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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周浑身一颤,忙不迭地避开。杜若一愣,郎周干笑一下,说:“你差点碰上我的匕首。”说完把匕首藏在了身后。杜若叹了口气:“我决定的,听你的。今天咱们就走,不再找什么隐形人,什么恶魔了。这样子下去,咱们神经都太紧张了。像昨晚这样,万一刺中的地方稍微一偏,那可那可怎么办?”
第25章她是谁2
如果在平时,杜若的关心总会使郎周心里热流翻滚,可是现在他却感动不起来。想着昨晚匕首刺来的一幕,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杜若说:“你状态很不好,别是熬夜熬坏了身体。你睡一觉吧。我去做饭。今天咱们就走,”她眼睛里带着强烈的渴望,“去寻找咱们的父亲。”
郎周傻傻地的点头。
杜若还以为他太困,没有在意,先去洗漱了一下,然后去做饭。
郎周想:“你还能吃得下吗?”
过了片刻,就听见“啊”的一声尖叫从厨房里传来,杜若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色惨白,惊恐地伸着收指着门外:“那那恶魔恶魔又来了!郎周!冰箱里的东西又没啦!”
郎周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杜若怀疑地看着他,“昨晚你什么动静也没发现吗?”
郎周摇摇头。杜若的身体像根抖动的绳子一样突突颤抖,语无伦次地说:“那那就谁说我们真的是看不见它的?不,”她环顾着左右,“这里不能呆了。咱们走,立刻走。”
郎周摇摇头:“不用走了。”
“不用走了?”杜若有些吃惊,“郎周,你怎么了?你仿佛很呆滞的样子,我好担心你啊。为什么不用走了?”
“因为”郎周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他知道自己心里藏不住事,不说出来他办不到,“因为,没有恶魔,也没有隐形人。”
“那冰箱里的食物”
“是你在梦游。”
杜若仿佛被子弹击中,身体有一种抛飞感觉,但她终于站稳了,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郎周说:“是的。是你在梦游。你从睡梦中爬起来,提着匕首,眼睛冰冷。你走出房门,黑暗对你毫无影响,你走进厨房,劈开那只西瓜,将瓜瓤抓出来吃,像抓出了活人的心肝。”郎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刻薄,仿佛是一种欺骗的感觉令他两眼通红,心中刺痛,冷冷地盯着杜若颤抖得越来越剧烈的身体,无情地说了下去,“我听见鲜红的液体滴在地板砖上。你打开冰箱,将那只鸭子撕裂,大口大口吞吃,那种饥饿的样子使我看见了一头饥饿的野狼。你将冰箱里所有的东西吃个精光,将吃不了的鸡蛋砸得稀烂。然后你把它们撞到垃圾袋里扔进垃圾通道。我站在你面前,你挥手就给了我一刀,你看看你的匕首,那上面沾着我的鲜血!”
杜若的眼睛无神地大睁着,身体软绵绵地叹倒在地上。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跌跌撞撞地跑进卧室,抽出那把匕首。上面沾着血迹。
“是郎周的。”她想。她软倒在地上。
郎周孤独地站在客厅里,无声地站立了很久,慢慢走到门口,拉开门,走到了清晨的阳光下。
恶魔最终还是没有的。可他却又一次开始了流浪的生涯。正像他来时那样,他什么也没能带走。
第26章梦游心理
走在上海的街头,郎周发觉自己对这个城市又重新陌生。一种疑惑一直在他脑子里旋转:“吃那么多东西,杜若为什么不觉得饥饿?”
他想了想,却想不明白。这种生理和心理的问题他感觉自己太陌生了。脑子里一闪,他突然想起了北京的钟博士,那个海龟应该对这个有专业的见解。他性匆匆地在一个十字路口找到邮政报亭,那里提供长途电话。他没有手机,原来的丢在了上苑村的家里,到上海后杜若打算给他买一个,他不太习惯花女人的钱,拒绝了。
拿起电话他才想起来,钟博士的电话他不知道。但是隐约记得钟博士办公室走廊的牌子上写着:钟氏心理咨询。他试着给114查询台拨打电话,居然真的登记有,服务台小姐把钟博士办公室的电话给他。郎周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通了,居然是钟博士亲自接的,一听是郎周,钟博士兴奋起来:“啊哈,郎先生,我正愁找不到你呢。你难道不跟兰溪小姐在一起吗?怎么她在江西,你在上海?”
