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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酒啦?我厌恶别人的酒气。你那气味我受不了,赶快给我出去!”
彩子象躲避瘟疫似地转过脸去。
“我是你丈夫!我高兴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
“哼,丈夫?你考虑考虑你的身份吧!你不过是牵到志田家来的一匹种马!”
“你说我是种马?!”永仓怒火中烧,愤恨满腔。
“是的。你要是不满意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走,我决不会留你。要找种马的话,要多少有多少。”
“彩子!你这个东西!”
在这一瞬间,永仓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力,他扑向床边,双手伸向彩子的颈部。
“你要干什么……”
彩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就中断了。她那由于恐怖而睁大的眼睛瞪着永仓,象是在激烈抗议似的。
彩子一定不会想到,永仓会对给了他现在的地位并保证他将来前程辉煌的自己,采取这样凶暴的行动。
但是,永仓的双手没有放松。他满怀憎恨,愈加用力地扼紧彩子的喉咙。理性和计算已被这一瞬间升腾而起的憎恨烈火焚烧殆尽了。
“你给我死。你这个娼妇!”
永仓骑在彩子身上。两手使动地扼紧她的脖颈。彩子拼命反抗,但已无济于事。不一会,她的身体僵直不动了。
永仓仍处在杀人后的兴奋中,毫无后悔之意。彩子是个该杀的女人!这决不是出于一时的激愤,而是一个男人长期遭受无法估量的屈辱积集起来的仇恨的总爆发。如果说有什么值得后悔的,那就是不该跟这样一个女人结婚。
一旦兴奋过去,自卫意识抬头。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也许无论跑到哪里,最终还是逃脱不掉,但也不能这样束手就擒。
老女仆巳在自己的房间里睡着了。彩子在卧室被杀的事,谁也不知道。
今天晚上就逃走的话,到明天早上便可逃到很远的地方。
“能逃就逃!”
永仓从来没象现在这样体验到自己活在世上的真实感。
“在此之前,我出卖了自己的人生,现在我把它夺回来了。虽然为时巳晚,但终究是夺回来了。今后,直到我的生命结束,我都要忠实地对待人生。”
永仓在妻子的尸体面前考虑着今后的人生道路。这时,被自己抛弃、拿她交换了彩子的那个女人的面影又在眼前晃动。
等他终于醒悟到自己只有回到那个温柔女人的怀抱里,人生才有价值的时候,他已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如果能够重新获得失去的东西,即使付出更高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但是自已现在已成了杀人犯,失掉了重新得到她的资格。
“我要见她一面。我将告诉她,唯有她才是真正属于我的。”
永仓深信,实现这一愿望就是他最忠实地对待自己残留的人生。
要逃走就需要钱。永仓多少有点积蓄,但都存在银行里,他不能等到天亮银行开门。他决定把存折留下,拿走彩子的钱。当人们看到他留下的存折和印鉴,就会明白他的用意。
他同彩子各有一辆汽车,但他不能用车。汽车最容易留下线索。
他收拾好随身携带的东西,拿上彩子的现钱,走出了家门。
这时,他回头望了望笼罩在夜色中的“自己的宅邸”。这所新婚夫妇的新居在深夜的天空下现出清晰的轮廓。不管实质如何,就在此刻之前,他仍是这里名义上的主人。在同彩子婚后迁入的当时才它看起来象是他从人生那里缴获来的“战利品”,但是,现在它已变成永仓在人生道路上失败的标志。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家,离开得越快越安全。
尽管永仓知道自己处境很危险 但仍然跑进公共电话亭,拨叫了一个号码。
“我叫永仓。穗积裕希子小姐在吗?”
此时已不是给年轻女人打电话的时间,但永仓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些了。他觉得自己好象为了给她打这个电话,却犯下了杀人的弥天大罪。
对方的回答使他非常失望。
“什么?现在正在欧洲旅行?什么时候回来?”
“下月回来。您是哪一位?”象是裕希子母亲的声音担心地问道。
永仓犹如堕入无底深渊。但他仍须与这绝望作斗争。
“我是贵府小姐从前任职公司的永仓。事情是这样的:穗积小姐辞职时,有一项重要业务忘记交接,现在才发现。因为事情很急,深更半夜打电话打扰,实在对不起。您知道穗积小姐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他跟裕希子的交往极为秘密,她的父母也不知道永仓的名字。
看来,裕希子的母亲对深更半夜打电话和永仓急切的声音已经放下了心。
“根据日程表看。今天晚上应该在罗马。详细情况请问一下日本旅行社吧。”
从裕希子的母亲嘴里得知她现在欧洲的永仓,再次陷入绝望的深渊。回国日期是下月十日左右。
他不能等到那个时候。他现在就需要她那温暖的双手来拯救自己。
警方明天早上发现彩子的尸体,一定会向全国各地发出通缉令,在日本就没有他藏身之地。突然,一个念头在永仓脑海里闪现。
“我是不是也追随裕希子到欧洲去呢?”
