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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洞庭听了喃喃道:“没错,没错,人本来就是这样的!”
“所以说只要我坐拥富贵,他们就会趋之若骛!”
他说着望了一眼青锋的打扮,“这位道长是来拿我的吗?”
“不错!”不知为何,青锋说话的声音也低了几分,可能他不曾见过这样理直气壮的鬼怪。
“不论生而为人,还是死后为鬼!所走的道路都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那少年说着放下茶碗,“我也想在荒郊野外游荡,但是受人驱使,不得已而为之,希望道长能够体谅!”
说完他拂袖走入内室,把二人晾在了客厅。
“喂,驱使你的人是谁?”青锋跳起来喊道,那少年却根本不回头,一路走入房间。
“怎么不论是素玉,还是这个人,都这么有个性啊?”青锋说着万分不解的挠头,本以为在山上跟着师傅学习道术,下山来应该遇佛杀佛,见鬼杀鬼,所向披靡。
哪想到处处碰壁,那些鬼怪见了他居然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算了!”严洞庭见状只好起身要走,“看那人的样子也不会害人,我们静观其变吧!”
两人说着就要走出客厅,严洞庭却突然觉得一丝凉意从背后升起。
他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客厅旁的一扇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正有一双微突的眼,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动向。
那眼睛是如此的熟悉,与昨夜那老妪的眼睛一模一样,带着纷乱的血丝和阴冷的凶光。
他见到这眼,居然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门里的人似乎看到严洞庭的目光,急忙“嗒”的一声关上了门缝,客厅中重又恢复了寂静。
是不是那个老妪呢?这家人不是说老夫人病了吗?怎么她还能起来躲在暗处偷看我们?
“哎呀,你家老夫人真的病了啊?这可怎么办?岂不是白跑一趟,那成家小姐可漂亮着呢~”
门厅正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媒婆在做愁眉苦脸状。
严洞庭与青锋见她一脸厚粉,衣着庸俗,一双眼睛不停的咕噜噜的乱转,似乎是在观察这家的家底大概有多少。
他们二人不由摇头叹气,这世道,鬼都比人活得清高!
两人回去把情况与素玉说了,三人倒也放心,没有人再记挂着左家的奇事。
没过几日,那左家就传出少爷要成亲的消息,青锋与洞庭听了不由摇头低笑,那些媒婆的车轮攻势还真是不能小觑。
真是人定胜天,只要有黄金万两,英俊外表,连鬼都能娶亲!
45 、
本以为此事已风平浪静的过去,而严洞庭早把那个月夜下恐怖的老妪忘到了脑后,日日沉迷在与素玉青锋斗嘴中时,又有一件事情发生了。
那是一个安静的夜晚,他正睡得迷迷糊糊间,隐约间竟觉得床边站了一个人。
他睁开迷离的睡眼,抬头一望,不由吓了一跳。
床边正站着一个中年的锦衣妇人,头发有些斑白,但是气质却十分雍容。
可是纵然是再端庄的妇人站在这样的黑夜里也是很可怕的,他一个激灵就爬了起来。
那个妇人却朝他笑了一下,接着转身走到门外。
“你,你是哪里来的?找我干什么?”他哆哆嗦嗦的问道。
那个妇人却不答话,脸上依旧挂着和蔼的笑容,站在门外朝他招手。
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怕她作甚,去看看再说!
他打定主意,就壮着胆子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空无一人的寂静街道上,夜雾弥漫,那个妇人衣裾飘飘,似乎不似真人。
路越走越荒僻,严洞庭的心也越来越冷。
因为这路,他走了不止一次,那日不知是梦是真的历险,走的就是这条路。
但是他对这个妇人完全没有印象,难道她竟然知道些什么?
“公子!”那个妇人第一次回头和他说话,“我与公子甚是有缘,以前见过几次面,因此有事要拜托公子!”
严洞庭听了这话更是一头雾水,他根本不记得见过这样一个人,这样端庄的脸,慈悲的眉眼,明明是第一次见到。
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跟上去,只见周围的景物越来越荒僻,长草疯长,他见了心中突的一跳。
果然,一抬头间,就见眼前一棵古松在夜色中伸展着虬枝,正是那棵梦里所见的松树。
“你,你到底是谁?”严洞庭再也忍耐不住,不由颤声问道,“那个古怪的老妪,与你是何关系?”
