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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入魔想要我寿与天齐,如今却是我拿来和她生死相拼的法器。
所有的法力毕生的修为我全灌注在传国玺上,耀眼的道法之力从传国玺中透出来,照亮了幽暗的虚空,我连道法屏障也没祭起,在芈子栖面前,我的法界在她的法力之下形同虚设,我只有一次机会,没有技巧也没有太多的繁琐的过程,和芈子栖斗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她比拼法力的高深,结果只有一个,我和她最终会有一人倒下。
芈子栖也没有祭出法界,而和我不一样的是,她是对我的不屑,我径直向她走去,对于完全没有防御的我,她随时可以出手,她在等,极其有信心的等待着我全力一击,如今的她才更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在用施舍和轻蔑的目光注视着我这个不堪一击的对手。
我手中传国玺攻出,倾尽全力的一击,石破天惊,泰山之巅能令九霄三十六天神众臣服的一击,而现在却是充满绝望和侥幸的一击,传国玺在距离芈子栖半寸的地方停下来,她单手稳稳接住传国玺,毕生的修为和足以让我骄傲的法力,在她手掌之中竟然如同儿戏。
她根本没用尽全力,我已经殚精竭力全力以赴,芈子栖身体周围的黑气恣意妄为的环绕着她,如今顺着她的手掌向我侵袭过来,光亮白皙的传国玺被黑雾一点点沾染蚕食,光亮越来越若,随之消失的还有我的法力。
我知道芈子栖的法力远在我之上,只是未曾想过已经到达这种地步,越是这样我反而越是黯然,心中渐渐泛起更多的愧疚,她何必需要什么帝命,以她的法力通天彻地三界早已在她之上,她是为了成全我,后世传诵的千古一帝,不过是她把我推到最前面而已。
不过芈子栖没打算要我的命,因为她除了抵抗住我的法力之外,并没有反击,事实上她只需要挥动指头我就会被自己的法力反噬。
芈子栖瞬间化解我所有的法力,猛然向前一推,我踉踉跄跄的退了好几步,传国玺如今已经落在她手中。
“子栖为陛下肝脑涂地,既然陛下不愿意领子栖这份情,留着还有何用。”
芈子栖五指用力一握,传承千年的传国玺在她手中化为粉末,随手扬起在虚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罢手?”没有威严,也没有骄傲,那是一种乞求的声音,我不相信会是从我口中说出来,但如今我真是在哀求她。
“重新来过,一切都重新来过。”芈子栖的回答很简单。
“怎么重新来过?”
“陛下在龙虎山曾对子栖言肺腑,陛下对子栖情深意重,子栖何尝不是,造物弄人是子栖没明白陛下心意,陛下想要携手白头,子栖就让一切回到陛下最开始见到我的地方,我们重新来过。”
“你想破碎虚空,逆转乾坤!”我抬头去看芈子栖淡淡的问。“朕知道以你的法力能做到,可你可曾想过,你想重回当年就要混沌三界,一切都会消亡,就算你做到这一切,这世间也只剩下你和朕二人……人能回去,当年情分还能去?”
“是陛下告诉子栖安于平淡,醉极山林执手濡沫,子栖曾给陛下千秋万代万世辉煌的帝业,陛下说只子栖弑君纯真,既然陛下眼中只有子栖,这世间就剩我二人又何妨?”
“是不是……只要朕伴你身边不离不弃便好?”我认真的问。
芈子栖绕动着指尖的黑雾,对我嫣然一笑,我重重叹口气,向她走去,芈子栖的目光落在我身后,每走一步,殷虹鲜血从我手中滴落在地上,那断刃陷入我皮肉之中,此刻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似乎疼痛,芈子栖的笑颜凝固在脸上。
没有法力,甚至连力量都没有,我走近芈子栖身边,决绝的举起断刃,没有章法和套路,直直向她胸口刺去。
“朕诛你于天子剑下,定自行了断于此,朕就在这祭宫于你长眠相伴。”
芈子栖的目光又充满愤恨,事到如今我心中还是想着要诛杀她,芈子栖知道我不会食言,但是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我挥剑而去,没有丝毫胜算的一击,甚至有些可笑,芈子栖抬手对着我胸口就是一掌。
她是想击退我而已,不过这一次我迟缓的动作忽然加快,顺着芈子栖击过来的手,顺势把手中断刃放入她掌心,芈子栖完全是一种惯性的握住,她对自己太有把握,太自信能轻易的把我击退。
所以这一掌她根本没有想过要收放,但现在她的手中却多了一把断刃,我交给她的断刃,芈子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我很清楚,我是不可能伤到她的,但却可以伤到自己。
我听见断刃刺入骨肉的声音,还有心脏破裂时的碎裂,我低头看着胸前,芈子栖重重一掌把整把断刃刺入我胸口,扩散出来的那抹红色在我衣衫上恣意的侵染,像是一朵正在盛开浓艳的花。
我笑,骄傲和释然的笑,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嘴角有血渍缓缓流出,滴落在芈子栖的手背,她慌乱的颤抖,没想到我会这样做,芈子栖嘴角蠕动不已。
“龙虎山……朕……朕说错了。”说话已经变的吃力,伴随着心痛,可我依旧笑着。“是朕负了雁儿,千年前……朕在这里伤你,如……今朕还给你!”
