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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实是个老手,无论警员盘问几遍,盘问几次,换什么方式旁敲侧击,对方都能答得滴水不漏。
巫昊阳透过监视窗观察这名目击者的表情变化,同时再次翻看她之前的供词。宋春丽,一个普通的下岗女工,目前专门跟服装饰品工厂接零活,然后招人帮忙加工,按理是与吸毒贩毒的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可三个目击者中,一个只听见争吵声,一个只看见线人抱个女人上楼,唯独她说看清楚了陈颖川的脸。并且从一堆相片中,一眼就找出陈颖川的照片。即便时隔多日,她依然记忆深刻。巫昊阳不是质疑她的记性,他只是更相信陈颖川被绑架的整个过程必定相当迅速,尤其假冒者决计不会让人看穿她的真面目。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也是最大的破绽。
“你说那会儿你正在赶活,然后听到楼下有人在吵架所以往下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有个男人抱个女人进了楼,还记得是几点吗?”一名警员再次重复。
宋春丽瞪着眼,忙不迭地点头,“应该是十二点半到一点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男人,没想到居然是一栋楼的。当时以为是小两口闹矛盾,也没多想,谁知道居然是绑架!我说那个姑娘长得秀秀气气的,怎么会摊上个好那口的男人。”
警员将照片给她辨认,“是她吗?”
“就是她!当时男的抱着她,我还寻思她睡着了呢。”
“她的发夹是什么颜色的?”巫昊阳忽然走进来,愣是打断之前的审讯,不等宋春丽反应又问:“是不是白色的?人家那可是镶钻的!你没看见?那么闪的东西。”
宋春丽仔细回想,犹豫地回答:“没有啊……真没见她戴东西啊,披头散发的哪里带得住东西。连耳环都没瞧见过,如果有我肯定能看见。”
“你确定吗?记错了可是要背罪名的!”
“警察同志,我可真没瞧见!”宋春丽叫苦。
巫昊阳命人放大视频截图,然后把陈颖川逃出前和逃出后的单独照片打乱循序给她看,让她分辨哪个才是她先看见的。宋春丽直指陈颖川进巷子的那张,认定这是她看见的。巫昊阳点了点陈颖川头顶白点的位置,“这是她把刘海往上梳固定用的发夹,显目的位置和颜色,你居然没看见?却能记得她没戴耳环?”
“可,可是,我真没瞧见啊……”
“你之前不是说看见她的时候正被人抱着吗?”
“是被人抱着的啊!”
“那你刚才指认的照片可没人抱着她。”
“不是,不是你让我指认脸嘛,我指的是脸。”宋春丽眼神闪烁不定。
“还有,”巫昊阳在电脑上调出巷子的三维地图,让技术人员现场模拟,“宋春丽,这是按照你提供的线索实测出来的片段,你再认仔细了,走过来的是不是你看到的女人?”
宋春丽犹豫了一会儿,不服地说:“你们这样弄些假把式,又不是真的。图像这么模糊,我哪里看得清楚?要认错了,还得说我撒谎呢!”
“好,那就去你家。”
巫昊阳真的来到宋春丽家。她家在二楼,一楼是停放自行车的地方,二楼才有人住,她家又离楼梯口最近。宋春丽站在窗户前,听从巫昊阳的命令去辨认楼下进行剧情模拟的男女警员。她一见女警员跟着男警员走进来,连忙说:“警官你看!那个女警员带着发夹,脸上还故意贴了一张红色的小纸片,我可都瞧见了!怎么样?我这儿真的能看清楚!”
巫昊阳在窗台做了个手势,楼下的男警员按视频的动作和方向抱起女警员,快步向巷子里走过来,“你不是说看见的是她被抱着吗?还能看见发夹吗?”
“还是白色的啊!”
“那脸上的纸片呢?”
“这,”宋春丽不敢回答,因为女警员被抱起后脑袋与左边她所在的楼面在同一条线上,根本不可能完全看得清楚。“红色。”
巫昊阳一巴掌拍在桌上,吓得宋春丽整个人都抖了抖,还不等对方发问,她的眼泪已经啪啦啪啦流了下来:“我说吧,你们警察专门糊弄人,我好心好意当良好市民,竟然还被你们当犯人似的审。现在搞这些花样,是想让我背黑锅呢?还有没天理啊?我要见你们领导!”
“你根本就没看见陈颖川被人绑架!全部是胡编乱造!”巫昊阳厉声呵斥。
“我看见了!不然我怎么能认出她来呢?我又不认识她!”
“这就是我想问你的,你怎么会认得她?你根本不可能看见她的脸!”
