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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那些著名的洞天福地都是天造地设的,人力只是辅助,而非决定性的因素。简单一点儿说,就是你得先有一块天然的好地方,然后再在上面施以人工,去修建各种建筑装饰或者机关陷阱什么的。没有吉地佳穴这个先决条件,一切都是白费力气,毫无意义的。
“风水镇是风水之说的产物,是堪舆理论神秘性在实践中最高层次的体现,所以它核心位置的选择更是需要遵循天造地设这一准则。可以这么跟你说,在最高级别的风水镇里,其核心之处,也就是放置镇物的地点,几乎都可以称得上是自然奇观。”
沈芳华的语速很慢,似乎是在给我时间去消化理解。她接着道:“唐增,咱们进到这溶洞之前,什么琥珀尸、引路棺、定向珠引流、全雕花的汉白玉通道、铸造精美的青铜门,甚至还用了鸡血石铺路,所费人力之大可谓叹为观止。然而你看前面的这个溶洞,造化天成,巧夺天工,却没有丝毫人工的痕迹,这绝对是古人有意为之的。因为这里就是这座风水镇的核心,镇物所在的地方,我们已经来到尽头了……”
“而那个镇着的神物又是个活的,所以正主十之八九就是那个发出啼哭声的东西。是这样吗?”我完全明白了她的解释,接过了她的话。沈芳华点了点头。
“沈家小姐,看来你以前就下过风水镇?”徐卫东突然问道,一脸狐疑之色。
“唐增,我真的也没想到那个哭声的源头会是我要找的东西,这确实出乎我的意料。现在看来那个东西的确十分危险,你没有必要陪着我一起进去了。”沈芳华好像根本就没听见徐卫东的问话,她向边上走了几步,举起阴阳灯观察了片刻,说道,“这是一个天然的溶洞,上面还有不少孔洞,估计其中应该就有通路通往地面,你和徐白鬼一起找路出去吧。他有经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噢,对了——”她忽地把身子转了过来,双目凝望着我,轻声道,“找路的时候要小心,注意有没有那些蜈蚣。”
“我……”一时间我有点儿懵,不知该说些什么。
“徐白鬼。”沈芳华转向徐卫东,“你和唐增一起找路出去吧,你是江湖前辈,这应该难不倒你吧?唐增是棒槌一个,你多罩着他点儿,别给咱这行丢人。”
徐卫东看着沈芳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呵呵,沈家小姐,真不用我帮忙?”
“沈芳华!”我回过了味儿来,激动地大声喊她的名字,“你有病啊?!明知那里十分危险还要去找?!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
“唐增,你不懂的。”沈芳华美目闪动,对我淡淡一笑,随即拿起了她的急救箱和阴阳灯,转身就向洞穴的深处走去。
“等等!”我跑上前去,一把拉住了沈芳华。我盯着她的眼睛,大声道:“你疯了吧?!”
沈芳华也看着我,片刻之后,她一字一句地道:“唐增,你不会明白的。”说着就要甩开我的手。
“你这是何必呢?到底为了什么呀?!”我实在无法理解。一个青春年华的姑娘,竟然会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大清楚是什么的东西而只身犯险,义无反顾。沈芳华的背后究竟还藏着什么隐情?
徐卫东此时也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说:“算啦,咱们还是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你说呢,唐通讯?”
