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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的士高’二楼酒吧见,立即出发!”
“纽约的士高”?对!就在那里,阿函投入了冯伟的怀抱,那晚他们离奇的举动感动了场内的情侣。
那天,冯伟以前的同事打来电话,说他单位接了一个“的士高”歌舞厅的装饰工程,现已竣工。歌舞厅开业在即,发了些免费票,他邀请冯伟前去凑热闹,冯伟要了两张票。
冯伟早在考生时代就是舞林高手了,那时杨烽很嫉妒他,只要他摆出“请”的姿势,女生们决不会决绝他。他搂着女生的猫腰在人群中穿梭盘旋,从来不曾摔过交。杨烽曾学着这样做,可转了两圈就找不着北了,接着便被周围健壮的屁股当着皮球撞来撞去,杨烽这才体会到冯伟的功夫来之不易,难怪阿琪姑娘成了他的舞厅猎物。
冯伟跟阿涵约好先在老地方——万佳门口会合。冯伟没骑摩托车,阿涵见面就问:
“你的车呢?”
“坏了,不骑了”
什么车呀,不就是一辆摩托吗!害得人家上次出丑。
“把它修好呀!还想要你载我兜风呢。”阿涵一本正经地说。
这话足以让冯伟感动半天了,人家可是坐轿车出入的人哪!冯伟装着无奈地说:“这次它彻底瘫痪了,也许它觉得自己已完成历史使命,该进敬老院了。”
冯伟招了一辆的士,摆出绅士的风度,右拉开车门左手往车内一指:“小姐,请!”
的士在一的士高门前停下。高高的霓虹灯反复地闪烁着几个张牙舞爪的变形字——纽约的士高广场。高高的霓虹灯下是一网相互穿插的不锈钢管,每个交叉处都有一个钢球连接,象原子的有机组合又象DNA的排列,象浩瀚宇宙中的星座,也象虚拟世界中的ID号,每一个ID都演绎着一个动人的网络故事。灯光从四面八方射来,照在钢管上形成无数高光,象一堆会说话的水晶石。结构派的手法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场内,舞池深深陷入地下,弧形舞台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特大的屏幕,屏幕里一群野狼在跳跃。舞台上,一个重金属打扮的女郎随着乐曲疯狂地扭动着魔鬼般的身材。她的双手在嘴唇、胸部和大腿之间来回滑动,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怪叫,诠释着人类的七情六欲。台下一群“小妖”模仿着领跳女郎的每一个扭动,忘我地宣泄着生活中的不满和郁闷。一首极赋强烈动感的“野狼的士高”在五颜六色的射灯中穿梭盘旋,超重低音随着节奏撞击着钢板搭建的夹层楼台,震撼着每个人的肉体和灵魂。假如你是一个喜欢音乐的人,你一定会在这里迷失自我,哪怕是短暂的。
调音师拿着话筒用沙哑的嗓音跟着喇叭狂叫着:P——A——S——S——I——ON,P——A——S——S——I——ON一个个服务员象中了邪的野人卖力附和着。冯伟和阿涵不知什么时候也容入了“小妖”的队伍。对于平时不怎么锻炼的人来说,这种“舞蹈”无疑是对肉体的无情摧残。没过多久,冯伟就扶着阿涵象两个狼狈逃窜的日伪军一瘸一拐地败下阵来。
在阿涵的建议下,他们来到二楼的轻音乐厅,那荡气回肠的旋律立刻把人带到一个原始的四维空间。象梦魇,心里非常明白可就是不能醒来。冯伟双手抱着阿涵的腰,阿涵的手圈着冯伟的脖子,头自然地靠在他虽不算宽厚却足够支撑一个脑袋的肩上,身体摇晃着慢慢地位移。完全可以判定,从这时起,他们算是坠入了情网,真正地变成了一对名正言顺的情侣。
一曲终了,情侣们都不情愿地坐回柔软的布艺沙发。冯伟和阿涵仍然保持着固有的舞姿摇晃着身体在地毯上移动,他们醉了。有的人看着他们笑,有的却为他们的投入而惊叹。如果这时有好心的服务小姐上前提醒,那一定是最不明智的举动,轻则被他们投以睥睨的目光重则被骂作变态。比如你正在梦中拾取黄金突然被人敲醒你怎能不发火?还没等服务小姐上前提醒,下一首乐曲又开始了。CD在机中突然被卡住,发出刺耳的尖叫。叫声惊醒了阿涵,她环顾四周,大惊失色,松手跑回坐位,捂着脸一个劲地念:“真丢人真丢人”冯伟则一个劲地笑。其实这小子早就“醒”了,可他怎么忍心破坏那种感觉?为了“爱”他豁出去了,什么尊严什么颜面通通见鬼去吧,那个时刻他只想做一回真实的自我,潇洒地享受一回。
他们累了,依在烛光旁欣赏着情侣们的舞步。冯伟突然想起心中未解开的结,此时不问更待何时?他摆弄着阿涵纤细的手指试探道:“你会开车吗?”“问这干吗?”阿涵对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感觉有些奇怪。“我看你手掌长了一层茧,不是开车的原因难道是种田造成的?”人家细嫩的皮肤哪有什么茧呀,这家伙找理由也不尊重一下事实。
阿涵笑道:“去你的,我哪有什么手茧啊!谁说开车就一定要长茧的?我不过偶尔开开嘛。”
嘿!这招还真有用,冯伟乘胜追击:
“哇,看来我运气真好,捡到一个富贵小姐。”
“哪有你这种逻辑?会开车就是富贵小姐?”阿涵竭力掩盖着她的家世,看来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冯伟索性把那天看到的事讲了出来。
“那天分手后,俺可看见你钻进了一辆白色轿车哟!”