我无力的抬起手,抚摸在她还握着断刃的手上,那如同婴孩般细嫩的肌肤,温暖的手指,清新淡雅的体香,一切是那样熟悉,我已经很久没这样抚摸过她。
芈子栖看我胸口那朵盛开的花越来越艳丽,手颤抖的厉害,她完全乱了方寸,眼中充满心痛和爱恋,那是我熟悉的芈子栖,曾经她总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她想拔出我胸口断刃,却发现刚才我还温柔在她手背抚摸的双手如同铁钳般紧紧抓住不放。
如今的芈子栖不再是什么天下玄门第一人,每一个人都有弱点,芈子栖也有,她的弱点就是我,她在我身上寄托和付出了太多,或许在她心中,我永远是她无法抹去的痛。
没有道法,她柔弱的仅仅是我曾经认识的芈子栖,我猛然用力,握住她的手,向胸口插入,整把断刃完全没入我胸口,穿透心脏从我后背透出。
啊!
芈子栖仰头痛苦万分的嘶喊,这是她无法接受的事实,清泪夺目而出连呼吸都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我终于抱住她,在千年后再一次抱住她,胸口的浓艳肆意的扩散,芈子栖无力的低垂着手放声痛哭。
好熟悉的体香,好熟悉的身体,我曾想过拥她入怀笑看风月,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没想到,这个愿望是红色的,我虚弱的靠在芈子栖肩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抱得那么紧,似乎生怕一松手,一切都会消失而去。
“是朕……负了雁儿,你所做一切朕不……怪你,为朕雁……儿不惜舍身入魔,朕却在祭……宫伤你,留下一魂……一魄,苦等千年也仅是为了再诛杀……雁儿一次。”芈子栖把我抱的更紧,眼泪滴落在我肩头冰凉的感觉,让我不要再说下去。
“陛下能懂雁儿心意就行,陛下放下,三界在雁儿眼中不及陛下一人安危,雁儿就是毁了这三界也救陛下回来。”
“不……用了,万世天命……朕不要,朕不想万世和雁儿你死我活,结束吧,一切从……这里开始,就从这里……结束。”我无力虚弱的摇着头慢慢在她耳边小声说。“千年前朕……负你一次,赌雁儿对朕情义才能封印你千年,今日朕再……负你一次,雁儿对朕情义朕怕是永世也……还不完了。”
芈子栖听我说完,身体在我怀中僵硬,她似乎是想到什么,可我这一次没给她留机会,没人会是芈子栖的对手,可她变成如今这样完全是因为对我用情太深,她唯一的弱点就是我。
所以。
我犹如千年前那样,再一次利用了她对我的情义,或许只有我死在她面前,芈子栖才忘掉她是玄门第一人,我在她身后用最后的力气掐指决,在她没有任何法力的情况下封印住她。
“荆轲!你还等什么!你那千古传诵的盛名,朕今日成全你,用你四方结界送我和子栖走!”我紧紧抱着芈子栖怕她挣脱,大声对身后的越雷霆喊着。
越雷霆有四方结界,我千年前留他没来这里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胜负会在他之手,越雷霆仰头大笑,那笑意我懂,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荆轲何等豪情,心系天下堪称英雄,等了千年他的宏愿一点都没忘,四方结界在他身体里,我封印住芈子栖让她无法反抗,越雷霆两手按在我和芈子栖头顶,自灭身躯把四方结界灌注进我和芈子栖身体中。
一团金光从我三人之中明亮,快速的扩散开来,我淡淡一笑,抚摸着芈子栖的后背。
“结束了,朕陪你羽化三界,灰飞烟灭永世不离不弃。”
……
白光充盈在整个虚空,结界顿时支离破碎,有人在剧烈的摇晃着我的身体,我迷糊的睁开眼睛,面前是很多充满紧张和焦虑的脸,等我茫然的看着他们时,这些脸都绽开笑容。
我从地上坐起来,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还是在祭宫之中,身边都是我认识的那些人,闻卓、萧连山、叶轻语还有顾安琪……
越千玲呢。
