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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的眼神变化。
那究竟是怎样的眼神，愧疚？
难道苏耶苍娜对我心怀歉意，可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四名黑石军官快步走来，“胡少爷，苏耶小姐，请立刻随我们一起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在胡敬腾不解的目光中。苏耶苍娜忽然抬手抓住了一名军官持枪的手腕，顺势一扭。
咔嚓！
在那名中年军官闷哼中，苏耶苍娜以一个标准的夺枪手法夺下了那柄黑星手枪，然后在胡敬腾的震惊不解的目光中，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因为事发突然。胡敬腾根本就不能理解这位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同一时间，因为那名中年军官的闷哼声和这里的突发状况，也引来了周遭其他人的目光，比如胡令明，比如苏耶宏阑。
“住手！！”胡令明眼见自己的儿子竟是被枪口指着，原本一代枭雄的他顿时失去了所有的沉稳和风度，作势就要朝这边冲来。
“苏耶苍娜！你究竟在做什么？快放下枪！警卫兵！拦住他啊！”苏耶宏阑面对这种境况。同样面色局面，声嘶力竭的怒吼道。
“苍娜！别这样！有话我们好好说。”
身旁几名无恙的警卫兵也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作势就要朝着苏耶苍娜扑去。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慢了下来，就在那几名警卫兵将要碰到她的刹那，她带着复杂的目光扣下了扳机。
砰！
这声枪响夹杂在整个大堂的战斗响声中并不算响亮，但这声枪响后。除了机甲碰撞的声响，仿佛整个空间的声音都停滞了片刻。
几乎所有黑石军官都不可置信的望向高台上，看着手持枪械的红妆新娘，看着枪口冒出的袅袅硝烟，忽然觉得喉咙变得有些干涩起来。
胡敬腾忽然觉得心口好疼。愣愣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正不断涌出鲜血的弹孔，重新抬起头不解的看着苏耶苍娜。
“为。什么？”
带着这样的不甘和不解，重重向后倒去，两只眼睛透过破碎的天窗看着夜空里燃起的战火，瞳孔渐渐散大，失去了生的光彩。
远处原本已打算拼死也要拖着苏耶宏阑一起下水的石辰望着这一幕同样愣住了，乃至操控机甲的动作停滞了片刻，立刻就接连被几记合金刃斩中机体。
幸亏石辰及时回过神，强行一拉操控杆，一个后跃，在千钧一发间躲过了致命要害和后续的斩击，否则当场就是被大卸八块的下场。
不过即使如此，原本的节奏被打乱，前冲之势也被迫中断，顿时陷入了黑石机甲群的合围里，疲于应付。
隔着纷乱的机械影子，石辰同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高台上举着手枪的苏耶苍娜。
在他原本的想象中，即使她选择反抗自己既定的命运，也只会选择抢夺机甲与石辰合流一处逃离这里，亦或是直接反制住苏耶宏阑。
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苏耶苍娜会做出这种选择，选择后又做出如此惊人果决之举。
但想明白苏耶苍娜这一举措所代表的意义和接下来可能造成的结果，石辰不由在震惊中对苏耶苍娜产生了由衷的佩服！
果然，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苏耶苍娜。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就连原本打算制止苏耶苍娜的警卫兵都愣住了。
胡敬腾。竟然死了？死在苏耶苍娜的枪下。
没人知道胡敬腾的死亡究竟会带来怎样可怕的后续连锁反应，至少。
“不！！！”
满面哀痛狰狞的胡令明暴戾的推开挡在身前的两名警备兵，将已经死透的胡敬腾抱在怀里，身体因为激烈的情绪而不住颤抖起来，像是一只受伤绝望的凶兽般痛苦嘶吼着。
胡令明是帝国的老牌贵族，也是帝国人眼中的叛徒，上层贵族眼中的老狐狸，一生的事迹和存亡之刻的决策与魄力都能担当枭雄二字。
但就是这样雄踞一方暗中掌控黑石半壁江山的人物，此刻却褪去了那层光辉的外衣，看上去和普通丧子的老父亲没什么两样。
