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五嫂,妳这话会让人误会的,不知情的人听见了,说不定还以为我跟妳不干不净,万一传到五哥耳里可不是闹着玩的。”永硕低头倾近,在五少奶奶耳际轻柔地耳语。
“你五哥说不定早就怀疑了。我倒真希望这是你的孩子呢,可惜呀,你胆子还不够大。”
在廊柱的遮掩下,五少奶奶大胆地轻抚永硕的脸,指尖甚至在他唇上有意无意地轻画着。
夜露傻愣愣地呆望着他们,她虽然早知道永硕处处风流,也曾偷听过他和盈月、茹雅格格调情,但是两人若有似无的肢体碰触,暧昧的眼神交流,仍是让她尴尬得脸红耳热。
“五嫂,我比谁都遗憾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他沙哑低吟,致命的温柔中隐含一股冷意。
夜露被永硕这句话吓直了双眼。五少奶奶是他的嫂嫂呀,他怎么也能勾引调戏?这不是太败德了吗?她下意识地惊望左右,害怕他这话被人听了去。
“你是不是对你的嫂嫂们都说过这样的话?”五少奶奶斜睨着他媚笑。
“不,四嫂太正经了,这话要是对她说出口,她不吓疯才怪。”
“你连四嫂也没放过?永硕,你在府里没玩出孽种来吧?”五少奶奶瞅着他,半开玩笑地指责。
“孽种?”他格格低笑。“五嫂要是发现有哪个孽种长得像我,不要忘记提醒我一声。”
夜露惊愕得脑中空白一片,思绪完全冻结。永硕的嫂嫂们竟然有可能怀上他的孩子?他怎么能这么做?这不是乱伦吗?
端在她手中盛满腊八粥的碗因失神而滑落,摔碎在地。
永硕转头,看见她惶惑迷乱的眼神后怔住。
碎裂声引来了僧众和仆役,五少奶奶不悦地瞪了夜露一眼,轻捏了下永硕的手臂后急忙转身走开。
永硕敛起浪荡的笑容走向夜露,想跟她解释刚才自己对五少奶奶说的只是玩笑话,但夜露在他靠近时却转身避开他伸过去的手,令他当场错愕了一瞬。
“夜露?”
她无神地凝视地面,对他的低唤恍若未闻。
“妳在生我的气吗?”他挑眉笑问,轻轻牵起她的手。
夜露表情僵硬地把手抽回来,转过身子背对他。
永硕蹙眉苦笑,看来刚才的一番对话带给她的刺激不小,竟然让温驯的她也懂得发出无言的抗议了。
“车轿已备妥了,请七爷上轿回府。”驾车的仆役恭敬地弯腰说道。
“知道了。”永硕走向夜露,用力握住她的手,往车轿方向拖过去。
拉开轿门,他把夜露推进去。
夜露紧贴在角落坐着,把脸转向窗外不看他。
永硕关上车门,扯开斗篷随手一丢。
“坐过来。”他懒懒地命令。
夜露动也不动,视线的焦点始终盯在窗外那株挂满了霜雪的梅树上。
“刚才跟五少奶奶说的话全是开玩笑的,妳可以别这样阴阳怪气了吗?”永硕无奈笑叹。
夜露仍然不动。就算是开玩笑,可是一般关系正常的叔嫂能开这种玩笑吗?她愈来愈不喜欢听见他对女人说那些暧昧调情的话,就算是开玩笑,她也没办法毫不在意。
“我跟妳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我。”他故意沈下语调,想试试她敢与他对抗到何种程度?
夜露淡瞥他一眼,倏地又把目光转回去。
了不起,敢给他白眼。永硕暗笑。
“看着我。”他伸出手箝住她的下颚,强迫她面对他。“我没跟五少奶奶怎么样!妳到底在生什么气?”真是莫名其妙,他为何得要跟一个服侍他的丫头解释这些事?
夜露飞快用手势比了比隆起的肚子,然后又愠怒地指了指他。
“我的孩子?”永硕愕住,神色渐渐变得凝重阴寒。
夜露重重点头。
永硕的嘴角微微勾起一边,像是无奈、悲哀,又像是恼恨。
“告诉妳吧,我不会有孩子。”他冷冷地注视着她。
夜露眨了眨眼,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好吧,换个说法妳或许更能明白。”他盯着她怯懦质疑的双眸。“我生不出孩子,妳听得懂吗?”
生不出孩子?她的双眸渐渐瞠大。
“我无法传宗接代,无法生出孩子。”他咬着牙低语,幼年的阴影猛然袭上他的心头,残酷而狰狞的笑声赫然冲入他脑海中。“任何女人都无法为我生孩子,我说得这样清楚,妳懂了吗?”
