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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温馨的画面,在晋三娘脑海中不断地呈现,她躲在黑暗中,等待日落。
“元执仁,你不与我一同死去?哈哈,我今日就是灰飞烟灭,也要将你拉入地狱!”
黑色的空气里,弥漫着她无法排解的怨气,一点一点地沉积,直到幻化成一把锋利的刀,为她斩杀一切。
“晋三娘。”
无惑站到她面前。
“今日之夜,你去十里外的破木屋等……”
“元执仁会经过那里?”
“嗯。”
“万一他又用驱鬼符怎么办?”
“呵呵。”无惑伸出手,“叮——”一声清脆的铜铃声徘徊于黑暗。
回响不断,晋三娘听着突然笑了,嘴角一直咧到耳边,雪白带着腥血的獠牙露出唇外。她该是听懂了铜铃的声音。
“哈哈哈哈!”
伴随经久不息的鬼叫,月亮升到了半空,云卷云舒,天空下起小雨来。
4
元执仁一人走在雨中,想找个避雨的地方,远处真的有半明半昧的灯火。
昨晚被晋三娘吓得不轻,如果不是为了有口饭吃,大半夜的哪敢冒死出来?
离房子越来越近,火光也越来越亮,元执仁的吊着的心慢慢舒坦下来。
他上前去敲门。
开门的是位年轻女子,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衣服,手里提一盏灯。
外面已大雨滂沱,元执仁放下行李进屋,女子暗自冷笑,随即关上屋门。
寒风在此时更像鬼魂在嚎叫。
两把伞,两个身影,站在木屋的不远处。
“看来你又能多带一个灵魂走了。”
“哼哼。”
黑袍下,铜铃再次作响,东西日月浮现,它们注视着那座荒野孤立的小屋。
屋内,女子端来一碗清水,轻放在元执仁面前。
二人久久不语,都静静聆听着雨声。
微弱的烛光摇曳,元执仁慢慢喝下碗中清水,只感觉喉咙像被什么冻结住了。
他低头痛苦地掐着自己的脖子。
烛火,霎时熄灭了。
“执仁……执仁……”女子用腐烂的手抚摸着他的头,“我们可以一起走了……太好了执仁……哈哈哈!”
元执仁勉强抬起头。
但他眼前看到的已不是刚才那位清秀的姑娘,而是一个面色铁青的女鬼!
长发零乱地披到腰间,瞳孔里一片空洞,黑得看不见底。
“执仁啊……哈哈哈哈……”
“三娘……我求你……求你放了我……”
晋三娘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苦苦哀求,在他耳边低语,“执仁……我们一起走吧,我已经喝了药,你为什么不喝呢!”
“我……我喝了……”
“为什么呢?啊!为什么!你给我说啊为什么!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呢?给我说啊……啊——”
她呐喊着,哭泣着,怨恨着,无数的情感交集在一起,汇聚的便是这般可怕的怨魂魔鬼。
从晋三娘的嘴里,钻出一条条青绿色的蠕虫。
它们蠕动着,三只血红的眼发亮,一扭一扭爬到地板上。
元执仁惊吓地摔倒,无助地身体向后拼命缩。
“为什么?”
“……”
蠕虫爬到了他的身上。
爬过他的大腿,又爬过他的手臂,爬到他的脸上……
“为什么?!”
上千条的蠕虫覆盖住了元执仁的身体,只露出一张嘴巴和恐惧的双眼。
“为什么!!啊——你说啊!”
随着晋三娘的惨叫,蠕虫开始不停地上下扭动,躁动中,撕咬起元执仁的皮……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饶命——三娘!念在我们相爱一场——”
“一场?你现在已经不喜欢我了吗?”
“……我……我其实,一直都喜欢着……你的……妹妹……”
痛苦的逼迫下,元执仁终于说出实情。
晋三娘听后,内心一阵冰凉,蠕虫停下撕咬。
元执仁以为一切都将终止了,但他错了。
他不知,死亡已经降临身边。
肃杀的气氛越来越浓。
诡异漫长的一会儿寂静后,万物都像元执仁的心一样平静下来,谁会料到寂静以后他的惨局?
“原来如此……”
晋三娘喃喃自语。
“呵呵呵呵……我真蠢啊……”
她又苦笑。
“三娘……对不起……”
“对不起?”
