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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东西就走,过后打招呼也是一样的。
这种和睦融洽的邻里关系,是溶解在血液和骨子里的一种和谐。
吱呀一声打开门,走进去,里间屋子里的光线昏黑不清。张幺爷和张子恒他们在一瞬间很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感觉眼前就像突然被蒙了一块黑布。等稍微适应了这种环境,才可以看清屋子里的家什。
七婶家里的摆设极其简单,一张小方桌,几张破旧的竹椅,还有就是挂在一面墙壁上的一把算盘。唯一像样的,是在正面的一堵墙下,放着一个神龛,神龛的做工极其考究,雕花镂金镶边。神龛里原先供奉的地藏菩萨的木雕像已然不见,换之而来的是几副白瓷碗和几个储存油盐的瓦罐子。
神龛的上方,原本是该张贴祖祠宗亲神榜位的墙上,端端正正地张贴着伟大领袖毛主席的画像。画像亲切和蔼栩栩如生。画像的四角是用钉子订上的,每颗钉子都垫了折叠得方方正正的一小方纸片。
屋子虽然破旧,但是却被七婶收拾得干干净净妥妥帖帖。
七婶是一个很会持家的女人。
里间的屋子有一道侧门,从侧门过去,是一方小小的天井。天井里放着一口青石雕凿的水缸,里面盛着满盈盈的清水,清水里长满了绿油油的丝丝缕缕的青苔。外壁的四周雕刻着精美的二十四孝的浮雕图像。
张幺爷背着手,围着水缸转了两圈。水缸里一条一尺来长的红尾鲤鱼探出头来,吐一口水泡,又摇摆着尾巴沉了下去,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鲤鱼是春明养的,七婶惯春明,帮着春明看管着这条鲤鱼。娘俩把这条鲤当成了一件活宝贝。
平常,春明都会和几个玩伴挖些蚯蚓喂这条红尾鲤鱼。这条红尾鲤鱼似乎也通了人性,只要听到春明和玩伴的脚步声,就会从水底冒出头来,像小孩子乞食似的对着春明摇头摆尾,样子迫不及待,神奇得很。
张幺爷用手拍拍水缸,感慨地说:“也就七婶家还剩下这一口水缸了。原来村子里可是有十几口这样的水缸的。别小看了这水缸,遇上房子走水失火,这水缸可就派上大用场了。”
张子恒说:“我记得憬悟寺的空坝子上好像还有比这个大一号的水缸。”
张幺爷说:“我晓得那个水缸,我原先小的时候,还站在那水缸的上头撒过高尿呢。五黄六月的天气,寺院周围的猴子都会到水缸里喝水。憬悟寺的那个小和尚,和那些猴子处得就跟兄弟似的,没事的时候就带着几十只猴子转山玩。你想,小和尚屁股后面跟一大群猴子,那光景得有多威风。”
张子恒说:“幺爷,你不是在吹牛吧?猴子那东西可是要用它的爪子抓人的。”
张幺爷说:“你懂个屁!猴子那东西是顶通人性的,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你惹了它,它肯定就要报复你的噻。猴子和人也是一样的心机,只不过就是不会说人话罢了。”
正说着话,一间关着的柴房里传来几声叽——叽——的尖利叫声。这叫声虽然不大,但是张幺爷他们却听得非常清楚。
张子恒低声呼道:“是猴子?”
张幺爷也愣了一下,说:“猴子?哪儿来的猴子?”
张子恒指了指那间柴房。
几个愣小子也直直地看着那间柴房。
张幺爷觉得奇怪,说:“真的有这么日怪?还说什么就来什么了?我晓得这方圆百十里地可是几十年没有见着猴子的影子了。”
张子恒小声说:“你刚才不是说憬悟寺就有几十只猴子吗?”
张幺爷瞪了一眼张子恒,恶声说:“老子说的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前阵子不是搞运动就是学大寨,连天上飞的麻雀子都撵得一个不剩,别说猴子了,连猴毛也不会有的。”
张子恒说:“兴许是耗子吧?”
