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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恶甚至快要到了病态地步。
汇报结束之后,玛丽迈入了走廊,她发现黛娜、安吉洛·但丁还有希恩·菲利普斯都朝她跑来。
玛丽还穿着那身烟熏火燎的战斗护甲,她浑身脏兮兮的,而且疲倦得要命,但这些也没能阻止她喊出他的名字朝他奔去,他也赶忙把她搂在怀里。“噢,希恩,希恩,你总算来了!”
这个整天挂着微笑、流里流气的第十五小队的大情圣还是那个样子。自从离开地球之后,她在脑海里把他的形象描绘了一千遍。在不久以前,希恩还是那里的指挥官,而刚从军校毕业经验不足的黛娜则担任他的副队长。然后,关于某个上校女儿的丑闻使希恩被贬到了他曾经执掌兵权的反重力悬浮战车部队上当了个三等兵。
这段罗曼史是从他在战火中英雄救美开始的。一开始,玛丽对他的示爱抱有戒心,拒绝成为他的床柱上又一枚代表战绩的标志。他们像巷子里的猫咪一样打闹追逐,尽管以前从未恋爱过,但自打相信了他的爱情宣言开始,现在她已经认可了这段感情。
“亲爱的,我还以为会失去你了呢。”他露齿一笑,把所有的忧伤全都藏了起来。以前的希恩可是个行事莽撞、恃强凌弱的家伙。
他再次握着她的手臂,看见她的眼眶中噙满了泪水。“玛丽,出什么事了?”
她强忍住眼泪没有哭出来,在过去的那段时月里,她经历了长时间的消耗战,经历了死亡和屠杀,肩负起了所有的重担,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并撑起了周围的士气,现在她感觉累了。她把头靠在他的胸前舒了一口气,用手指拂过他的头发,“噢,希恩,我——我不敢相信你真的……真的在乎我。”
他搂着她,抚摸着她覆盖着合金护甲的背部,这时有人清了清喉咙,把目光投向别处。然后,他捧起她的脸庞凝望着她的眼睛,“只有你和我,玛丽·克里斯托。从现在开始,直到永远。”在会议室里,伦纳德最高指挥官在向他的下属们征求意见。
“有了足够的资源和技术支持,救援部队就能把ALUCE变成一个军事战略基地,有了这个基地,我们就可以从两条战线夹击敌人。”
但伦纳德知道,一场两线同时开打的战争他是负担不起的,一边是对付邪恶的外星人入侵者,而另一边则是和该死的多管闲事的委员会干仗。然而,经过通盘考虑,他已经有了一个出色的战略计划能够使他坐稳最高指挥官的位置:除掉那个具有很高威望而且可能取代他地位的人,这个人的军事才能使他相形见拙,对他造成了威胁。
他虚情假意地朝爱默森少将笑了笑,“对了,爱默森,我有个计划会让你大吃一惊。”
爱默森就站在伦纳德前方三步远的地方,他已经抱定了听天由命的打算。这一次,此人竟然把手伸到他的地盘来了。第十五小队正坐在战备室里休闲娱乐,这时,路易·尼科尔斯带着最新消息冲了进来。
鲍伊·格兰特则在钢琴前面忧伤地弹着曲子,一边思念着缪西卡,回味着他初次遇见她那幕场景。为了和她在一起,为了和宇宙竖琴的女主人共同生活,他想过一百套计划,但又一一推翻。她把他给迷住了——一道具有魔力的锁环扣住了他的心,无论什么事还是什么人他都没法往心里去。如果他曾经教给她什么是爱情,那么她同样也教会了他,甚至——尤其在分离的日子里更是如此。
路易·尼科尔斯闯了进来,他嘴里不住地嘟囔着,黛娜、安吉洛和其他人都想伸出膝盖顶住他的前胸,逼迫他把消息吐露出来。光听声音他似乎都要哭了,但由于他不分日夜总是戴着大号的四方形茶色护目镜,情况究竟如何还很难分辨。
“是这样的,”他终于开了口,“他们任命了一个新的指挥官负责ALUCE基地,并且开辟第二条阵线。”
希恩盯着他,“是吗,那又怎样?指挥官是谁?”
路易费了半天劲才吐出一句话:“伦纳德派出的是爱默森将军!”
