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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钟,纽约时间上午11点,那法国应当是17点。他在电话里等了很久,《多菲内日报》的编辑才接听了电话,但安德鲁实在无法理解对方说了些什么,虽然他已经在很尽力地用英语解释。安德鲁又拨了一个电话,打给了夏蒙尼镇的医疗中心,介绍了自己《纽约时报》记者的身份,要求与其负责人通话。对方请他稍等,询问了他的号码并随即挂断了电话。安德鲁暗想恐怕不会有人回复,已做好了下一轮电话“骚扰”的准备,却没想到二十分钟后,铃声响了起来。是医疗中心的负责人埃德加·阿杜安打来的,想要知道安德鲁联系他们的原因。
安德鲁提起了苏茜·贝克,声称自己要做一份关于美国游客在欧接受医疗服务的调查。负责人却已想不起这个病人。他解释说这是因为医院救治过很多受伤的登山者,并承诺安德鲁会去查阅资料,明天给他回电。
挂断电话之后,安德鲁去了图书馆。
苏茜走进阅览室,发现邻桌的位子上空无一人。她将借来的书放在桌子上,就去了旁边的咖啡馆。安德鲁正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边看报纸边喝咖啡。
“阅览室里不可以喝东西,可今天早晨我需要一点儿咖啡因。”
“没睡好?”
“是啊,在床上睡的,而我已经不习惯了。你呢?”
“你的床很舒服。”
“你的右手总是藏在口袋里,是拿着什么东西吗?”
“我是左撇子,右手很少用到。”
苏茜明显犹豫了一下。
“更准确地说是因为它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她掏出了右手,食指和中指从第二指节起都已经被截掉了。
“因为和人打赌?”安德鲁问道。
“不是,”苏茜笑着回答,“是冻伤。奇怪的是,虽然坏死的部分已经去除了,可我还是觉得痛。有的时候疼痛感还会特别清晰。也许过几年就会好吧。”
“怎么会这样?”
“去年冬天,我们去爬勃朗峰,结果掉进了冰隙。”
“你的丈夫就是在这次登山中自杀的?”
“他没有自杀,是我害死了他。”
安德鲁被苏茜的坦白吓了一跳。
“是我的大意和固执杀死了他。”
“他是你的向导,应该由他来评估风险。”
“他警告过我,但是我没有听他的话,而是坚持继续爬,他一直跟着我。”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也要为一个人的死亡负责。”
“谁?”
“一个因为我的调查却横死的人。我在路上放了些废钢筋,想扎破轮胎好逼车子停下来。没想到汽车发生了侧滑,撞死了一个行人。”
“调查的时候,你总不可能什么都预见到!”苏茜叹息道。
“很奇怪,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这件事情,连我最好的朋友也没有说起过。”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
“为了说明世事难料,灾祸总是会发生。你为什么会在冬季去爬勃朗峰?我对登山一无所知,可我想这也许不是什么合适的季节。”
“那是个纪念日。”
“你们要纪念什么?”
“一起发生在土尔纳峰的坠机事故。”
“你纪念的事情真是有趣。”
“我也向你说出了心里的隐秘,我说的比我想说的更多。”
“如果你是想以此激我说更多的话,那么你成功了。”
“不,我完全没有这么想,”苏茜回答道,“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我们聊点儿别的。这样你就还是那位愿意把公寓钥匙交给我的绅士。”
“你说得对,不管怎样,这些事情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抱歉,我不应该这么粗鲁的。”
“那你为什么会跑到4600米高的地方去纪念一起坠机事故?机上有你的家人?你想同他告别?”
“和你说的差不多。”苏茜回答道。
“我可以理解。让某位亲人的尸骨流落在外,是很痛苦的。但是为了这种事情,失去了自己的丈夫,这的确是件残酷的事。”
“大山是残酷的,生活也是如此,不是吗?”
“贝克小姐,关于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是《纽约时报》的记者,你昨天告诉我的。”
“就这些?”
“你离婚了,并且有酗酒的毛病,但你没告诉我这二者之间有没有关系。”
“对,我没有告诉你。”
“我的母亲也有同样的问题,我在一百米外就能看出这人是不是酒鬼。”
“这么长的距离?”
