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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突然猛地蹲下了身子,伸出两手的食指,在雪地上画来画去,看起来像是在书写着什么。
“先别动!”金焕章 此刻赶忙伸手去拉大奎,想要阻止他向那女人靠近。不过为时已晚,大奎几个箭步已经冲到了自己妻子身旁。可谁知他的手刚一触碰到她,那女人竟一下子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
“糟了!”金焕章 见状赶紧跑了过去,金云亭和管家金平怕再出危险,立刻也跟了上来。几个人到近前打眼一看,那女人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嘴角流出了很多白涎,呼吸也已经相当微弱,看起来确实像是危在旦夕了。
“大奎!快把她抱进屋里!”金焕章 吩咐道。
大奎闻言赶紧抱起女人快步奔向他们夫妻平时所住的西厢房,一脚踹开房门,把她小心地放在了土炕之上。他此时已经是万分焦急,转头带着哭腔对金焕章 道:“金老爷,我媳妇玉凤她……还有救吗?”
金焕章 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随即把三指搭在了那女人的手腕上,开始仔细地把起脉来。半晌之后,他对大奎道:“大奎,你媳妇什么时候发的病?”
“下午天快擦黑的时候,她刚从外面回来没多久就倒在了地上,浑身哆嗦,口吐白沫,可一会儿的工夫她自己又醒了过来,然后开始像演戏一样在院子里手舞足蹈,还拿着一根棍子在墙上画来画去,好像是在画符一样,而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们摁都摁不住。她这样一直折腾了好长时间,后来就自己一下子昏了过去。”大奎回答道。
金焕章 听完思索了片刻,突然开口道:“金平,取针来!”
“是。”管家金平立刻打开肩上挎着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了放置银针的木匣,递给了金焕章 。
只见金焕章 从针匣里选了三根不同粗细的银针,在油灯的火苗上走了几遍之后,随即闪电般地把针全部下在了那女人的天灵盖之上,并开始有规律地逐一捻动三枚银针。
金云亭后来才知道这叫行针导气,是不能有一丝失误的中医急救手段。冯家兄弟俩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此时是救人的关键,来不得半点儿干扰。一时间几个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金焕章 和床上的女人玉凤。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金焕章 忽然两手一挥,将三根银针同时拔了出来,说道:“行了!”话音未落,就听玉凤一声呻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呼吸的节奏和频率一下子平稳了很多。
“金老爷,玉凤她这就没事儿了?”大奎在一旁担心地问道。
金焕章 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下这三根续命针只能让她先保住性命。你媳妇要想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恐怕不太容易。”
大奎闻言面如死灰。他身后的二奎见状赶忙接口道:“金太爷,您老可是菩萨一样的神医,难道真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你们别急,我先琢磨琢磨。”金焕章 安慰他们说。他随即话锋一转,问道,“大奎,你女人怎么没有头发?”
大奎见还有希望,赶忙答道:“金老爷,您老不知道,俺媳妇她从小就没头发。听娘家人说是她三岁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高烧了好几天,结果病好了以后就再也不长头发了。玉凤她平时出门干活都戴着个假的发套,待在家里的时候如果没有外人来,她也就图省事不戴了。”
“那她平时不梳头吧?”
“梳头?她一个光头梳什么?金老爷您就别取笑俺们这些下人了。”大奎奇怪道。看来他并不知晓刚才柴房里发生的那诡异一幕。
金焕章 点了点头,接着便起身道:“走,你们跟我去院子里看看。云亭,你给我掌灯。”
“是。”金云亭应声拿起一盏煤油灯捧在手里,跟着金焕章一起走出了屋子。他们径直来到刚才玉凤瘫倒的地方,金焕章 随即俯身蹲了下去。金云亭晓得老爷子是要看看那个叫玉凤的女人究竟在地上写了些什么,他不敢怠慢,赶紧把油灯凑了过去。
第五章 家族秘事(下)
雪地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字:青源禳镇。
青源禳镇,这是什么意思?金云亭搞不懂。他望了一眼金焕章 ,然而他父亲也是一脸的疑惑。
“金老爷,我嫂子写的什么字?”二奎此时在旁边忍不住问道。
金焕章 站起身刚要答话,大奎却忽然插嘴道:“写字?玉凤根本就不识字啊。甭说她了,就连我们哥俩也只能写写自己的名字。”解放前农民中依然有很多文盲,有的农户一家几代人都没上过学。尤其在农村妇女之中,不认字更是很普遍的事。
可如果大奎他媳妇不识字的话,那刚才又是如何写出那四个字的呢?金云亭闻言更加疑惑。
金焕章 倒似乎并不吃惊,就听他问大奎道:“你们堡子里这两天有没有人过世?”