对于一只怨鬼而言,“对不起”只是一种面对困境险遇时无助的求饶方式。即使生前有她多么爱他,也无话化解背叛的带来的怨恨。
雨水快淹没荒野。
屋外,两把伞,两个身影。
“啊——”一声惨叫响彻夜空。
铜铃响了,无惑并没有摇动它。
日月跟着不安宁地颤抖。
“晋三娘动手了。”
“……”
“你也感到了?”
“呵,我感到游戏结束了,得走了。”
南宫玖麋对漆黑的木屋笑笑,收起油纸伞,朦胧的大雨中,无人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
一把伞,一个身影,东西日月凌空高悬。
雨淅淅沥沥的。
铜铃声指引前方的道路。
晋三娘抱着一个头骨,痴痴地笑着。
“啊,执仁,我们终于能一起走了。”
她抚摸着怀里的头骨,满脸欣慰……
怨魂游归路,三日杀人途。
洒血夜深更,昔日为朝暮。
消怨待夜临,再复同归去。
方才知真情,苦笑怎堪言?
痴情女子服毒,化恶鬼复仇,晋三娘也!
第八话 人皮囊(一)
20140727 15:54:10
陆。
1
一针,一线,缝制一张完美的人皮囊。
厚实的胭脂粉底一层层覆盖,一层层叠加。
“啊,昔日的美貌回来了。”
她对着镜中那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感叹。
浅蓝的一袭轻纱披在肩上,缕缕青丝依着雪白的肌肤垂延而下。
房间里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勉强能将这间小草房内照亮。
草房里,用稻草铺成的床正对着一扇窗,窗左侧的角落里有一个用金镶嵌花纹的木衣柜,与周围环境十分不符。
衣柜被上了锁,诡异的气息肆意浮现而出。
这间简陋的草房坐落在一座荒山上,唯一的一条羊肠小道也已被荆棘湮没,四周暗黑的森林中弥漫着尸腐之臭,猫头鹰咕咕地叫声就如死亡丧歌。
但在夜幕降临,阴气渐旺之时,荒草丛间便会开辟一条山石铺成的小路,曲折蜿蜒地通向山顶那不起眼的草屋门口。
石路边,灯火通明,指引着上山的路人。
日日依旧……
2
今天是阴历的九月十六。所谓十五月亮十六圆,今夜想必定是晴朗无比。
原被荆棘藤蔓遮掩的石路不知不觉地显露出来。
没人知道到底是月光的倾洒还是山间的灯火,唯那梦幻而又飘渺的光辉沿着小路一直弥漫至山顶。
不久后便是子时了。
他,黑袍轻舞,铜铃系于腰间,脸上一如既往的浅笑。
一步一个台阶,在蓝光的笼罩下缓慢行走着。
路过一颗约有一千年历史的大樟树边时,一个人与他迎面而来。
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身姿婀娜,双手提着一个鼓鼓的包裹,见到无惑,嘴唇边便挂上了笑意。
他们一同停下,互相对视了许久。
“姑娘是否从山上来?”
无惑先开口问。
“是,小女就住在山上。”
女子稍稍行礼。
无惑乘机将铜铃藏起,一瞬间的动作未出丝毫破绽。
“是否能借宿一晚?”
“请随我来。”
“多谢。”
女子转身,邪邪地勾起一个冷笑。
无惑当然是看到了那笑,却默不作声地跟上了。
他的任务目前已算是完成了一半。
山路漫长,两人一直走了很久很久,也才到半山腰。
刺鼻的臭味愈来愈浓,都是从林里传出来的。
已经走了这么多路,又有这么臭的尸臭味,那家伙一定受不了了吧!女子得意地回头望去,却看见无惑不但没捂鼻子,还同刚才一样一步一个台阶,镇定自若。
这不免令她有些吃惊,便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要换做常人,走那么多的山路,即便是壮汉,大气总得喘一口。
带着满腹猜疑,女子不禁回首去探视。
但单单从外表看他与常人毫无差别,没有什么地方特殊的地方,而且也感觉不到任何秽气的存在。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刻的无惑,已经猜到了女子在揣测他的身份,却一副夷然自若的样子,暗暗盯上了那鼓鼓的包裹。
又走了很长时间,皓月被黑云所遮,他们到了山顶。
一座宅院的轮廓依稀呈现在无惑眼前。
大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上面是两盏大红灯笼,悬挂在屋檐之下。
怎么看这都是一户大户人家。
踏进院内,一股寒风迎面扑来,卷集着落叶沙沙作响,浓重的肃杀气氛在不停升腾。
3
“请随我到这边来。”
女子带无惑步入长廊,来到一间客房外。
一阵大风猛烈地刮过,烛火明昧,女子低头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脸,顺势向后理好被吹乱的黑发。
无惑暗自笑一笑,什么话也没说,进了屋。
客房的屏门上雕镂的图案内容丰富多彩,刻得栩栩如生,每一幅都独一无二,找不出相似。
黑云散去,月光洒遍庭院,如潭水空灵,秋叶霎时成为夜阑湖泊上的一叶扁舟,漂浮在迷茫的黑暗。
厢房中,一张张人皮整齐地被铺在床上。
在镜前坐的不再是一个年轻女子,而是年老八十的老太婆,她口中怨怨地念叨,粗糙褶皱的手里拿着针线来回刺绣。
她在人皮上刺绣。
“这张皮呀,美丽的皮呀,今日又可以多一张了呀!我又多了一副面容呀……”
“千年来我换过多少皮,没有人会知道呀……”
“我活了一千年呀……”
绣完,她放下针线,坐到镜子前,对着镜子梳妆。
披上那张人皮,一个苍老的老太婆即刻成为了花颜月貌的少女,盘起长发,插上银钗,恍如仙女下凡一般。
厢房内有一衣柜,便是那上锁的诡异衣柜。
她拿出一把钥匙,解开铁锁,柜门缓缓打开,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皮!