鲍伊的琴声很轻,突然,他的手指使劲往下一沉,弹出了一个不调和的音符。洛波特统治者似乎可以通过某种途静了解南十字军的作战计划,所有的人都清楚,ALUCE基地可能会遭受多大的伤亡。爱默森正在视察一支派往ALUCE基地的先遗队的组建工作。原先的救援部队已经在月球基地加强了工事,现在已经到了增加更多的人员、战斗单位和装备,为开辟第二战线进行准备的时候。
他所指挥的打击部队正在整个福克基地热火朝天地工作着。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人在争辩,还有人提到他的名字,他打破沉思回过头来,只见他的副官罗谢尔中校正拦着丹尼斯·布朗中尉,一名担任过爱默森副官的TASC部队变形战斗机飞行员,不让他靠近。
“布朗,你说的那一套我们都听够了!”罗谢尔喊道。
布朗挣扎着,要摆脱他的拦阻,“可这是一次自杀性任务,爱默森将军!他们想要把你除掉!”
“请你自律!”爱默森吼道,布朗和罗谢尔都不做声了。爱默森接着说:“我不能对我接受的命令产生质疑,你们也是一样我们下达命令要别人服从,同样我们也要遵守下达给自己的命令,我们不能因为对某些人的忠诚或者偏爱违背自己曾经许下的誓言,否则任何一支部队都会乱套。感谢你的关心,不过如果不马上返回你的岗位,我只能逮捕你,而不会有其他选择。”
罗谢尔和布朗这才松开对方,中尉敬了个礼,“是,长官。”
“还有一件事,”爱默森突然说道,“在我的指挥下,从来就没有而且将来也不会有自杀性的任务。我想你对我的了解应该不止于此。解散。”黛娜发现鲍伊总是不肯谈及自己的教父将被派往ALUCE基地的事情,看来,鲍伊下定决心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根本就不关心爱默森将军。
是爱默森将军的坚持,才让鲍伊进入南十字军服役,这也正是鲍伊亲生父母的愿望,爱默森声称这和个人情感以及他对鲍伊的关爱无关。然而,现在却轮到鲍伊躲在士兵的教义后面掩盖自已的悲痛了。黛娜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由他去。在全球宪兵部队司令部,显示屏上运行的程序吸引了所有人,尤其是诺娃的目光。最高指挥部决定要堵上系统中的漏洞。没完没了的计算机审查和战地报告构成了一整天的议程。任何可以接触到机密情报,尤其是可以接触到远程通讯仪器的人都在被监视的范围内。
不管怎么说,一名间谍又怎么能够把信息传递到数千英里之外的宇宙空间呢?佐尔在全球宪兵部队总部前的大街上下了区间巴士,却发现安吉洛·但丁正站在一辆吉普车旁边等着他。
“我一直在问我自己,为什么佐尔现在这么急着要去见诺娃?”安吉洛挡在他前面说道,“瞧我想起了什么?啊,诺娃是个宪兵!也许这正是他要给她送礼的原因吧,嘿?”
安吉洛走上前去,一把夺过佐尔夹在胳膊下的东西。看来那是一本机密的活页装钉材料,上面的标题看得安吉洛双眉倒竖,“关于ALUCE基地的情报综述?”
安吉洛再次揪住佐尔的武装带,这时他听到反重力悬浮摩托在他身后的道路旁急刹的声音。
黛娜在高声叫喊:“但丁中士!放开他!”
安吉洛刚松开手,她就大步走到他跟前:“等一等,中士——”
她从他手中抢过活页册,“你必须停止骚扰这个士兵,中士!成熟点,别再玩宪兵抓间谍的游戏了!现在,你给我马上消失!”
安吉洛的脸涨成了紫红色、他是如此热切地关注着这个世界,关注着人民和他们的生存,当然这是他的职责、不过里面却有一些更为重要的东西。
我为什么要在乎这个家伙对黛娜的利用,并在乎他是否会毁掉她的一生?这是她咎由自取,而且她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流着鼻涕、过分冲动、自以为什么都懂的孩子!好吧,她已经证明自己有能力执掌第十五小队,可我为什么还要在乎她是否会在和怪异的佐尔克隆体接触中搞出什么乱子?