“我明明看见了!那么大个人摆眼前,哪里会认错?”
“没错!因为你也参与了绑架案!”巫昊阳掷地有声的一句话,顿时让还企图掩饰的宋春丽傻了眼,她一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巫昊阳严声喝问:“你说你没有见过陈颖川的发夹,我相信你确实没有见到。因为除了你,只有另外一位目击者,还有我们警察见过。事发时,陈颖川跟踪人进入巷子,很快被人发现,所以遭到毒手,而此时有人替换成她的样子,细心到连她的发夹也别在头上。然后假冒的陈颖川被人抱着上了楼,又故意把头发拨乱让那位目击者看见发夹。而我们在发现陈颖川时,她头上确实别着发夹。但是犯人太过小心,反而暴露出了马脚。事发的现场十分凌乱,陈颖川身上还有些挣扎的伤痕,连衣服的扣子都被扯掉几颗,偏偏已经有些松动的发夹还能一直固定在头发上。这显然不符合逻辑,除非是她昏迷后单独别上的。”
巫昊阳继续说:“为什么你没看见发夹呢?因为假冒者装扮成陈颖川时,真的陈颖川必须被人藏起来。这个人就是你!所以你没看见她的发夹,因为那时候发夹在你同伙脑袋上!收藏陈颖川的你,当然会对她的样子十分清楚,连她没戴耳环都知道。这些细节,没有一个目击者提及过,只有你知道得最仔细。想必你也是按照同伙的要求,说出了案发时的情形。可是你记得太清楚了,清楚得就像你亲眼接触过这个人。”
“没有!你胡说!你想冤枉我!”宋春丽乱了阵脚,开始撒起泼来。
“那我马上命人搜查你的住所,只要有陈颖川呆过的地方,肯定就会留下她的衣物纤维,还有遗失的那对耳环。只要找到耳环,你就等着坐牢!”
“她根本就没有戴耳环,耳朵洞都快闭合了!”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彻底让宋春丽偃旗息鼓,她总算明白什么叫做言多必失。
巫昊阳这时柔声劝道:“宋春丽,我相信你是逼于无奈的,下岗之后日子过得更艰难,穷得怕了自然得为自己多打算,我知道你肯定是苦极了,逼得没办法了才会走上这条道。只要你好好交代,我相信法官也会从轻发落的。这种时候了,你可不能封死自己的路了。”
闻言,宋春丽捂着脸放声痛哭。
、第四十六章 别致的标本
“老巫,真是宝刀未老啊!威逼利诱,步步紧逼,最后来个心灵拯救,还真让你蒙到点子上了。”审完宋春丽之后,老陈不断拿巫昊阳开涮。
“那也多亏发夹上留下了一枚不属于陈颖川的指纹。才让我发挥了一把。”巫昊阳一挥手里的文件,“不过也别高兴得那么早,首先还得把宋春丽交代的这个人给刨出来!”
“你不是让人去找了吗?还没个消息啊?”
“喏,有动静了。”巫昊阳扬起手机,刚一接听便没了好脸色,“什么?都找过了吗?赶紧给我找,翻遍了也得给我找出来!除非她两脚不着地了!”
“怎么?嫌犯跑了?”
