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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了都觉得好,只有林麒吓了一跳对周兴道:“师傅,我跟你学的东西还少,那妖婆子是个厉害的,能行吗?”
“怎么不行?你不去盯着那婆子,难道让周颠去?”林麒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真让周颠去盯关婆子,三言两语的这小子还不得把祖宗八代都告诉人家?看来看去,这里也就他合适,只能无奈答应,可还是对周兴道:“师傅,我有点怕,你有什么厉害法宝没有,借我一件两件的,有了事情也好自保。”
周兴暗道:法宝?我要有那玩意,还挣这个辛苦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胸前戴得那个谛听黑玉件可是开过光的法器,还是菩萨神灵之类给开的光,要说法宝,也就你戴的那玩意算,一般邪物根本不敢靠近吗,我老人家可没有这等好东西,你可比你师傅趁多了。
心里这么想,但这面子却不能落下,呵呵一笑道:“师傅叫你去,自然会保你无事。”说着话从包袱里取出几张画好的黄符,叠了把纸刀递给林麒道:“你附耳过来,为师的教你几句咒语。”
林麒凑了过去,周兴在他耳边小声道:“遇到了事情,拿出这法刀,就念:天地威神,诛灭鬼贼。六乙相扶,天道赞德。吾信所行,无攻不克,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即可。”
林麒将咒语记下,举着手中的纸刀当真是哭笑不得,这纸刀叠的甚是好看,软塌塌的说是什么法刀,还不如给自己一把木头刀来的管用,起码还能仍过去吓对方一跳,这纸刀又有什么用了,难道对方打过来,我要点着了烧她吗?
心里这么想,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贴身收了,周兴几人也不理他,倒是周颠有点不放心的过来对他道:“小林子,你别怕,到时候我陪着你。”
林麒知道周兴肯定不会让周颠陪着自己,可这两句话还是让他觉得温暖,笑了笑也没说话,这么会的功夫大家商量妥当,陈友谅当真热心,出去买了几身平常百姓的衣服,让周兴三个人换了,又对冯提司道:“提司,这等江湖上异人斗法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若有用到我的地方,就去南街胡同找我,在下定然万死不辞。”
冯提司也是感动,说曰后他带来的那些民夫,自有他来安排,决计不会苦着累着了。陈友谅又是急忙感谢。
又说了会子话,这天可就全黑了下来,冯提司怕太晚回家引起关婆子的疑心,带着周兴三人,告别了陈友谅朝家而去。一路之上冯提司颇有些不安,许是心事太多,脚下有点发飘,有那么几次要不是周兴眼疾手快,冯提司就要摔跟头。
路再长也终究有到头的时候,何况那客栈与冯府也就隔了两条街,不一会也就到了冯府,林麒抬头去看,雕廊画栋的果然是个富贵人家的模样。冯提司上前拍门,看门老头打开门见是他,低头叫了声老爷。冯提司嗯了声,带着三人进了府,还没等到正厅,冯提司就对看门老头道:“去将夫人,少爷,关夫人和他孙子都请来。”
老头应了一声去请人,冯提司就带着三人在正厅门前等着,过了会冯夫人带着孩子先到了,林麒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娘俩,冯夫人相貌甚好,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纪,只是脸色发白,双目无神,恍恍惚惚的甚是没有精神,旁边的冯家小公子跟他母亲一样,都是脸色死板,双目无神。
随后关婆子带着小六子也到了,小六子阴沉沉的,躲在关婆子身后,像是一条影子。关婆子倒是精神十足,看那面貌,也就四十出头,穿着也得体,雍容富贵的模样。还有一样,那就是关婆子与冯夫人在灯光下,看上去竟然十分的相似,仿佛亲姐俩一般,若不是年岁上还有点差距,真如孪生似的。小六子看不太清楚,可高矮胖瘦与那冯家小公子一般无二。
关婆子袅袅婷婷走了过来,离的还远就站定,冷声问冯提司:“提司,叫老身来,有何事啊?”