“是的,作为酗酒者的女儿,我童年时有很多不愉快的回忆。”
“我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已经戒酒了,但是又重新开始了,然后……”
“……然后你又戒了,接着你又重新投入了酒精的怀抱。”
“你的用词很准确。”
“很多人都认为我说话太过刻薄。”
“他们错了。我喜欢直接的人。”安德鲁回答道。
“你是直接的人吗?”
“我认为是。但我还有工作,你也还有事情要做。我们明天见吧。”
“好的,明天我把钥匙还给你。我听取了你的建议,拿出所有积蓄去那家店买了一张新的床。”
“门锁有没有换?”
“有什么可换的,如果有人真想要破门而入,新锁旧锁差别不大。斯迪曼先生,我回阅览室了,明天见。”
苏茜站起身来,端走了自己的餐盘。安德鲁目送她离开,暗自决定要查清这个女人身上的谜团。
他随后也离开了咖啡馆,叫了一辆的士,来到了莫顿街65号。
他摁了每一户人家的电铃,最后终于有人给他开了门。在二层的走廊里遇到了一个女住户,他很自然地向她解释自己是给贝克小姐送信的。来到6B公寓的门前,他只是用肩撞了一下就打开了门,走了进去。他端详着周围的摆设,走到办公桌旁边,开始翻动抽屉里的物件。
里面只有几支笔和一个记事本,其中第一页写着一串意义不明的数字。第二页上有些印下的笔迹,应该是有人把它垫在下面写了什么。字迹还算清楚,可以看出写的是什么。
“苏茜,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你应该小心一点儿,这是个危险的游戏。你知道怎么能找到我,如有需要你可以立即联系我。”
除此之外,记事本上的其他页均是空白。安德鲁用手机给前两页拍了个照,又去卧室和浴室看了看。回到客厅之后,他检查了一下墙上的照片,还注意了它们的相框,内心深处却突然有个声音在问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在这个声音的压力下,他离开了苏茜的公寓。
西蒙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安德鲁坐在他的书桌前,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手里还有半杯没喝完的菲奈特…可乐。
“可以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吗?”
“我在干活儿。”
“你喝了几杯?”
“两三杯吧。”
“应该是三杯或者四杯吧?”西蒙没收了安德鲁的杯子。
“你惹到我了,西蒙。”
“既然你要住在我的屋檐下,就要答应这个交换条件。喝杯不掺酒的可乐有那么难吗?”
“比你想的要难。这可以帮助我思考。”
“也许你可以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在困扰你。也许一个老朋友要比一杯苦涩的饮料更有用呢。”
“那个女人身上有些很奇怪的事情。”
“图书馆的那个?”
西蒙躺在床上,头枕着手臂。
“你说吧。”
“她骗了我。”
“在什么事情上?”
“她说自己不久前才搬到莫顿街,但事实不是这样。”
“你确定?”
“纽约的空气污染是很严重,但还没有到仅仅几周,相框就会在墙上留下印记的地步。现在问题就是,她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也许仅仅是因为,你不应该去探寻别人的私生活。你吃晚饭了吗?”西蒙问道。
“吃过了。”安德鲁指着被西蒙拿走的杯子回答道。
“穿上你的外套,我们走。”
夜幕降临,西村的路上又陆续有行人出现。安德鲁站在公寓对面的人行道上,看到三层房间的灯刚刚熄灭。
“看来你的客人睡得很早。”西蒙说道。
安德鲁看了看手表。公寓楼的门开了,苏茜·贝克从里面走了出来,但并没有看到他们俩。
“如果你想跟踪她,可不可以放过我?”西蒙看着安德鲁。
“走吧。”安德鲁一把抓住了西蒙的手臂。
他们跟着苏茜,走上了4号西大街。苏茜走进了一家杂货铺,老板阿里几乎认识这附近的每一个住户。她才刚刚进去就立刻转身走了出来,直接向安德鲁走去。
“电视遥控器要几号电池?我喜欢在电视机前睡。”她无视了西蒙的存在,直接向安德鲁发问。
“五号电池。”
“五号。”苏茜一边重复着安德鲁的话,一边又走进了杂货铺。
安德鲁看着西蒙,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过去。他们在收款台前找到了苏茜,安德鲁给了阿里十美元,作为电池的费用。
“我宁愿你跟踪时能离我近一点儿,这样感觉没那么可怕。”苏茜说。
“我没有跟踪你,我们只是想去两条街外的克吕尼咖啡馆吃饭,如果愿意的话,跟我们一起吧。”
“我要去米特帕丁那儿的一个照片展。陪我一起去吧,然后我们再去吃饭。”
安德鲁和西蒙交换了一下眼神,就点头同意了。
“我们没有跟踪你,我向你保证!”西蒙坚持说道。
“我相信!”