张幺爷说:“说不定真是耗子,老子神经过敏了。”
话音刚落,柴房里又传出两声“叽——叽——”的叫声,这回张幺爷和张子恒他们是听得真真的了。
“绝对不是耗子!”张子恒紧张地立刻说。
张幺爷朝张子恒使劲打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然后转身在一个角落里找了一根棍子拿在手里,蹑手蹑脚地朝着柴房门靠近。
张子恒和几个愣小子因为紧张,居然僵立在原处没有动。
张子恒小声朝张幺爷提醒道:“幺爷,把细点,实在不行就跑。”
张子恒这么一提醒,几个愣小子倒是真的想撒腿就跑了。一个个的脸部肌肉僵硬,眼睛直直地盯着柴房的门,连腿肚子都在哆嗦。
第五十六章 越来越神秘
张幺爷躬腰耸背地接近柴房的木板门,伸手轻轻地朝木板门推去。木板门居然是从里面死死闩住的。
张幺爷一惊,又推,门居然纹丝不动,似乎不光是闩上的,还加了抵门杠。
张子恒他们也同样发现了柴房门的异样,一个个眼睛都瞪直了。
张子恒小声说:“里面绝对有人!”
张子恒这一说不打紧,一个愣小子快要哭出来地说:“四爸,谁在里面啊?”
张子恒回头盯了眼几个愣小子,说:“我咋晓得?”
张幺爷这时也是一脸的紧张。他朝张子恒他们打着快去找家什的手势。
几个愣小子的头摇得却跟拨浪鼓似的。
突然,柴房的门有了动静,是里面的人取抵门杠的声音。
这动静就像在张幺爷和张子恒他们的脑子里闪过了一道弧光似的。张子恒大声喊道:“幺爷,赶紧跑,有东西要出来了。”
张幺爷本能地后退了两步,没留神阶沿,一脚踏空,一个趔趄,四仰八叉地摔在天井里,头撞在水缸上“嘭”的一声闷响。
张子恒急忙上去扶起张幺爷。张幺爷被碰得头晕目眩,身子摇晃了两下,差点没站住,张子恒用身子死死地稳住他。
几个愣小子却已经一窝蜂地跑出了天井。
接着,又传出门闩的响动。张子恒和张幺爷已经没有跑的时间和机会,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柴房的门被里面的人打开。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张子坤那张恶心的脸从门缝中探了出来,朝着张幺爷和张子恒做了个鬼脸,“嘿嘿”笑一下,又啪的一声把门掩上了。
张幺爷这下可是真被气得暴跳如雷了,大骂了一声:“我日你先人!这个时候了你狗日的咋还装神弄鬼地吓人!子恒,给老子进去把他狗日的拖出来朝死里打!哎哟!”
张幺爷呻吟了一声,用手使劲揉着被撞出了一个包的脑袋。
张子恒的牙齿这时也是咬得格格直响,捡起张幺爷扔下的那根棍子,几步走到柴房的门口,抬起脚咚的一声就把木板门踢开。他刚要抬腿冲进去,但是,前脚刚一踏进门槛,立刻像被蝎子刺了一下似的,马上又缩回来了,人也僵在了那儿。
张幺爷见张子恒的样子有异状,问:“又咋啦?”
张子恒回过头,一脸讶异地说:“幺爷,真有猴子,白猴子!”
张幺爷嗯了一声,嘟哝道:“真有这么日怪?哪儿会有猴子?还是白猴子?”边说边朝柴房的门口走过来。
张幺爷没有贸然走进柴房,而是扶着门框朝里面看,当看见柴房里的情形时,他的眼睛也直了。
只见张子坤蹲在柴房中间的那扇大石磨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柴房里一处黑漆漆的角落里。四只毛色纯白的猴子也在大石磨上,围着张子坤转悠,尾巴翘得高高的。
猴子谨慎地盯着出现在门口的张幺爷,血红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动。
张幺爷隐约看见猴子的瞳孔中有火苗子在里面跳动,心里一惊,回头朝张子恒问道:“这是从哪儿蹦出来的猴子?咋鬼里鬼气的?”
张子恒尚且没有在讶异的状态中完全清醒过来,怯着声音说:“幺爷,我咋知道?”
这时,蹲在石磨上的张子坤扭过头,脏脸上又浮现出一抹神秘的傻笑。
张幺爷对张子坤的这种笑都有点过敏了,心不由得抽扯得紧了一下,刚才的震怒居然莫名其妙地一扫而光,换之而来的居然是生出对张子坤的几分敬畏。
张幺爷用几乎是讨好的声音朝张子坤说:“子坤,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猴子?”
张子坤用手指了指门外的屋顶,脸上的表情神秘得不得了。
张幺爷顿时觉得后脖颈子上凉飕飕的,回过头顺着张子坤手指的方向朝屋顶上看去,屋顶上啥也没有。
他突然想起了被张子坤带走的春明,朝张子坤问道:“你把春明带哪儿去了?子坤。”
张幺爷对张子坤说话的口气几乎到了谦恭的地步。
张子坤说:“我把他交给一个神仙去学手艺了。”
张幺爷被张子坤的话搞得云里雾里的,问一旁的张子恒,说:“这狗日的说的是啥意思?”
