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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校有鬼-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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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天霖楞了一会儿之后轻轻点头:“我想,这就是你执意要在老琴房安装摄像头的根本原因”。

    周伟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是想把这个人抓出来,不过咱们还是遵守刚刚的约定,先不提索命阮音,现在我只想听听你与老琴房之间的故事,如果你觉得思维很乱,或者是难以启齿的话,我先替你说说,你再补充,可以吗?”。

    郑天霖苦笑着摇了摇头,周伟的执着让他头痛欲裂,也让他感怀至深,面对这么一个忠实而又踏实的属下,作为一院之长,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烦恼。

    “文革结束之后,你回到了江州,回到了艺校,由于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原有的教职工死的死散的散,所以复课工作变得艰难重重,而你作为一名教师骨干,毅然挑起了重任,在新任校长申屠银的安排下,你担任了音乐教研室主任,办公室就设在老琴房二楼的那间屋子,也就是阮韵自杀的那间屋子,一直呆到老琴房彻底废弃,而且即使你搬离了老琴房,你也会经常去打扫,去清理,我想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你对阮韵的怀念,是吗?”。

    “是”。

    周伟:“你对老琴房,确切地说是对那间屋子的眷恋,除了因为阮韵是在那里渡过人生的最后岁月之外,我想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在内,能告诉我吗?”。

    “可以”,郑天霖终于变得爽快了许多:“那间屋子最早是用来摆放乐器的,我与小韵同年毕业留校,因为当时只有一个教师名额,她让给了我,自己却选择了去看管乐器,从68年开始,一直到我70年下放海州,这两年时间我们把大部份的精力都花在了那里,所以”。

    当再次提及这段伤心往事的时候,郑天霖又一次哽咽了,以至于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这个其实我已经猜到了,我想墙壁上的那幅旧画是你们当年贴上去的吧?”,周伟想起了第一次在老琴房里的经历,6月21日凌晨,他第一次听到了“索命阮音”,也进入了那间小屋,而后就被这幅仕女弹阮图吓了一大跳,误以为是弹琴的女鬼。

    “是的”,郑天霖轻声说道。

    周伟:“还有那张床,我估计当年阮韵躺过”。

    “是的,她是乐器管理员,再加上当时学校的宿舍非常紧张,所以她经常睡在那里”,提到屋内的那张木床时,郑天霖除了痛苦之外,神情突然间变得有些愤怒。

    周伟很细心地发现了他的一变化,也不点破,只是嘴角微微地翘了翘。

    “我想这可能就是直接导致阮韵被迫害的最主要原因”,后面的话周伟没有再说下去,否则的话郑天霖该暴跳如雷了,他是想说两人在屋内幽会的时候无意中被人发现了,致使阮韵蒙难。

    郑天霖惭愧得低下了头,他的这一举动等于是默认了当年两人曾经有过的事实。

    “所以回到学校之后,你执意要住在那间屋子里,并且里面的摆设分毫未动,就是为了怀念那段恋爱时光,还有一个原因”,周伟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后沉痛地说道:“站在北面的窗口,可以直接看到阮韵的坟墓,对吗?”。

    “是的”,郑天霖的情绪又开始变得激动了。

    7月7日周伟和马鸣进行了一次密谈,马鸣说起了一段往事,01年他应郑天霖的要求到老琴房为那间屋子装锁,郑天霖就一直站在北面的窗口望着情定山谷,而且一站就是半个多小时,据说当时他热泪盈眶,周伟一直想不出原因来,直到那座坟头的秘密揭晓之后,郑天霖的这番举动才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既然你这么爱阮韵,为什么不将她的坟迁到公墓里去?迁到阮柏涛夫妇一起,这样不但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团聚,你也用不着这么辛苦啊”。

    “还有”,没等郑天霖开口回答,周伟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即使不迁坟,你包括段仲圭,为什么不给阮韵立个碑,或者经常性地去除除草培培土,而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栖身在冰冷的山谷里,你们于心何忍啊?”。

