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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人蛊-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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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最狠毒的,不是别的,就是这怨念造成的恶毒人心。

所以这枯蛔茶,茶叶上附着的,是一种特殊蛔虫的虫卵,冲泡茶叶的,却是泪水!是充满怨念的人那无比狠毒的泪水!

喝下它,你以为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死去?

枯蛔茶,外表如枯树干裂,内里如万蛔同噬,你就将这样慢慢地呆坐着,外表越来越干裂,直到所有的表皮完全干涸,像一块苍老死去的树皮,而你体内的五脏六腑、血脉筋肉,则将全部被吞噬一空。

“你不是从进到这个房子起,就一直在闻这香薰吗?一直在细细品味吗?哈哈,你不是从听到第一个故事,就听到了那婴音杯的哭声吗?”讲故事的人不由得摇摇头,“它们就是用来破坏你的嗅觉、分散你的注意力的,要不然,我的枯蛔茶怎么能躲过你的狗鼻子?你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了,哈哈。”

“等等……”

 第8节

(六)

“等等……”我问道,“这本是一场平等交易,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得到我的,你却为何要对我下毒手?”

“哈哈,”讲故事的人轰天长啸一声,“我堂堂巴族樊人⑥的血脉,岂能与你这等下三滥的黑道中人谈什么交易?这个血精碗本是我巴族人精心定做的祭祀器皿,被你等中原贱民据为已有,我今天只求物归原主。”

“巴族樊人?”我不禁摇摇头,“这么说来,你就是那个红瞳垂须的位列巴族三大长老之首的樊长老,怪不得这枯蛔茶如此了得,传说中巴族人尤其生活在湖北的一支最擅蛊术,今虽剩寥寥,但其中红瞳樊长老的奇门异蛊仍让人胆战心寒。”

“巴族复兴在望,这血精碗的秘密必由我亲自解开,”樊长老拍了拍手,“女人,动手吧,吉时已到,这个老瞎子已经没有用处了。”

“是啊,女人,动手吧,”我静静地说了一声。

樊长老听到此话,突然脸色大变,他双手猛拍了一下座椅,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像瘫痪了一般,毫无知觉;他大叫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后那个大肚子的女人已经一掌拍在他的后脑上,这一掌并无十足力道,却正中瘫痪的穴道,樊长老顿时脖子一歪,倒在座椅里。

“时辰差不多了,”我坐在那里,听着这一切的发生,“可惜我是个瞎子,看不到这突变的场面,你身边这位美丽的妻子,三日之前的夜里,被我的手下变成了一具畜人,任我摆布,我黑金魔头从来不做无谓的事情,如果你手里根本没有我需要的东西,如果不能活着走出你的大门,我又怎会亲自前来赴约?”

血精碗

文/夜先生

(一)

群山环抱之中,一条土石飞溅的小路在山坡间弯弯绕绕;半山腰上,几户稀疏的农家小宅零星分布,绿油油的田地正在太阳的炙烤下,慢慢打蔫;靠近土路的路边,支了个简陋的茶水摊,草棚下,一个满脸褶皱、皮肤黝黑的老头正懒洋洋地歪在那里,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后生,一脸不谙世事的样儿。

小路的远处,突然一股尘土飞扬,一匹黑色骏马驮着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疾驰而来,他满面红光,大汗淋漓;骏马在草棚边一个急停,稳稳站住,大光头三步并作两步走近草棚,一屁股坐在简陋的木凳上。

看茶水的老头似乎无动于衷,只用眼睛打量了一下来人。

“老人家,怎么也不招呼我?”大光头粗声粗气地质问了一句,“快来些茶水,真真渴死我了。”

“大叶青草茶,一百文一碗;枯树碧叶青,二百文一碗。”老头说着,支楞起身子。

“啧!这是要抢钱不成?”大光头一瞪牛眼,“老子在武昌府的上等茶馆里喝茶,也不到这个价钱。”

“堂堂巴族的三长老还在乎这几个铜钱?”老头又懒懒地躺下。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被称作三长老的大光头陡然一惊。

“光头,虎背熊腰,左脸颊长长的褐色伤疤,好打不平,武昌府最慷慨的主顾,青楼姑娘、赌场老千的眼中肥肉,来来往往我这破茶摊的人不多,说道三长老闲言碎语的可不少,”老头轻蔑地啧啧两声,继续道,“三长老今天怎么为了几个铜钱喊冤了?两城之间一千里山路,别说没有山泉、溪流、湖泊,就是这样的茶水摊,也是仅此一家,这是有名的旱地,年轻人……”