如果到了国外,日本就无权搜捕。只要他逃往的国家不予积极协助,他就可能不会被捕。裕希子正在海外旅行,这不正是出乎意料的幸运吗?
一线希望的曙光投射到陷入绝境的永仓面前。
在欧洲某个地方的幽静农村,远离人群,同裕希子一起生活的梦想在鼓舞着他。虽然她一度被自己抛弃,但只要能在欧洲找到她,也许会重新获得从前的爱情。只要告诉她,自己是为了重新得到她而杀了人,就可能再次赢得她的心,何况裕希子本来也不是因为嫌弃他才离去的,倒是他无情抛弃了对自己无限依恋的裕希子。
由于永仓是大公司的职员,持有有效期五年的出国护照,而且出国旅游不需办理申请出国手续,剩下的问题就是弄到飞机票。即使警方发现了彩子的尸体,也不会立刻搜捕到羽田机场。只要赶在电视播放新闻之前离开日本,就会平安无事,远走高飞了。
永仓马上镇定下来,走到大街上。他唤住一辆出租汽车,直奔羽田机场。
第十二章 谁是凶手
一
在那不勒斯的观光,如果不是牵挂着留在罗马的矢村夫妇,真可谓心旷神怡,超然物外。从波麦罗山岗上眺望到的市街和港湾的绮丽风光,是在画片上早巳熟悉的景色。
背靠酷似日本浅间山的维苏威火山的那不勒斯城,在碧波万顷的那不勒斯湾上划出了一条缓缓的弧线。阳光明媚,碧空如洗,大海、街道显得生气勃勃,人们的表情愉快、明朗。
在临海的餐馆用饭时,一位民歌手拉着手风琴,唱起了那不勒斯民歌。他的嗓音嘹亮,歌声优美,人们倩不自禁地跟着唱了起来。四面八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爽朗的笑声。
当地来洗海水澡的孩子们,在客人的餐桌和民歌手之间奔跑嬉戏,谁也没有呵责她们。
“真是天下太平啦!”
野洋弘子说道。她那口气既不象讥诮,也没有羡慕的意味。
“矢村大妇不会出事吧?”裕希子总惦记着他俩,“打个电话问问怎么样?”
“我看没有必要,那样反而不妥。”
“凶手会不会又要采取什么行动呢?”
“很有可能。也许正是为此凶手才留在罗马呢!”
“要是他再次暗算矢村先生,我们的旅行恐怕无法继续进行了。”
“不会吧,因为这与我们无关。”
“一位旅伴受了伤,而伤害他的凶手又是我们旅行团的人。怎能说与我们无关呢?”
“只要伤势不重就好,不过……”弘子的话意味深长,口气暧昧。
这时一位象是餐馆老板的男人来到盐泽身旁,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盐泽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起身走了。
不一会,盐泽回来了。虽然从表情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脸色稍稍有点苍白。他悄悄把北冈叫到一边,两人压低声音说着什么,神情严肃。
大家正津津有味地品尝饭菜,对他们的举动未加注意。
“好象发生了什么事啦。”弘子小声地说。她一直在偷偷地观察他们。
“是不是罗马那边出事了?”
“是呀,看他们的神情,事情还非同小可呢!”