然而很少人知道的是，胡令明严格意义上只有胡敬腾这一个儿子，至于胡云人，不过是他表兄过继给他的罢了，以此掩饰他在三十多年前的那场银十字战争中遭受的隐疾，掩饰他不能继续人道的事实。
正是因为如此，胡令明对这个唯一的儿子疼爱有加，甚至不敢将其派上前线锻炼，尽管胡敬腾有他六分的天分和出色的战斗才能。
胡令明只想就这样让这个儿子在自己的羽翼庇护下安然的成长，不需要他太出色，只需要能够继承自己的家业便成了。
毕竟在他看来，他还能活的很长久，只要胡敬腾能够顺利与黑石那位名副其实的郡主苏耶苍娜成婚，只要有了苏耶氏的强横血脉，不用发愁以后找不到合格的继承人。
然而这一切的安排，这一切的美好愿望，都葬送在今天，葬送在他日思夜想却还未正式过门的儿媳妇手中。
胡敬腾死了，唯一的儿子死了，那么他奋斗打拼下来的这一切，都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
胡令明抿着唇缓缓抬起头来，用他那充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苏耶苍娜，眼中充满了世间一切最负面的情绪。
他没有质问对方为什么杀死胡敬腾这么毫无意义的问题，他只知道对方杀死了自己儿子，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毁掉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
“既然你已经入了我胡家的门，就随他一起去吧！”胡令明举起手中的配枪，朝着苏耶苍娜的脑门儿上扣动扳机！
砰！
又是一声刺耳的枪声响起！
胡令明的眉心出现一道圆形的弹孔，而整个后脑壳儿都彻底炸开，看上去血腥至极。
然而开枪的却并不是苏耶苍娜，而是她身后的苏耶宏阑。
紧接而来的是更加激烈的驳火。
因为胡令明也跟着死去，那些从属于胡家的士兵顿时陷入狂怒之中，嘶吼着就要开枪为他们的主子报仇。
但军队素质第一的黑石军官们却是早他们一步先行开了枪，以最少的战损和最短的时间内将整个大堂内所有的胡家私兵全部击毙。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除了正中陷入胶着状态的机甲战，其他地方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而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被苏耶宏阑救下的苏耶苍娜，竟是抬起了手，将枪口指向了自己的父亲，苏耶宏阑！
如果说苏耶苍娜因为痛恨这场联姻而杀掉胡敬腾还情有所原，但此刻对自己的父亲拔枪相向，究竟所图为何？
苏耶宏阑不闪不必，就这么面沉如水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平静问道：“这一切，就是你想要的？”
苏耶苍娜面对这番质问却是无动于衷，反问道：“当年那纸阻杀苏耶西斯与阿尔萨莉雅的调令，是你私自拟定签发的？”
ps：感谢（我以为你以为）同学投出的两张月票！
ps2：计划外临时出了趟远门，回来的太晚了，凌晨前只来得及码完一章的了！明天补上吧。三章大章。要命呐这是。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四九九章 我曾经以你为荣
关于当初苏耶西斯与阿尔萨莉雅乔装潜入黑石星区最后遭到黑石军区的袭杀这件事情，知情的人并不多，在黑石星区流传的版本只知道是苏耶吕明急攻冒进落入帝国人射击的圈套中战死，并没有提及那两个名字。
是以在苏耶苍娜问出这个问题后，在场的绝大部分军官还处于茫然当中，却有几名知情人闻言面色大变，也终于知道苏耶苍娜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的父亲拔枪相向。
在绝大多数年长者的记忆中，苏耶苍娜与苏耶吕明之间的关系比起苏耶宏阑更像是父女关系，而自那个男人死后，这位黑石的小郡主便再也没有对谁露出过真心的笑容。
听到这句质问，苏耶宏阑似乎对此早有预料，自然也知道对方所谓的私自拟定签发是什么意思，面对着枪口，沉默了片刻，道：“不错。”
所谓的私自拟定签发，便是利用情报署的职权，苏耶宏阑假借苏耶鸿图的名义私自签发军事命令，委任他人进行军事行动。
而那一天，接受这条阻杀命令的，正是苏耶吕明。
原本苏耶苍娜对此还抱有一丝希冀，希望这一切都只是阿尔萨莉雅那个女人的挑拨离间之计，又亦或是别有内情。
然而苏耶宏阑毫无掩饰的果决回答，却是令她心中最后这最后一丝希冀也落空了，这一刻，她也不知道内心究竟是怎样的感受。
震惊？愤怒？失望？不解？哀伤？亦或是绝望？