“真啰嗦的老头,莫逼我砸烂你的茶摊,”三长老气哼哼地掏了掏怀里,啪的拍出一个银元,“大叶茶,让老子喝个痛快。”

老头缓缓站起身,将钱揣进怀里,嘿嘿一乐,他身后年轻的后生拿出一只青花碗,又拿起一个紫砂的水壶,哗的倒满了水,碗里的茶水起初是一种墨绿的颜色,大片大片的茶叶在青花碗中漂浮着;后生并不着急将青花碗递给那大光头,反而又拿出一个碗来,给老头也倒了一碗,此时,第一个青花碗中的茶叶已全部落定,茶水从墨绿慢慢地变成了棕色。

“趁热喝,解渴。”老头拿起后生倒下的第一碗水,放在三长老的面前。

三长老吃惊地看着这青花碗里的变化,又狠狠地盯了老头几眼,老头污浊的眸子同样看着大光头,直看得大光头乱了手脚。

“这是什么茶叶,竟有如此奇妙的幻化。”这个中年光头自问也是闯荡江湖多年的人物,今次竟然也有些惊讶,群山环抱中这唯一的茶摊,看茶的古怪老头,不由得让他不多想。

“先喝为敬。”老头拿起自己的碗喝了一口。

三长老俯下身子仔细闻了闻茶水,抬手拿碗,发现那碗竟深深地嵌在桌子里,拿不动,他猛地突然一拍桌子:“也罢也罢!量喝无妨!”内力已将那碗震出,他赶紧拿起茶碗咕咚咕咚将茶水吞下,奇异的是,只喝了这一碗,浑身就觉得像被扔进鱼缸里一般,湿漉漉的,再也不想喝第二碗了。

老头再次懒懒地歪倒,三长老看着桌子上的碗印,觉得事态蹊跷,什么都没说,骑上马飞驰而去。

 第9节

(二)

第二个来的人,是个步行的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细长条的身板,骨瘦如柴,发辫缠绕在头上,已被汗水湿透,他的脚程极快,眼瞅着还离茶摊很远,一眨眼的功夫,就移到老头的身边。

“大叶青草茶,一百文一碗;枯树碧叶青,二百文一碗。”老头嘟哝了一句。

“大叶茶。”骨瘦如柴倒也爽快,他缓缓坐下,活动了一下两个脚腕,脚上那双布鞋金光闪闪的鞋底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年轻的后生还是照旧倒了两碗,然后将第一碗递过来。

骨瘦如柴看了一眼,并不着急喝,他慢悠悠地问道:“看地上这马蹄印,似乎一位疾行客刚走没多久。”

“老夫只卖茶,不说闲言碎语。先喝为敬。”老头也慢慢地回应了一句,又端起自己的茶碗,抿了一小口。

骨瘦如柴并不着急,他打开自己随身的包裹,掏出一块白色的羊肚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擦了擦脖颈,这期间里,他那双滴溜溜的小眼始终不停地打量着两个茶碗,打量着面前的老头。

“茶还是趁热喝的好。”老头建议道。

骨瘦如柴的眼珠提溜转了几下:“这两只青花碗怎么有所不同?”

“哪里不同?”老头问了一句。

“同是吉祥荷花碗,为何一只碗的荷花绽开饱满,另一只的荷花却似无精打采?”

“荷花只是荷花,看的人眼界不同而已,在我看来,都是一样。”老头回应道。

“我猜,定不是一批烧制的茶碗。”

骨瘦如柴说着,啪的一拍桌子,两只碗竟同时腾空飞起来;老头一惊,可眼见骨瘦如柴的家伙竟安坐在对面,纹丝未动,他深知“敌不动我不动”之兵法,只好眼睁睁看着两只青花碗飞在空中,又刷的落下。

在碗即将落在桌面的时候,骨瘦如柴的手腕突然在桌面上一抖,这两只碗竟稳稳地落住,茶水一滴也没有洒出。

老头的脸色一闪,又恢复了平静。

“一个碗底有大清雍正年制,一个碗底什么都没有,果然不同,哈哈,”骨瘦如柴自说自话着,隔过自己的碗,将老头的碗端起,一饮而尽,喝完,他由衷地叹了一句,“真是好茶。”

(三)

第三个来的是个骑白马的中年书生。

他选的依然是大叶茶。

年轻的后生将两碗茶水倒好,放在他的眼前。

这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两腮的肉已经有些松散,两撇小胡子在脸上均匀地翘着,他穿着青色的棉布大褂,骑的那匹白色老马累得够呛,停下来就一直喘着。

书生瞪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两碗茶水,茶水的颜色由墨绿逐渐变为棕色,两个青花碗花纹粗糙,做工简陋,不像是什么正路窑厂中做出来的东西。