夜露惊呆地凝视着他,四周的声音彷佛突然间消失了,周遭一片死寂,她无意识地看着他,无法思考。
第六章
“下学了──”
夜里,炕桌上燃着烛火,永硕斜倚在炕床的大迎枕上看书,就在昏昏欲睡时,隐约听见了从很遥远的天际传来的声音。
那是非常熟悉的声音,是幼年时教他们满文的师傅的声音。
睡梦之间,时光像洪水一般席卷而过,他彷佛回到了十多年以前,看见了幼年时读书的书房……
王府,阿哥书房。
七个王府小阿哥背了一上午的经书,又写了三大篇满汉文,早已经憋闷得发慌了,因此师傅一声“下学了”,小阿哥们使像脱缰的野马,一口气冲出书房,全部奔往书房后的骑射苑。
对这些年纪在六到十岁间的小男孩们来说,读书写字的乐趣远远比不上骑马射箭来得刺激好玩。
不过年纪最小的永硕仍留在座位上,没有离开书房。他不喜欢到骑射苑去,也不喜欢跟他的哥哥们一起玩,那种不喜欢的情绪,甚至已经达到了一种恐惧的程度。
“永硕!你还不快滚过来,是想让咱们拿你当靶心射吗?”二阿哥永厚忽然又冲回书房叫骂道。
这就是永硕害怕跟哥哥们一起玩的原因了。
他的六个哥哥们从来没把他当成亲弟弟,因为他们的额娘都对他们说,永硕是下等贱婢在下等房生下来的孩子,脏得很,不许理他,也不许跟他玩。
要是哥哥们都不理他、也不跟他玩,那倒还好。偏偏哥哥们就爱整他,还联合起来一起欺负他,让他一见到他们就心惊胆颤。
永硕畏惧地踏进骑射苑,三哥永芝的马鞭立刻朝他身上抽来一鞭。
“干什么慢吞吞的!”永芝骂道。“你可是永哲的马,你不来永哲可没有马骑了!”
永硕抱着被马鞭抽痛的右臂蹲下来,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痛叫出声。
“小心点儿,别打到他的脸,万一老祖宗发现了,咱们不好回话!”大阿哥永英出声提醒。
“喂,我的马,还不快过来侍候六爷!”永哲拿起马鞭又抽向永硕,逼得永硕只能跪下来,将他驮在背上。
王府里的每个阿哥在满八岁之后,王爷都会买一匹小马送给他们骑,所有的小阿哥当中,只有永哲和永硕还没有满入岁,所以最上头的五个哥哥每人都有一匹小马,唯独他们两个人没有。
其他五个阿哥分别骑上自己的小马,在永硕身旁绕圈,不时用马鞭抽他。
“快跑啊!快呀!”四阿哥永群嫌他跑不快,马鞭随即又招呼过来。
就这样,永硕每隔一阵子就会被打得皮开肉绽,全身上下就只有他的脸完好无伤……
夜里,他被生不如死的灼热痛楚折磨得大哭,他的娘总会垂着泪抱住他,痛哭着要他忍耐,并且告诉他──
“哥哥们虽然不懂事,但是长大了就会好了,长大了就会明白事理,懂得要爱惜你了。咱们忍着点儿,千万不要去老祖宗那儿告你哥哥们的状,一旦让你哥哥们恨上了你,你将来的日子会更难过,他们暗地里总有法子整死你的,你明白娘的话吗?”
于是,他的童年就在母亲懦弱的隐瞒下,过着惊惧不安的日子。
当永哲有了小马后,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再当马了,也不用再被鞭打了,没想到他高兴得太早。
就算他不用当马了,他的哥哥们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人看,只要稍有不顺心就拿他出气,把他当沙包一样拳打脚踢。
这天傍晚,相同的戏码照例在他身上上演,只因为师傅称赞他写的字是所有阿哥当中最漂亮的,就惹来他的那些哥哥们一顿打。
“最漂亮的字?哼!凭你也配!踩烂你的手,看你以后还能不能写字!”五阿哥永珂狠狠蹂踩他的右手掌。
十指连心的剧痛让永硕难以忍受,禁不住哭着求饶。
“哭什么哭?娘娘腔,恶心死了!”大阿哥永英冷冷嘲笑。
“你是女的吗?是女的才这样哭,羞不羞啊?”永珂更用力蹂躏他脚下的那只手。
“小七长得像个女娃儿,说不定他真是女的,咱们拉开他的裤头瞧瞧!”永群邪恶地笑说。
“好啊──”
六个男孩一拥而上,全都去拉扯永硕的裤子。
永硕惊慌地抓紧裤头,情急之下一脚踢出去,踢中了永珂的胸口,将他踢得仰倒在地。
“你该死了,你竟敢踢永珂!”