那妇人并不理他,一个人径自走到树下,拿起一根木棒开始挖起松树下的土来。
严洞庭看到她的行动如见鬼魅一般,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妇人诡异可怕。
她怎么知道那里会有东西?除了自己和那个妖怪一般的老妪,怎么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就在他犹豫之时,那个妇人已经双手捧着一个布包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严洞庭见那布包上沾满泥土,不由后退一步。
“拜托公子,把这个东西毁了!”她说着慢慢打开上面的粗布,露出一个棕色的木盒子来。
盒子似乎是很久以前做的,木漆剥落,上面还画着红色的古怪的花纹。
“这?这里面有什么吗?”严洞庭只觉得那个看起来盒子有说不出的狰狞。
“这是鬼怪!”那个妇人一字一句道,“就是它,让我的儿子恢复神智的!”
“儿子?恢复神智?”严洞庭突然觉得身边冷风乍起,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他又想起那个月夜下的老妪,曾经凄惨的哭诉着说过类似的话。
“我是左家的老夫人啊!”她温柔的回答道。
“不,不,不是这样的!”严洞庭拼命的摇着头,“左家的老夫人,那么老迈,那么可怕~”
“那就是我!”妇人说着面上带着一丝哀伤之色,“我每日来这里一趟,用自己的血饲养鬼怪,在短短的一个月间就老了几十岁!”
严洞庭望着她在月华下无比光洁和蔼的脸,不由迷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会有不好的结果!”
“是啊!”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可是谁让我是个母亲?”
她笑着说话,眼角却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
严洞庭不知为何,懵懵懂懂的抱着那个盒子一个人走在回去的小路上。
那个妇人已经消失了,可是他只觉得心中揪痛一般的难过。
耳边只有她最后说的话还在不停的回响: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并没有什么宏图大志。
只希望在死前能够看到自己的儿子能够像别的孩子一样健康生活,娶妻生子。
你能明白吗?
所以明知会有危险,我还是做了!
如果鬼神能够完成我的心愿,那么鬼神也便不是坏的。
哪怕要我付出惊人的代价,
我也认了,
只为那一生企求而不得的画面。
那滴眼泪,似曾相识,又如此陌生,
他突然觉得脸上冰冷,伸手一摸,已泪流满面。
46 、
次日,严洞庭在素玉和青锋的帮助下把那个木质盒子烧了。
没有人想去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因为在阳光的照耀下,才看清那上面古怪的红色花纹是一道道干涸的血迹。
那盒子里,装着一个母亲的殷殷赤心。
三人刚刚走到客栈外面,就遇到一个送葬的队伍,纸钱飘满晴空,后面还有不知悲喜的顽童跟着要糖吃。
“这是谁家死了人?”严洞庭问道。
“公子不知道吗?”客栈掌柜的也站在他们身边看热闹,“是那左家老夫人啊,前两日病死了,今日发丧!”
严洞庭听了心中一酸。是吗?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拜托我毁掉那个盒子吗?
只见送葬的队伍越走越近,前面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手持丧棒,披麻戴孝,却不见一丝悲哀神色,正傻笑着与家丁玩闹。
那少年俊秀的眉眼依旧,可是目光涣散,丝毫不见昔日的睿智神采,却是那左家的少爷。
“我就说,傻子怎么能一夜间变好,这不又打回原形!”那掌柜幸灾乐祸几句,就回去忙了。
素玉与青锋站在他后面,望着这怪异情景,也一言不发,各思心事。
那少年跳着,闹着,从三人面前走过,身边跟着他照顾的是新娶的媳妇。
那女孩倒是没什么悲伤的表情,夫君疯了,婆婆死了,眼看这大把的家产转眼间就落到自己手中,估计开心还来不及。
“娘啊,娘啊!”那少年转了两圈,又跳着去人群里找,“娘啊,你在哪里啊?”