“是失踪了。”巫昊阳冷着脸,先前的兴奋头立刻被浇熄。
然而几个小时之后,他还是得到了严虹的消息,一语成谶,她真是两脚不着地了。
发现严虹是因为房东怀疑有人租用地下室搞传销,前几次都没联系上租客,便自行进屋查看。还没进屋就闻到强烈的漂白水味道,再一看里屋居然还摆着张手术台,一个浑身□早已气绝的女人躺在上面。房东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报了警。租这间地下室的租客叫顾北。
地下室有三间房,其中两间合并成了一间大房,里面摆放着一台手术灯和一张解剖台,旁边钢制的托盘里搁置着各类手术器械,并且按照循序码放得十分规律整齐。严虹就躺在解剖台上,寸缕不着,杏眼微睁,皮肤还泛着瓷质般的细腻光泽;她唇角含着浅笑,一丝一毫不带死前的苦绝,惊悚,反似获得无比的圆满。
巫昊阳注意到她额头一道纹,凑近细瞧,才发现是由蝴蝶纹身拼接成的‘川’字,栩栩如生的彩色蝴蝶仿若跳脱出了肉体,生生飞扑眼前环绕不散,再定眼一看,那道斑斓之下竟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年纪此处,不禁打起冷颤。所有利用死亡制造出来的艺术在他眼中从来就没有美感可言,那是泯灭人性的罪恶之花。可他更想不到的是,居然会有人把这种畸形的‘美’用锋利的手术刀表达出来。就连身经百战的法医也为之胆寒,竟被眼前的事物震撼得哑口无言。
只见严虹身上有许多如同网格般的红线,犹如童话故事中被王子用红线编织的渔网所捕获的美人鱼,绑住的是网,纠缠的却是情。而她死后一直维持地浅笑似乎也暗示着她的无怨无悔。巫昊阳很费解她的笑容,好奇地望向那一道道‘红线’,他当然知道那只是边缘整齐的切口,可是当法医将红线掀起时,内里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
剥离的皮肤之下是切割完美的骨骼肌,上面的血管神经清晰可见,纵横分明;但凡有多余的脂肪都已被剔除干净,存留健美的四肢躯干呈现眼帘;再依次揭开壁胸膜,膈,袒露的五脏六腑一目了然,清理得犹如即将巡展的极致精品,而重新合上如书页般的皮肤,这又是一具完整的身体。
巫昊阳再也耐不住,冲出门外几欲呕吐,挥散不去地尸气捆得他一刻都松懈不得。法医补充道:“初步推断,死亡应该超过了24小时,而且极可能是在她清醒状态下做的手术。至少她死前应该知道自己被人解剖了。因为从用掉的麻醉药来看,药效也就维持两小时。”
“然后一点点恢复意识,亲身感受刀刃在身体内穿梭横行,真是可怕。”说着说着,法医都被自己的推断惊倒。
巫昊阳望了一眼解剖台下的大镜子,五味杂陈:“不仅如此,她还得眼睁睁地,直至断气前,都必须目睹着灵与肉的分离。”
“这个词形容得够精妙。”
“能让死者含笑目睹自己被解剖,那才真是妙得很!”巫昊阳背过身,注意到解剖台的围栏一角有块血迹,还黏着带毛发的皮脂,他翻看死者的头颅,找到一块与解剖台形状相似的撞击痕,又发现她五指指缝都沾有白色粉末,脸颊和手掌内侧都有几处细小的刀痕,却不是解剖留下的。
“那个应该是滑石粉,还有头上的伤口应该不是致命伤。至于伤口的先后循序,要详细检查过才知道。”法医默契地提醒。
“她被杀前应该是戴着手术用的手套,说不准在她出事前,她也准备对谁实施手术呢。”
“很有可能。因为她的手套是从手术包里拿出来的,东西还在呢。不过另外一对手套不见了,应该是凶手拿走了。”法医说。
巫昊阳蹲□,在手术台下方发现一双用过的手套。手术衣可能被凶手带走了,因为凶手害怕在解剖过程中分泌的汗液会沾在衣服上,让人提取到他的DNA。凶手是个很谨慎的人,应该还有点洁癖,解剖玩后连严虹身下的血迹都用漂白水冲洗干净。这点从墙角部分还残留的水渍可以得到验证,厕所旁边的塑料大桶应该是先前用来盛死者血液的。漂白水的气味十分强烈,还有浓郁凝集的血腥味,这个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掉的属于死者的控诉。
巫昊阳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一副画面:泛着银白光芒的手术灯在无尽黑寂中,犹如高悬的冰轮,在灯下人的头顶处凝结成一大团的‘霜雪’,本该柔美的五官此刻也透着僵冷。严虹已经戴好手套,高举双手的同时,她不忘探望解剖台的动静,那里似乎躺着让她感兴趣的东西,甚至动用手术刀来迎候。突然,有人摁住了她的脖子,并且大力朝解剖台撞去——精心准备的器械顿时翻落,不经意地划过她的脸颊,而她支撑重心的手掌则压在散落的刀片上,最终昏死过去。
来人漫不经心地拾起刀柄,挑剔地开始选择刀片,并且娴熟地装上它。他重新将严虹安顿好,在寒光四射的解剖台上脱下了她身上青绿色的术袍,不合用的手套被他厌弃一旁。当他以一名医者打扮现身之时,严虹的噩梦才悄悄开始……
巫昊阳的联想有个最大的疑问:凶手杀人后为什么要用漂白水冲刷血迹?既然不留痕迹偏偏落下手套?还有围栏的血迹。这催生出他新的思路:因为知道围栏的血迹是严虹的,手套是严虹戴过的,所以没必要销毁。但被冲刷的血迹同样是严虹的,为什么要倒掉?或许在严虹躺上去之前,还有个人躺过?还是说还有个人也被同时解剖了?而凶手不愿意暴露的人,究竟是同伙,还是想保护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