永英和永厚分别压住永硕的臂膀,永芝和永群则全力压住他的双腿。
“你想踢死我啊?!”永珂揉着胸口,痛声大骂。
“永哲,去脱他裤子!”永英大喊着。
永硕看永哲双手逼近他的裤头,惊慌得猛烈挣动身子。
“不要这样──”他愤怒地大喊,两腿用力踢蹬着。
“我额娘说,妳娘是只骚狐狸,咱们来看看骚狐狸生的儿子,是不是也是一只骚狐狸?”永珂把永哲推开,直接凑近永硕,双手抓住他的裤头猛力一扯。
永硕的惊惶转化成了暴怒,他发狠劲奋力挣脱四个哥哥的压制,嘶吼着扑向永珂,永珂伸臂抵挡,两人滚在地上一阵扭打。
其他人见状,立即冲过去帮永珂,顿时七个人陷入一片混战。
就在永珂的鼻梁被永硕揍了一拳,喷出鼻血时,永珂失控地抽出王爷送给他的腰刀,在混乱中刺进永硕的下腹。
霎时间,永硕的下腹血如泉涌,染红了他半个身子。
所有人都被这个意外吓傻了,惊慌得跳开几大步,远远地看着永硕,不敢靠近他。
“怎么办?小七会不会死?”永珂握着染血的腰刀,惊骇得浑身发抖。
“咱们快走,千万别让人看见了!这件事一定要瞒着,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大家都会完蛋!”永英怕永硕活不成,急忙拉着弟弟们落荒而逃,把倒在血泊中的永硕一个人丢在原地。
看着自己的鲜血在地上开出一朵朵红得刺眼的花,永硕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绝望过。
他就要死了吗?
原来这就是死的感觉──
寒冷、悲凉。
一阵彻骨的寒意袭上永硕的背脊,他蓦然从梦中惊醒过来,额上布了一层冷汗。是因为今天对夜露说了那些话,所以才又勾起他不堪回首的童年往事吗?
那些令他难堪、痛苦、绝望的回忆,早已经被他深深埋在心底阴暗的角落里了,他从来不愿去想起。
但是刚才的梦境历历在目,彷佛当年的痛苦又在他身上重新经历了一遍。
当年若不是老仆发现了他,把他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还暗地里请大夫诊治他,他早就活不成了。
但是,他的命虽然救了回来,大夫却凝重地告诉他,他的伤很有可能让他无法传宗接代。
当娘一知道儿子被刺伤,甚至有可能断根绝种,而自己却无法替他讨回公道时,便悲痛得一病不起,不到一年就悒郁成疾而死了。
他没死,好好地活了下来。
兄长们并不知道他们把他害得有可能断根绝种,见他伤好了,对他的态度依旧回复冷漠,依旧不把他当回事,而且在他们的刻意隐瞒下,他受伤的事实被王府巨大的黑幕掩盖住,没有人知道真相。
兄长们的母亲都是出身名门望族,身分地位岂是他那个下等房奴婢出身的母亲可以相比的?阿玛从来没有重视过他,王府里虽然有老福晋怜爱他,但老福晋同样也疼爱他的兄长们,所以他在王府里几乎是孤立无援的。
他不会傻到要去为自己讨什么公道,因为以他的处境,绝没有公道可言。
他只能把被兄长们毒打、甚至刺成重伤的恶梦,深深埋进心底,绝口不提。因为就算他的母亲出身低贱,但他至少也还是王爷的血脉,他仍然可以得到王府的照顾,可以在富贵的日子中长大,这是他最现实而且最实际的需要,所以他不会和兄长们撕破脸。
不过,当他有一天知道,他的这张脸竟能够当成武器时,他便毫不考虑地拿来报复他们了。
他让他们身边的女人都为他着迷。
就在他想得出神时,隐约闻到一阵药香。
转过头,他看见夜露端着药碗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他的视线调回至手中的书本,不打算理会。
夜露咬着唇,慢慢走到炕床前跪了下来,双手将药碗高捧到他面前。
永硕默默地接过来,一饮而尽。
自从幼年时被兄长们毒打之后,老仆就开始熬这味汤药养他的身子。不知道老仆是从哪里得到的药方,总之,老仆日日熬给他喝,他也从来没辜负过他的心意,就这么服用了十多年。
夜露收下他喝空的药碗,然后再度回到炕床前,静静地、怯怯地望着他,等他吩咐她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