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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达如没有如洛多尼的手记中记载的死亡了,乔治就不可能说出刚才在地下室的那番话。”
“啊,嗯。”
“但是,就算琳达如手记上所说的死了,乔治还是会感到不安,因为琳达不是他杀的,或许他还是会逃走。”
“感到不安……”
“他会想到自己的计划可能已被别人看穿了,所以会感到不安。”
“嗯,的确。”
“为了减少他的不安,有必要让他觉得看穿他计划的人,可能可以成为他的‘同伙’。如果他觉得杀死琳达的人是他的‘同伙’,他继续完成计划的可能性就很高了,所以我才会写那封信,表示想得到佩琪收藏的艺术品,以博取他的信任。”
“啊,原来如此。这样一来,这个诱捕凶手的陷阱就完整了。”我说。
“真的完整了吗?”铁栏杆里的乔治说:“琳达突然那样死了,也不知是被什么人杀的,虽然有那封信,还是会让人起疑呀。凶手因此逃脱的可能性仍然很高,不是吗?”
“那就逃逃看呀!乔治,葛利夏医院早被警方人马团团围住了。”
“哼!”
“好了,曼克法朗先生,你还有疑问吗?”名侦探教授对我说。这时候,我又好像听到了魔神的吼声由外面传进来,我想到了最后的疑问。
“那个声音!那个魔神的咆哮是……”我指着天问。
“耶和华的怒吼吗?”教授苦笑着说:“就是这个。”
教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褐色,像铃铛一样的东西,并且递给我看。那是个陶瓷品,大小像核桃,表面有个裂缝,看起来像陶土捏出来的铃铛。这个铃铛般的东西的底部,还有两条铁丝。
“这是什么东西?”
“鸽笛。是中国四千年的文化遗产。”
“鸽笛?”
“是的。利用网子,把鸽子一只只地捉来,然后用铁丝把鸽笛绑在尾巴的羽毛上。尾巴上有鸽笛的鸽子飞到天空,风吹过鸽笛表面上的裂缝时,鸽笛就会发出相当大的声响。如果有几十只鸽子同时佩上鸽笛,在空中飞翔,那么发出来的声音就很恐怖了。鸽子是喜欢团体行动的动物,有同时在空中盘旋飞翔的习性,所以会形成持续不断的声音了。
“中国人很早就发现鸽子的这种习性,所以发明了鸽笛来玩。大约是中世纪的时候,北京的王侯贵族们,就会把改良后的鸽笛系在鸽尾的羽毛上,让鸽子在京城的天空中飞翔,来比赛鸽笛的声音。乔治大概是去中国旅行的时候,买了很多鸽笛回来吧!”
“原来是这样。”
“这只是个小把戏,如果在中国的话,人们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可是,要怎么捉鸽子呢?”
“这很简单。带着网子去坎诺城就行了。那里已经变成鸽子的公寓了。好了,你没有问题了吧?我有点累了,我想去迪蒙西小旅馆小睡一下。”
“‘御手洗教授’订的房间应该还在,你可以去那个房间休息。”
教授立刻摇着手说:“谢了,我可不想在缝合人头与狗身的地方睡觉。还是别的房间好了。”
“叫琳达安排就行了。”
“那间‘御手洗教授’订的房间有必要详细的检查,浴室、洗脸台等地方,都必须做鲁米诺尔试剂反应。对检察官而言,要和这个男人斗智,是一番苦战,所有证据都一定要收集到手,任何凶器都不能漏失。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使用的斧头吧?这是一定得找到的东西。因为下雪的缘故,在担心可能会在雪地上留下足迹的情况下,我想他丢弃斧头的地方应该不会太远;可以先在卡达家附近找找看。乔治,我说得没错吧?对了,卡达家的浴室也必须做鲁米诺尔试剂反应。还有,也要到坎诺城,把鸽子身上的鸽笛收回来。缝合波妮的头与狗身时用的针,也要找到。另外,上面有Y字的刀子,和他搬运尸体时的脚踏车,这些都是重要证物。这个案子需要的证物太多了,说不定要用卡车来搬才行。还有,别忘了要找到有洛多尼指纹的手掌模型。”
“对了,佩琪家墙壁上的血手印,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以前某个纪念馆要以‘记忆画家’的半身像做装饰,所以做了洛多尼赤裸的上半身石膏像。那时还另外做了手的石膏模型。只要用树脂复制这个模型时,就可以准确得连指纹都复制下来。乔治就是用这个模型,做出那个多余的血手印。老实说,如果不是那个血手印,这个命案会更像耶和华的旨意。”
“但是,教授,你现在睡得着吗?那个巴格利很烦人的,他不会让你睡得安稳。”
“唉……”教授悲伤地叹了一口气。
“能不能麻烦你去应付他呢?我真的很忙。”
“别开玩笑了。巴格利怎么肯听我的话呢?我又不是什么教授。讲话的人必须是有来头的人,例如什么大学教授、博士、或国会议员什么的,他才会听话的。”
“确实,他看到我在乌普萨拉大学的证件后,就把我从铁栏杆里放出来。看来有必要没收乔治的证件。”
“这个乔治到底是怎么杀人、分尸的?必须把详细的情节写下说明吧?”
“有我写的笔记,和洛多尼的那本手记就可以了。”教授说着,便站了起来,一面收拾钢管摺椅,一面对坐在铁栏杆里的乔治·汉兹说:“乔治,保重了。今天以后的事我会尽可能帮你的。不过,是在许可的范围内。”
“请你向当局要求审问琳达那件事情。”
“很抱歉,这点我办不到,你自己去说吧!”教授断然地说。“不过,此后洛多尼将以画家的身分,成为伦敦的名流,他或许会对这件事说几句话。”
“洛多尼不会为我说什么的。还是非我自己来不可了。”乔治·汉兹说。此时走廊那边的门开了,巴格利庞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
“御手洗教授,请你过来一下。”教授在他的招呼下,一面往门那边挥了一下手,一面继续对乔治说:“再见了,乔治。我想琳达此后会生活在‘创伤后压力症候群’的阴影下。而洛多尼则必须考虑如何面对媒体的追问,丹弗斯局长也会同样面临被媒体追问的命运。另外,曼克法朗先生,希望你能克服这件事在你心中造成的阴影,别让自己喝太多酒。”
“对我而言,这一点很困难。”
“总之,乔治,这件事是你一个人做的,所以你大概不可能获判无罪吧?我会代你问候乌普萨拉大学的同事们。你保重了。”
教授说完,背对着昔日的同事,往门口走去。
“洁!”汉兹教授的手握着铁栏杆,再次呼唤朋友的名字。御手洗教授的手放在巴格利身边的门把上,转头看他。
“我一直很崇拜你,不管是你走路的方法,还是你说话的方式,都是我想模仿的对象。所以我总是走在你的后面,仔细观察你的一举一动。我以为已经学得很好,对我这次的行动相当有帮助了。你觉得我做得好吗?”
“嗯,很好。”御手洗教授点头说。“换作是我,大概也没办法做得比你好。”
“那么,我哪里失败了?哪里和你不一样了?”
御手洗教授站定,思考了一下,才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我只想说一句……”
“唔?什么?”
“我不会用别人的名字骗人。”教授说完这句话,便和巴格利一起从门口消失。我也离开那个房间,快步追上教授的身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