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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茜从包里拿出了那个信封。发现里面有一本旅游指南、一些挪威克朗,还有一个旅馆的地址。她把地址交给了司机。
旅馆的条件很简陋,但是老板既没有要求他们登记,也没有让他们填旅客信息表。
房间里有两张很窄的床,上面盖着天鹅绒的床罩,床的中间有一个松木做的床头柜。窗户正对着一家工厂的大门,工人在那里进进出出。苏茜拉上了棉布的窗帘,走进里面的浴室洗了个澡。浴室很小,但总比没有要强得多。
餐厅里的气氛很安静。给他们送来食物的女人已经老得看不出年龄,她送了东西之后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安德鲁和苏茜这一桌还坐着一对来旅行的夫妻,他们身后就是放餐具的柜子。那位丈夫一直在看报,而妻子正在很认真地给自己的面包涂果酱。他们只是彼此用目光致意了一下,就继续埋首于自己的事情了。
安德鲁上楼取了一趟东西。他拿了笔记本,还有一份折起来的地图。地图的正面是奥斯陆市的地图,反面是轨道交通图。
苏茜经常抱怨波士顿的冬天太过寒冷,这下她更有得抱怨了:挪威的冬天要冷得多,各处都躲不开冷风的侵袭。
他们一直走到了阿斯克火车站,安德鲁向工作人员询问了去往奥斯陆的火车要在哪个月台上车。那人用很标准的英语给他指了路。
十五分钟后,火车进站了。这是一条区域性的线路,就像世界上其他大城市一样,奥斯陆的周边也有这种快速火车。但是车厢里只有些长凳,上面还有不少开门时从外面吹进来的雪花。
到了奥斯陆中央火车站,苏茜就去了报刊亭。她买了两份《先驱导报》,和安德鲁来到一家咖啡馆坐了下来。
“你能用黄油帮我涂一片面包吗?”她打开了自己的那份报纸,对安德鲁说。
安德鲁却把头凑了过去。
“我们要找什么?”他问苏茜。
“某则告示。”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克诺夫是我的教父。他给了我一些启蒙教育,”苏茜说,“他告诉我冷战期间,所用的间谍机构都用《先驱导报》上的小广告来传递信息,很多绝密的消息都是这样悄无声息地送了出去。后来,反间谍机构知道了这一点,每天早晨都会仔细地读每一则告示,看其中是不是隐含了什么。看,我找到写给我们的那条信息了。”苏茜用手指着一则告示:亲爱的克拉克,
一切都很好,
我在布吕根镇等你一起去吃鲱鱼。
往卑尔根打个电话,
记得买一束金合欢花,现在是花季了。
祝好。
“这个告示是给你的吗?”
“金合欢花是我外祖母最喜欢的花,只有我和克诺夫知道这一点。”
“那剩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出问题了,”苏茜回答道,“我觉得克诺夫就在挪威。”
“你还是这么信任他?”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信任过。”
安德鲁打开了旅行指南。
“我们还去参观那个历史博物馆吗?”
苏茜合上了报纸,把它放在了背包里。
“我不知道。如果克诺夫告诉我们一切都好,那很可能是已经出事了。他说到了克拉克岛,应该就是要提醒我们保持警惕。”
“如果你真的想要吃鲱鱼,那么布吕根镇就在这儿,在西边的海岸线上。我们可以坐火车去,也可以租辆汽车。不管采取哪种交通方式,我们大概都需要七个小时的时间。我倾向于坐火车,因为租车肯定需要证件,我们还是尽量避免吧。”他合上了导游书。
“或者我们也可以搭乘水上飞机。”苏茜指着旅游指南背后的广告说。
他们离开了火车站,跳上一辆出租车,来到了码头。
水上飞机就停在岸边,随着波浪的运动上下起伏。浮桥的头上有一个小屋,就算是挪威水上旅游公司的营业场所。安德鲁推开了门。里面有一个挺着肚子的男人坐在躺椅上,腿伸在办公桌的下面,轻轻地打着鼾,他的呼噜声听起来就好像是架在小火上不停沸腾的锅。苏茜咳嗽了一声,他就睁开了眼睛,给了苏茜一个大大的微笑。他的白胡子让人想起起源自北欧民间传说中的圣诞老人。
苏茜问他可不可以带他们去布吕根镇。他伸了个懒腰,说要一万克朗,两个小时可以到,但是他现在有一批五金件要送,下午1点左右回来。苏茜又给他加了两千,他就改口说那批货也没有这么着急。
那架水上飞机看起来就和它的驾驶员一样敦厚,有一个红色的鼻子,还有很大的客舱。安德鲁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而苏茜则坐在了后面。这种安排并不是因为安德鲁懂得如何驾驶这种交通工具,而是因为那人坚持要这样安排座位。发动机轰鸣着,排气管吐出了一些黑烟,整个飞机都颤动起来。驾驶员解开了把飞机拴在木桩上的缆绳,就关闭了舱门。
飞机在水面上快速地滑行起来,遇到波浪时就会上下颠簸。
“如果你不想让我们全部掉进水里,就把脚从操纵杆上拿开!”驾驶员对安德鲁说,“见鬼,不要踩那些踏板,把腿抬起来!”