一些是兽皮,一些是人皮,都被工整地叠放。
“多漂亮的皮……”
她冷冷笑一下,小心叠好床上的人皮,一件一件放入柜中,牢牢锁好。
灯光暗淡的房间里,无惑对着蜡烛若有所思。
他像在等待些什么。
数着呼吸,等待黑暗中走来的那个人。
月色轻叩窗纸,想找一个知音倾吐似的,在地上留下它梦幻的足迹。
终于,他所等待的人来了。
是一个面生的女人。她端着一碗热汤,敲了三下房门。
无惑上前开门,心中早已明白一切,却装作一脸惊愕呆若木鸡地打量她许久。
“抱歉,小女名唤蚕嫣。我的姐姐因有事出去了……”
“原来如此。”
其实无惑心里清楚得很。在她客房门口的大风吹来时,脸上的皮就已开始一点点裂开,那些摸脸理发的动作都是在掩饰破绽。
“这是我煮的汤,您趁热快喝了它吧。”
“谢谢。”
无惑接过汤细看,原来是毒药,蒸腾的热气都是浓浓的黑瘴,即便闻一下,也能要走半条命。
但现在不是揭穿她的最好时机。
无奈下,他还是将毒汤饮尽。
“叮——”
铜铃在无惑倒地的一刻从袖口掉出,一声清脆的落地声,仿佛能净化尘世间的所有污秽。
睁眼,闭眼,模糊,清楚,最后一片昏暗……
蚕嫣被铜铃声镇住,动弹不得,同时也是诧异万分。此人非为凡物。
掉落在地上的铜铃还在瑟瑟作响。
第九话 人皮囊(二)
20140727 15:55:12
4
无惑醒来时,已经清晨了。
曙光初照山顶,蓝色灯火暗淡了下去,直到消失。
无惑一手支地一手捂着脖子,身边小溪流淌,泉水叮咚,白霜铺满枯黄的草地,远处只有一间破陋的草房。
“不愧是死人,喝了剧毒还能醒过来。”
撇眼看去,南宫玖麋蹲在一旁。
“你怎么到这来了?”
“这里的怨气太重,所以我过来看看。”
“哦。”
瑟瑟秋风吹拂二人发丝,无惑脖子上已腐烂一半的肉毫无遮掩地露在外面。他先起身走开。
“你这次就停停吧,我会帮你把人带去那里的。”
南宫玖麋在后面叫住他。
他回头与南宫玖麋冷眼相对,牵强笑笑,“抱歉,受不起你的重礼……”
说完,转身离去。
那黑色被晨光照耀的背影,渐渐在变小,渐渐在消失。
铜铃在南宫玖麋手里,这一点无惑尚未知晓。
当他到达草屋,想要破门而入时,却发现腰间的铜铃不见了。
寻得着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忘了它。”
南宫玖麋如神出鬼没似的出现在他身后。
无惑没有什么太大太夸张的表情,反而一点也不客气地一把将铜铃夺过。
无视了南宫玖麋的存在,推开木门便闯进去。
屋内没有别的,只有一张床,一个橱柜,一个梳妆台。
梳妆台前坐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
床是稻草铺的,橱和梳妆台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