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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前辈,你又拿我跟她比较起来了。”
张幺爷终于掴了自己一耳刮子,说:“你看,我咋就这么啰里啰唆的了?呵呵好,我不说话了。”
一旁的张子恒这时却抱着膀子不冷不热地说:“人上了岁数都这样。”
张幺爷立刻就瞪了张子恒一眼,恶声威胁道:“你信不信老子一脚头踢死你狗日的!”
女人的眉毛轻轻地皱了一下。
第二十三章 绝壁上舞动的芭蕾
女人打着灯笼,带着张幺爷和张子恒又在一条七弯八拐的隧道中穿行起来。隧道仍旧是天然形成的洞穴,地面依然堆积着大大小小极不规则的岩石块。整个隧道时宽时窄,有的地方憋屈得人只能侧着身子过去。人不是朝下走,而是朝着上面走,坡度也陡,很多时候都得手脚并用地爬行才能前进。
张幺爷和张子恒两人没走出多远就被累得气喘吁吁。
而前面的女人却脚步轻巧,走这样的路径没有一点吃力的迹象。
张子恒和张幺爷不想在女人的面前丢男人的脸,咬紧牙关,一步不落地紧跟在女人的后面。
张幺爷呼呼直喘地在后面说:“对了,大嫂子,都摆了这么久龙门阵了,我还不知道你贵姓呢?”
女人边走边说:“我姓佘。”
“蛇?你姓什么?”张幺爷身体晃了一下,差点站立不稳。
“佘——不是蟒蛇的蛇,是佘太君的佘。杨门女将里面的佘老太君,你没听说过?”
“听说过,听说过。原来茶铺里听评书经常听到这个人。老英雄,满门忠烈嘛!”张幺爷长吁了一口气。
“你们庄稼人应该不怕蛇这种动物的,老前辈,你咋好像对蛇很敏感?”女人在前面说。
张幺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说:“不是我们敏感,是我们村子里刚有个人被大蟒蛇吞肚子里了,吓死人了。”
“大蟒蛇把人吞肚子里了?你是说大蟒蛇吃人了,而且就在不久前?”
“是啊!就前两天的事情。”
“这还真是奇闻逸事哈!按说冬天蛇都是在洞穴中冬眠的,不会出来伤害人的。”
“是啊!鬼晓得是咋回事情。我觉得吧,一定是天年不好。”
“老前辈也信这些?”
“不信不行啊!不信这些,有些事情你咋想得通?”
张幺爷又换了话题说:“哦,对了,以后我就管你叫佘大嫂,你看要得不?”
前面的女人笑道:“佘大嫂?我长这么大还没人叫我这么土的称呼。”
“那叫啥?你不是姓佘吗?”
“我有名字的。我叫佘诗韵。”
“佘诗韵?这名字多拗口啊!”
女人咯咯地笑。
张子恒听了张幺爷的话直皱眉头,说:“幺爷,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要得不?净听你一个人在那儿抖宝!”
张幺爷立刻朝张子恒骂道:“嫌老子话多是不是?嫌老子不会说话是不是?”
张子恒说:“我不是嫌弃你什么,我是说你少说两句,留点口水养神。”
“留点口水养神?你挖苦我哇?”
张子恒懒得理会张幺爷。他感觉张幺爷今天的话特别多,也特别不着调,有点人来疯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多远,前面隐隐约约传来鼓声和金属佩环的叩击声。张幺爷和张子恒就像快要见到希望的曙光一般,长长吁了一口气,压抑憋屈的心胸也一下子变得开阔宽敞起来;身上的疲惫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倒是突然生出了一股力量。
“快到头了吧?”张幺爷说。
佘诗韵没有回答张幺爷,提着手里的灯笼只管走。
终于到了洞口,洞口的外边果然出现了一个二十几米宽的平台,平台下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平台的中间燃着一堆旺盛的篝火。摇曳的篝火中,银白色的雪花成片地朝火堆里飘落,就像无数的白色蝴蝶纷纷陨落。
一个装束怪异的人手里敲着一面皮制的圆形小鼓,围着火堆跳着舞着,嘴里念着咒语一般的东西,含混不清,一句也听不清楚。皮制小鼓上的金属佩环发出悦耳的叩击声。
走出洞口的张幺爷很新奇地说:“这种跳大神的样式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他手里该有一把桃木剑的,咋会是一面小鼓?”