“什么?”郎周顿时呆了,“兰溪在江西?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奇怪。上次你来的时候我们本来约好到你老家百吉镇去一趟的,但是随后我就联系不上兰溪了。昨天有个人给我打来电话,我听着像是兰溪的声音,但她只叫了一声”钟博士,我是兰溪“就断了。然后再也没有打过来。我查询了一下电话号码,是江西的,我还以为你们去了江西。”
“你钟博士,你能把那个号码给我吗?”郎周顿时焦急了起来。昨天,也就是说兰溪现在还活着!在江西!
钟博士把电话号码说了一遍:“没用。我又打过好几次,但是根本打不通,占线,估计电话没挂好。我查过那个区号,是江西九江的。具体大概在九江南面的一个区,好像是庐山区吧。这个很简单,一查就能查到。”
九江,郎周并不陌生,他流浪时代曾经在庐山呆过一段时间,在他的印象里,好像庐山终年阴雨。他又问钟博士关于梦游的问题。钟博士沉吟了一下,说:“梦游,简单地说就是患者正睡眠的时候突然下地行走,做出各种各样的举动,过后再回到床上睡觉。但是你要明确一点,虽然被称作梦游,其实跟作梦丁点儿关系也没有。因为梦游的时刻,患者处于深层次睡眠状态,这个时候人是不会做梦的。梦游在儿童里不算稀罕,几乎十个孩子有两个半都有梦游的经历。但是成年人梦游就非同寻常了。嗯,你说的那个人是小孩子还是成年人?”
“是个女孩子,20岁了,算成年人了吧?”郎周低声说,报亭在路边,有些吵,他怕钟博士听不清,又重复了一下,“成年人。”
“嗐,20岁肯定是成年人了。刚刚到法定结婚年龄,哈哈。”钟博士笑着说,“弗洛伊德认为——当然,现代人还这么认为,梦游是一种潜意识压抑的情绪在适当的时机发作的表现。(妈的,又是弗洛伊德!郎周恶狠狠地想。不知道为什么,他听见这个名字总有些恐慌的感觉)嗯,你不懂心理学名词吧?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说一种痛苦的经历她平时不愿回想,结果久而久之就被意识给压抑下去了,变成了潜意识。这时候在她几乎忘了以前曾经发生过的痛苦经历,能够开开心心地生活,不再受这些痛苦记忆的影响。可是,这种痛苦的记忆并没有被消灭啊,它只是被你无意识中给压抑了嘛,因此在某些时候,一旦外界有所刺激,你那被压抑的潜意识就像被手压在水面下的空瓶子一样,手一挪开,或者手上用的力气一小,它就浮上来了。浮上来怎么办呢?就在你大脑皮层休息的时候控制了你的大脑,驱使你的身体去做一些你非常想做的事情。”
钟博士像在普及心理学知识一样,浅显易懂地讲解,郎周几乎能感觉到从电话筒里溅过来的唾沫星子,不过他还真的听懂了,但没有注意到钟博士不知不觉中将人称代词换成了“你”。
第27章追踪恶魔1
钟博士沉吟了一下,问:“她梦游时有什么举动?”
郎周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将杜若梦游中可怕的场景说了一遍。钟博士奇怪地砸了咂嘴:“奇了。梦游中极少出现伤人的举动,怎么会把你脑门给弄伤了哎,你刚才说说什么?她吃了一只酱板鸭,两支一斤装的牛奶,一只大西瓜,还有一根半斤重的火腿?这她”
“她第二天清早还是正常吃饭,仿佛昨晚吃进了别人的肚子。”郎周静静地说。
“天哪!”钟博士吼了起来,震得郎周耳膜生疼,“这不是一种简单的心理现象!这个女孩儿在做她以前最想做的事情!可是可是这超越了人的生理极限哪!在她儿童时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钟博士大吼大叫,把那种儒雅的海龟派头抛之脑后,急切地说:“郎周,你知道吗?这是心理学上从未有过的大发现不不,还不止是心理学的!这是个新大陆,是全世界心理学家从来没有发觉过的美洲大陆!我就是哦,你就是咱们都是即将发现美洲的哥伦布!以前心理学界有个狂人,号称”黄伦布“,经常发表各种奇谈怪论,可他的命运也像哥伦布一样,最终也没能从地球的另一端到达印度。哈哈,郎周,咱们就要去啦!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去见你!”