安德鲁执行了命令,飞机就飞了起来。
“天气状况不错,看来我们应该不会需要救援。”
他拉起了飞机,离开了奥斯陆的码头。
卑尔根胡斯城堡古老的防御工事里,阳光从墙壁上的枪眼里洒了进来。用于给士兵休息的房间的家具都是按当时的原物仿制的,有一张木桌子、几条长凳,都如实还原了旧时的场景。博物馆的修复工作还没有完成,这整个区域都还没有向公众开放。
克诺夫在这个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他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这个声音一直来到了房门前。之前克诺夫一直有种错觉,认为自己回到了几个世纪之前,但是那个男人的出现立刻把他拉回了现实。
“我以为你已经退休了。”阿什顿走向克诺夫。
“有些人是没有退休的权利的。”
“我们有必要见面吗?”
“她在这儿,”克诺夫回答道,“我比她早到了几个小时。”
“玛蒂尔德来了?”
“不,玛蒂尔德已经去世了,来的是她的女儿。”
“她都知道了?”
“当然不知道,我们是唯一知道那件事的人。”
“那她来挪威干什么?”
“拯救她自己的生命。”
“那我猜你应当是过来帮她的。”
“我希望可以帮她,但是能不能帮到要取决于你。”
“取决于我?”
“把材料给我吧,阿什顿,这是唯一可以救她命的筹码。”
“天哪,克诺夫,听着你说这些,我觉得自己回到了四十年前。”
“我看到你之后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是当时事情还没有这么复杂。我们不会自相残杀。”
“是你的同事在追踪她吗?他们知道材料还在吗?”
“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了。”
“你想把材料交给他们,好换得莉莉安外孙女的人身安全?”
“她是沃克家幸存的最后一员了。我曾向他的外祖父起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保护好她。”
“那你应该在来这儿之前就设法了解怎样才能活着。克诺夫,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帮不了你们。相信我,我也很抱歉。但是材料不在我的手上,虽然我知道它在哪里,但是我没有钥匙。”
“什么钥匙?”
“没有保险箱的钥匙,强行打开的话,一定会毁掉里面的材料。”
“就是说你知道它在哪里。”
“回去吧,克诺夫,你本来就不该来,我们也不该见面。”
“阿什顿,我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去。难道你要逼我……”
“你想杀掉我吗?用你的拐棍?这真是两个老头儿之间的战斗。得了,克诺夫,那样也显得太凄凉了。”
克诺夫一把掐住了阿什顿的脖子,把他摁到了墙上。
“在我这个年纪的人里,我算是很强壮的。我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你还想多活几年。材料在哪儿?”
虽然氧气从肺部不断流失,阿什顿的脸开始渐渐发紫,他试图挣脱,但是克诺夫比他更强壮。他两腿一软滑到了地上,克诺夫也跟着他倒了下去。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克诺夫松开了手。
阿什顿咳嗽了好久,才能继续正常呼吸。
“我们两个老头儿竟然在这儿拼死相搏,”他喘着粗气说,“想想当初训练我们的教官。如果他看到我们这个样子,不知道会有多么难过!”