他把这些全都梳理了一遍,低头望着这个翘鼻子、满脸雀斑的姑娘,不禁为自己在电影院里的愚蠢举动感到后悔。不知怎么回事,他发现自己想知道轻声细语地跟她说话是什么感觉,就像那天希恩抱着玛丽·克里斯托一样,安吉洛·但丁赶忙拼命压制住这种念头。
“是,长官。”他咬着牙说道。他敬了个礼,然后掉过头走向他的吉普车。随着轮胎吱喳一阵作响,他加速从路边开走了。
黛娜甚至没有朝封面上看一眼,就把活页册交还给了佐尔:“给你。真抱歉,不过安吉他——”
“谢谢。”佐尔接过机密文件,转身登上台阶朝主过道走去,他几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嗨!”她在他身后喊道,但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肘。
如果头脑一热,她准会转过身摆脱这个人的纠缠。不过她还是先看了一眼,立刻认出了这个人。“科莫多上尉!”她惊慌失措地说,“有什么事吗,长官?”
科莫多身高约五英尺十英寸,一副结实的大块头,他具有第二代日裔美国人的血统。这时他身上冒了汗,眼神也有些狂乱。“中尉,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南十字军中的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科莫多是何许人也。在洛波特统治者对月球一号基地发起进攻之后,科莫多违背了爱默森静观其变的铁命令向他们发射了导弹,终结了爱默森和他们展开谈判的希望。
由于他的轻举妄动引发了一场任何人都不希望的战争,爱默森本想把他送上军事法庭,但伦纳德这个永远极度仇视外星人的指挥官却以发挥个人主观能动性为由为他授勋晋级,并把他调往战斗巡洋舰负责火力控制系统。不过,据说他对自己的行为十分懊悔,还说希望自己能够挽回这一切。
这会儿,黛娜由着上尉把她拖到一边,不知道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在GMP总部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科莫多终于结束了他的一番讲述,“所以,我觉得你能帮助我,中尉。”
黛娜仔细地打量他,“这么说你看上了诺娃,嗯?”
从上尉讲的故事来看,他只和她交谈过几次,而且都和公务有关。不知曾几何时,爱情受到过现实的阻拦呢?她对自己叹了口气。
科莫多上尉下意识地浅浅一笑,“受上级指派,我将跟随爱默森将军前往ALUCE基地。”他解释说。
“你认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想在临走前让她至少知道你的存在?”甚至不需要多作解释,黛娜就一语道破。
她前前后后踱了几步,科莫多叹息着笑了笑,表示承认,“我猜想她不可能喜欢我。”
“别说丧气话,上尉!”黛娜回答。
也许科莫多的存在可以让她找点事情消遣消遣,顺带把诺娃和佐尔给分开——也许不能。除了让安吉洛对佐尔进行特别护理之外——不过他对外星人的蔑视简直是不可理喻,这就是她手中惟一可打的牌了。
她抓住科莫多的手臂,“在开火之前你绝不能弃船,上尉。”他们都笑了,两人一同朝GMP总部走去。
他们离开树丛,正好看见希恩·菲利普斯飞也似的驾着吉普车以相当危险的速度疾驰。他纵声大笑,玛丽·克里斯托正坐在车座上,伸出手臂揽着他的肩膀直乐,他打了个弯儿,两只车轮都离开了地面。
“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上尉。”黛娜皱了皱眉,说道,“要是连这个可怜的失败者都能赢得姑娘的芳心,那还有谁办不到呢?”不过她的话似乎并没有增强科莫多的信心。佐尔前来交还ALUCE文件的时候,诺娃由于GMP内部耸人听闻的工作量,再加上弗雷德里克上校——她的指挥官来了,无法和他见面。因此,佐尔只得把活页册用纸张包好寄存下来,等她实在熬不住出来睡几个小时觉的时候再把它领走。
不知何故,她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已对南十字军的机密造成了威胁。她甚至没有把佐尔当成一个危险分子。她眼中的佐尔身材高大,但不太坦率,长着精灵般的眼睛和古代雕像般的脸,淡紫色的头发垂在肩膀上,还对她散发着一种催眠般的魅力。
在自己的军官宿舍门前,她发现了一捆花束,它是用银黑条纹的金属纸包裹、由粉红色、黑色和红色玫瑰扎成的。看到它们,她全身的疲劳顿时一扫而光。
诺娃·萨特瑞把它捧在身前吸了一口香气,带着它进了房间。这种香气——她深吸一口,希望自己能够迷失在它中间,如果可以永远生活在玫瑰的花蕊中该多好。和佐尔在一起——如果有那么一天机缘巧合的话,不过这似乎毫无希望。
在我看来,爱情就是让人快乐的良方。在走廊昏暗的拐角处,黛娜拍了拍科莫多早已被汗水浸透的肩膀,这时,他们从藏身的地方看到诺娃关上了房门。
“整个行动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上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