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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世界-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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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的喇叭里传了出来。

张幺爷说:“这不会是川戏吧?”

日渥布吉说:“不是,是京戏,梅兰芳唱的旦角,《霸王别姬》。”

张幺爷故作老练地说:“哦,我也说嘛,川戏的鼓点不是这样敲的,胡琴也不是这样扯的。原先我赶场的时候经常到茶铺里去听围鼓,虽然不会唱,但有几出戏还是很熟的。《霸王别姬》这出戏,川戏也有。”

日渥布吉说:“老哥,你也喜欢听戏?”

张幺爷说:“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不过现在不怎么喜欢了,没那闲心了。听戏得讲究个心情,没心情了,戏也就听不进去了。”

日渥布吉笑道:“老哥说这话蛮有道理的。”

佘诗韵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完了以后,方才入座。她拿过一瓶标签已经发黄的酒,给日渥布吉和张幺爷张子恒分别倒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举起杯子对着张幺爷说:“美酒先敬有缘人。来,老前辈,我先和你干一杯。”

佘诗韵的兰花指端起酒杯的姿态很优雅,举着酒杯笑盈盈地看着张幺爷。

粗手粗脚的张幺爷见佘诗韵首先要和自己干一杯,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把高脚酒杯端起来,而佘诗韵又举着酒杯等着他。他一着急,索性一伸手,把高脚酒杯一把拿起来,仰起头,将杯子里的酒一下子就倒进嘴里,还没往下咽,就噎在喉咙口咽不下去了。他一张烟灰色的脸被憋得通红,眼珠子都快被憋得从眼眶中蹦出来了。

日渥布吉哈哈大笑起来,朝佘诗韵说:“诗韵,你该给老前辈拿水井坊喝的,洋酒老前辈喝得难受。”

张幺爷的喉咙这时却咕噜一响,噎在喉咙口处的洋酒硬生生地被咽下去了。他大喘着气说:“你这是啥酒啊?牛尿不酸马尿不咸的,一股怪味”

张子恒被张幺爷说的话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到地底下去。

第二十七章 张幺爷被雷击了

日渥布吉朝佘诗韵说:“你还是赶紧去拿水井坊出来给老前辈喝吧。老前辈是不喝这酒的,别难为他了。”

佘诗韵撒娇般地嘟起小嘴说:“不,我今天就想让我的干爹开一回洋荤。”

佘诗韵的话一出口,日渥布吉和张子恒刚刚拿在手里的刀叉一起掉在帆布上了。张幺爷也是一愣,眼珠子盯在佘诗韵的脸上,脑子就像被雷狠狠地击了一下,刹那间失去了反应的能力,神经网络被烧焦了!

日渥布吉梦幻般地盯着佘诗韵说:“你叫老前辈啥?”

“我叫他干爹啊!”佘诗韵说。

日渥布吉也被佘诗韵说的话彻底给打蒙了,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佘诗韵恶作剧般地朝着日渥布吉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从——现——在——开——始——我——叫——他——干——爹——你——听——见——了——吗——”

日渥布吉被佘诗韵完完全全打败了。他朝仍旧傻坐在帆布上,暂时失去思维能力的张幺爷说:“老前辈,看看,她还是那么任性,还是想干啥就干啥的性子,一点都没变,一点都没改。她要认你做干爹,你看着办吧!”

此时的张幺爷已经变成了一座雕像。他的脑子里此时在电闪雷鸣地闪着弧光,整个神经网络被烧得又焦又糊了,思维整个瘫了,只有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佘诗韵,却不会转动,似乎失去了任何反应了。

日渥布吉说:“看看,你把老前辈吓着了吧?我就不明白了,你咋老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呢?人家老前辈答应收你做他的干女儿了吗?”

佘诗韵耍着小脾气地说:“我不管,反正我已经认那个小白妹妹做我的干妹妹了!”

日渥布吉恍然大悟,呵呵呵地笑起来,说:“你原来是相中了老前辈的干闺女了啊?你可真是敢想敢做啊!”

佘诗韵于是又朝日渥布吉端起酒杯说:“所以啊,我还得首先谢谢你啊,今天要是没有你,我这辈子就会失去这么好的一段缘分了。”

日渥布吉爽快地端起酒杯,说:“好,好,这杯酒说啥我都得干了,呵呵”说着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而张幺爷还在石化中

日渥布吉这时用手肘轻轻碰了下张幺爷,说:“老前辈,你又白捡个干闺女,你倒是表个态啊?”

张幺爷就像被解除了定身法一般嗯了一声,醒过神来,脸上却泛着如同大姑娘般的羞怯红光,佯装糊涂地问:“你说啥话?”