我心说看沈芳华的意思,劝她回头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事到如今,一起行动也许是最好的选择。我想起她在余震发生之时从琥珀尸阵中救下我的那一幕,不由得暗下决心,无论前方有多大的危险,我也得陪她走上这一程。否则,即便我能逃出生天,内心也不会安宁。
“没问题,就这么办吧。”我对徐卫东说道。
“唐增,你……”沈芳华低下头,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眼看别人陷入危难而不顾,这可不是我唐增这样的好青年为人处世的原则。”我不想让她有什么心理负担,打趣道,“更何况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是此刻自己逃生不就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吗?毛主席他老人家可不是这样教育我们的。”
“真够贫的,哪天你改行去说相声得了。”沈芳华仰起头看着我,脸上终于有了微笑。
“行,唐通讯,你哄女孩儿还真有一套,我看将来你就入赘他们沈家得了,保不齐也能混出个名头来。”徐卫东在一旁笑道。
“去你的。徐白鬼,你怎么也愿意跟来?不会憋着什么鬼主意吧?”沈芳华言辞虽然犀利,但这次的语气十分温和。
“我就那么像坏人?沈家小姐,咱们两家毕竟有些渊源,再说刚才你又救过我的命,就算我知恩图报还不行吗?”徐卫东无奈地道,“行了,咱就别瞎矫情了,还是快点儿动身吧。别回头那些大天龙再都回来,那可就没辙了。”
确实,还是事不宜迟。丑媳妇终须见公婆,早点儿找到那个正主早完事,不管危险有多大,早晚都是那一刀。我们三人随即整理了一下装备,便朝着溶洞内部走去。
这个溶洞就像沈芳华说的那样,确实称得上是一个自然奇观。洞内遍地都是形状奇特的盘石、石笋和石塔,以及柱形的细小鹅管,其间还有许多晶莹透亮的柱石一排排的直抵洞顶,如同帘幕屏风一般把空间分割成了大小不同的区域。
溶洞的顶部和我先前看到的一样,缀饰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石钟乳、石葡萄,以及许多叫不出名字来的花状、伞状还有球状的沉积物,造型奇绝,鬼斧神工。
溶洞的四壁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壁流石,没有了那些让人厌恶的蜈蚣,这才显出了它们的真面目。壮观的石幔、石瀑布比比皆是,许多石花石枝镶嵌其上,更添韵味。而且,还有几处洞壁竟然是石梯田般的造型,晶莹的沉积钙膜层层叠叠,真是美不胜收。
我不是地质工作者,在那时的印象之中,我一直认为这种地质奇观只会出现在华南或者华中一代,从没想到中国北方地区也能拥有这种奇景。直到1987年,国家对外开放北京房山的石花洞风景区,我才知道当年的这个地方并不是一个孤例。
“这个洞太牛了,而且还真不小啊。”我漫步在这奇妙的景观之中,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你们看前面是不是一条河?”沈芳华忽然开口道。
我抬眼望去。果然,前方不远处,一条地下暗河正横亘在洞穴的中间,得有个五六米宽的样子。这种宽度在陆上河流里属于非常窄的,但在地下河里,也算得上是条大河了。
“走,过去看看。”徐卫东说道,后面他又马上补充了一句,“都留点儿神。水是生命之源,不管那个活物是什么,长久生存的话肯定离不开水。那条暗河作为这儿的水源地,咱们一定得多加小心。”
我和沈芳华闻言自然不敢怠慢,全都屏息静气。三个人一起轻手轻脚地向那条河走了过去。一会儿工夫,我们就来到了暗河的河岸边上。沈芳华举着阴阳灯,四下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活物存在的迹象,也没有听见任何异常的声音。
“沈大夫,照照河面,看看水里面有什么?”我对沈芳华说道。
沈芳华依言而动,把手里的阴阳灯放低,靠近暗河的水面。我和徐卫东都把头凑了过来,看看能否有所发现。
我知道地下暗河的水都不会是死水,但是这条河你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它是在流动的。它的水面平滑如镜,没有任何波纹,水色青黑,越向深处就越发浑浊,根本见不到水底,很难判断它的深度。在接近河面的浅层水域里,时不时地可以发现一些全身灰白的小鱼小虾正在游动,它们的双眼都已经退化,变成了一对白点,完全符合洞穴生物的特征。
“底下太浑了,看不出有多深。”徐卫东道,“而且我估计下面还有暗流,如果都像水面那么静不就成了死水了吗?”
我完全同意徐卫东的判断,忙问他道:“现在怎么办,徐排长?”
“还能怎么办,找呗。那个正主现在又不出声了,天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徐卫东皱眉道,“先沿着河这边前后找一圈,如果没什么发现,就想办法到河对岸去,再到那面沿河找。就这么一个洞,总归能找到的。”
我觉得事不宜迟,还是越快越好,便道:“要不咱放一枪弄点儿响动,让那个正主来找咱们不好吗?”
徐卫东和沈芳华闻言大惊失色,脸色都变了。徐卫东慌忙道:“你这人怎么一会儿精一会儿傻呢?!你又不是没看见刚才的那些大天龙,谁知道你这一枪会不会把它们都引回来?就算没引来它们,你就肯定那一枪能把那个正主招来吗,你怎么知道不会招来别的东西?”
