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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仲圭怔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周伟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冬日的湖面上,注视许久之后发出了一声哀怨的长叹。
周伟之所以这么问,主要是上个月段仲圭曾经专程到保卫科找周伟,说了一些让周伟当时感觉莫名其妙的话,比如说“你玩得太过火了,小心引火烧身”,以及“在艺校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还有“人往往会因为做错了一件事而付出一生的代价”等等。
当时周伟虽然有些困惑但并不以为然,但是随着“索命阮音”一案真相大白之后,周伟才最终顿然领悟到了段仲圭话中的喻义,所以当今天再次看到段仲圭的时候,周伟自然而然地认为他是来落井下石的。
曾经令艺校师生闻风丧胆的《霓裳》之谜已解,段仲圭在一种无意识的情况下奏出了《霓裳》,此事虽然才澄清了不到两天时间,不过段仲圭的“梦游弹阮”一事在艺校已是人尽皆知。
“小周,你想知道在你刚来的时候我为什么会对你那么冷淡吗?”,又是一声长叹之后两人并肩坐在了湖畔的长椅上。
周伟苦笑了两声之后说道:“是因为你看到了我脖子上的玉佩,对吗?”。
段仲圭微微地点了点头。
周伟:“当年郑天霖回城之后,你肯定问过他玉佩的下落,因为这块玉佩是阮韵的遗物,也是他从你手上要走的,我想当时郑天霖一定是告诉你丢失了,而后当你看到这块玉佩却戴在了我的脖子上时,你立即就产生了联想,你认为我与郑天霖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所以你除了恨郑天霖之外,又不自觉地将这种恨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对吗?”。
段仲圭苦笑着再次点头。
自5月12日周伟调到艺校之后,段仲圭对他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虽然周伟在职期间有着上佳表现,一次救李若兰一次救李嫣,而且也一肩挑起了保卫科的重担,不过段仲圭却从来都是口是心非地表扬几句,从来只对他伸出半个大拇指。
自从昨天在院长办公室郑天霖说出了“亲子鉴定”四个字后,周伟终于明白段仲圭此前的用意。
段仲圭动容地说道:“小周,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周伟佯装不知。
“呵呵,又在装了”,段仲圭笑了起来:“好,既然你一定要我挑明的话,那我就说吧,谢谢你没有将我的身世和病情公布于众,梦游,这个解释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果,谢谢你”。
周伟脸色慢慢地变得有些阴沉:“段科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暗地里调查过‘索命阮音’一案,并且也曾经怀疑过王野和赵敬东,对吗?”。
段仲圭摇了摇头之后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确实调查过‘索命阮音’,不过我当时并不认为这是一桩杀人案件,而且我并没有怀疑过王野,我只是怀疑这件事与赵敬东有点关系,不过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也就没有深查下去”。
周伟:“所以当你发现我在布局查案的时候,你特意跑来找我,提醒我小心一点,不要引火烧身,你是怕我真的把赵敬东查了出来,他和他背后的势力会对我不利,对吗?”。
段仲圭:“是的,虽然我已经病退了,不过说句真心话,我也一直都想查清这件事,我是个犯过错误的人,所以我只能在暗地里观察,其实你所布置的这个局漏洞很多,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之所以会这么顺利地就查清了案件,最根本的原因是王野和赵敬东一直干得太顺手了,也可以说是得意忘形吧,所以才最终栽在了你的手里,否则的话只要稍加留意,就会看出这是一个精心炮制的圈套”。
周伟点头表示赞同他的看法,这个局虽然大获成功,不过也是漏洞百出,比如说学校里都知道周伟很尊敬郑天霖,他怎么可能会去拆散郑天霖的家庭呢?比如说周伟是一个未经感情历练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陈丹青耳鬓厮磨,然后又公然同居呢?等等。
周伟:“段科长,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在艺校所看到的一切有可能都是假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指的是郑天霖,对吗?”。