弘子正说着,盐泽和北冈回到这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态度很不自然。
饭店,旅行团一行去参观庞培城遗址,上了汽车才发现盐泽不见了。
“盐泽先生呢?”弘子佯装不知地问北冈。
“为了安排以后的日程,他必须立即返回罗马。我陪大家去庞培参观。”
弘子向裕希子递了个眼色,仿佛说“到底是出事了。”
午后,他们穿过那不勒炳最古老的下城——斯帕卡·那不勒斯的僻街小巷驶向庞培城。
如果说从波麦罗山岗上眺望到的美丽风光和碧蓝海水岸边的通衢大道是那不勒斯刻意打扮、向人展示的容颜,那么下城一带就是它不施脂粉的本来面目了。纵横交错的狭窄石板路上空,架设在房顶与房顶之间的横竿上,晾晒着五颜六色的衣物。行人稍不注意,从衣服上叭嗒叭嗒落下的水滴就会打湿衣衫。
维苏威火山爆发的一瞬间,迅速掩埋了整个庞培城,使它成为一片废墟。在令人晕眩的烈日照耀下,两千年前人们的活动和文化,被原封不动地凝结着。
尽管时光荏苒,庞培遗址仍未风化。在裕希子看来,这个被火山灰凝固起来的宏伟的废墟,犹如一座规模巨大的冷藏库。
各国游客身着五彩摈纷的服装,或成群结队,或三三两两,漫步于遗址之间。
结束庞培城的参观路上归途时,已是午后三时左右了。
—直专心致志地观赏两千年前文化遗迹的裕希子,一回到车上。又担心起了留在罗马的矢村夫妇。不,确切地说不是惦记矢村夫妇,而是在考虑谁是凶手。
最可疑的风间回到那不勒斯来了。倘若他是凶手,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吧。
留在罗马的除矢村夫妇外,还有五人。这五人中有没有过去两次暗算矢村的凶手呢?可是,正如野泽弘子推测的那样,若是因为被矢村夺去了恋人而进行报复的话,凶手就应当是男人。
栗本增美,武藤顺子以及井桁夫人自然应当排除在外,剩下的就只有井桁和中浦孝次了。井桁已年近六旬,加之夫人同行,很难想象他会同矢村争夺恋人。
这么说来只有中浦了。中浦经营山间旅馆,手头阔绰。他无忧无虑地游山玩水,怡然自得,看不出内心隐藏着风流怨恨。
可是,人们的内心世界是复杂的,在平静的表面现象下面,说不定暗藏着什么难以言喻的隐情呢。
——难道凶手是中浦吗?
“你在想,中浦先生就是凶手吧?”这时,弘子象是看透了裕希子的心思,这样问道。
二
“你怎么知道我这样想?”
裕希子想,我的心思真被她猜中了。
“从逻辑上进行推论,在目前情况下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他就是凶手。”
似乎弘子也经历了同裕希子一样的推理过程。
“但他不是凶手。”弘子否定了这一推理得出的结论。
“你怎么能说得那样肯定呢?”
“被夺去恋人的男子既然为复仇而来,就决不会做出引诱别的女人到自己的房间去的举动。”
“那也不见得,也许是故意刺激恋人呢!”
“要是故意刺激就无需躲躲闪闪。我是深夜回自己房间时偶然发现栗本小组偷偷溜进中浦先生的房间的。若是有意要刺激矢村夫妇,又不让他们看见,那还有什么意义?”
“那倒也是。不过,倘若中浦不是凶手,那又能是谁呢?”
“这个现在我也不清楚。等汽车到了旅馆也许就真象大白了。”
这时,裕希子突然产生了另一种想法。
“喂,弘子,难道不能考虑凶手是女的吗?”
“女的?”
“我认为这样想也不无道理。”
“为什么?我跟你说过,我在‘情人旅馆’见到过矢村夫人从前的恋人,他很象风间先生。”
“虽说如此,但不一定就是矢村夫人的恋人追随而来。相反的,可以考虑矢村先生也曾有恋人,是她跟来了。”
听了裕希子这番活,弘子的脸上现出若有所悟的神情。
“还有,假如矢村夫人的恋人跟来,这位夫人还能如此冷静,不动声色吗?”
裕希子对自己的想法作了进一步的论证。矢村夫人一直不加掩饰地陶醉于海外的新婚旅行中,她跟丈夫的亲热劲儿惹得石仓和大田羡慕不巳。
假如矢村夫人背着丈夫把婚前的恋人带来,那么她的恋人就没有必要接二连三地暗算矢村,因为他是在同矢村夫人共谋下秘密进行“三角新婚旅行”的,勿需为夺回恋人而除掉她的丈夫;假如在新婚旅行中奸夫淫妇共谋杀害矢村,那么她当初就不会同矢村结婚。
裕希子认为,谋害矢村的凶手绝不会是垂涎他妻子的情敌。这就是裕希子做出上述推论的根据。
相反的,假如矢村昔日的恋人暗中跟来,怀疑的对象就完全变了。姑且先假定为栗本增美或武藤顺子。矢村婚前同她俩中的一个有过恋爱关系,由于矢村结婚,她遭到抛弃,于是衔恨尾随而来。
“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