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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瞧处,王匠头顿看见其间有一只金灿色,比血红的血骷髅还要大之数倍的虫子臃肿爬行。再作细瞧,原来此只金虫实让八九只血骷髅推拉着前行,或许是它太过于肥肿了,以至于连路也行之不动,只得借助它虫之力,方可缓行动弹。
忽然,已至石门口处的曾老头突回过头来,却见王匠头尚还杵于数丈之外,他不无焦急道:“匠头,还楞着作什?怎还不快些过来?”
王匠头一怔惊醒,抬脚欲走。但刚行之一步,却又停了下来,目光瞧下,他的脸色瞬息顿变。原来,在停顿的方刻,居有一具无足尸人抓上了他的左脚踝,拼命地站起来,只可惜他的双脚已让血骷髅食尽皮肉,惟剩光秃秃的腿骨,怎努力方也无用。
王匠头狠力抖了抖脚,无奈手中还抱着一个人,终究无法将尸人甩脱出去。忽地,又有一具独臂尸人从另侧抓住了他的右脚,那血淋淋的指骨,直接插进了肉中。
尸火渐是熄去,石厅内的光线顿显得黯黑下不少,曾老头遥见王匠头的身子动之不动,心下顿觉奇怪,道:“匠头,瞎子,你等。。。。。。”说话之时,人也疾掠了过去,但余音尚未出口,整个人便已然惊得呆了。
火光耀处,但见王匠头张着大口,喉咙底不时惨发着‘格格’之声,只见他的双脚已是淋淋鲜血,数具尸人趴在他的脚下,嘴中正咀嚼着什物?
曾老头一阵惊嚇,前身救助,已然不及,正焦急之时,目光扫去,无不又遂燃起一丝恐怕。只见王匠头身后不远,血骷髅已过了石门,有些前头虫军已无情啃杀着那尚在动弹的尸人,不消眨眼,便可至身前。
王匠头木然杵着,好似全然不经察觉,身后的危险来之更加迅猛。只见他瞪着大眼,眼珠子一直往下撩摆不停。
曾老头一怔,似曾会意道:“匠头,你是要我带上瞎子先走?”
王匠头圆眼一睁,喉间的‘格格’之声更促更急,像是他所要表达的就是这意思。只是,不知为何?他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眨眼之下,已有十数只血骷髅蜂拥上来,爬到王匠头的脚上。曾老头脸瞬一变,即迅弃下火把,接过活眼神算,咬牙之余,人也即退却数步,眼含目泪地看着他。
王匠头一合双目,无尽的痛苦使得他整张脸都扭曲变了形。忽地,他又张开了眼,眼珠子还是不断地往下摆动。
曾老头疑惑在心,猜测道:“匠头,你是否还惦挂着怀里的金算盘,想我一起将它带走?”
王匠头闻此一言,突地停止了眼珠的摆动,凛凛目光闪也不闪地看着他。
曾老头心念转下,脚步疾动,可此时此景,早有成百的血骷髅爬上王匠头的身体,莫说要从他怀中取出金算盘,哪怕再行耽搁,恐连他二人也休想全身出得去‘藏尸洞’了。
虫涌聚来,欲是欲多,曾老头心下一横,牙根咬处,遂然转去了身子。但瞧那悲酸的老泪,顿然无声地滑落,洒飘于空气之中,降在那血腥血骨之上,被残忍无情的杀戮所尽悉淹没。
一连疾行,自出了石门,身后却传来‘轰然’的一声倒塌,如一座被蛀蚀的大山,听起来是那么地悲壮、沉重。。。。。。
曾老头回了回头,看着王匠头的身子被血骷髅几乎完全覆盖,惟独留着一颗人头,尚还睁起大眼,似带着某种遗憾或孤独,且裸落在外。
曾老头黯然又落下数滴浊泪,嘴中自责道:“匠头,老夫对你不起!”悲痛的泪水,哽咽的语声,当回过头时,猛然憋见一只金灿色的大虫,已然爬进了王匠头的身体。
假如说,人世间最畅快的,是能抛下所有的烦恼,和肝胆兄弟在一起淋漓大碗地喝酒,谈论天地,至醉方休。那么,反之最悲痛的,莫不是眼看着朋友在自己的面前,受尽折磨而死,而自己不仅无能为力,却连他最后的一个要求,亦都无法办到。
【第六章 斗转星移】
曙光亮色
夜雨凄迷,渐骤渐止,遥远的天际,悄然升起一丝曙色。夜——果然要过去了。
曾老头一疾狂奔,头都未回,径出了崖洞。他不知何来之勇气,在转身的那刻,竟未有半分的停顿。
山风,呼啸着而过, 眼前的世界,潮湿又阴冷,他不禁连打数个寒颤,人也顿然为之清醒了不少,想起王匠头,心下的酸楚复又涌起,老泪竟不觉又夺眶而落。
怔过片刻,他俯瞧了眼活眼神算,他似已经睡着,那张漠白的脸上,竟毫无生命的气息。他心下一阵奇怪,暗道:“瞎子怎会突然昏迷了过去?而匠头却为何在临走前连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以他的能耐,怎连几具尸人也摆脱不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连串的疑问,在心中此起彼伏着。
正思忖间,突然,一阵‘沙沙’之声窜然入耳,他不禁脸变了变,惊诧一声道:“不好。”
话音方去,忽感觉手上的活眼神算轻微动了动身子,紧接着,一个弱微无力的声音道:“匠头,我等是否已出了‘藏尸洞’了?”