段仲圭:“对,还有陈丹青,抛开郑天霖先不谈,就陈丹青来说”。
周伟冲着他摆了摆手:“你不用说了,你是想说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值得去爱,对吗?”。
“红颜祸水,难道不是吗?”,段仲圭反问道。
周伟痛苦地摇了摇头,眼眶又变得有些湿润了。
段仲圭叹了口气之后说道:“算了不提他了,我们就来谈谈你最尊敬的郑院长吧,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恨他吗?”。
周伟:“因为阮韵的死”。
“对”。
周伟皱着眉头问道:“段科长,我知道你尊敬阮韵,对你当年冒险抢出阮韵的尸体一事我表示敬佩,可是毕竟她是自杀的,而且在那个年代里,郑天霖也确实无力保护她的安全,更何况那个时候郑天霖已经下放了,你怎么会因为这件事而恨他几十年呢?在阮韵这件事情上,我觉得他已经尽力了”。
“哼哼,是吗?”,段仲圭冷笑了两声之后站了起来,他从怀中慢腾腾地取出了一张纸,而后用颤抖的双手递到了周伟面前。
这张纸一看就知道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面有些发黄了,而且也有些皱,看得出来这张纸的年代不短,周伟小心翼翼地摊开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着。
“什么?这,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伟看完之后情绪突然失控,他愤而站了起来。
“怎么不可能?如果不是我在无意之中发现了藏在中阮里的这封遗书,我也会被他骗过去的”,段仲圭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是一封阮韵生前留下的遗迹,字里行间充满了极度的悲伤与失落,隽秀的字迹上可以到一块块黄斑,可以肯定阮韵在写这封遗书的时候一定是泪如雨下。
信中除了嘱托段仲圭要好好地活下去之外,很委婉地说出了她的自杀原因,一方面是阮柏涛夫妇的死,但最重要的原因是郑天霖与她划清了界限,在她最需要保护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舍她而去,除此之外信中还提到了“活校史”申屠银,他在当年也扮演了一个不太光彩的角色,抛弃了与阮柏涛多年的友情,与阮柏涛划清了界限。
“明白了”,周伟痛苦地仰起了头颅。
随着这封阮韵遗书的出现,周伟终于找到了阮韵自杀之谜,正如他所怀疑的那样,当年阮韵之所以会抛下年幼的段仲圭选择了自杀这一条路,最根本的原因并不是她父母的死,而是郑天霖的背信弃义,正是郑天霖亲手斩断了两人间的情丝,直接将她推向了绝境,可以说阮韵也是因为感情而死的。
有了这封遗书,周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活校史”申屠银会缄口不谈文革时发生的那一幕,也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于心不安,虽然他后来也做了一定的补救,将段仲圭抚养成人,也和郑天霖一起着力培养段仲圭成材,不过当段仲圭发现了藏在中阮里的这封阮韵遗书之后,这种延续了几十年的怨恨也就此产生了。
而这也正是对那句“在艺校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的最好诠释。
“明白了吧?现在你还认为郑天霖值得尊敬吗?”,段仲圭偷偷地抽泣了一声,眼角有两滴眼泪溜了出来。
“”,周伟沉默了,握住那张重如千钧的遗书,他的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着。
“这就是你今天来找我的原因吗?”,周伟长叹了一声后问道。
“不全是,我今天之所以找你,主要是向你表示感谢,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感谢你成功破获了‘索命阮音’一案,解了我的心头大患”,段仲圭说到这里伸出了大拇指。
这一次是整个大拇指,而且翘得很高。
周伟默默地站立了很久,他没有理会段仲圭的一番感谢之辞,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周伟缓缓地举起了那封遗书,阵风刮起,小小的纸张似乎在迎风泣诉。
“嚓啦、嚓啦——”,周伟猛然间将遗书撕成了碎片。
“周伟你——”,段仲圭一见大惊失色,他冲到周伟身边想抢下遗书,结果被周伟推开了。
“呜——”,当北风再次刮起的时候,周伟慢慢地摊开了手掌,手中的碎纸随风漫天飘零,一片片地洒落在湖面上,洒落在草坪上,洒落在湖畔的桂花林间。