“过世?没有啊。”大奎挠着脑袋想了想,“别说这两天了,就是这半年堡子里也没有哪家人办过白事。”
“那这些日子你们家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同寻常的怪事?”金焕章 追问他说。
“好像也没什么怪事啊……”大奎像是没有什么头绪。
“哥,怪事有啊。你不是说有块出香油的地吗,你咋忘了?”二奎倒是想起了什么。
“噢,对对对。”大奎仿佛是被这句话点醒了,赶忙道,“金老爷,还真有邪门的事。也就是十天前吧,我和媳妇去了趟离堡子不远的青源山,因为那里都是不长粮的荒地,历来没人要,衙门和大兵也都不管,所以我们两口子就打算在山脚下挖一个菜窖,盘算着藏点儿钱粮什么的。没想到我们选好一块儿地方之后,刚往下挖了那么几分,就发现下面的土变得油乎乎的,闻了闻还有一股奇怪的香味,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我跟玉凤说换个地方挖吧,可她觉得那地方不错,比较僻静,来来去去不容易被堡子里的人看见。我一听有道理,就由着她了。”
“青源山?!”金云亭禁不住脱口而出,心说难道那女人写的“青源”二字就是指的那座山?
“没错啊,大少爷。”大奎奇怪地望着他道,“就是我们堡子北面的青源山哪。怎么了?”
金焕章 向儿子摆了摆手,接着问大奎道:“那口窖一直是你们夫妻俩一起过去挖的?”
“没有,我就去了那一天。”大奎答道,“转天我就被堡子里的刘二哥拉去帮忙盖牲口棚了,这些天都是我媳妇自己一个人偷偷过去挖的,她今天回家之前好像也是去挖窖了。”
大奎这话一说,金焕章 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变了。他眉头紧锁,低头想了半晌,最后才开口道:“大奎、二奎,你们俩先把玉凤给安顿好,然后多带点儿灯火,拿上铁锨,领我们一起去那个挖窖的地方。”
“啊?现在去?金老爷,可玉凤现在这个样子……”大奎回头望了望西厢房,语气里充满了忧虑。
金焕章 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傻小子,你媳妇的病根儿就在那口窖上,你要是想让她彻底好起来就赶快带我们去青源山,其他的你不懂就别再多问了。”
冯家兄弟一听这话再也不敢犹豫,急忙按照金焕章 的吩咐行事。在匆匆的一番安顿之后,他们俩立刻引着金家三人直奔南丰堡北面的青源山。
这一路之上雪是越下越大,好在青源山确实离堡子不远。他们一路急行,不久之后便来到了山脚下。顺着大奎的指引,几个人很快在山阴的一个偏僻处找到了那口菜窖。
由于干了不到十天,而且是一个女人在挖,所以眼前这口菜窖还仅仅是被开出了一个简单的轮廓而已,看上去也就挖了有一米多深。
大奎二话不说,提着灯就跳了下去,从里面抓了一把土,递到了金焕章 手里:“金老爷,您老看看,这就是我说的那种出香油的土。”
金焕章展开手掌,管家金平在旁边赶紧把煤油灯举到近前,金云亭也立刻凑了过去。果然,就像冯大奎说的那样,金焕章 手中的泥土暗红发亮,上面泛着一层奇异的油光,和常见的土壤确实有着很大差异,感觉很是古怪。
金焕章 用手指捏了一小撮泥土,刚放到鼻子底下,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随即招呼金云亭道:“云亭,你来闻闻这土。”
金云亭依言俯下身子闻了一下,立刻惊道:“这是桐油的味道!……难道是‘滚油封地’?!那种让人永世不得超生的旁门邪术?!”