严洞庭的眼前渐渐的浮现出一张慈眉善目的脸来,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你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如果有另一个世界,你真的会笑吗?
送葬的队伍越来越远,只有那一声声,一句句的“娘啊~娘啊~”萦绕耳际。
严洞庭突然觉得眼前的景物模糊起来,他不懂,他不明白?
生和死,到底有多大不同?
为什么?有的时候那么遥远,有的时候又只有一线之隔。
生者犹死!死者犹生!
今感旧,欲沾衣,可怜人似水东西!
他一直愣愣的望到那送葬的行列完全不见了影踪,才回到客栈休息。
窗外的春花开得正好,一丛丛,一簇簇,姹紫嫣红,热闹欢快。
还好花不解人事,不然花也凋零。
47 、
月上阑珊,郊外的一处坟地里,处处可见点点萤火,为这浓黑的夜色,平添一丝幽冥的氛围。
荒野孤坟中,可见一个人影正坐在一处坟头上,不知在干什么。
那人身材娇小,头发披散,似乎是个小小女孩。
她头一偏,露出半边脸来,一双明亮的大眼中似乎跳跃出荧荧鬼火,嘴里正含着一截白骨,似乎很专心致志的在品尝着什么美味的东西。
以至于身后有人来了都没有发现。
来人是一个青年的道士,身材高大,面色黝黑。
他见了眼前的景象似乎非常吃惊,整个身子一震,接着又像是想到了极为伤心的事,眼中竟然嚼着些许泪花。
“素玉~”
那女孩吃了一惊,急忙回头看过去,接着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到的孩子,放下手里的一截白骨,挠了挠脑袋,“到底还是被你发现了!”
她说着又凄婉的摇了摇头,“还以为能多瞒几日!”
“你不是最爱吃美味佳肴吗?你不是最喜欢陈年佳酿吗?”青锋不甘心的问道。
虽然听洞庭说素玉夜夜外出他就有所怀疑,可是亲眼所见之时还是不能承受。
“你见过,哪个死人还能吃的下阳间的饭?”素玉说着扑了扑身上的土,起身道:“你找我是有话说吧,这里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做出喜欢的样子呢?”
素玉走了两步,回头道:“因为那样,使我觉得自己好像还活着!”
她说着咯咯的笑了几声,“我是不是很傻?”
青锋望着这个月色下锦衣华服的少女,她明明是在笑,但是看起来却又那么悲伤。
为什么?人和鬼,都要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只要我们都留恋这繁华人世。
“前面不远处有一处杨柳堤,绿流水,我们过去赏赏月吧!”素玉说着走在前面。
青锋没有说话,默默的跟在她的后面,天空是一望无际的星河,点点萤火,如幻如烟,使人分不清,哪里是天上,哪里是人间。
夜风轻凉拂面,两人却各怀心事,都不言语,只留下踏草的沙沙声。
青锋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心事重重,却听耳边一个细若蚊鸣的声音在夜色中缓缓飘散开来。
“悲来乎,悲来乎!
主人有酒且莫斟,听我一曲悲来吟。
悲来不吟还不笑,天下无人知我心~”
那歌声虚无飘渺,却又清晰入耳,青锋望着夜色中衣裾飘展的素玉,心中不由一酸,她是那样的娇小,那样的不堪重负,自己又何必为难她。
他刚刚要说话,那歌声又再响起,“悲来乎,悲来乎,天虽长,地虽久!金玉满堂应不守,富贵百年能几何?”
歌声凄婉动人,似乎唱的人正满怀凄苦。
“素玉~”青锋刚叫了她一声,却见素玉扭头朝他一笑,“青锋,到了!”
说罢伸手攀起一枝柔弱柳枝,“这里的景色是不是很美?”
青锋一愣,只见眼前一片清翠绿柳,如烟似雾,虽是夜晚,却也不掩满是风情的美态。
堤下更有一条如练如镜的江水,一片细碎的光芒,如纷乱的宝石在江里跳动。
“真的很美~”青锋点头道,“这便是江南的如画美景吗?”
“江南的景色,可能要比这里更美一些!”素玉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