曾老头身子一颤,几滴浊泪不免又应声流落,顿过,喑咽着道:“瞎子,匠头他。。。。。。他已经。。。。。。已经。。。。。。”语声哽处,余下的话已完全说不出来。
一阵极大的山风啸过,犹如泣般,因为哪怕世上最愚最笨的人,也应已然明了,曾老头此话中所指含的是什意思。
短暂的沉寂后,活眼神算道:“曾兄,匠头真的。。。。。。真的死了?”
曾老头遥望着天际,喟然道:“死了,他已经死了。。。。。。”抬了抬头,目光落在断崖峭壁上,忽地,他整张脸不禁为之顿变。
原来,原本崖壁有一条送他们下来的绳索,此时竟却不知去向,这若在平时,以曾老头他们的身手,丝毫不会为之色变,可今日不同,崖壁经过一整夜大雨的冲洗,早已湿滑无比,更何况,此时活眼神算身体欠虚,曾老头若要背着他爬上崖顶,无异在阎王的颌下拔须一般,应该决无可能。
他杵然站着,不知所措。活眼神算似察觉到了什么?道:“曾兄,是否有何不妥?”
呼啸的风声,吹拂着曾老头那一夜苍白的头发,他悠然一声叹道:“瞎子,绳子已让他人动了手脚,只怕你我俱都要陷于此地了。”
活眼神算沉思片刻,道:“曾兄,你将瞎子放下,以你的身手,就算没了绳子,也应可以上得去此处断崖,若带着瞎子,只会把你也一起给拖累在此。”
曾老头怔了一怔,突仰天发出一嘶长啸,声音之凄厉,直插宵云,犹如于英雄之末路,生死之离别,是那么地悲凉、绝望、无助、愤恨。
如此的啸声,直叫天地都为之恻恸,山梁都为之震撼。
但闻余啸尚缭耳绕处,那魔鬼般的‘沙沙’声却已渐是熟悉,距近。活眼神算急声又道:“曾兄,你怎还不快将我放下,还要等着作什?”
曾老头瞧了瞧他,咬牙道:“老夫不会把你一人仍下这里的。”
活眼神算抬起那无力的右手,抓住了曾老头的手臂,用力地抓着,支声道:“曾兄,其实瞎子。。。。。。”
话方至此,突然那昏黯望不到顶的断崖之上,忽垂挂下来一条长绳。曾老头不禁怔上一怔,顿然一喜道:“瞎子瞎子,我等有救了,我等有救了。。。。。。”
断崖女人
活眼神算一阵诧异,微怔过,该口道:“曾兄,到底怎样回事?”
曾老头心念一动,未作回答,看了一眼活眼神算后,突双手疾转,将他好生移至后背,然后上前拉了一拉长绳,在探明结实无恙后,方又抽出腰间的衣带,把他和自身牢牢绑在一起,最后才双手抓住长绳,脚下跃动,攀绳而上。
但只上去数丈,却听背后的活眼神算叹息一声,道:“曾兄,瞎子一直都以为你很聪明,想不到——你却极傻的很。”
曾老头嘴上粗气轻喘,道:“此话怎讲?”
活眼神算又叹道:“曾兄可知晓,那崖上放绳之人是敌还是友?他若心有异心,只需在半道将绳子斩去,曾兄便要和瞎子一起摔死崖底,此般看来,还岂不算傻么?”