“好啊!你在监视我,哼!幸亏我没敢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是我弟弟的车,他闲着没事接一下姐姐不可以吗?”阿涵可爱地歪着脑袋盯着冯伟。
“可以可以,我说不可以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你弟弟。”出门不自己老老实实搭公车,还要家人接送,还说不是富家小姐,分明是在狡辩嘛,看来她是不想说了。如果继续追问,说不定她会误认为我冯伟有什么企图,老天作证,我冯伟一直希望她的身世比我惨淡,只有这样我才更有可能获得这份爱。还是识相点不要追问了,她爱说不说,总不可能瞒我一辈子吧?冯伟这样想着嘴里也随便应付着。
凌晨两点钟,他们才打着哈欠离开了舞厅。
“我送你回去吧,夜半三更的,你总不可能把你弟弟生拉活扯地叫来接你吧?”
“算了吧,我先送你回去吧,你如果不好意思可以付一半的士费。”阿涵笑着敷衍,明显是不想让冯伟知道她的住处。
冯伟下车时特地叮嘱的士司机:“你不要乱来啊!我已记下你的车牌号了!”这伙计还真负责,真拿出支笔往手心写车牌号,据说热恋中的人做事往往是不怎么符合常理的。
阿涵背后的秘密让冯伟很伤脑筋。冯伟认为:她既然接受了我,为何还要躲躲藏藏的?难道她只是想玩玩而已?不,决不可能。当她依偎在我的胸前,那种满足感,仿佛我就是她的一切。她已倾注了她所有的情感,我相信我的感觉。她真是名门闺秀,怕我自卑?还是她受到什么威胁?冯伟百思不得其解。为了他们的将来,冯伟必须打消她的顾虑,帮助她大胆地说出来。是好事就让它喜上添喜,是坏事就让他们共同去承担苦难。他知道这事非同小可,弄不好很可能伤害阿涵,也很可能伤害自己,甚至波及无辜的人。他不得不静下心来,不焦不躁地寻找下一个解迷的机会。
冯伟完全陷入甜蜜的回忆中,那美滋滋的表情很是让杨烽羡慕又嫉妒。杨烽敲了两下桌子,提醒冯伟回到现实,冯伟却痴痴地斜望着墙壁上的油画发呆。最让杨烽受不了的是,他居然双手轻握抱在胸前,俨然一副黄花闺女的做派,看来不打击一下他他是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谁了。杨烽拉了拉冯伟的衣角说:“大哥,那阿涵后来是怎么遗弃你的?是你对不起人家还是她另有新欢了?”
冯伟立刻收敛笑容,双手捂住心口轻咳起来,一副黯然伤神的样子,一个高大的汉子此时显得跟迷路的羊羔似的无助和迷茫,他委屈的经历由此可见一斑。杨烽赶忙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一脸真诚地说:“阿伟!对不起!兄弟无意揭开你的伤疤,也许是出于好奇,但更多是为了了解病状,治病救人,你能明白吗?”
