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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头王上前发问:〃小师傅为何将豆腐放到池底下浸泡?〃小和尚嗔怪地说:〃你连这都不懂吗?泉水可凉呢夏天太热豆腐放过夜要坏浸在凉水里就可保鲜了。这样隔天还能吃上鲜豆腐呢。〃宋慈一怔。
捕头王即蹲在池边将手伸入池水中不禁叫道:〃哎呀这泉水好凉啊〃宋慈抬步傍着下沿的暗渠走去。
一条冷泉暗流穿过一片密林竹丛在一个隐秘拐角处拨开草丛见有一个小水池池水有数尺深清冽见底有小鱼小虾还有成片的丝状水草在水中飘动。
宋慈站立在池边双目盯着池中细作审视。而后他蹲下身伸手试了试水又拔了一根水草见其状窄长呈暗绿色与所携那一截草叶比对竟然一模一样!
宋慈脸上神态凝重如黑云压城。
宋慈木然坐在椅子上。一侧便是摊放在门板上的小桃红之尸。宋慈的目光久久地滞留在那具尸体上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
其身后的捕头王一脸焦急相想说什么又似说不出口〃大人你你不要这样人已经死了事情过去了何必〃宋慈不解:〃嗯?〃英姑携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急急而至〃大人河坊街陈记染衣坊的陈阿婆来了。〃宋慈急忙迎上前:〃阿婆你看看这件衣衫上的褪色与凉水浸泡有无关系?〃陈阿婆将小桃红所着衣衫拿起细细辨识沉吟片刻〃大人我看这件绸衫的布料是河坊街余大福布庄买的像是我家染衣坊所染。丝绸织物就怕水浸这件绸衫看来还是新做的照这样的褪色程度恐怕已在水里浸泡四五天了。〃宋慈思索着:〃四五天?这么说案发时小桃红已死多日而非两天前的晚上哎呀时间竟有如此大的误差?〃捕头王突然抢上前来大声喝斥陈阿婆:〃老太婆你可要看仔细了!天下绸布店多得很你怎么就敢肯定这块布料就是你家染坊的?我看你是老眼昏花看走眼了。这件衣衫明明是旧的么!你怎么敢说是新衣衫?你说话可要想清楚了!〃他以凶狠的目光逼视陈阿婆。
陈阿婆一时被捕头王的气势所慑不敢与之争辩支吾着:〃呃恐怕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这是是一件旧衣衫。对不起我弄糊涂了〃掉头欲离去。
宋慈听了略有喜色〃喔是看错了么这原是一件旧衣衫?〃急急又去察看死者身上的衣衫。
陈阿婆急急往外走嘴里说:〃是看错了看错了〃捕头王假借送客把老妇人逼出室外。
英姑看出捕头王的用意不正即随之而出。她看见捕头王把一小块银锭塞进陈阿婆的手中故意大声说:〃阿婆你老人家眼神不好走路看着点当心!〃捕头王转过脸来却被英姑用目光逼住一时慌了:〃怎么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英姑压低声音质问道:〃你这是想干什么?〃捕头王也压低声音反问道:〃英姑你想干什么?这案子原已了结了你何
京郊疑尸案(四)(1)
必再挑起事端弄得大人下不了台?你怎么想的?我们做下手的这种时候得想着帮大人才对啊!〃英姑惊愕地说:〃大哥你何以这样说?错就是错了岂能将错就错遮遮掩掩?〃捕头王说:〃英姑你真糊涂!我们大人做了这些年的提刑官办了这么多案子从未出过差错除暴安良洗冤积善威名远扬朝野百姓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今天却说他审错案了还不明不白死了一个人这不是让大人丢脸倒牌子吗?要是传出去以后还让他怎么当这个京畿提刑官?〃英姑激动地说:〃大哥!你才真是糊涂呢!大人常说'人命大如天'啊!眼下这桩案子错综复杂牵涉众多大人已被恶徒施奸计所陷害身置危难之中你我要是为了顾及大人的官声名誉而不辨是非将错就错那才会毁了宋大人一生的好名声呢!大哥此时此刻我们只能竭尽全力助大人查明本案真相可不能意气用事错上加错啊!〃捕头王愕然地望着英姑一时无言以对。他扭头过去却见宋慈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望着他们。
〃大人
宋慈涩然地说了一句:〃英姑所言字字千金啊!〃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从提刑司大门口径直而入两个衙役一时不及拦阻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衙门又穿院而过往后厅走去。
守门的两个衙役如醒了一般在后面急急追上来大喊:〃站住!喂你是谁?给我站住!你这人怎么敢往后厅乱闯啊?站住〃那人似未听见头也不回地自外面直入提刑司后厅。
后厅的宋慈听得衙役的叫喊已见那人直闯后厅正觉奇怪发觉来者竟是如意苑庄主刁光斗!