沈芳华也道:“唐增,不能那么冒失。你看这里有水源,河里还有鱼有虾,保不准这河里还有其他的大型生物。回头你这一枪再把别的东西从河里引出来,那就麻烦大了。你记着,在不能确定危险来源的环境里,除非是为了救人保命,否则无法预计后果的事能不做就不做。”
我此时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俗话说“欲速则不达”,我心里只是想着求快,确实忽略了其他的方面,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捷径去解决。
“二位说的是,我这是个馊主意。”我坦诚道。大丈夫胸怀宽广能屈能伸,无理狡三分的事咱不干。
“知道就好。”徐卫东的语气中颇有些“怒其不争”的味道。
“那就听徐排长的,这就开始行动吧。”我对他们二人说道,“咱们是分头去找,还是一起行动?”
“还是一起吧,情况不明还是不要走散为好。”沈芳华思索着说。
“嗯,就听沈家小姐的。”徐卫东附和道。说着他掏出了口袋里的香烟,撕下一张烟纸扔在了河面之上。
“先看看哪一头是上游,咱们从上往下搜索。”徐卫东一边低头盯着那张烟纸一边说道。几分钟之后,他就得出了结论。
于是,我们三人便按照徐卫东的判断,开始沿着河朝向一端进发。我们在途中也是倍加小心,因为谁都清楚那个能吓走蜈蚣的正主绝非善类。
这个溶洞的面积确实很大,这条暗河似乎贯穿了它的始终,即便河道并不曲折,我们也是走了许久才接近了它上游的尽头。好在一路上只有那些造型各异的洞穴沉积物伴随着我们,并无什么危险的情况发生。当然,我们也没有发现那个正主。
眼看就要到暗河这端的尽头了,我心说怎么也得先休息一下再往回走。我刚要开口说话,准备建议大家歇上一会儿,走在前面的徐卫东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只见他扭头对沈芳华道:“沈家小姐,你年轻眼神好,你帮我瞅瞅,前面那儿是不是停着一艘船?”
第十七章 幽灵古舫
徐卫东的这句话把我吓了一跳。不会吧,这种地方也能有船?您老不会是眼花了吧?我抢上两步,来到徐卫东旁边抬眼向前望去,只见在暗河上游尽头的河岸处,靠近洞壁的地方,影影绰绰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停在那里,虽然还看不清细节,但那外形轮廓似乎还真像是一艘古船。
“还真的是船。”沈芳华在一旁开口道。
“有点儿意思。”徐卫东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朗声道,“走,二位,咱们过去开开眼吧。看看到底是条什么船。”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们一路小跑,很快就来到了那艘古船停靠的地方。
“呵,这还是一艘舫。”徐卫东一边打量着面前的这条船,一边对我们说道。
“舫?舫不就是船吗?”我奇怪道。
“你不懂。”沈芳华向我解释道,“两船并列组合在一起的双体船才称为‘舫’。这种结构的船比普通的单体船要平稳得多,不过速度就不会很快了。这种舫早在西周时就有,汉代也经常使用。”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以前去北京故宫博物院出采访任务时,我曾经在展厅里拍摄过东晋顾恺之的名画《洛神赋图》,当然那是一个宋代的摹本。在这张传世之作上,就绘有几名女子乘坐这种舟舫出行的画面。
我的脑子里有了点儿印象,于是便仔细观察起眼前的这艘实物来。这条古舫其实并不算大,甲板上的船楼虽说看上去是两层结构的,但是上面那一层的飞庐或者叫雀台,极为狭小,根本就容不下人,完全就是个装饰。底下那层的船庐,也就是船舱才能装人,不过看它的大小,估计也就能容纳四五个人左右。
舫底并联的两舟是平头平底的,两端微微上翘,这种形制确实是十分古老了。据我所知,中国早在唐宋时期就开始使用更为先进的V字形尖形船底和龙骨结构来制造船只了。因此,除非这艘古舫是后人仿造,否则它的历史肯定要超过一千年了。
我心说这么古老的船,应该早就不能用了吧?别一碰就散架了。虽然是这么想,可我还是忍不住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