“茶水趁热喝的好。”老头又冲他说了一遍。

书生端起青花碗,捧到鼻尖闻了闻,又细细看了看茶水的颜色,然后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的嘴唇哔哔地发出一个奇怪的声响,那匹老马听话地朝他踱了过来,伸着长长的舌头,朝书生手中的茶碗伸去。

老头啪的一拍桌子,这一下响声不大,却有十足的内力:“老夫的茶水只给人喝,不给牲畜。”

书生脚尖一点地,身子依然呈坐姿,却一下朝后跃了十步,他手中端着的茶碗依然满满一碗茶水,一滴都没洒出:“给谁喝不是喝?莫非你的茶水有蹊跷!”

老头放在桌子上的手狠狠一使劲,整个人飞似的朝书生冲过去:“不喝就还我茶碗。”

书生在空中一个后仰,手腕顺势一抖,将茶水全泼向那老头;老头双手护脸,胳膊陡然生风,竟用一股真气硬硬将袭来的水珠全部打散;书生见势不妙,用力将茶碗丢向空中,一个箭步跃上马身,双腿夹马,就要逃跑;老头一个扭身鲤鱼打挺,脚尖像是突然变长了一样,刷的在马头上点了一下,他整个人飞起在空中,将茶碗稳稳地接住,而那匹白马,浑身哆嗦了一下,倒退了两步,一头栽倒在地上。

“留条活路,留条活路!”中年书生瘫倒在地上,连连说道。

那白马口吐鲜血,全身痉挛个不停。

“黑金魔头,果然名不虚传。”中年书生结结巴巴地说着,“我辈叹服,愿效犬马之劳。”

老头一瘸一拐地走到中年书生的身旁,稀疏而苍白的发辫刷的甩了一下:“可惜,我不是黑金魔头。”

他的身下,这个中年书生的额头被发辫扫过,瞬间,整个天灵盖像被刀砍斧剁一般,碎成好几块。

 第10节

(四)

最后来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

这人穿一身缎绸的大褂,外面罩一个做工精细的棕色绣花马甲,头上戴一顶不起眼的小布帽,他的两个眸子很小,却炯炯有神,眼珠不怎么转,仿佛一眼就能看透很多事。

“来碗枯树碧叶青。”尖嘴猴腮坐在木凳上,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地面。

地面上,有沉重的马蹄印、急行客的脚印,还有点点斑斑沾染着厚厚泥土的血迹。

“为何唯独你要选这枯树碧叶青?”老头讶异地问道。

“看来前面几位都对大叶茶有所偏好,”尖嘴猴腮的脚随便在土地上抹了一下,“既然见了血气,还是换个花样,除除晦气。”

这次年轻的后生只拿出一个小铜碗来,提了一把六角鎏金铜茶壶,斟了满满一碗,刷的泼在地上,茶叶的浓香登时随着飞扬起的尘土弥漫开来,让人不禁浑身舒坦;后生又斟了第二碗,放在尖嘴猴腮的面前。

“为何,这茶水要用铜壶铜碗?”尖嘴猴腮的眼睛打量了一眼老头身边茶摊里的紫砂壶,试探着问道。

“这是只有长阳附近十年以上的枯树才产的好茶,”老头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后生细声细气地说,“枯树发新芽本身就是稀罕事,十年枯树又逢春更是难得一见的景致,这十年枯树幻出的新芽,遇水则绽,遇金则醇,遇土则糜,所以,只能用铜壶铜碗。”

“还有这样的怪事。”尖嘴猴腮说着,双手拢了拢小布帽,从里面抽出一根又细又小的银针,放进铜碗里轻轻地搅了搅,那银针在毒辣的太阳下,闪闪发光,停了少顷,竟变成一种淡淡的茶色。

尖嘴猴腮将银针抹了抹,又插回小布帽里,然后端起碗,抿了一口。

“银针即已变色,先生为何还喝?”年轻的后生不解地问。

“那是江湖传说的秘银针,变黑为毒,变红为血,变绿为蛊,不变为不明异物,”老头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秘银针变茶色,说明它只是吸附了一点茶水而已,这是上好的茶叶。”

“那是,那是。”尖嘴猴腮双手捧碗一拱,做了一个先干为敬的动作,“闻着就是好茶。”

“难得幸会,从武昌府到长阳县有三条大路,先生偏偏走这荒郊僻壤的小路,”老头难得地板起身子,脸上毫无表情,“不知这一行是为何而去?”

“访亲会友,游山玩水,我本一野游闲人。”尖嘴猴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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