刁光斗神情泰然似笑非笑朝宋慈施礼:〃宋提刑数日没见听说正在忙着审案抓人?〃捕头王恼怒地说:〃你来干什么?还想再给宋大人添麻烦吗?〃刁光斗嘿嘿一笑:〃这位小哥火气还是这么大。看来跟随宋大人这些年长进也不大啊。〃捕头王气恼地欲上前与刁光斗较劲被宋慈的手势拦住了。
英姑只在一旁冷眼观望并不上前。
宋慈对捕头王与英姑说:〃你们出去吧。我与刁庄主谈点事。〃捕头王和英姑退下。
刁光斗神气活现地走至宋慈面前用讥嘲的口吻说:〃宋提刑我听说西郊山中发现一具女尸是锦玉班一个名叫小桃红的女旦此案情可已查访确凿?〃宋慈平静地说:〃刁光斗我可真是佩服你啊我家中之事本人尚不得知你便探摸得一清二楚提刑司的案情你自然也可如数家珍。〃〃此话倒也不假。在下虽身居郊外城内发生的大事奇事确也难瞒过我的眼睛。俗话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我虽已是一介平民毕竟也曾读过诗书中过进士当过多年朝廷命官天下之事么多少也能知晓一些。〃〃刁光斗闲话少说你就直说来意吧。〃〃宋提刑今日一早明泉寺住持觉心禅师突然来如意苑说他手下一个巡山和尚讲出一件秘密之事。五月十九这天该和尚在寺外巡游发现有一女子被杀他一时害怕将死尸丢入寺外一小池中隔了数日想想不稳当又将死尸背至深山抛置荒沟。刁某想这事与宋提刑正在审理的一案有关便来报说不知对宋提刑审案有无益处?〃宋慈神色坦然:〃刁庄主你说完了?〃刁光斗反倒惊诧起来:〃咦宋提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的可是真事那女人确实是在凉水池里浸泡四五天了。这么重要的情节对你审案不会毫无意义吧?〃〃刁庄主所言之事宋慈刚刚查实明泉寺前小池内确是小桃红之尸掩盖多日的场所。你此时来说已经晚了两个时辰。〃〃哦。可我听说宋提刑原定此案中亡命女子死于案发两天前并据此已审定结案凶手被抓是刑部一个年轻官员可是真的?〃宋慈语气不免有些沉重:〃宋某判断有误已造成重大过错刑部推事竹如海因被判定为杀害小桃红的凶手已自绝身亡〃刁光斗慢慢走至女尸前用手指点着狡黠地笑道:〃宋提刑没想到吧你也会犯这样的错误?还记得吗你在那本即将完稿的《洗冤集录》'四时变动'一节里写道:'夏三月尸经一两日先从面上、肚皮、两肋、胸前肉色变动。经三日口鼻内汁流蛆出遍身膨胀口唇翻皮肤脱烂疱胗起。经四五日发落'〃宋慈大为吃惊:〃你你能背诵这一段文字?〃刁光斗得意地笑了:〃是啊你宋提刑未曾印成册的书稿我刁某居然能将原文背出可见对你宋提刑的才学是推崇之至呢。嘿嘿按你书中所作定义此尸体只是'面上、肚皮、两肋、胸前肉色变动'应是死于案发前两天才对。可是你不曾想到死尸在凉水里浸泡可延长保存时间其尸变之状如同春秋二季。宋提刑验尸审案十多年了吧难道没想到这其中的变数?〃在刁光斗说话时宋慈面部渐呈痛苦反思之状。
〃宋某正在反省此事〃刁光斗幸灾乐祸地说:〃是得好好反省啊。这人命案子审错了若张扬出去恐怕宋提刑丢面子事小还有可能丢掉官职落一个押解原籍赶出京城落荒而走的结局那可太糟了!〃宋慈用目光审视着对方:〃刁光斗你你很开心是不是?你想借此案看我身败名裂报复一回是不是?〃〃宋提刑你不要发火么。检验不当误入歧途导致审错案子那也是难免的。都是凡夫俗胎岂能没有一点失误?刁某当年在山阳县不也审错了一桩案子吗?而今你堂堂提刑官宋大人也审错案子可见你我彼此彼此啊。嘿嘿!〃宋慈大声道:〃不!你我审错案子有本质上的区别。当年一案你是明知有错故意为之。而小桃红一案却是有人暗设机关做了圈套让我钻。容我冒昧地猜测一下刁庄主与此案恐怕不无关系或许整个案子都是你精心策划一手炮制的你敢承认吗?〃刁光斗猝然大笑。
京郊疑尸案(四)(2)