冯提司先前害怕紧张,刺客倒是安静了下来,从容对她道:“夫人,这三个是我远方的亲戚,今年淮河两岸遭了水,就到这来投奔我,看在是同宗同族的份上,怎么也不能不管,我又想着夫人搬进了新家,却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我这远房的小外甥倒也是个伶俐的人,跑个腿,烧个火的,也就不用夫人亲自动手了,就带了回来,往后就让他伺候夫人,周林,还不快给夫人见礼。”
听到冯提司的话,林麒上前一步,朝那关婆子弯腰拜了下去,轻声道:“小的周林给夫人请安。”
关婆子冷哼一声,斜眼瞧着林麒,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她不说话林麒不敢站直了,这气氛顿时就僵了下来,冯提司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尴尬站着,周颠是个不安分的,来的时候,周兴警告他不要乱说话,否则饿他三天不给饭吃,所以一直耐着姓子。这会见关婆子不说话,让林麒一直弯着腰,心中可就恼怒起来。
周颠与林麒交好,自然看不得他受委屈,怪眼一瞪,瓮声瓮气朝关婆子道:“你这老不死的,小林子拜你,怎么连个屁都不放?你是那守墓的石头人啊?”
周颠这话一出口,冯提司和周兴顿时惊得一头冷汗,周兴上前一脚踹到周兴,大声道:“你这没规矩的,是不是不想吃饭了?还不快给夫人赔礼……”
冯提司也讪笑着对关婆子道:“我这远房侄子是个混的,夫人不要见怪。”
关婆子只是冷笑,并不开口,周颠混账劲上来,心中不服,犹自大声嚷嚷:“这妖婆子一看就不是好人,他身后那小子后面可跟着五个小……”鬼字还没出口,就被周兴一大耳刮子扇得闭了嘴。
倒是关婆子听到周颠这句话,脸色变了一变,随即恢复如常,对冯提司道:“提司有心,老身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就让这周林跟着我吧。”说完又对林麒道:“你去收拾了铺盖,就睡到后院的小屋里,有事我自然会叫你。”
林麒满口子答应,心中却暗暗咒骂这老婆子不得好死,弯了半天腰,这会也就站直了,再一看,那关婆子已经没了影子。
眼见关婆子走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奇怪的是,这边闹哄哄的,那边的冯夫人和小公子却一直安安静静的看着,像是两个木偶一般,冯提司见她俩神情恍惚,心中也急,想要找周兴讨个主意,一想在自己家中,生怕那关婆子知道了,还是忍住。
冯提司让下人整出一间偏房出来,安排周兴父子两个住下,又让下人去准备铺盖,也就陪着妻子孩子回了屋,等一切妥当,下人也走了,林麒将屋子门关上,这才着急的小声问周颠:“师兄,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周颠哼了一声道:“那小子身后跟着五个小鬼,都是六七岁的样子,呲牙咧嘴的吓唬我。我爹肯定也看到了,他就是不说。”
林麒吓了一跳,想起晚上就要去后院陪着那妖婆子和他孙子还有五个小鬼,顿时就有些不寒而栗,扭头去看周兴,想要讨个主意。
周兴揉了揉眼睛,从双眼眼角各取出一小块似绿叶样东西,叹了口气道:“那不是一般的小鬼,那是伥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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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章 河眼
夜色沉寂,济阴县南街胡同最北边民房内,一灯如豆,陈友谅面色平静,双眼微闭,盘腿坐在炕上,右手捻了个手串,拇指和食指飞快拨动,手串上的念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动人声响,手串由十八颗鱼骨串成,洁白晶莹,宛如美玉,一看就是主人多年抚摸捻动才是这个样子。
“咚!咚!”,“咚!咚!”,外面传来二更梆子声,屋门被轻轻被推开,闪进来一个精壮汉子,见了陈友谅低声呼唤:“四九哥,我回来了。”
陈友谅慢慢睁开双眼,眼中露出精光,面色阴沉,那里还有白曰忠义仁厚的模样,他探出半个身子,小声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探明了镇河铁砣的位置,就在古渡口那边,船也雇到了,就等四九哥了。”
陈友谅翻身下炕,穿上鞋,道:“走,今天一定要将镇河的铁砣子捞出来,正一教的道士和妖婆子很快就会交手,咱们耽搁不得。”汉子应了一声,好奇问道:“四九哥,你怎么对那婆子带着的小六子那么感兴趣?你说咱们做了这么多,真能成事吗?”
陈友谅皱了下眉头,本不想理他,但眼下只有这么一个心腹帮着做事,还是不应寒了他的心,沉吟了下道:“那小六子是童子命,咱们想要搅动黄河,惹那条快要化龙的恶蛟出来,就必须将他沉到河眼里,到时他冤魂不散,吸动河眼地气,恶蛟又岂能无动于衷?”