    郑天霖长叹一声后极为痛心地说道:“三个原因,第一,仲圭不让,我回到江州之后,曾经多次和他商量过迁坟的事,但他就是不肯,甚至于不让我去上坟,我知道他还在怪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情定山的特殊背景,从八十年代开始情定山便开辟成了风景旅游区,景区内的所有坟墓一律要迁走,为了不惊扰小韵的在天之灵,所以一直没有给她立碑,也不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的话相关部门是一定会将坟墓强行迁走的,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小韵喜欢情定山,以前我们俩经常会站在窗口看山谷里的风景,她曾经对我说过”。

    说到这里郑天霖再次哽咽失声;以至于老泪纵横。

    “她曾经说过,如果死后能葬在情定山上,让她能与情定山为伴、与学校为伴、与校外的北湖为伴,她就很知足了,她爱美,爱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

    “唉”,周伟仰天长叹。

    他被这番话打动了,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湿润,虽然他与阮韵素昧平生,不过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冲击,灵魂也经受了一次纯净的洗涤。

    屋内又陷入了沉默,只能听见郑天霖的失声哽咽,周伟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玉佩,那块阮韵生前戴过的玉佩,将它放在手心轻轻地摩裟着,而后将玉佩上的红绳打了个结,缓缓而又庄重地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对不起院长”,周伟走到郑天霖身边表示歉意,如果不是他执意要揭开这段尘封多年的往事,郑天霖也不至于会伤心到这般地步。

    “没什么,没什么”,郑天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之后,又苦涩地笑了起来:“小周啊,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

    “如果不是你提起这件事,我真的已经快淡忘了,你知道人一旦上了年纪,这记性就会退化的,是你又让我重新想起了自己也曾经有过年青,有过感情和冲动,真的,谢谢你”,郑天霖欣慰地说道。

    “不,院长,你撒谎”,周伟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你根本忘不了她,忘不了这份刻骨铭心的感情和经历,你之所以会伤心落泪,就是因为她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是无可替代的,你不但不会淡忘,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对阮韵的思念反而更加强烈,对吗?”。

    “何以见得?”,郑天霖微微一笑,在心里对着周伟伸出了大拇指。

    “那把中阮”,周伟肯定地说道。

    “中阮?我想丹青一定跟你说起过,我在之前接上过一回阮弦,如果让仲圭知道的话,他一定会更加恨我”。

    “是,换成是我,我也会的”,周伟很诚实地点头说道。

    “那你还这么说?”。

    “可是最终它还是断了,对吗?当然,除了那把断弦的中阮之外,最主要的是因为一盘磁带”。

    郑天霖楞住了:“一盘磁带?”。

    “是的,一盘磁带,一盘中阮独奏的录音带,曲名叫《霓裳》”,周伟极其肯定地说道。

    郑天霖没有说话,他起身走到了床沿,从床头柜里取了一个公文包,打开之后从里面取出了一盘没有封面的磁带。

    “我想应该就是这盘了”,周伟说道:“这盘磁带很老了,而且据陈老师说你一直把它藏得很好,现在你又随身携带,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郑天霖没有回答,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磁带,象是抚摸着一张婴儿稚嫩的脸蛋。

    “我曾经问过你,这盘磁带上的《霓裳》是谁弹奏的,当时你告诉我说是你自己,对吗?”。

    初步证实了索命阮音就是《霓裳》之后,周伟从陈丹青那里要来了一盘拷贝,再通过对李嫣的试探,最终证实,所谓的“索命阮音”就是中阮独奏曲《霓裳》。

    紧接着周伟开始在学校里展开了排查,除了段仲圭之外,最终疑点都汇集到了郑天霖的身上,因为这盘磁带是现场录音,而且只有一份拷贝,周伟在向郑天霖请示为老琴房安装摄像头的时候,就问过郑天霖这曲《霓裳》的弹奏者,结果郑天霖说是他自己弹奏的。

    不过,周伟却不这么认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支曲子是阮韵弹的,对吗?”,周伟很自信地问道。

    第七十九章真相(四)

    从意外发现的三柱残香入手,周伟在情定山谷里发现了那个隐蔽的土包,因为索命阮音的关系他对这座土包的主人产生了兴趣,而后便打听到了明朝江州名妓孙了了的传说,不过这个版本却被周伟毫不犹豫地否决掉了。