“阿什顿,我一直没有说出你的秘密。我知道你没有完成你的任务。如果我当时就把这件事说出来的话,你早就已经被灭口了。”
“是爱德华告诉你的吧,是不是在床上?”
克诺夫给了阿什顿一个耳光,阿什顿摔倒在地上。他捂着脸站了起来。
“我知道你和那个参议员的所有事情。”
“是她告诉你的吗?”
“当然是她。当时我追着她跑进了那片离这儿五十公里的树林,本想杀死她,但是她倒在地上,向我讲述了她的一生,其中就说起了那一天,她走进卧室,看到你和她丈夫一起躺在床上。你看,我也知道你的小秘密。看来这么多年你对沃克的感情都没有变淡,真是感人。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随时掐死我,但是我还是什么都不会做。我不会去救莉莉安外孙女的命,保护她是你的任务,不是我的。”
克诺夫走到了一个枪眼处,把上面的塑料布撕了下来。从这个位置看去,可以望见海边的港口,还有北海沿岸的峡湾。他在想,也许再过几年,这些峡湾就会被完全淹没,消失在海浪的下面。二十年、三十年,还是更久一点儿?也许到那个时候,再从这座工事看出去,就只能看到一些开采石油的钻井平台,极地的夜空里也只剩下那些平台上的火焰。人类竟然疯狂到要摧毁这片美丽的海洋。
“材料还在,不是吗?”克诺夫问道,“你把它藏在了莉莉安的裙子里面,因为雪姑娘里有能害死她的秘密。这真是个聪明的主意,是谁想到的?”
“是我。”阿什顿走到了克诺夫的身边。
他猛地拿出了一把刀,把它插进了克诺夫的胸膛,一直插到了刀柄处。
巨大的疼痛让克诺夫靠着墙壁坐了下来,他的脸上满是痛楚。
“莉莉安一直保留着那些材料,”阿什顿在他耳边说,“她去世之后,材料也会跟着一起消失。”
“为什么?”克诺夫痛得发抖。
阿什顿帮克诺夫把身体摆正,他的动作甚至算得上轻柔。他跪在克诺夫的身边,叹了口气。
“我一直不喜欢杀人。每次被迫要做这件事的时候,对我都是个巨大的考验。看着老朋友死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你的使命是保护沃克参议员的女儿和外孙女,但是我的任务是照看他的妻子。你一直纠缠于这件事,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克诺夫笑了,但他脸上的痛苦却无法掩饰。阿什顿握住了他的手。
“是不是很痛?”
“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痛。”
“我会在这儿陪你到最后一刻的,我至少要为你做这件事。”
“不,”克诺夫低声说,“我宁愿一个人。”
阿什顿拍了拍他的手,站起身来,走出了这间士兵休息室。出门之前,他转身看了克诺夫最后一眼,他眼中的悲伤不是装出来的。
“我很抱歉。”
“我知道,”克诺夫回答,“走吧。”
阿什顿把手举到眼睛处,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是他给老朋友最后的告别。
“我们马上就到了,”驾驶员说,“都已经能看到布吕根镇的木房子了。海面看起来不太平静,我就停在主航道的入口处吧。系好安全带,水上飞机降落时很容易发生危险的,一旦发生事故往往就很严重。”
“我们到底要给哪个卑尔根打电话?”安德鲁问苏茜。
“我也不知道,到了之后再看吧。也许是家专做鲱鱼的餐馆。如果是这样的话,克诺夫很可能会在附近的电话亭里给我们留个口信。”
“卑尔根可不是餐厅,”驾驶员笑了,“那是一座古老的防御工事。它就在下面,你们的右手边,其中最老的建筑在1240年就已经建成了。打仗的时候,荷兰人在这儿埋了炸弹,炸毁了工事的好多地方。真是个大灾难!爆炸引起的火灾烧毁了很多房子。好了,我们要降落了!”
伊莱亚斯·利特菲尔德锁上了办公室的门,坐在椅子上,摘下了电话机的听筒。
“是我,副总统先生。”
“亲爱的伊莱亚斯,现在也只有你这么称呼我了。你们进展得怎么样了?”
“他们在奥斯陆码头甩开了我们,但是我们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有一个小队已经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