“四九哥,什么是童子命?”那人听陈友谅说的玄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所谓童子命,就是侍奉仙家的童男女或弟子,有“犯花”,打下来的,有是偷跑下来的,还有的是天人福报享尽转生到人间的。民间庙里供奉的神鬼精灵或神鬼精灵的或侍者被罚或偷跑,或因别的原因转世的。都是童子命。”
“童子命的孩子都活不长,过不去十八岁,有的也有可能活到那个时候,但是却会在几个关头处一样夭折。基本关头都是逢三、六、九的年头上,而且命运坎坷,身体也不好,总是病病殃殃的样子,可越是这样的孩子,身上的灵气越足,都带着仙根呢,正是沉河的好引子。”
汉子是陈友谅家乡的人,自幼跟着他一起打渔,从小也是怕他,听他说的神乎其神的,讨好似的道:“四九哥懂得真多。”
陈友谅却颇不耐烦道:“这些个事有什么不懂的回来我再跟你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莫要耽误了正事,快走。”
两人出了屋,骑上马,踢踏踏出了城奔黄河岸边而来,两人走的是小道,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到了一荒废的渡口。黄河在夜晚,显得很是安静,远远看上去没有白天那么浑浊,犹如一条翻滚的玉带横陈在天地之间。
一条乌蓬小船亮着盏灯漂浮在水面上,那汉子下马挥手朝那小船呼喊:“老聂,老聂,我们来了……”
陈友谅皱了皱眉,轻声问那汉子:“我不是让你找艘大点的船吗?怎么就找了这么一艘小船,这明显是条捞尸的鬼船。”
那汉子只是叫苦:“四九哥,这大晚上的行船,没人愿意干,也就是捞尸的老水鬼看在银子多的份上才愿意跑这一趟,四九哥,真是没办法了啊。”
陈友谅嗯了一声,也没在多话,看着乌蓬小船微微向岸边而来,到了近处,一个干枯瘦小,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头的黑老头,从乌蓬小船阴影之中走了出来。这老头戴了个斗笠,微微有些佝偻,怎么也得有六十多岁了,一脸阴冷,对着陈友谅和那汉子拱拱手道:“我不管你们大晚上的要干什么,但答应老头子的一百两银子得先给了。”
陈友谅微微一笑,从马上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砰的一声扔到船上,老头捡起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十个银锭耀眼生花,裂开嘴一乐,就道:“上船吧,不管你们干什么,老头子我都只当没看到。”
陈友谅面无表情,沉声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话是这么说的吧。”随手抽出腰间的长刀,那老头见他抽刀,也不害怕,冷笑着问:“你要干什么?”
陈友谅也不理他,突然大喝一声,挥刀朝他骑来的白马砍去,这一刀恍若惊鸿,刀势力大气沉,只是一刀就将个马头整个砍了下来,那马翻身倒下,四蹄抽搐了几下也就不在动弹。陈友谅拎了血淋淋马头,朝小船快走了两步,跃上小船,小船被他一跃之力踩得摇晃不止,陈友谅却如双腿生了根一般,站在船上动也不动。
他露了这一手,老头双眼顿时一亮,呵呵笑问:“原来你也是吃水上这碗饭的。”
陈友谅斜了他一眼,道:“湖北沔阳,世代打鱼为生。”说完朝那汉子招手,汉子也跳上了船,老头也不多说,乘船朝河心划去,陈友谅站到船头,将手中马头伸出去,马腔子里面流出的鲜血一滴滴滴落到水里。
待血流的差不多了,才将马头扔到河中,黑暗中马头漂浮在河面上,一双马眼还圆睁着,陈友谅轻声吟唱着一种很怪异的歌谣,又快又急,接着又从包袱里取出三枝香来点燃,这香甚是粗壮,比普通祭神的香大上三倍不止。
三支香燃起的烟火凝而不散,竟然丝丝的全都钻进漂浮在河面上马头鼻子里面,原本清朗的河面立刻雾气就升腾了起来,那乘船的老聂头,见到这一幕,脸上显露出凝重神色来。
马头吃了香火,就似有了生命,缓慢向前飘动,陈友谅见了急忙吩咐老聂:“跟着马头。”老聂应了一声,滑动小船,去追马头,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乌蓬小船微微地晃动了起来,河面上似乎有一阵浪打了过来,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陈友谅望向了江面。已经到了水流最为湍急的地方。
这里河面愈发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