张子恒恶声说道:“啥意思?他把我们当猴在耍呢!春明多半让他弄不见了。”
“不见了?”
“就是死了!被他狗日的带到一个地方不是弄丢了就是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听张子恒这么一说,张幺爷的眼圈立马红了,湿润了,声音发着颤地朝柴房里的张子坤可怜兮兮地说:“子坤!幺爷好不容易给张家多留下一房人,你可不要给幺爷整没了啊!”
张子坤一副不屑的表情说:“你信我的话就信,不信就算了。”
张幺爷声音带着哭腔地说:“子坤,你可不要再说疯话哄幺爷啊!”
张子坤却仍旧盯着柴房里黑漆漆的那个角落,不理张幺爷了,一脸的傲慢表情。
张幺爷彻底没辙了,眼泪汪汪地看着张子恒。
张子恒一咬牙说道:“懒得跟他龟儿子多说。老子过去揍死他狗日的!看他狗日的说不说老实话。春明就是被他弄死了,老子也要见着尸首!”
说着他提着手中的棍子就要朝柴房里冲。
张子恒的腿刚一提起来,还没朝柴房里迈呢,围着张子坤转悠的四只白猴立刻就警觉地直立起身子,朝着张子恒龇牙咧嘴地发出“叽——叽——”的嘶吼声,样子歇斯底里狰狞恐怖。
张子恒不敢迈腿了,他朝张幺爷说:“这狗日的是不是和阎王爷勾搭上了?我感觉这四只白猴子咋就像从地底下跑出来的?”
张幺爷警告张子恒道:“你别成天就想着去欺负他。这疯子有名堂。”
张子恒回嘴道:“你现在才晓得他有名堂?我早就晓得他有名堂了。”
张幺爷一愣,说:“你咋会早就晓得他有名堂?”
张子恒说:“他要是没有名堂,这两天做出的事咋会每件都搞得我们回不过神?”
听了张子恒的话,张幺爷的心里更是没底了,又回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张子坤说:“子坤,你把春明给幺爷还回来,幺爷不怪你就是了。你究竟把春明带哪儿去了?是不是藏起来了?”
张子坤显得极不耐烦地说:“我都说了,我把春明送给神仙学手艺去了。你们又不信,我有啥办法?”
张子恒发狠地说:“你狗日的是不是还要装疯卖傻地说疯话?信不信老子把这间房子锁了,一把火把你烧死在里头?”
张子坤说:“我还就不信了。放火烧房子犯死罪!你没有那个屁儿劲!”
张子恒被张子坤抢白得牙齿都快要咬碎了,眼珠子瞪得就跟铜铃似的。
张子坤不再理会张子恒,从大石磨上一个小纵步跳了下来,样子傲慢得不得了。他朝张幺爷说:
“幺爷,春明真的啥事也没有,这小子有天生的资质,一个神仙把他看上了,以后你就晓得了。人家神仙要他,不让他回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张子坤说的话既像是疯话又像是正常人说的话,把张幺爷彻底给搞蒙了,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看张子坤又看看张子恒,反倒像个傻子了。
这时张子坤抬腿要从柴房里走出来,张幺爷怕他溜掉,一把将他抱住,乞求地对他说:“子坤,你可不要这样子啊!幺爷对咱张家一辈子没有起过私心,你就给幺爷说春明是被哪个神仙带走了?幺爷这就跟你去那个神仙那儿当面求情,把春明要回来。春明可是咱子贵这一房人的香火啊!”
张子坤却将食指竖在嘴唇上,朝张幺爷神秘兮兮地嘘了一声,然后将嘴附在张幺爷的耳朵边上,用越加神秘的声音小声说:“神仙不让说,说了就不灵验了。天机不可泄露耶!真的!”
张幺爷木呆呆地看着张子坤,傻了!
第五十七章 又出现一个洞口
一旁的张子恒再也忍无可忍,抬起腿照着张子坤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张子坤没有防备张子恒的突然袭击,被张子恒踹了个正着,一个趔趄就朝天井里扑去,脑袋咚地一声撞在那口水缸上,身子一匍匐,软软地就趴在水缸边起不来了。
张幺爷没有想到张子恒会来这么一手,惊呼道:“你怎么踢他了?”
张子恒余怒未消地说:“再不踢死他,你都快被他整成疯子了!”
张幺爷顾不上理会张子恒,抢身上去把张子坤抱起来。
张子坤的额头被撞了一个洞,鲜血流了一脸。
张幺爷刚要唤他,他却张开被鲜血迷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