冯伟感激地点点头,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小心翼翼地搜寻着破碎的记忆。
前年春节,冯伟准备把阿涵和进儿带回家。冯伟给妈妈打了电话,把该说的话全说了,还求妈妈帮着说服爸爸。妈妈先是一怔,接着责怪儿子事先不同他们商量。在儿子的苦心哀求下,妈妈的心软了,她同意试探一下老头子的想法。几天后妈妈回话,说爸爸听了不高兴,没说一句话。没说话就是没有强烈反对,冯伟揪准时机立刻给爸爸通了话,尽管冯伟给爸爸讲了许多新社会的道理,灌输很多开放的思想,甚至讲了不少笑话,终没能让父亲高兴起来。父亲是一家之主,是把握航向的总舵手,不会轻易被敌人收买的!冯伟只好从妈妈入手,又是撒娇又是夸奖地让妈妈听从了他的指挥。在妈妈的调节下得到的最后结论是:为避免闲言碎语,春节先带阿涵一人回家,其它的事今后再说。
无论如何,事情的发展并非与想象南辕北辙。冯伟把话整理后告诉阿涵:“我父母说,重庆的冬天较南方冷,怕进儿水土不合,春节先带你回家看看,你愿意吗?”阿涵是聪明人,这话后面隐藏的意思她全明白。进儿毕竟不是他们的亲孙子,阿涵的自卑感卷土重来,她竭力克制着内心的酸楚故作轻松:“阿伟,谢谢你的邀请,今年春节我想回家好好陪陪妈妈,好多年没回家了,再说进儿也离不开我呀!今后再去你家好吗?”这理由充分得无懈可击,冯伟纵有三张嘴巴也无可奈何。
大企业就是好,冯伟的单位大大方方地给了员工半个月的有薪假。冯伟大包小包地回到家,家乡变了,变得冯伟既伤感又兴奋。伤感的是小孩变大了,不认得了,老人变没了,入土了,村子萧条了,不少年轻人到去城里安家了。兴奋的是别以为只有沿海在腾飞,内地也在飞跃,冯伟的家门前竟有了公路,重庆市区更是变得过分,多了不少公路、大厦、广场不说,居然多了几座大桥架在长江、嘉陵江上,把江北、南岸连接得来去自如,那严重塞车的历史终于一去不复返。冯伟却无心欣赏家乡的美景,他的心在深圳。冯伟不断给阿涵发送信息,繁忙的无线电担负起红娘的使命。可是这个红娘也不是百呼百应的,有时候它也会耍点性子,偶尔把今天的信息拖到明天告诉你。或者乱点鸳鸯把你的话传给别人把别人的悄悄话传给你看,有时干脆忘记传话。冯伟没怎么在意,忙起来谁都有丢三落四的时候。可是从大年初一之后冯伟发出去的信息就如肉包子打狗——一去永不回。当他愤怒地找电信局投诉时,被告知他的阿涵根本就没回话,请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开玩笑!简直是开国际玩笑!他的阿涵怎么可能不回话的,这明显是不承认错误还故意挑拨离间嘛!
冯伟赶忙拨打阿涵的手机,对方说“你拨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稍候拨还是关机,冯伟候了几天也没能听见阿函的声音,冯伟慌了手脚,阿函一定是遇到不可抗拒的力量了。冯伟给阿涵的好友徐颖打了电话,徐颖说这个事情她没有理由比冯伟更清楚。看来这个年没法过下去了,冯伟不顾父母的劝阻匆匆赶回了深圳,径直朝阿涵的住处奔去。门紧锁着,窗户紧闭着。冯伟放下包袱,失落地蹲在门口。
“哟!阿伟呀,这么早就回来啦?”房东李阿姨提着一包菜走过来了。李阿姨在衣袖上擦了擦手,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冯伟:“阿涵年前就搬走了,临走时让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你们不是挺好吗?出什么问题啦?”
冯伟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之兆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看着手里的信不敢打开,他不想让李阿姨看见自己失态的模样。
“谢谢你了!李阿姨!”
李阿姨看着冯伟的身影,直摇头,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大刀阔斧的,说好就好说分就分,这辈子她是没办法看懂的了。
回到宿舍,冯伟匆匆打开信封。
阿伟:
请原谅我不辞而别。
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好开心!你给我和进儿带来了无限乐趣,感谢你的付出。
父母始终是为自己的儿女着想的,六年前我不听教诲伤害了我的父母,给自己酿了一杯浓烈的苦酒。今天,你无论如何也不能重蹈覆辙,我相信你是一个孝子,好好善待你的父母吧。
祝福你,永远幸福!
阿涵
九九年元月十五日
冯伟一阵眩晕,心里象灌了一桶铅,闷得他直想发火。他不相信阿涵真的会离开自己,他要寻找阿涵。
新的一年寄托了新的希望,深圳又开始了新的忙碌。大街两旁的门市重新开张了,门头上挂着红红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