〃你因何发笑?〃〃宋提刑我笑你事到如今还提这么可笑的问题。此案与谁有关难道单凭你一句话便可定吗?你得拿出证据啊人证物证要说得清来龙去脉道得明前因后果。你说此案是我精心策划证据何在?宋提刑按大宋律法诬告有罪是要坐牢的!〃宋慈一时竟无言以对:〃你你太嚣张了!〃刁光斗摆出一副诚心以待的样子:〃宋提刑跟你说句实话吧。刁某今日专程拜访并非存心报复泄多年前夺官之愤。刁某虽被人赶出官场有那一座如意苑就足够了。有道是无官一身轻声色犬马吃喝玩乐只怕皇帝老子也没我过得舒坦快活。只要宋提刑不与我作对我保证将你审错案子之事隐瞒下来绝不会漏出一点风声。日后你我还作朋友交往得便说不定我还可帮你破破案子呢。〃〃我明白了。今日你是来与我讲条件的。想借此案逼迫我与你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不然就将此事张扬出去败坏我的名声让我丢官卸任在京城呆不下去可是这样?〃〃宋提刑把话说得太难听了。不过话糙理不糙这意思倒是没错。〃〃如果宋某想对你说一个不字呢?〃〃宋提刑犯不着吧?你当个提刑官不过四品官职才来京城不久可听说过'京官难做'这句话?可知强龙难压地头蛇这个道理?再跟你说点实情吧。刁某在京城有许多朋友当朝重臣也有不少惟刁某马首是瞻的这你信不信?所以我实心实意地劝说一句宋提刑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还是不跟我作对的好。不然那竹如海便是榜样!〃
宋慈感到十分意外:〃竹如海〃〃竹如海不是死了么?听说他一头撞死在死囚牢里。可以想见姓竹的临死之前一定对你宋慈骂声不绝怨气冲天。你想必已经明白了竹如海确是含冤而死啊。〃宋慈痛苦不已:〃这〃〃你想想看这么简单的情节你都没瞧出来。小桃红在水里浸泡四五天了案发前两天竹如海如何能与小桃红相见又如何能将她扼死抛尸山中呢?〃〃这〃刁光斗嘿嘿一笑:〃
宋提刑你知道姓竹的一死谁心里最高兴吗?是我啊我是最开心最得意的。〃〃此话怎讲?〃〃刁某在西郊建起一座如意苑弄些歌舞乐伎又有宝刀良马引得城里官员富商纷至沓来喜欢不尽。可偏有人对此心怀不满意欲捣蛋。竹如海不过刑部小小推事芝麻绿豆官都算不上却自以为是想做天下第一清官。他借助小桃红进如意苑唱戏与官员们调笑之机暗地里探摸我刁某的底细。你说他一个出道没几天的小毛孩能有几分能耐能跟我斗吗?小泥鳅还能翻大浪?这不是自找苦吃自作自受吗?〃〃你是说竹如海借助小桃红暗地里探摸你刁光斗的隐情秘事此情可属实?姓刁的你哎呀!〃
宋慈赶紧至案桌上将一张写有遗书的白衬布片取过来再看上面的血字不禁语音微抖地吟读起来〃空有一腔热血却招无端祸殃;连累知心女子痛断男儿肝肠;可怜大宋朝廷自绝一门忠良;如意苑黑风乱世宋提刑何日能擒毒狼〃刁光斗用意险恶地说:〃宋提刑这回竹如海死得可真叫冤啊他恐怕是死不瞑目啊!〃
宋慈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全身乏力手捏不住那块写着血书的白衬衣布落在地上。他呆呆地坐着竟不能说话。
刁光斗说:〃宋提刑一个小小的刑部小吏死就死了罢何必管那么多?
这回你虽定了他一个谋杀罪关进死牢毕竟没动刀砍他脑袋是他自己顶不住一头撞死的于你宋提刑何干?还是想想你自己的事以后如何在京城立住脚跟当上高官。或许我们还能合作一把〃
〃你〃宋慈以愤怒的目光紧盯着刁光斗不禁握起拳头。刁光斗有点慌神了〃你你想怎么样?〃宋慈咬牙说道:〃让我与你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永远办不到!〃刁光斗狂笑起来:〃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种人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愿交朋友拉倒我也不稀罕!只是我得提醒你一句别忘了是你帮我把竹如海送上不归路的。你难道不觉得对他的死内心该有些负疚吗?〃宋慈悔恨不已:〃我我不否认是我误判害了竹如海对他的死我有重大责任我愿承担罪责〃〃承担罪责只是嘴里说说吗?我看你还不如你的老父亲。想必你没忘记吧?当年你父亲因不识断肠草审错了案子致使无辜百姓断送性命。他怎么做的?自己嚼吃断肠草一命抵一命。这才是有血性的男人呢。〃宋慈猝然一惊呆望着刁光斗竟说不出话来。
刁光斗故意摇晃着脑袋:〃宋提刑看来你远不及你父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