我猛然从地上站起来,闻卓他们退开,我看见越千玲抿着嘴站在我对面,我悬起的心掉落下去,冲上前一把紧紧抱住她,越千玲在我怀中喃喃自语,她好像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梦的颜色是红色。
都结束了,都结束了,我宽慰的在她耳边说着,抬手的时候看见手中还紧握着的魂精,那是秋诺留下的,若不是看见这个,我甚至也以为是一场梦。
回头的时候,没有看见穆汐雪和言西月还有越雷霆,萧连山拍着我肩膀没有多余的话。
“哥,回来就好。”
闻卓看着我不羁的笑着,声音有些黯然说,嬴政和芈子栖被越雷霆的四方结界羽化三界,越千玲的七窍玲珑心摒除魔性后,这颗至善的心从今以后就只属于越千玲。
而我,嬴政和千年前一样,用他的魂魄封印芈子栖给越雷霆创造最后一击的机会,嬴政已随芈子栖而去,秦一手终究还是说错了。
世上剩下的再没嬴政,只有秦雁回。
从秦一手断我手指,到如今在祭宫尘埃落定,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亦如就在昨天,真到结束的时候,我竟然有些不敢相信,我始终把越千玲抱在怀中,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我们就这样安静的坐在祭宫之中,没有人说话,各自回忆着曾经的往事,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我抬头去看闻卓。
“神尊,出去后你有什么打算?”
闻卓笑着忽然慢慢伸手触摸叶轻语的脸颊,这一次叶轻语没有躲开,羞红的看着闻卓。
“回秦淮河畔,轻语既然不受天师之位,那我就陪她在医馆平平淡淡一世……哦,对了,每年九月记着来看我们,九月菊黄蟹肥,我和轻语浊酒一杯静候大家。”
“不是,我是问你身上那么多镜子该怎么办?”我学着闻卓一脸邪笑的问。
“对啊,每年九月你要准备多大一张桌子,我们这儿就六个,再加上陆青眉、方想和宋……”萧连山也落井下石的笑着问。
叶轻语一把推开闻卓,凶神恶煞的盯着他,闻卓气急败坏的看着我和萧连山,指着我们鼻子,憋红了脸,半天想不起该说什么。
“得,过河拆桥是不是,以后咱们就老死不相往来。”
叶轻语已经从闻卓身上翻出一大把镜子,瞟了闻卓一眼。
“哟,有备无患啊,不急,反正我现在时间多,你既然招惹了我,就不要后悔,从今以后你哪儿也别想去,既然是你自己选的,这辈子就老老实实在医馆呆着。”
闻卓茫然的点头,我们在旁边笑的前仰后翻,我转向萧连山。
“连山,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我能有什么打算。”萧连山憨笑这挠头。“哥,你去哪儿我就跟着。”
“你还以为是以前啊,就算我答应,估计你旁边的人也不会答应。”我苦笑着摇头。
“你应该问安琪要去什么地方,从今以后你要跟着的人就不是他了,是安琪。”越千玲靠在我怀中一脸幸福的样子。
萧连山脸更红,说到这些事他就完全手足无措,顾安琪白了他一眼。
“怎么,你还不乐意?”
“乐意,呵呵,对,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萧连山一个劲点头。
“帝王,你呢,你有什么打算?”闻卓摆脱叶轻语咄咄逼人的追问,把话题转移到我这里。
我看看怀中的越千玲,深吸一口气笑着回答,我打算带着她回山里,或许那里才是最真实也是最简单的,经历过这么多风雨,我只想和越千玲简简单单的生活下去。
记忆中在祭宫里和他们这短暂的闲聊是我为数不多开心的事,我们每一个人都憧憬着以后,没有任何牵绊和责任的以后,很美好的画面,若是可以我宁愿一切都停留在那一刻。
这美好终止在我们走出祭宫的那一刻,没有了嬴政和芈子栖,我们以为一切都结束,可是当我们走出祭宫,高殿之下放眼望去,四处飘散的幽冥亡魂,那百万拥有阴阳之力的亡魂,已经大部分被幽冥之力所沾染。
幽冥之路还开启着,那是芈子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