    当时陈丹青讲起了发生在98的一段往事,那个时候她与郑天霖刚结婚不久,两人在一个黄昏结伴到山谷里散步,她无意中踩到了那个土包,结果被郑天霖狠狠地训了一顿,事后两人还为此大吵了一架,而郑天霖不但不对自己新婚燕尔的妻子坦承相告,反而禁止陈丹青去情定山谷,这是很不正常的,周伟当时就产生了怀疑,他觉得这个土包可能与郑天霖有关。

    从丽山回来之后,周伟在土包上用捕兽夹抓住了从动物园脱逃的猴明星“六毛”,不料却被闻讯赶来的郑天霖臭骂了一顿,随后郑天霖便在这座土包前长跪不起,似乎是在向这座土包的主人忏悔。

    就是这个细节让周伟茅塞顿开,除了肯定这是一座坟墓之外,他初步断定这座坟墓的主人与郑天霖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而这种关系远远超过了夫妻感情,然后阮韵就慢慢地浮现在了周伟的脑海中。

    “小周啊,你说的没错,这盘磁带上的曲子的确是小韵弹奏的,也是她生前所弹的最后一支曲子,对不起,我又一次对你撒了谎”,郑天霖非常歉意地说道。

    “不,不是最后一支”,周伟固执地摇了摇头:“最后一支应该是她在临死前所弹奏的,虽然没有人听到过,但我相信她所弹的一定是《霓裳》,而且我相信和你一样,这支曲子一定是她生前的最爱,对吗?”。

    “对”,郑天霖动容地说道,片刻沉默之后他又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盘磁带上的《霓裳》不是我弹的?我记得你来报到的第一天,我就问过你懂不懂音乐,当时你说不懂,不过你竟然能听出这支曲子是小韵所弹的,这不得不令我折服了”。

    郑天霖的一番话令周伟感到汗颜,作为一个音乐殿堂的门外汉来说,能得到郑天霖这样的艺术家的赞赏无疑是一件幸事,不过周伟却有些无地自容了。

    “其实很简单,我在听这支曲子的时候,发现曲子里有两道不同的呼吸,一粗一细,应该是和那个时代的录音设备不佳有关,据此我断定现场一定有两个人,很有可能是一男一女,而你却说是你弹奏的,你是真正的艺术家,一个艺术家不可能沉迷于自己原有的成就,但你却对这盘磁带视若珍宝,这绝对不符合你的身份和性格,所以我首先断定弹这支曲子的人不是你”,周伟肯定地说道。

    郑天霖笑着点了点头。

    “其次,从曲子的回音来看,弹奏现场一定是在一个相对封闭和狭小的屋子里,而且我还隐隐听到了广播声,应该是从户外传来的,好象是在放毛主席语录,据此我又断定这盘磁带是在文革时期录制的,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在当时那种严酷的环境下,一男一女能单独呆在一个屋内弹琴录音,相信两人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既然你说这支曲子是你弹奏的,那么等于你承认了那个男人就是你,而那个女人除了阮韵之外,还会有谁呢?而且我还知道除了你之外,阮柏涛一家都非常喜爱中阮,据说他是东晋时‘竹林七贤’之一的阮咸的后代,对吗?”。

    “是啊”,郑天霖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师一生都致力于民乐艺术的挖掘和保护,特别是阮乐,我想这曲《霓裳》的典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我们现在所听到的《霓裳》也只是残谱,老师生前一直在民间四处收集失散的曲谱;希望有朝一日能将这支名曲完整地奉献给世人,可惜啊”。

    周伟重重地点了点头;阮柏涛的形象在他的心中跃然而起。

    “所以就由你继承了阮柏涛的遗愿;对吗?”。

    “不,还有仲圭”,郑天霖不无感叹地说道。

    “他?呵呵”,周伟仍然不相信段仲圭。

    “小周,仲圭绝对和索命阮音无关,我可以向你保证”,郑天霖信誓旦旦地说道。

    “行,行,行,先不提这个了,还是继续咱们的约定,先不谈索命阮音”,周伟见郑天霖又变得有些激动,连忙换了个话题,“院长,既然你知道老琴房和索命阮音无关,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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