佘诗韵说:“这不是跳大神。跳大神是你们那儿端公做的事情。他跳的是羊皮鼓舞,在请神祈福、消灾避祸的时候才跳的。”
张幺爷长长地出了一口淤积在胸口的闷气说:“是该请神祈福、消灾避祸了,眼看着天都快塌下来了。”
这时,远处天际的紫色闪电似乎渐渐地消失了,只是偶尔间闪烁出一丝微弱的弧光,但却并不耀眼。夜色低垂的天空仍旧阴暗昏黑。
佘诗韵似乎对围着火堆跳着羊皮鼓舞的人很是欣赏,在洞口找了一块鹅卵石坐下,将灯笼放在脚边,脸上洋溢出一层淡淡的笑意,眼神也变得神采奕奕的,有了光彩。
张幺爷和张子恒对羊皮鼓舞摸不着门道,也不感兴趣,站在洞口东张西望的。
站在这绝壁千仞的陡峭悬崖上,可以看出去很远,尽管有夜色的层层遮掩,但是依旧可以凭感觉,隐隐约约地眺望到一马平川的成都大平原。
张子恒说:“幺爷,我们究竟走出来有多远了?”
张幺爷说:“鬼才晓得!我现在也是懵里懵懂的。”
这时,佘诗韵从坐着的鹅卵石上站起来。她脱去了身上那件臃肿的棉袄,里面居然穿着一件绣着金丝银线的衣裳。这衣裳紧身而且服贴,把她娇俏玲珑的身段完完全全地展露了出来。
只见佘诗韵的一双脚尖一踮,突然就摆了一个婀娜多姿的造型,然后漂亮的身段就像在水面上飘起来了一般,朝着火堆漂移了过去。
张幺爷脱口说道:“她是要跳《白毛女》了吧?”
张子恒却说:“她不是要跳《白毛女》,跳《白毛女》的人,脸上的表情都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在部队的时候看过几回文工团的演出。”
“那她跳的是什么?”
“芭蕾!资产阶级的东西。”
“芭蕾?”张幺爷越发不解。
张幺爷和张子恒边说话,眼睛却边随着佘诗韵的舞姿转动。
佘诗韵跳出的芭蕾舞姿和那个穿着怪异的跳羊皮鼓舞的人居然舞在了一起。羊皮鼓舞和芭蕾舞交集在了一起,居然显得很合拍。
张幺爷喃喃地说道:“这不是土洋结合吗?”
张子恒已经被佘诗韵跳出的舞姿牢牢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此时生出了别样的神采
第二十四章 寒夜里的梁祝
渐渐地,鼓声停止了,一直跳着羊皮鼓舞的那人也从火堆旁撤了下来,而佘诗韵却仍旧一个人踮起脚尖在火堆旁旋转舞蹈,脸上洋溢着美滋滋的秀色。脚上的一双绣花鞋在此时被她旋转成了两朵睡莲一般,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踩在两朵盛开的睡莲上舞蹈。
没有音乐作为伴奏的舞蹈是孤独寂寞的,幸好有红彤彤的篝火在夜色里旺盛地燃烧摇曳。篝火似乎也暗合了佘诗韵舞出的节奏,整个平台上便有一股神秘的气场在寂静与沉默间逐渐被释放了出来。
跳羊皮鼓舞的人脱去头顶上的那顶用猴皮做的帽子,露出一张汗津津的脸。看模样他也就五十来岁,脸部的轮廓棱角分明,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岁月历练出来的沧桑和内心的那股沉稳与刚毅从他的那张脸上完全展露了出来。
还真是一个刚毅如山的沉稳男人!
他朝一直傻站在洞口的张幺爷和张子恒走过来。
张幺爷和张子恒用极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不吱声。
“你们怎么不坐?一直这样傻站着,不累吗?”他朝张幺爷和张子恒友好地说,浑厚的声音里不乏热情的成分。
张子恒对陌生人天生比较腼腆,特别是面对这样一位身上暗透着一股神秘气场的陌生人,就更显得拘谨和腼腆了。他目光开始散乱地漂移,不敢和说话的人正视,有点手足无措。
倒是张幺爷见多识广,临场发挥的本领要比张子恒强许多。他朝跳羊皮鼓舞的人应道:“我们习惯站的,站着随时跺两下,脚不会僵。”
跳羊皮鼓舞的人也不再说什么,找了一块鹅卵石坐下,喉咙里这时就像表演口技般地发出了胡琴的声音。
张幺爷和张子恒都是一愣,定定地看着这人的嘴巴。
这人的嘴巴还真是神奇,胡琴悠长的丝弦质感被他表现得淋漓尽致,和胡琴本身拉出的声音没有任何分别。
有了口技的伴奏,佘诗韵的脸上洋溢起了更加神秘的微笑。她将莹莹闪烁的目光朝向了用口技模仿出胡琴声音的人,婀娜的舞姿变得更加柔美。
一旁的张幺爷啧啧称奇地说道:“咋就像没有腰杆一样,这么柔软?”