展厅很大,穹顶更是高到令人眩晕。苏茜观察着混凝土墙壁上凹凸不平的地方。
“如果能爬到天花板上,应该会很有意思。”她笑着说道。
“贝克小姐是位不错的登山者。”安德鲁为吃惊的西蒙解释道。
苏茜走到一块三四米高的幕布前,上面投映着一幅照片。照片上有两个登山者站在暴风雪中,旋风卷起了地上的雪花,让人可以想象喜马拉雅山上的风暴到底有多么可怕。
“这可是世界屋脊,”苏茜入迷地看着,“所有登山者的梦想。可惜这座神圣的山峰上有太多游客。”
“你计划去征服它吗?”安德鲁询问道。
“也许有一天我会去。”
然后苏茜又走到了另外一幅照片前,这应当是在冰碛的上方拍摄的。在蓝色的夜空下,有一些险峻的山峰在无限向上延伸。
“这是秘鲁的拉格兰德峰,”苏茜说道,“海拔6344米。只有两位登山者曾经征服过它。那是在1985年,是两个英国人,乔·辛普森和西蒙·耶茨。下山的路上,其中一个不慎在转弯处跌断了腿。接下来的两天里,都是同伴在帮助他走下来。在一个悬崖旁,乔掉了下去并撞到了岩壁,西蒙无法看到他,只能通过绳子感受到另一端有八十公斤的重量。西蒙就在寒冷中坚持了整整一夜,脚踩在冰雪中,想要拉起自己的同伴,即使对方把自己一寸寸地拉近悬崖边缘。到了早晨,绳子不再动了,乔在移动时不小心勾住了一个突起的地方。认定自己的同伴已经离世,西蒙为了生存,下决心解开了绳子。乔足足坠落了十米,他的身体甚至把下方的冰盖都撞碎了,最后掉进了冰隙。
“但是乔仍然活着。他因为伤势无法向上爬,鼓足勇气下到了冰隙底部。拉格兰德峰并不想将他逼入绝境,他在底下找到了一条通道,拖着自己的断腿走出了山腹。随后,他又一直坚持到了冰碛处,可以想象,他所付出的努力几乎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乔和西蒙的故事成为了登山史上的传奇,没有人可以再现他们的辉煌,拉格兰德峰也因此重获安宁。”
“很感人的故事,”安德鲁感叹道,“要去这样的山峰上冒险,很难说是需要勇气还是忘我的精神。”
“勇气,这只是种比恐惧更强烈的情感。”苏茜说,“我们去吃晚饭吧?”
西蒙完全被苏茜的魅力迷倒了。苏茜意识到了这一点,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继续利用自己的魅力大做文章,这让安德鲁觉得很有趣。在苏茜劝西蒙再喝一杯,并装作对他搜集的汽车很感兴趣的时候,安德鲁则利用这个机会仔细地观察她,直到苏茜问西蒙安德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记者。
“是我见过的最固执的记者之一,当然也是最好的。”西蒙说道。
“但是你只认识我这一个记者。”
“伙计,我也读报纸的。”
“别听他乱说,他喝醉了。”
“你上一次调查的对象是什么?”苏茜转向安德鲁问道。
“你出生在纽约吗?”西蒙打断了她的问话。
“波士顿,我不久前才来到这里。”
“为什么来曼哈顿?”
“我在逃避自己的过去。”
“一段不好的恋情?”
“西蒙,别说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苏茜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