“为什么？”苏耶苍娜有些干涩的问道。虽然知道这三个字问出来显得有些幼稚或是愚蠢，但她不同于已经死去的胡令明，对方是自己的父亲，她认为自己应该给对方一个辩解的机会。
“黑石的继承权不能交托在他的手中，尤其是父亲遗留的那份庞大的计划和与之相应的军事力量。”
“就因为你觊觎那份权利？”
“这我不能否认，但更多是，吕明不适合也不能呆在那个位置上，以他的性情，只会将整个黑石军区带入深渊。”
“那只不过是你说服自己残害长兄的借口。”听到这里。苏耶苍娜的声音已经变得冰冷而没有波动：“就算他性情儒弱，难堪大任，在当时的情形下，祖父还能为黑石保驾护航几十年。完全可以在这段时间再培养一个合格的继任者，而你，就这么等不及吗？”
“几十年？”
苏耶宏阑露出嘲讽的笑容：“你可能不知道，自从三十多年前父亲地球之行回来后，身体状况便一落千丈，险些濒死，能够撑这么多年，已经是个奇迹，所以他死在石辰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手中，我丝毫都不感到惊奇。你觉得在这种状况下，还能给我们黑石一个三十年吗？”
“那都不是你设计陷害他的理由！”苏耶苍娜原本平静的面容忽然变得愤怒而狰狞起来，用拇指扣动了手枪上的击锤。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所有人都变得紧张起来，却也不敢贸然冲上去夺枪。他们都深知暴怒下的苏耶苍娜，是怎样可怕的存在。
“别冲动！小姐！”
“他可是你父亲！”
而就在这时，更加繁杂的枪战声开始由远及近，一名传讯兵自门外冲进来，满头大汗的报告道：“军团长！胡家的私军忽然反了！整个燕回郡目前都陷入交战当中！其中包括名池、古乌、苍莲七个执政星的胡家势力都开始反扑！请军团长即刻裁决！请。”
苏耶苍娜杀掉胡敬腾的恶果此刻顿时显现出来。
然而当这名传讯兵看到大堂内里的一幕后，声音却顿时嘎然而止。
苏耶宏阑在胡敬腾死掉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的发生。面色平静的抬起手来，“通知他们进行战略转移，死守黑石星，启动赫利俄斯号。”
“是！长官！”
“你这是要逃避自己的罪责了吗？”苏耶苍娜道。
“我从来没有试图逃避过什么？”苏耶宏阑盯着自己的女儿，指着自己的额头，道：“如果你认为我应该为当年的行径偿命。又亦或是认为我此刻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一己私欲，那么，朝这里开枪。”
“你真当我不敢杀你？”苏耶苍娜的双眸布满血丝，愤恨不甘的泪水盈满了眼眶，盯着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父亲。咬牙切齿道。
“我有自己抉择，并有为此付出生命代价甚至牺牲一切的信念，所以开不开枪，是你的选择，如果你真的将黑石的希望寄托在联邦身上的话。这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给你上的最后一课。”
随着这句话落下，除了远处机甲缠斗的剧烈声响，所有黑石军官甚至连呼吸都忘却了。
像是过了几秒钟，又似是凝滞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苏耶苍娜双手颤抖的握着枪，指着苏耶宏阑的脑袋，枪柄都已经因为她巨大的握力而扭曲变形，却迟迟未能扣下扳机。
不管眼前这个男人做出了何等的罪行，对方终究是自己的父亲，她。下不了手。
苏耶宏阑看了一眼已经有些拦不住那名联邦机师的机甲群，又将目光落回苏耶苍娜的布满泪痕的面庞，缓缓摇了摇头，“我对你很失望。”
说着便抬起手，手腕一扭，五指握起，做了一个收兵撤退的手势，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声音却依旧传入苏耶苍娜的耳中：
“如果你选择了开枪，那便说明你还有远超于我的果决与冷酷，在这个混乱的战争年代，也只有这种无情之人，才能够带领黑石在这联邦与帝国的夹缝中生存下来，才能够在这危险的无间道上，孤独的走下去。”
那沉厚的声音随着脚步声的远去，而逐渐变得模糊下来，“既然你已经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便坚定的走下去吧，毕竟我也不能保证自己选择道路的正确与否，若是我在我选择的道路上功败身死。你还能为我黑石苏耶氏留下一条血脉，不过，那样的你，将同样背负偿还罪责的荆棘。痛苦的活下去，直到死去。”
“别了，我的女儿，我曾经，以你为荣。”
随着那道并不伟岸却足够挺拔的