,吞肚子里去了容易闷心。被叶子烟闷住了,比喝醉了酒还恼火。”
日渥布吉根本就没有听张幺爷在啰啰唆唆地说些什么。他现在就是心里堵得慌。
突然,日渥布吉听见头顶上方的树枝间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咳嗽声。这声音很轻微,没有极其灵敏的听觉是很不容易听出来的。
日渥布吉原本被嘴里的叶子烟熏得眯缝着的眼睛里闪出了一束冷飕飕的光,就像有两把刀的刀锋在他的眼里寒光闪闪地晃动了一下。
张幺爷一直看着日渥布吉,日渥布吉的眼神将张幺爷的心里弄得一寒,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而日渥布吉已经停止了继续吧嗒嘴上的叶子烟,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耳朵里的所有触觉都集中在了头顶上方的树枝间。
张幺爷不明就里,问:“你咋啦?咋一下子就愣在那儿了?是不是被叶子烟闷着了?”
而日渥布吉却用又冷又硬的眼神盯着张幺爷。张幺爷似乎领会了日渥布吉眼神的意思,不吱声了。他感觉日渥布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后脖子处不由自主地就冷飕飕地冒出一股冷气来。
张幺爷情不自禁地扭头朝身后看了看,身后是密密匝匝的原始森林,里面似乎弥漫着一层神秘莫测的雾气。
张幺爷掉回头,吧嗒了两口叶子烟。
突然,张幺爷也愣住了,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日渥布吉了。他也听见了头顶上方的树枝间发出了一两声极其轻微的咳嗽声,而且是女人的咳嗽声。
“树上有美女蛇?”这是张幺爷的脑子里电光石火间闪出的念头。
日渥布吉用眼神示意张幺爷不要大惊小怪地出声,又使劲吧嗒起了嘴上的叶子烟。
张幺爷很害怕,原本是要抬头朝树上张望的,看头顶上方的树枝间是不是挂着一条美女蛇。但日渥布吉用很凌厉的眼神压制着张幺爷的这种想法。张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