“不要,不要”,段仲圭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哀嚎,他想冲出去重新拾起碎片,不过却被周伟死死地按在了长椅上,他在苦苦地挣扎着,泪水夺眶而出。
“段科长,我相信在你决定将这封遗书交给我的时候,你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对吗?”,周伟将伤心欲绝的段仲圭扶了起来。
段仲圭木然地看了周伟一眼,没有回答。
周伟:“其实你在心里早就已经原谅了郑天霖,对吗?”。
“我”,段仲圭一时语塞。
周伟:“否则的话你就不会将陈丹青在老琴房出轨的事告诉郑天霖了,我说的没错吧,可惜的是当时郑天霖并不相信,所以你们之间也就失去了这次最好的和解机会,也正是因为如此你对他的恨又一次延续了下来,再加上先前郑天霖又撤了你的职,使得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形同水火,对吗?”。
段仲圭终于慢慢地抚平了心头的伤感,他抹了一把眼睛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唉”,周伟叹了口气之后说道:“段科长,我敬佩你,也理解你,不过我希望你能与郑天霖好好地谈一谈,既然你曾经原谅过他,那么我希望通过沟通能彻底消除你们俩之间的芥蒂,我相信阮韵在天有灵,也已经原谅了他,毕竟在当时那种人人自危的年代里,谁都有难免犯错的时候,这是时代造成的,你说呢?”。
“好”,段仲圭寻思片刻之后同意了。
周伟笑着点了点头。
“小周,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段仲圭盯着周伟的脖子问道。
周伟解开了衣领指着空空如也的脖子说道:“你是想问我与郑天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对吗?我告诉你,他是院长,我是他的下属,就这么简单”。
“真的吗?咦,玉佩呢?”,段仲圭仍然有些不信。
“丢了”,周伟放下了脸冷冷地说道。
“哦”,段仲圭虽然不相信,但还是接受了周伟的解释。
段仲圭起身站了起来,他拉了一把周伟的手说道:“小周,以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赵敬东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你把他送进了监狱,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哼哼,那就来吧”,周伟亮了亮拳头。
段仲圭:“哦,还有,小周,你真的爱陈丹青吗?我听说自从她失踪之后你非常着急”。
提到陈丹青的时候周伟再一次沉默了,片刻之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段仲圭:“虽然我对陈丹青的看法还是没有改变,不过小周,既然你真的爱她,那就全身心地接受她,不要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人这一辈子很短暂,能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不容易,希望你能吸取我的教训,既然付出了就要无怨无悔”。
“谢谢,我会的”,经过段仲圭的一番劝解之后,周伟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他不会再想什么“完璧归赵”了,他要找到陈丹青,并且义无返顾地与她相恋。
可是陈丹青现在在哪儿呢?
第一百二十章(五)
天边露出了新年的第一缕曙光,北湖边到处可以看到辞旧迎新的人影,和熙的阳光洒向了碧波荡漾的湖面,映在了每一张喜气洋洋的脸上。
登天桥上,一个长长的人影正孤独地坐在桥栏上,他面朝北湖,两脚悬空不停地迎风摆动,身边不时走过三三两两的晨练者,所有人看到周伟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几个老年人还上前关心地问候他。
周伟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朝着每一位关心他的人微微点头。
在热心人的一声声问候中,在一双双惊讶的眼神注视下,周伟就这样傻坐在桥栏上,一坐就是一上午,在湖畔找了家餐馆吃了点饭后,他又一次坐了上去,困了的时候他做出了一个异乎寻常的举动,整个人躺在了窄窄的桥栏上,而且这一躺就是一个小时,此举竟然引来了“110”。
“叮铃铃”,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周伟浮躁的心绪。
翻开机盖,是赵羽。
学校里已经放假了,七天,所以很少会有学生滞留在校内,离家近的都回家了,离家远的也都趁着“黄金周”外出游玩去了,整个校园立时沉寂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