曾老头涩然一笑,道:“看来老夫确还不够聪明,可事已至此,也只得认了。”
活眼神算顿了顿,道:“曾兄此言差矣,其实瞎子倒有一法,尚可来补救。”
曾老头道:“那不妨说来听听。”
活眼神算道:“曾兄只要让瞎子将腰带解开,便可一下解决了眼前的困局。”
曾老头心下一怔,突笑道:“这方法确实妙极的很,但不知瞎子有无想过,崖上若是友而非敌,瞎子此举,岂非白白枉丢了性命,所以,瞎子何不与老夫一道碰碰运气,博上他一博。”
其实,两人此番硬生且叫人费解的对话,中间包含了太多的情感友谊,不是真正懂得情谊的人,是极难理会这些话中的真谛的。
活眼神算当然理解曾老头的用意,他实想多拖些时间,以便能够到得崖顶,但是,瞎子清楚,越是接近崖顶,就越多增一分危险,他怎可以去拖累他人,没有他,就算有人斩断了绳索,凭曾兄的身手,方应也无大碍,但是。。。。。。
他缓缓将手移至腰带的系结处,费尽力气,终于打开了第一个死结。。。。。。
曾老头脸顿煞变,停止住攀动,整个人像壁虎一般,紧贴在崖壁上。他颤抖着声音急吼一声,道:“瞎子,你这是要做什?”
凄冷的山风,如一把利刃,刮在脸上,冰凉至骨。凤凰落后山的断崖绝顶之上,有一个窈窕的女子,撑着青竹伞,杵于夜色,面向着谷底。那深壑的幽谷,黯得让人无法看透,或许,她正等待着什么?抑或,她曾听到了什么?
活眼神算似让曾老头的吼声完全吓了住,那惊呆的脸上,断无多余的表情,也许,瞎子本就是个不喜带任何表情的人,但此时,他的双手却木然杵着,紧握着那尚全未解去的死结。
曾老头淡淡道:“瞎子,你想死不成?”
活眼神算缓过些神色,道:“瞎子不想连累了你。”
曾老头心中气急,嘴上却冷冷道:“你若想死,老夫陪你一道,怎样?”
活眼神算脸上一阵扭曲,他心中非常清楚,曾老头既说的到,必也做的到,他轻叹一声,思忖之下,忽缓缓松开了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身体。
曾老头暗舒一口气,复又艰难朝崖顶攀爬上去。
此刻在断崖之下,‘藏尸洞’内突跌跌撞撞奔出一人来,好似喝醉酒了一般,险差就跌下去了‘埋尸谷’。
只见此人面壁而站,仰着脖子,看见崖上的长绳,不知为什么?整个人顿不停瑟瑟发抖了起来,就如突一下犯了羊癫疯一般,越抖越是厉害。
好看的鞋
忽地,突从他的裤管袖口中‘沙沙’掉出许多血红色的虫子,而他的整个身体,顿如一下被人抽干了一般,不仅身上的衣服直瘪了下去,就连他脸上的皮肤下,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来回游动。
少顷,曾老头终于背着活眼神算摸到了崖顶的山石,看来,垂下长绳的人并非是敌人,不仅不是敌人,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等他双眼的视线刚出崖壁,首先看见的居是一双脚,一双女人的脚,一双穿着软缎绣鞋,鞋尖有两朵小花,但鞋身裹满着泥土,却带满香气的脚。他仰起头,却不料这双脚的主人,也在如花般地在低头看着他。
他脸上一阵惊讶,但很快便恢复平静道:“想不到会是你?”
女人妩媚一笑,道:“曾老板这样看着人家的脚,难道就不怕嫂子吃醋么?”
曾老头脸红了红,遂然攀上崖来,然后解去腰带,扶瞎子坐到一块山石上,才道:“如此夜晚,三娘怎会来到此地?”
柳三娘一笑,道:“老娘是。。。。。。”微顿下,又笑了笑道:“老娘心情好,来此散散心不成吗?”
曾老头微怔,这样的借口,只怕连鬼也不会相信,因为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凤凰落可不是个干净的地方,哪怕心情就算再差,恐也不会来此地散心的。他尴尬一笑,道:“老夫不管三娘为什来此,但今晚若没有三娘,只怕我二人都要困死崖底了,故此,老夫还真得要好好谢谢你。”
柳三娘道:“这话老娘爱听。”抿嘴一笑,又接着道:“其实老娘怎会在此,告知你也无妨,只因老娘瞧见你留给张画师的东西,就好奇着跟来了。”
曾老头悠悠道:“原是如此。”
柳三娘瞧了瞧他,复又转向活眼神算,似刚才看到道:“瞎子怎了,你二人怎连头都全白了?”
曾老头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