郎周对他的狂热丝毫无法理解,心想:这个家伙看来应该先给自己做一下心理咨询。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只是回答:“我在上海。”
“我知道你在上海。”钟博士急不可待,“在上海哪里?我马上乘飞机过去。”
“我”郎周犹豫了一下,“我马上就要离开上海,去九江找兰溪。”
“哦”钟博士有些失望,随即又振奋起来,“这样吧,我也去九江,在那里和你会合,一块儿去找兰溪。找到她之后你帮我引见引见那个女孩子。”
郎周唔唔两声,不置可否。钟博士问:“你的手机号多少?”
“我没有手机。”郎周说。
“啊?这样啊?”钟博士考虑了一下,说,“要不这样,你到九江后就去庐福大酒店,我定好房间。你从上海到九江坐火车有17个小时,坐大巴有12个小时。我去乘最近的航班,肯定比你先到。”
郎周还没说同意不同意,钟博士已经迫不及待了:“那好,咱们就这样约定。我现在尽快去定机票了。”说完不等郎周回答,竟然匆匆挂了电话,看来从地球另一端去印度的渴望,竟然比哥伦布还强烈,好歹哥伦布从计划到出航还筹备了十几年。
郎周从上海西客站坐卧铺大巴,连夜出发,横越浙江省,直到第二天中午,跨过了鄱阳湖大桥,才到了九江。下了车,感觉腰酸背痛,身体像生锈了一样。他坐在车站外的球形石墩上想了想,知道寻找兰溪过于危险,自己一个人极可能将性命丢在那里。多一个人还是好的,起码更有把握把兰溪就出来。不过这个危险性必须事先跟钟博士交待清楚,自己死了就当偿还兰溪的情了,钟博士有个三长两短可就太对不起人了。
对于流浪探险,郎周颇有经验,他先到一家户外用品店买了野营必备的东西,装了一个大背包。然后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很快将他带到庐福大酒店门前。九江市规模不大,只算一个二级城市,市内建筑普遍不高,但庐福大酒店却高达20层,耸立在长江边,窗外就是湖北的黄冈。
郎周到大堂里一问,服务员说钟博士刚到,正在1816房间等着你。郎周想:这钟博士看来无论见到谁都要自我简介他的三项原则,连服务员都知道他的博士头衔。
他上了电梯,1816房间就在电梯口,一敲门,钟博士兴高采烈地迎了出来:“你终于到了!”
郎周一见他的打扮,不禁有些发呆:笔挺的西服,鲜艳的条纹领带,脚下是铮亮的皮鞋,上面还挂个兔子标志,花花公子的。
“钟博士,你穿这身咱们好像是来到乡下去的吧?”郎周问。
“啊?乡下?”钟博士愣了愣,说,“对啊。我仔细查清楚了,那个号码是九江庐山区,一个叫吕家咀的村子。那地方在庐山和鄱阳湖之间,靠近鄱阳湖西岸。的确是乡下。”
“可是”郎周没法跟他解释,“那地方很危险!”
钟博士笑了:“那地方有什么危险的?咱们又不下鄱阳湖。”
郎周无奈,只好把兰溪被死而复生的杀人魔刘汉阴掳走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钟博士吃惊地望着他,郎周还以为他怕了,不料他连连摇头:“哪里有这种事情!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怪事都可以用弗洛伊德和马克思解释清楚。警方神经过敏。”
郎周劝他仔细考虑清楚,会有生命危险,钟博士只是摇头不信,反而兴趣十足。最后郎周没了办法,说:“要不这样,咱们过去只是探路,绝不打草惊蛇,如果真有线索,立刻通知警方,让他们来处理。”
第28章追踪恶魔2
钟博士点头同意,郎周说那你就要换下你这身名牌西服和花花公子的皮鞋了,你这身打扮到乡下太惹眼。钟博士实在没了办法,只好换了一身休闲服装,边换衣服边嘟囔着一些心理学名词,什么群体人格,什么个体差异,郎周也听不懂,但最后一个词他听懂了——“气质”。他说这是我本人的独特气质。
郎周没理会他。两人在房间里休息了几个小时,然后到酒店餐厅里吃了饭,租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吕家咀。路程不算太远,但是路程不太好走,到处是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