日渥布吉斜倾过身子,把嘴凑上去,贴着张幺爷的耳根子大声说:“诗韵要认你做干爹——”

张幺爷脸部的表情这时变得极其古怪起来,皱纹开始抽扯,嘴突然一扁,呜的一声哭上了。

日渥布吉和佘诗韵都是一愣,不明白是咋回事。

张幺爷朝张子恒呜呜地哭着说道:“子恒,你看见了吗?幺爷我这辈子心眼好,做事端正,幺爷我是有福气的人。原来幺爷以为这辈子无后,没有人给幺爷和你幺婆婆端香炉钵钵、拿坟飘子,现在咋样?到了老了,女儿双个双个地来。你幺爷的命好啊!天老爷有眼啊!”

张子恒见张幺爷当着陌生人的面如此失态,皱了眉毛边给他捶背边耐住性子安慰道:“幺爷,别这样,就跟小娃娃一样。你运气好,你资格老,我晓得”

张幺爷居然一下子抱住张子恒的肩膀,呜呜呜地哭得更厉害了。此时的张幺爷因为激动,情绪完全失控了。

日渥布吉有些无奈地朝佘诗韵说:“看看,你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你看把老前辈弄得”

佘诗韵朝日渥布吉撇了下嘴,做了个鬼脸。

日渥布吉嘟哝道:“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是那么幼稚。”

佘诗韵反唇相讥道:“幼稚点不好吗?为什么要老气横秋的?多累啊!”

日渥布吉拿这个妖精还真是一点辙都没有了,说了句:“都懒得管你了。”

佘诗韵却霸道地说:“你是不是看我开心故意要让我不高兴?”

日渥布吉立刻缴械投降,说:“好,好,我啥话也不说了,你想咋折腾咋折腾。要是老前辈心脏不好,今天你非弄出人命不可。”

佘诗韵这时从帆布上站起来,走到张幺爷和张子恒旁边,蹲下身,把张幺爷从张子恒的怀里搂过来,就像诓小孩子般地在张幺爷耳朵边说:“干爹,别这样,看人笑话你。”

张幺爷从佘诗韵的双臂间挣脱出来,用手背一抹眼泪,端起酒杯递到张子恒跟前,朝张子恒命令道:“子恒,给幺爷满上。幺爷今天要喝醉,必须喝醉。幺爷太高兴了。”

张子恒一脸不屑地冷盯了张幺爷一眼,嘟哝道:“还人来疯了。”但还是拿起那瓶洋酒,给张幺爷倒了个满盈盈的。

张幺爷二话不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此时的张幺爷,就是毒酒也会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的,何况是洋酒。

第二十八章 张幺爷守住的惊天秘密

张幺爷敞开了胸怀端起酒杯,酒杯里的洋酒就已经不是洋酒,而是一种糖水了,喉咙口就像少了一道闸门,只管端着酒杯把酒咕噜噜地朝里面灌。

佘诗韵也随了张幺爷的性子,直接坐在幺爷的旁边,专门给幺爷侍酒了,倒把张子恒挤到了一边。

日渥布吉看着张幺爷豪气冲天的样子,不由得轻皱了一下眉头,摇头轻轻笑了一下。

张子恒却很是担心,想抢下张幺爷手里的酒杯,怕他喝醉了。可是此时的张幺爷犯起了犟,酒杯在他手里就像生了根一般,被他捏得死死的,还一把打开张子恒的手,说:“你少管老子。老子都没有管你,你倒管起老子来了。”

张子恒无奈。日渥布吉拉了一把张子恒,说:“随他们两个咋喝。看起来两个都是性情中人,都倔。这年月,能够真性情地乐上一回,也不容易。别说,这父女俩,还真是随了缘了,缘分这东西啊,还真是鬼使神差的,谁也说不准,呵呵”

张子恒却说:“我是怕他喝醉了胡乱说话。”

日渥布吉呵呵地笑道:“没事,酒后吐真言。很多时候,清醒的时候,真话不敢说,憋在肚子里,淤积久了多了就会落下心病,不靠酒精催出来,还真是难受。让他疯一回吧。再说,这么深的洞穴里说几句酒话真话,也惹不出多大的祸事的。”

听日渥布吉这么劝,张子恒也就无可奈何了,可是,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叉却不知道该咋用,看日渥布吉用得随心所欲的,心里又尴尬又着急。毕竟烤肉的香味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勾得已经爬到嘴边了,清口水从两腮泉水似的朝喉咙处涌。