张子恒说:“幺爷,你就别开黄腔了。人家搞文艺的有句口头禅——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人家这是练出来的,咋啥没有腰杆的话都说出来了?”
张子恒对张幺爷的不敬令张幺爷十分恼火,说:“老子晓得这个道理。我是打比方说她的身子柔软。净在老子面前扯怪叫!”
张子恒很不服气地又不言声了。
过了一会儿张幺爷又说:“你那么聪明,那你说说人家现在喉咙里学的是啥谱子?”
“梁山伯与祝英台!”张子恒脱口说。
用口技演奏曲子的人听张子恒这么说,朝张子恒仰起头,眼睛里有刮目相看的神情流露出来。
张幺爷善于察言观色,知道张子恒这回是说对了,嘟囔道:“还真让你小子蒙对了哈。”
张子恒颇有几分得意地说:“我在部队几年至少还是学了点东西。”
这时,佘诗韵突然踮起凌波仙子般的细碎舞步朝着张子恒直直地飘了过来,柔软的身段围绕着张子恒缠绵。张子恒的脸一下子就被一股涌起来的热血烧灼得滚烫,木桩子般地站在原地,紧张得就像傻子一般。
好在佘诗韵只对张子恒缠绵了几个动作就又随着口技模仿出的音乐退到火堆旁去了,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却始终如两汪清泉似的看着张子恒。
张子恒哪儿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浑身僵直地立在那儿哆嗦起来,就像打起了摆子似的。
用口技演奏音乐的那人哈哈大笑起来,朝佘诗韵说道:“诗韵,你把这位小哥哥吓傻了一样。”
张幺爷也傻呆呆地站在那儿。他也没有想到佘诗韵会对张子恒来这么一手,心里暗骂了一句:“不像话!”
没有了口技的伴奏,佘诗韵也停止了舞蹈,脸上红扑扑地浮起一层意犹未尽的兴奋颜色。她朝张子恒走过来,说:“对不起了哈,小哥哥,临时让你给我伴一下舞,咯咯”
张子恒尴尬地朝佘诗韵笑,这笑容僵硬古板得比哭还难看!
佘诗韵这时才朝张幺爷说:“他就是我给你说的日渥布吉。”
一听这个人的名字,张幺爷顿时觉得,这个男人的确有着像山一样的外部轮廓,也有像山一样的沉稳气质。
日渥布吉却朝张幺爷和张子恒说:“你们别见诗韵的外。她这人就是这样,性子活泼起来就跟小孩子似的。她也是难得有那么好的兴致,兴许是因为你们来了的缘故吧。说实话,要不是我抽空来陪陪她,她还真是孤家寡人的,怪可怜。”
张幺爷听日渥布吉这么说,心里也就释然了,说:“不见外,不见外,性子活泼是对的。我就喜欢性子活泼的人,呵呵”
这时,佘诗韵挨着日渥布吉坐下来,没有说话,脸上浮出一层忧郁的神情,望着燃烧的篝火,呆呆地发起神来。
日渥布吉心细,他瞟了一眼佘诗韵,用手拍了拍她的手,小声说:“诗韵,怎么?又开始想心事了?”
佘诗韵回过神来,朝日渥布吉莞尔一笑,说:“没有,我在想这火要是永远这么燃下去该有多好啊。”
日渥布吉笑道:“诗韵,你不是说的傻话吗?这火不是永远燃下去了吗?薪火相传嘛!呵呵”
佘诗韵的神情很专注地望着火堆说:“可是,我怎么感觉这火就像随时都会熄灭一样?我是说没有人给这火堆添柴火的话。”
日渥布吉把佘诗韵的手又握了握,轻声说:“诗韵,不要想这些杞人忧天的事情。火怎么会灭呢?只要有白色的石头,就会有火种的。火种是包裹在白石头里面的。”
日渥布吉的话不但没有让佘诗韵的情绪从一种古怪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反而让她的一双细长的眉毛皱得更紧了。
日渥布吉有些担心起来,说:“诗韵,你在听我说话吗?”
佘诗韵没有任何反应,看着火堆的眼神发暗发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木讷起来,和刚才跳舞时宛若凌波仙子的舞步般的模样判若两人。
张幺爷和张子恒都感到诧异起来。张幺爷小声朝日渥布吉担心地问:“她这是咋啦?”
日渥布吉叹了一口气,说:“她心里有一口很深很冷的井!她又掉进去了。”
“井?掉进去了?什么井?怎么会掉进去?”张幺爷大惑不解。
“一口枯井。她自己把自己掉进去的。”日渥布吉说。
日渥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