“嗯,你小子还算是没给咱金家丢人。”金焕章 欣慰道,“这应该就是‘滚油封地’,是最狠毒的禁术葬式之一。”
所谓“滚油封地”,是指在下葬的坟地处或封土上灌入烧红的桐油。这本是一种古老的镇邪手段,最初是为了防止棺材里的死人发生各种莫名的尸变,但后来却演变成为一种害人或者报复仇家的禁忌葬术。据说这样做可以让葬在此处的人脱离轮回,让其变成游魂野鬼永不超生。正是由于这一葬式过于阴毒,所以在古代只对少数罪大恶极的叛国者或者试图造反的篡位者施用过,而且历史上知晓具体操作步骤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到如今几乎已经失传了。
金焕章 随即对冯家兄弟吩咐道:“你们哥俩儿赶紧拿铁锨往下挖,下面肯定有一口棺材!一定得把它刨出来!”
大奎、二奎闻言吓了一大跳,两个人顿时愣在了当场。
“别傻站着,赶紧动手!”金焕章 厉声道,“你女人的病根儿就在那口棺材上!”
妻子性命攸关,大奎闻言这才醒过神来。他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了,瞪了一眼二奎,骂道:“老二,别他妈磨蹭了,没听人金老爷说吗?赶快拿着铁锨跳下来,跟老子一起挖!救你嫂子!”二奎这时也不敢再犹豫,慌忙跳进菜窖。兄弟俩把身上的棉袄往下一扒,便开始奋力地向下挖了起来。
“父亲,您以前下过这样的‘脏斗’(暗春行话,指带有特殊禁忌的坟墓——唐增自注)?”金云亭问金焕章 道。
“没有。”金焕章 回答道,“这种斗埋的都是恶人或者仇人,根本不会放什么随葬品。咱们这行都是找‘油斗’(暗春行话,指有丰富陪葬的坟墓——唐增自注)下手的,没人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这倒是。”金云亭抬眼向四外望了望,心说这坟地的位置恰好处在青源山迎风坡的山坳处,正符合穴地“二十四凶”里的“绷面”和“吹胎”,绝对属于不宜葬人的凶地。相信任何一个干倒斗儿的来到青源山,也不会选择在这个地方下家伙。
正思索间,几声微弱的鞭炮声从远处零星传来,回荡在空旷的山野中,搭配着冯家兄弟挥锨掘棺的声音,反倒让金云亭觉得四下里更加寂静。此刻雪也下得更大了,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洒洒,飘扬在天地之间,他和金焕章 还有管家金平静静地站在坟地旁边,拎着昏黄的油灯,耐心地等待着结果。
终于,就听冯大奎在下面一声呼喊:“金老爷,挖着了!还真有一口棺材!”
“云亭,金平,抄家伙,把它升上来!”金焕章 立刻指示道。
升棺对金家人来说可谓手到擒来,很快,菜窖里的这口棺材就被他们起了出来,小心地放到了平地上。
这是一口黑黢黢的铁制棺材,外面并无椁板,表面全是斑驳的锈迹,看起来它埋在这土里少说也有百余年了。棺材的四面接合严密,没有任何的纹饰,乍一看就像一个古老的铁箱子。然而就在棺盖的中央,却赫然钉有一块鎏金的铜牌,牌子上纵向刻着三个字:雨渐耳。
“雨渐耳?这仨字是什么意思?”金云亭举着灯奇怪道。
“你小子还是见识太少。这不是三个字,是一个字,或者说是一道符。上为雨,中为渐,下为耳。”金焕章 解释道,“最上面的‘雨’是‘雷’的缩写,意为以雷斩鬼;中间的‘渐’指的是捉鬼宗师裴渐;底下的‘耳’则代表驱鬼神物‘沧耳虎’。这是一块铜制的道家异门封鬼符。”
金焕章 话音未落,就听冯二奎忽然举着灯开口道:“金老爷,您快看看,边儿上都被大铁钉子给钉上了,这里面封着的不会是个妖怪吧?”语气里明显带着几分怯意。
金云亭闻言立刻向旁边扫了一眼,果然,有好几颗粗大的黑色帽钉嵌在棺盖边缘,深深地钉入了棺体之中,钉帽处也已经是锈迹斑斑了。
金焕章 皱了皱眉头,叹道:“滚油封地,铜符镇尸,九钉锁棺,这些狠招儿全都用上了。这苦主是得罪人了呀……”说到这里他忽然低下了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嘴里不住地喃喃道,“青源禳镇……青源禳镇……”
“金老爷,现在怎么办?咱们干什么?”冯大奎忍不住说话了。他自然不知道金焕章 此时在想些什么,他只是一门心思要救自己的妻子。
金焕章 缓缓抬起了头,并未理会冯大奎,转身对金云亭沉声道:“云亭,开棺!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怎么说咱爷俩这次也得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