日渥布吉看出张子恒的尴尬,说:“不会用这些洋玩意儿,直接用手撕就行了。这儿不讲究程序风度的。”说着自己也放下了手里的刀叉,用手撕了一大块肉,递到张子恒面前。

张子恒讲理,不好意思接,说:“我自己来。”于是放下手里的家什,双手在棉袄上搓了一把,然后就从烤猪腿上撕了一块香喷喷的野猪肉下来

张幺爷被洋酒熏得脸上红光泛滥,佘诗韵把他服侍得服服帖帖。

一辈子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的张幺爷已经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看着佘诗韵的眼神热烈而且温暖,他一只手紧紧抓住佘诗韵的手,一只手拍着佘诗韵的手背,囫囵着已经不大灵活的舌头说:“干闺女,幺爷——不,应该叫干爹了,对,你该叫我干爹了,嘿嘿你别看你干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你们城里人叫我们是什么来着叫叫农二哥!对,农二哥,工人是老大哥,工人老大哥!是人都得分个三六九等。我幺爷认了。人就得认命。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幺爷我这辈子就是农二哥,当不了工人老大哥!可是,你们别叫我们泥腿子啊!是不是?我幺爷的腿干干净净的,是不是?”

张幺爷说着放开佘诗韵的手开始挽裤腿。

佘诗韵连忙将张幺爷的手抓住,说:“干爹,没人叫你泥腿子。”

“有!你们城里人就有人叫我们泥腿子的。你说,你们吃的啥东西不是我们农二哥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他妈的还叫我们泥腿子。老子这辈子最不服的就是这个!真的,干爹我这辈子最不服的就是这个!”张幺爷又像孩子似的眼泪汪汪的了。

张子恒见张幺爷开始发起了酒疯,要制止他。日渥布吉朝张子恒说:“让你幺爷说话。他这辈子兴许憋屈的就是今天想说的这些话。”

佘诗韵也为难地看着张幺爷。

张幺爷抹了一把眼泪,又端起酒杯要让佘诗韵倒酒。佘诗韵有点犹豫了。日渥布吉朝佘诗韵说:“给他倒上,让他倒心里头的苦水,倒出来就不苦了。”

佘诗韵很为难,只好又给张幺爷倒上一杯酒,但是却没有倒满。张幺爷眯着一双醉眼,说:“咋?没酒了?才半杯?”

佘诗韵对着张幺爷苦笑。

张幺爷指着佘诗韵嘿嘿笑道:“闺女,你小气!你小气!舍不得酒了是不是?你别以为你这酒金贵。其实说老实话,你这酒干爹我还真不爱喝,牛尿不酸马尿不咸的。干爹喝你这酒,要不是看你干闺女的面子,你就是拿根竹筒就像灌牛药一样地灌干爹,干爹也不会喝的,是不是?”

佘诗韵拿任性的张幺爷没有办法了。

日渥布吉朝佘诗韵说:“给你干爹满上嘛!老人家难得这么高兴一回。”

佘诗韵只好又给张幺爷满上。

张幺爷这些才心满意足地说了句:“这才像话嘛!是不是?干爹也不会白喝你的这台酒。人家敬我一尺,我就得敬人家一丈。”

张子恒朝张幺爷一撇嘴说道:“又吹牛!你拿什么敬人家一丈?跟我一样,穷得水打精光的只剩下两扇门板了,还说大话。”

张幺爷立刻朝张子恒一瞪眼,双眼炯炯发光,说:“老子说话你咋净打老子的兴头子?你信不信老子给你搁到身上!莫老莫少的!”

佘诗韵见张幺爷朝张子恒动了怒,连忙安抚。

张幺爷仍旧愤愤地朝张子恒说道:“你以为幺爷我喝醉了信口开河?幺爷我没有好东西敢随便乱许愿?许愿就要还愿!幺爷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佘诗韵连忙说:“干爹,你不用许愿也不用还愿。你收我做干女就很给我面子了。”

听佘诗韵这么说,张幺爷才转过脸,重新对佘诗韵说:“我就晓得,你们城里人也有通情达理的人,也有看得起你干爹的人,是不是?我头一眼看你,你晓得不?我就晓得你是城里人,都是跑到这儿来逃难的。小白也是上我这儿来逃难的,可是,幺爷没有把小白照顾好啊!让她受委屈了啊!”

张幺爷又说到了伤心动情处,有了想哭的迹象。

佘诗韵连忙安慰他。

张幺爷又把佘诗韵的手抓住,说:“没事,小白受了啥委屈,有机会干爹要全部给她补回来。干爹我这辈子从来不亏待一个人,一碗水要端平。我跟你说,你跟小白,我幺爷回去一人给你们一样好东西,作为念想!”

张子恒一听,立刻大声朝张幺爷说道:“幺爷,你是不是真喝醉了?喝醉了就少说两句!”

张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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